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陰陽圖譜01
顧墨最近很不好,非常不好。
伴着柳慕言長大的,那只意義重要的畫筆不見了,當初師傅給他的時候就說過這筆不是凡物,要妥善保管,這才幾天沒用啊就不見了!
小家夥放了暑假,正逢家裏發生大事,剛從顧白那回來,兩個爹爹都沒空理他,都怪那個攤在沙發上的混蛋!呼啦一下變成腳踏祥雲的瑞獸,跑到沙發上和黎淵大眼瞪小眼。反正爹爹現在都知道自己是個什麽了,不用擔心吓到他。
黎淵見顧墨氣鼓鼓的蹲着瞪自己,過了一會又變成人伸手去抓桌上的點心,好笑的說他,“你做人倒是做的如魚得水嘛。”
顧墨二話不說立刻撲上去張嘴就要咬人,被黎淵的一根手指抵住了額頭,怎麽都靠近不了他,一邊撲騰一邊喊,“壞人!”
柳慕言在書房裏翻箱倒櫃的找了半天沒找着,氣餒的出了書房門,就聽到客廳的動靜,皺着眉過去一看,小家夥淚眼汪汪的瞅着自己。
“怎麽了墨墨?”
顧墨抱住柳慕言的大腿,仰着腦袋告狀,“爹爹,淵淵欺負我。”
被冤枉的黎淵挑起了眉頭,托着下巴看他們爺倆的互動。
柳慕言看了看黎淵又看了看桌上沒動的杯子,抱着顧墨坐到沙發上,“我記得師兄答應你救胡黎的條件是你把身體養好。”說着指了指桌上倒滿了透明液體的杯子,“喝了。”
黎淵只好把杯子裏的東西喝掉,似笑非笑的說,“離辰可從來不會關心人,就算我們是兄弟。”
柳慕言撥弄着顧墨的頭發,小家夥打了個呵欠,趴在爹爹懷裏昏昏欲睡,“你讓他最省心吧。”
“所以重華一直在闖禍惹他生氣?難怪他最疼重華。”黎淵了然的說道。
“呵……黎淵,我可是第一次見師兄這麽生氣,為了你他從我這收回了一半的元神。你說他不關心你?”
黎淵有些驚訝,“他收回一半了?那不是……”
柳慕言點了點頭,“大概,沒過多久你們那就會來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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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淵皺起眉頭,“畢竟照世明燈……”
柳慕言把熟睡過去的顧墨放到一邊的長沙發上,捏了捏小家夥圓嘟嘟的臉蛋,“這也是無法避免的事,誰讓他是顧離辰呢。”
黎淵看着柳慕言眼裏不知名的光,嘆道:“慕言,那邊有我,你和離辰好好的在人間過日子吧。”
柳慕言擡頭看他,笑道:“不管你們誰回去,都會遇到一樣的問題,重華和照世明燈,當初你隐世不就是為了避免和重華發生沖突麽?何必回去。”
黎淵勾了勾嘴角,“你究竟想起多少了?怎麽下面的湯越做越回去了,假冒僞劣?”
柳慕言聞言笑彎了眼,“你們真不愧是兄弟,不止是語氣,連話都特別像。”
黎淵正要開口忽然捂着心口皺起眉頭,身影一頓就閃到了窗邊,看外邊的烏雲。側着耳朵在聽些什麽,随即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沖到門口就要走。
柳慕言身手沒他快,只好卷起手邊的畫紙果決的扔向黎淵,黎淵只覺得耳後生風,側身一避,右手卻被什麽東西桎梏住了,定眼一看愣了愣,疑惑的看向柳慕言,“這是?陰陽……”
話沒說完,就見柳慕言伸出食指在唇邊長“噓”一聲。
黎淵看了看覆蓋在自己手腕上的畫紙,回過頭看柳慕言,“下面的最近才流出圖譜不見的消息,現在看來,可不是那麽簡單。”
柳慕言點點頭,承認的爽快,“早就丢了。”
“這我知道,當初酒神上閻王那喝酒醉的把圖譜給扔黃泉裏了,後來撈出來的,只有一杆筆,好像叫寫命。”
柳慕言低着頭看自己的手,無奈道:“這麽不靠譜的事只有他幹得出來了。”
黎淵抿着嘴看越顯得離奇的天色,正色道:“我得走了,白雪就拜托你們了。”話音剛落人就不見了。
柳慕言到卧室準備繼續找筆,就聽見放在客廳裏的手機響了,心裏暗喊一聲“糟!”生怕顧墨被吵醒,随即是顧墨迷迷糊糊的嗓音,“喂?嗯嗯……肥肥怎麽了?找爹爹?等一下。爹爹爹爹……肥肥找你。”
柳慕言剛踏出房門小家夥就往他身上撞,仰着小腦袋舉着手機喊他。一手拿電話一手抱起顧墨回到沙發上,“喂?小曲怎麽了?”
電話那頭的曲妃着急的不得了,“頭兒!莫棠的姐姐莫如像瘋了一樣往假山上撞,頭破血流送醫院搶救了,咱們幾個去看了那東西,不行啊太厲害了,陸追和唐宋都受傷了。”
柳慕言驚訝非常,“受傷了?嚴重嗎?”
“還行,你趕緊來一趟吧,咱們四個挨不住啊。”
“好,我馬上過去你們先撤。”
“嗯,顧少要來麽?”
“師兄有事,怎麽?”
“這東西十分厲害,越陽的天罡墨對她一點用都沒有,你過來也受傷怎麽辦?”曲妃可是十分擔心他們大家的安全。
“沒事,我讓小白也過去。”
“那我們先去醫院看莫如,你們直接到莫宅,咱們到時候在那集合。”
“行,你們也去看看傷。”
挂了電話,柳慕言一邊把車子開出來一邊給顧白打電話,說清楚之後調轉車頭往外開去,撇了眼副駕駛座的顧墨,小家夥趕走了瞌睡蟲興致勃勃的抱着PSP玩的正起勁。
到莫宅門口的時候就看見顧白的車子已經停在那,周圍不見顧白,柳慕言無奈的想,小白不會已經進去收拾了吧?
“肥肥!”顧墨一下車就看到曲妃他們向這邊走。
“頭兒,顧二少呢?”曲妃左顧右盼,她只看到了輛車。
“大概進去了吧。”柳慕言聳肩,“你們沒事吧?都打上石膏了這麽誇張?”
陸追的一條腿打了石膏,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唐宋還好,就是胳膊被繃帶吊着挂在脖子上。
“沒事。”陸追擺擺手。
莫棠眼睛紅紅的,像是哭了很久。她靠近柳慕言,咬牙切齒的說,“我要讓她死!讓她死!”
曲妃抱住莫棠安慰她,“好了冷靜點,冷靜點……”
“人怎麽樣了?”柳慕言問越陽。
越陽搖了搖頭,“搶救還算及時,在重症病房呢,醫生說不知道能不能熬過今晚,因為撞的太厲害而且她身體又虛。”
“怎麽會這麽突然?之前給了桃木牌應該沒事啊!”
莫棠紅着眼睛看向大門裏,“不是突然!這幾天我就覺得姐姐不對勁,所以讓曲妃他們過來。沒想到!那東西竟然敢在衆目睽睽之下對我姐下手。”
越陽扶着陸追,眼神暗沉,“頭兒,那東西恐怕不止是鬼魂這麽簡單,依照這情況來看,應該是妖。”
柳慕言沉默了一會,才道:“妖麽。”
唐宋也贊同的點頭,“确實是妖!不過,妖應該不會随意傷人才對,潛居在人類社會的妖怪都很遵守規則,像這種殘暴的妖怪也不是沒有,除非他們不修行了,否則……”
柳慕言一眨不眨的看着莫棠,問道:“如果裏面的東西消失了,你姐姐的情況也不容樂觀,你還想要我們把它給收了麽?”
莫棠愣了愣,随即低下頭,“那種害人的東西,留着做什麽!”
“好”良久,柳慕言才說了一句。
“咦?小不點呢?”陸追奇怪的問道,打破了有些壓抑的氣氛。
“小顧墨跑哪去了?”曲妃也奇怪,剛才還看見呢,這孩子太好動了。
“轟隆!”就在衆人四處尋找顧墨時,宅子裏傳來巨大的雷聲。
曲妃被吓了一大跳,“不會是渡劫的妖吧?”
越陽被她說的滿腦門的黑線,你見過渡劫成仙的妖會殺人啊?
柳慕言則是皺緊了眉頭,腳步沒停往宅子裏走去,“是小白的聽雷。”
到了莫棠說的那處假山時難得被震驚了,真的是墨色的石塊,顏色浸漬的非常透徹。顧白手裏握着一柄古劍直指假山下的一個女子,渾身黑白分明,黑色的發絲白皙的皮膚,只有衣袍上的幾朵海棠是妖冶的紅色。
那女子腳下是一圈繁複的花紋,四周坑坑窪窪的,她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蒼白的嘴唇,黑色的眼珠興奮的看着顧白,“真是難得一見的美味啊。”
顧白面癱着臉看她,手裏的劍擡了擡,發出“嗡嗡”的鋒鳴聲。那女子往前踏了幾步,揚着下巴輕蔑的看向顧白,“你以為,就憑你手裏的劍就能收了我麽?”
顧白還劍入鞘,腳下虛度了幾步,退到藍色的光圈外。那女子看顧白行為詭異不由得變了臉色,大喝:“你在做什麽?”
“收你,不用劍。”腦門上仿佛寫着:用劍收了你還侮辱了它的風骨。
女子大怒,袖風一掃,朝顧白直直的飛了過去。顧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看她,女子雖然覺得不對勁但已經來不及收手,袖口中飛出一條墨色綢布一樣的東西直襲顧白,還沒碰到顧白就被憑空出現的火焰燒了個徹底,氣急敗壞的退回假山旁。
顧白的身前出現了只腳踏祥雲的小家夥,曲妃見了就差沒嚎着上去抓了,其他人也不覺得奇怪,只是想着,鬼魂妖怪什麽的都有了,看到這種還需要驚訝麽?
小家夥打了個嗝,嘴裏噴了一小口黑煙,扭頭看見柳慕言後不好意思的用前爪捂住了嘴。
那妖怪也發現了柳慕言他們,看見莫棠後笑得詭異莫名,“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小丫頭啊,這次又從哪搬救兵啊?”
莫棠不理會她的挑釁,眼神帶了陰狠,“人果然不能心軟,這一次,你得把命留下。古人有句俗語,一命還一命,這是你欠我姐姐的。”
誰知那妖怪笑得更歡了,“小丫頭,你也知道一命還一命,你姐姐小時候落水命懸一線那次,可是我出手傷了鬼差才保住她的魂魄沒被勾走。怎麽?我要收回給她的那條命還需要問你的意見了?”
莫棠抖着嘴唇說,“你撒謊!”
“我撒謊?哈哈……”那妖怪眯着漂亮的雙眼伸出手掩住了半邊臉,“你姐姐口口聲聲喊的‘顏’你知道是誰麽?”
“不會是……”莫棠情不自禁退後了兩步,卻被曲妃握住了肩膀。
“對,我叫顏,顏色的顏,可笑的是渾身除了黑白其他顏色都沒有。”顏長袖一揚,身子瞬間拔高了一大截,變成了長相俊美的男子,嗓音也變得低沉,“當初莫如因為失戀尋死時可是我把她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至于她的病,那就不關我事了。”
“姐姐兩次愛的,都不是好東西。”莫棠眨着模糊的眼睛,倔強的不肯落下淚水。
顏聽了後輕蔑的音調從鼻子發出,“哼……妖怪需要感情這種東西麽?真是笑話。又不能修仙。”
“想要修仙,單是殺生這一項就夠九天雷劫劈你一頓了,還妄想升仙。”
“誰?!”顏看着柳慕言,瞳孔一陣收縮,面色沒變但身體的反應騙不了人,他有些驚慌的退後了幾步,貼着假山的墨色石頭。
“不過是一縷墨魂依附着幾絲仙氣修煉成人形,竟敢這麽猖狂。”柳慕言走近顧白,對他笑了笑,“小白,好久不見。”
“嗯。”顧白有些奇怪的看了柳慕言一眼,點了點頭就往曲妃他們那走,把場地留給柳慕言。
顏似乎很生氣,漲紅着臉怒視柳慕言,“你又是什麽東西?敢教訓我!”
柳慕言蹲下身把小家夥抱進懷裏,輕聲說,“墨墨,這樣也很可愛。”
小家夥聽了高興壞了,腦袋一直在拱柳慕言的胸口,撒嬌的意味不言而喻。
顏不甘被忽視,但看清柳慕言懷裏的小家夥後警惕的站在原地,這裏怎麽會有這麽稀奇的東西出現?他揚了揚脖子,“喂!”
柳慕言好笑的看着顏,踩着顧白的陣法走了過去,懷裏的小家夥突然輕輕的吹了陣煙,顧白也會意的起了聽雷,其他人都暈了過去。柳慕言誇獎道:“乖孩子。”
小家夥依依不舍的跳下柳慕言的懷抱,跑到顧白的肩膀上蹲好,顧白也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下巴,嘀咕了句,“真可愛。”小家夥伸爪子“吧唧”一下拍在顧白臉上。
顏雖然感到心驚但是看不出柳慕言究竟是什麽,也就大着膽子串到柳慕言身後想要來個速戰速決。柳慕言慢條斯理的轉頭,一把抓住他的手,“轟”的一下顏就被藍色的光圈擊中,身體飛了老遠撞在假山上軟軟的跌下來。
“很不幸,我名字裏也有個言字,不過是謹言慎行的言。”柳慕言一邊說一邊走到顏的身邊,“黑白分明不好麽?非要染上其他顏色?”
顏掙紮着想要起身卻被柳慕言一根手指按在眉心處,“哇”的吐出一口墨汁,他穿着粗氣問柳慕言,“你……究竟是……是誰?”
柳慕言撐着下巴,表情動作和顧墨平時耍賴裝無辜是一樣的,“怎麽都問我是誰?很重要麽?應該有前輩敬告過你,做妖,本分和本性最重要,你不止丢了本性,還忘了本分。”
“你……”顏瞬間睜大了好看的眼睛,裏面的血絲清晰可見。
“如你所願,弱肉強食。”柳慕言拿出一卷畫紙,輕輕拍在顏的身上,被畫紙一碰,顏就消失不見了,連帶的,那座墨色的假山也不見了。
柳慕言靜靜的站了一會,顧白和顧墨也陪着站。園子裏寂靜非常,又恢複了原有的模樣,除了該消失的東西。
空中一陣鶴鳴,顧白的紙鶴突然闖了進來,在顧白腦袋上轉了幾圈,顧白點了點頭,紙鶴又飛走了。見柳慕言轉臉看他,才開口:“莫如走了。”
柳慕言沉默的點頭表示明白,點了根香在地上,等着曲妃他們醒過來。顧白收拾了東西頭也不回的走了。
時間過了半個時辰,暈倒的衆人才悠悠轉醒,曲妃一睜眼就看見顧墨那張放大的圓臉蛋,伸手就捏,顧墨“嗷”的拍掉她的手扭頭就跑。
“妖怪呢?”陸追關心的地方永遠和別人不一樣。
“小白收了。”
曲妃看着幹淨的院子,感嘆道:“顧家做事果然幹淨利落啊,每次耗氣力落陣法原來是這個作用。”
“我們怎麽都暈了?”越陽按了按發疼的腦袋。
“小白的聽雷,你們懂得。”
幾人猛點頭,他們懂,非常懂。那種雷聲确實近距離聽了會暈掉啊。
“肥肥是笨蛋,只有笨蛋才會暈倒。笨蛋肥肥!”顧墨伸出舌頭做了個鬼臉。
“哎呀,小不點你真是人小鬼大啊!敢嘲笑我!你站住!”曲妃佯裝生氣的伸出雙手,撲上去就要抓,顧墨跑的飛快,一邊做鬼臉一邊跑。
莫棠接了個電話,紅着眼睛哽咽的說,“姐姐走了。”
曲妃也不鬧了,抱着莫棠安慰她。
柳慕言盯着她濕潤的雙眸,輕輕吐出一句話,“我說過,這東西消失,莫如的情況只壞不好。”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呢……嗚嗚……”莫棠抱着曲妃,哭的不能自己。
柳慕言神情也有些恍惚,他抱起顧墨看頭頂上的萬裏蒼穹,道:“千萬別虧欠妖怪,你們還不起。”
作者有話要說: ("▔□▔) 我錯了我錯了……忘記這邊的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