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會愛我

第11章

肖井再次見到尉卓是在自己退學後的第四年。

沒有了奶奶的期許和尉卓的督促，學習對肖井而言沒有了任何意義，擺在他眼前更重要的事實，就是賺錢養活自己。于是，大二那年他就退學了。

走的那天，蔡小虎拽着他的胳膊罵他目光短淺，說總有一天他會後悔。楚良也溫言勸了很多，甚至要借錢給他。

肖井看着那兩個人關心的眼神，感動地差點哭了。那是奶奶走後，他許久沒有感受到的東西。自己從小性格內向，沒有朋友，到了大學跟其他同學也都是點頭交情。唯有那個咋咋呼呼的蔡小虎，就算自己很少回應，他也會不斷地跟自己套近乎。其實他心裏是感激的，可就是不知該如何表達，只能生生憋悶在心裏。

肖井回到老家，白天在餐館端盤子，晚上去會所的洗浴中心給人擦鞋。漸漸地，他的生活穩定下來，他甚至開始樂觀地盤算着要買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小一點破一點都沒關系，只要再也沒人能趕他走就行。

一天晚上，肖井正在鞋吧給客人擦洗皮鞋，突然被主管叫到了水區，說水區人員不夠讓他替補一天。

到了浴場，肖井發現客人确實很多，他拿好一堆洗浴的東西準備往裏走的時候，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那個人坐在浴池裏，正在跟旁邊的人說話，一颦一笑仍是原來的模樣，只是少了幾分稚氣，多了幾分成熟。裸*露的上身也不似原來那般瘦薄，而是裹着一層結實的肌肉。那人似乎是感覺到了肖井的目光，眼神不經意地向這邊撇過來，随即一愣，站起身來。

那一瞬間，肖井頭皮發緊，下意識地逃出了浴場。來不及跟主管請假，就慌慌張張地收拾東西跑出會所。今天這種缺人的情況下無故離崗，無疑是給自己挖了大坑。可即便丢了這份工作，他也不能在尉卓面前低頭哈腰地伺候客人洗澡啊。

走在街上，肖井腦子一片混亂。尉卓回來了？自己就這樣逃走了？心裏幻想多少年的重逢，就這樣狼狽地收場了？尉卓剛才的反應根本就是認出了自己！當時自己在幹什麽？跟蹲在尉卓旁邊端着水果盤的服務員一樣，準備伺候其他客人洗浴？！肖井簡直不願再想，捂着腦袋蹲在了地上。

“肖井？”略帶沙啞的磁性聲音從身後響起。肖井回過頭，果然是那個讓他日思夜想卻唯獨不想在此刻見到的人。

結果，男人帶肖井回了自己的公寓。

尉卓看着沙發上那個坐得脊背繃直的人，有些不悅地問道“你看見我跑什麽？”

這太不像久別重逢的朋友間的開場白，于是肖井更加局促不安地摳着沙發，不知怎麽的，就覺得自己低了那個男人一等。

“我，我……”他覺得自己很丢臉。

尉卓見他那副樣子，又軟下口氣，“我回去找過你，可是那片拆遷了。”

肖井感覺到來自頭頂的聲音，暖暖的，讓他安心。

“你過得不好嗎？怎麽會在那種地方工作？奶奶呢？”

肖井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哭了起來，這麽多年的委屈和壓抑，終于可以在一個人面前毫無保留地發洩，所有的情緒猶如開了閘的洪水，一湧而出。那些不曾在人前表現過的在意，都在尉卓面前一覽無餘。

“奶奶死了……尉卓，奶奶死了……”

肖井抱住眼前的男人，就像回到小時候，他不管不顧地把自己的鼻涕眼淚蹭在男人昂貴的西裝上，哭得像個孩子。

尉卓摟着懷裏那個瘦弱的肩膀，聽他悶在衣服裏的抽噎聲，眉頭緊皺。

肖井哭了很久，最後幹脆累得睡着在尉卓的腿上，臉上還挂着淚水，卻似乎睡得甘甜。

尉卓輕輕地打橫抱起他，往卧室走去。

第二天，肖井是在尉卓的懷裏醒來的，睜開眼看到面前的那張睡臉，讓他一度以為自己還在睡夢中。直到尉卓也睜開眼睛跟他說早安。

對肖井來說，那是一段回憶起來都覺得不真實的幸福時光。他有了新的工作并且搬到了尉卓的公寓。一切都邁向了一個新的臺階，包括，他跟尉卓的關系。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下章一整章都是和諧，我還需要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