第26章 莫名的吻
吃完飯,程汶已經在浴缸裏放了滿滿一缸熱水。
“真是浪費,擦個身哪能用得了這麽多水。”陸江燃一面抱怨,一面脫掉上衣和長褲,坐在浴缸沿上,将兩條腿浸在溫熱的水中,用右手沾濕了毛巾擦拭着上半身。
只不過這樣勉強用單手擦身,背部皮膚肯定是擦不到的。程汶敲了敲門,還沒等他回應就走進來,自然地從他手中接過了毛巾:“陸老師,你這樣怎麽行,還是讓搓澡師傅給你服務吧!”
背上的傷口雖然已經被處理過,但是有幾處沾着暗色的血污,可以想象當時一定流了不少血。程汶用毛巾沾了清水,一一幫他擦拭幹淨。
陸江燃身材瘦削,雖然身高不矮,平日穿上衣服也顯得勻稱,可此刻就覺得有些過分瘦弱了。就連膚色也是一眼能看出不經常曬太陽的白皙細致,毛巾搓洗得稍微用力一點就會留下紅色的痕跡。
程汶索性丢下毛巾,改用十指的指腹輕輕揉按着沒有受傷的右側肩胛和胳膊上并不明顯的肌肉。不同于毛巾粗糙的觸感,微涼而有力的手指讓陸江燃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發出一聲類似呻.吟的氣聲。
程汶喉頭一滾,顫聲問:“哥,還疼麽?”
“有一點。”或許是程汶按摩得他的肩頸很舒服,陸江燃不自覺地垂下了頭。
程汶盯着他後脖頸上圓潤凸起的頸椎痕跡,忽然沒來由地感覺到口幹舌燥。薄薄的皮膚下,由韌帶牽連起形狀優美的後頸線條,再往下就是白皙的、平坦的、連每一顆椎骨都數得清的背部。
等他回過神來,竟然已經不自覺地俯身湊過去,用自己的唇觸碰他頸椎附近那片泛着水光的粉色皮膚。
柔軟火熱的觸感讓陸江燃本能地打了個激靈,轉過頭問:“怎麽?”
這個動作牽扯到了後背的傷口,因而變得有些遲滞。就是這十分之一秒的遲滞,導致他回頭的瞬間,正撞上了對方溫暖的雙唇。
程汶單膝跪在浴缸外的瓷磚地上,右手托着他的後腦,仰起臉來認真而急切地吻着他。溫熱的唇觸碰着他的,蜻蜓點水一般。接着便是帶着點憐惜與虔誠,一步步加深這個吻。雙方的唇舌熱情地交纏在一起,卻并不顯得過于情.色。
灼熱的鼻息噴在彼此臉上,陸江燃不自覺地閉上了眼。雖然理智還沒明白正在發生什麽,但是身體卻先一步回應了。他主動放開牙關,享受着對方的深吻。耳邊有情動的呼吸和心跳聲,不知是誰的,讓人意亂情迷。
“哥……”程汶呢喃着,用牙齒輕輕叼住他的下唇,摟在他側腰上的手慢慢往下摸索,一直順着光裸的脊背往下探去。
這突如其來的逾矩動作讓陸江燃禁不住身子一晃,就要往浴缸裏滑下去。幸好程汶反應夠快,一手托着他的後背、一手用力摟住他的腰,将他整個人牢牢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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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江燃雙腿發軟,搖晃了幾下才好不容易找回平衡。在因為失重而心跳加速的那一瞬間,好像丢失已久的理智也悄無聲息地回來了。
他重新在浴缸邊沿坐穩,咳嗽了幾聲平複過快的呼吸:“你放開,出去。”
陸江燃的聲音低啞得可怕,雖然無可避免地殘留着情.欲的氣息,但溫度卻已經完全冷卻下來。
程汶聽得清清楚楚。他沒有再耍賴糾纏,而是乖乖地站身走出了洗手間,甚至還貼心地掩上了門。
他腳步虛浮地走回客廳,接了一杯涼水一飲而盡,緩解因接吻而造成的口腔內的高熱。伸手把沙發上熟睡的富貴推到一邊,自己頹然地陷坐下去。
他的臉燙得吓人,手腳卻冰涼,全身都沉浸在一種因緊張和激動而産生的微微顫抖之中。
程汶長相氣質出衆,從中學開始就是學校校草級別的存在,所以他的情感經歷也不能說完全是一片空白。遇到陸江燃以前,他和同居的室友、同行女模特甚至拳館的客人都有過幾段不清不楚的糾葛,對象有男也有女,但多數只是建立在年輕人肉.體激情上的一時沖動,至今還沒有和誰長久而深入地交往過。
但是,自從碰到了陸江燃,他總覺得自己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仿佛是忽冷忽熱、患得患失似的——有時候,是崇拜他、依戀他,想要時時刻刻賴在他身邊,被他無條件地包容和疼愛;有時候,卻又想要抱住他、親吻他,想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更加溫柔,驅趕他的無助和冷淡、撫慰他的脆弱和孤獨。
程汶深深呼吸了好幾下,才将腦海中旖旎的幻想強行驅散。
陸江燃在洗手間裏也不好過。
他勉強用右手從浴缸裏掬了點水洗了一把臉,閉上眼睛低低地喘着氣。
唇上仍然殘留着剛才的吻,敏感得連自己的手指掠過都激起皮膚的一陣戰栗。和程汶不同,他知道自己從始到終喜歡的都是男人。可是,被一個比自己年紀小的男人抱在懷裏親吻,并且雙方都動情到那種地步,這可是他從來沒有想象過的。
陸江燃自己是個溫和又克制的人,他以前的情人多也是這種類型,彼此間不溫不火地交往、不溫不火地分開,連愛.欲也是一樣不溫不火——這隐秘的愛.欲本已是世人眼中龌龊和不堪的陰暗之地,他實在沒有勇氣去飛蛾撲火。
直到浴缸裏的水涼透了,他才睜開眼,回過神來。艱難地用一只手擦幹了身子,裹上浴袍走出了洗手間。
程汶和富貴已經一人占據了一張沙發,橫躺着睡得正香。
幽暗的燈光勾勒出年輕人面部硬朗英挺的輪廓,緊閉的雙唇微微翹起,帶着些單純的孩子氣。蹙起的濃眉之下,那雙明亮的眼睛此刻閉着。但陸江燃清楚地知道,在那微微翕動的眼皮之下,隐藏着怎樣溫暖深情如清輝流瀉的眼神。
他嘆口氣,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在他的腹部搭上一條薄毯。不知道程汶是忽然驚醒着還是猶在夢中,只聽到他模模糊糊地呢喃了一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