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校園怪談27
黑色的商務車裏, 一個中年男人正坐在後排打電話,大概是電話對面傳來了什麽不好的消息,他臉上的表情非常難看。
聽對面彙報完, 他沉着聲又問了一遍:“你确定你說的情況全部屬實。”
“楊董, 這件事都被登上報紙了, 要是阻止的再晚一點, 整個雲城的人就都知道了。”
中年男人聞言, 沉沉地出了口氣,良久, 他才說道:“好了, 我知道了, 你繼續去盯着,記得一定不要讓張校長死亡這件事洩露出去。”
“是, 知道了。”
挂斷電話, 中年男人立馬點開通訊錄, 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對面接起,背景聲很嘈雜, 似乎有很多人在一起誦經。
“喂,楊董?”
楊尚林懶得跟他寒暄, 上來就是一通質問。
“你上個月不是還去實驗中學的舊教學樓查看過,說封印沒有問題嗎?”
“是沒有問題啊,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換了地方, 嘈雜的背景聲漸漸減小,“怎麽了?不會是那個厲鬼出來了吧?”
“這不可能啊, 我跟另外兩家的家主一起去看的,祂的封印沒有任何問題,不可能跑出來的。”
雲省一直以來都頗具神秘色彩, 事實上這裏也确實更容易發展玄術。
玄術界公認的世家一共有三個,這三個就都出自雲省,其中俞家是三大世家之首。
這三大世家的家主,都參與了封印解桢。
楊尚林冷笑一聲,“不可能?你不如現在就去實驗中學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是,楊董,到底怎麽回事,您說清楚。”
“張校長被那個不安生的厲鬼給害死了!”
“什麽?!這,這不可能啊!”俞家家主的聲音終于正經了起來,“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您确定他真的是被鬼給害死的?會不會是出了什麽意外?”
“你自己去實驗中學,随便抓一個學生問問張校暴斃的事,你聽聽他們的說法,就知道我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楊尚林的聲音中夾雜着怒火,“俞家主,我每年好幾個億的往你的賬戶上打,你就給我把事情辦成這樣?”
俞振華沉默了一下,抱歉道:“楊董,我非常抱歉,如果張校長真的是因為解桢而死,我現在就聯系另外兩位家主去實驗中學,今天之內一定給您一個答複。”
挂斷電話,楊尚林把手機扔到一邊,疲憊的揉了揉眉心。
年逾五十的男人臉上布滿了皺紋,頭發也變得花白,看得出來他平時有多麽操勞。
前排的助理微微偏頭,往後看了一眼,見楊尚林的面色還不算太難看,斟酌了一下,彙報了楊澤的情況。
“楊董,楊澤少爺發來消息說飛機已經降落了。”
楊尚林的臉色本來還沒有那麽恐怖,聽到楊澤的名字,他直接氣的把一旁的手機撥到地上。
“那個敗家的東西,還有臉回來,怎麽不死在國外!”
助理摸了摸鼻子,沒有說話。
剛才還高高興興念叨兒子要回來的人也不知道是誰,現在想到人家的錯處有希望人家死在國外。
說來少東家這麽不争氣,也怨不得別人,誰讓你這個當爹的那麽溺愛呢?
殺人的事都能給掩蓋下來,有你這麽個厲害的爹,他還有什麽是不敢做的?
楊尚林雖然罵的難聽的,但這趟去機場接兒子的行程可是一點都沒改。
他這個兒子雖然廢物不争氣,但這可是他們老楊家唯一的男丁,身上留着他們楊家的血,珍貴得很,犯什麽錯都不能改變這一事實。
楊尚林到機場的時候,楊澤已經在出口處等了半個小時了。
見自家的車來,身邊放着大包小包的楊澤也顧不上行李了,立馬朝商務車奔去。
看到楊尚林,楊澤的第一句話就是埋怨:“爸,你怎麽來的這麽晚啊,我都等了半個小時了!”
這是楊尚林頭一次見他回家卻冷臉相迎,他甚至都沒從車上下來,只讓助理和司機去搬行李。
冷漠到了極致。
從小被寵愛到大的楊澤從沒被這樣對待過,等待許久的委屈不滿直接變成了撒潑。
“爸,我好不容易才畢業回家,你怎麽都不理我啊!”
楊澤直接在機場出口大喊大叫,引得過路人都投來視線,楊尚林被他吼得太陽穴直跳。
“別叫了!不嫌丢人是不是!”
楊澤被吼得一個哆嗦,瞬間安靜了下來。
行李放好了,助理和司機回到了車裏。
楊澤撇着嘴,一臉的委屈,不情不願地也坐進了車裏。
楊尚林看着他的表情,感覺頭更疼了。
他本來還想在說正事之前做一做鋪墊,讓自己這個兒子稍微有點心理準備,但看楊澤這個樣子,他也不想做了。
“實驗中學的張校長死了。”
只一句話,如同平地驚雷,瞬間讓楊澤臉上不滿的表情全部消失。
“什麽?張校長死了?”他眼中流露出驚恐,“為什麽會死啊?是不是……是不是……”
“你覺得呢?”楊尚林說:“張校長是在辦公室裏被吓死的,現場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門窗也沒有被破壞的跡象,走廊的監控還壞了。”
“還有,他死亡現場的高清圖片在第一時間被整個學校的學生都看到了,你覺得是誰?”
楊澤一張臉瞬間變得慘白。
他的眼珠子驚恐的亂轉,半晌,他抓住了楊尚林的胳膊,哆嗦着嘴唇說:“爸,爸,您得幫幫我,我可是咱們老楊家唯一的香火,我可不能有事啊!”
提到香火二字,楊尚林的臉色好了很多,連帶着看自己這個廢物兒子也順眼了不少。
他緩和了語氣,安慰道:“你放心,三個世家的家主已經去實驗中學了,你是我兒子,我肯定不會讓你出事。”
“但是你以後也得記住了,不要再惹出這種不好解決的事。”
楊澤連連點頭,“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謝謝爸,我以後肯定乖乖聽話!”
後排的父子倆交談完,車裏陷入了安靜,忽然,車身一陣震動,震得車裏的人包括司機皆是身子一晃。
如果不是系着安全帶,怕是要被撞得骨折。
楊澤本就被張校長死亡的事鬧得心神不寧,這會兒又被吓到,火氣一下子就繃不住了。
他不敢對楊尚林撒火,自然而然地酒吧這股火撒到了司機身上。
“你他媽怎麽開的車?找條狗來都比你開的穩,你想幹了就滾蛋!”
車身劇烈抖動不是他開車的失誤,司機被罵也不高興。
他剛想解釋兩句,就感覺車子的行駛速度驟然加快。
可是他沒有踩油門。
車窗外的風景飛快的向後移動,越來越快,近乎成了殘影,車速早已超出了道路的規定行駛速度。
後排的楊澤發了瘋一樣喊:“你瘋啦?把車停下!你想死是不是!”
司機也慌了神,他哆哆嗦嗦地說:“停不下來,停不下來,剎車踩了沒有反應!”
這個速度跳車是不可能的,跳車會比待在車裏更加危險。
當生死成為問題的時候,人的大腦裏很難再有地方思考其他問題,只剩下本能的求生欲。
所以誰也沒有發現,在人滿為患的通濟街道,這樣的速度行駛,為什麽會撞不到人呢?
車子一路前行,似乎離開了城區,到了郊區。
緊接着,眼前的風景又變了,面前的路好像到了盡頭,前方是一片懸崖!
楊澤開始忍不住尖叫,為自己即将失去生命而尖叫。
當然了楊尚林也沒好到哪裏去,他抓緊了安全帶,渾濁的雙眼中滿是驚恐,他大口的喘息着,仿佛瀕臨死亡的哮喘病患者。
車子直直向懸崖沖去,就在要墜落的前一秒,剎車忽然靈了,車子猛地停了下來。
按理說車子之前行駛的速度那麽快,停下來時需要一段時間的,但很奇怪,車就是一下子就停了下來。
雖然很多細節都禁不起細想,但車裏的四人還是表現出了劫後餘生的喜悅。
可還沒等他們徹底松了一口氣,就聽‘砰’的一聲,車玻璃碎了。
一個巨大的血手印摁在了前車玻璃上。
連呼吸都放輕了,所有人都在呆呆地望着那個血跡還在流動着的手印。
不一會兒,一股腥臊的味道在車裏蔓延開來,反應過來的楊澤兩腿夾緊,有些尴尬的把衣擺往下拉,企圖擋住尴尬的位置。
他尿褲子了。
奇怪的味道一定程度上讓四人的神經放松了一些,楊尚林有些嫌棄的看着自己的廢物兒子,到底因為有外人在,沒說什麽。
楊澤不知道是因為意識到自己太丢人,還是因為太害怕,低着頭,一句話也不說,完全不見剛才嚣張的模樣。
幾人的心情如同過山車,起了又伏,伏了又起,好不容易稍微平緩了一點,結果一聲嗤笑響起,讓他們又陷入了緊張。
這聲音不是從某一個方向來,而是從四面八方來。
而且這聲音熟悉得很。
解桢。
聽到這聲笑,除了司機以外的人臉上都露出了極度驚恐的表情。
尤其是楊澤,身體不住的發抖,跟個篩子一樣。
“味道怎麽這麽難聞啊?呀,原來是有人尿褲子了。”解桢的聲音充滿了嘲諷,“不是吧,殺過人的人,見個血手印都怕,啧啧……真差勁。”
話裏充滿了挑釁、嘲諷與貶低,但是楊澤卻是半點都不敢生氣。
他現在吓都吓死了,根本沒工夫管別人跟他說些什麽。
“這只是個開始,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你們可要抓進把膽子給練出來啊,小打小鬧都吓得尿褲子,我要是真的做些什麽,你們不得跟那個禿頭校長一樣,當場吓死了?”
解桢的聲音落下,不等人反應,就見周圍的景象一陣扭曲,就像是幻境破碎一樣,緊接着,他們又回到了馬路上。
車子還在平穩的行駛,是靈異事件開始之前的速度,但因為他們剛才陷入了幻境,沒有注意到紅燈,等司機發現的時候,他們已經闖了紅燈了。
因為是過于明目張膽的闖紅燈,撞到了其他車,造成了一起規模不算小的事故,所以交警追了上來,把他們四個人都請到了警局。
由于楊澤的反應過于異常,渾身發抖表情驚恐不說,嘴裏還一直念叨着‘他來報仇了他來報仇了’,所以警察帶着他去做了尿檢。
楊尚林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一方面痛恨解桢出現擾亂他們的生活,一方面又害怕解桢對他們報仇。
也不知道那三位世家的家主去實驗中學調查的怎麽樣了。
俞振華得到消息,第一時間聯系了陳、李兩家家主。
自從傍上了楊尚林這顆搖錢樹以後,他們三家很少再接其他單子,因為楊尚林一個人的費用就能養活他們三家的所有人,還能有多餘的錢供他們這三個家主享受生活。
陳家主和李家主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會所唱歌。
這完全在俞振華的意料之中,他知道那兩個老東西非常不正經,基本上有時間就到那種不正規的會所裏玩。
剛接到電話,陳家主還有心情跟俞振華開玩笑,說他應該也來這種會所裏感受一下,能找到年輕時候的雄風。
結果聽到俞振華的話,他們臉上淫.靡的笑立馬消失。
身邊穿着暴露的女郎見財主一臉嚴肅的站起身,非常識眼色的坐好,不再往他們身上粘。
兩個老不正經的東西留下一沓子錢,拿起外套,火速往實驗中學趕。
俞振華跟他們約定好在實驗中學門口見,打完電話以後,他也立馬出門,在取車的時候,遇上了從外面回來的俞飛塵。
俞振華攔住他:“飛塵,你怎麽回來了?你們學校校長的事你知道了吧?到底怎麽回事?”
俞飛塵跟家裏的關系一般,今天又因為時安的事心情不好,所以他回答的很敷衍:“能怎麽回事,厲鬼報仇呗。”
俞振華見他這态度,臉色立馬冷了下來。
“你就這麽跟你父親說話?有沒有教養?”
“有沒有教養不都是你教出來的嗎?”俞飛塵不留情面的怼了回去。
“你——”
“您不用跟我生氣,”俞飛塵直接打斷了他要說的話,“最開始封印的時候我就說了,封印可以,讓解桢反複經歷死亡沒有必要,這樣只會增強祂的怨氣,您不聽。”
“後來解桢破開封印出現,校園怪談再次在各個高中之間蔓延開,我告訴您不要不當回事,要加強封印,您也不聽。”
“您去學校檢查封印,我告訴您要認真檢查漏洞,您還是不聽,敷衍了事。”
“會造成現在這個局面不是遲早的事嗎?”
俞振華胸膛起伏了幾下,“你的意思是,是我的疏忽導致那厲鬼再出來?”
“不然呢?不怪您和那兩個自大狂妄的家主,難不成怪我?”
俞飛塵心情不好,實在是懶得理他,說完,他擺了擺手就進屋了。
他回來也不是想家什麽的,只是有些東西在這兒,他得回來拿。
其實最開始家裏接到封印解桢的單子的時候,他了解事情始末之後,是有些同情解桢的。
他站在上帝視角,對解桢産生了一些悲憫,不過只是有一點同情而已,他并沒有為了那一點同情而拒絕楊家的生意。
可是現在,他只恨當初為什麽沒讓解桢受更多的苦。
要是折磨的夠狠,解桢說不定怨念大增,而是直接死在那日複一日的痛苦中。
這樣,時安就是他一個人的了。
俞振華簡直要被俞飛塵的态度給氣死了,可偏偏他這個兒子最是厲害,家裏的所有長老都護着,即便他是父親,也不好對俞飛塵發太過的脾氣。
他站在原地罵了俞飛塵好幾遍白眼狼,心裏罵痛快了,才開車去實驗中學。
但其實就算現在這三個世家家主都到了實驗中學,可能也沒什麽用。
因為現在舊教學樓裏沒有讓他們忌憚的惡鬼,只有一個可憐兮兮的男高中生。
解桢出去了,去給回國的楊澤父子制造靈異事件,引起他們的恐慌。
時安就被關在舊教學樓的音樂教室裏。
鋼琴凳旁邊的地上放了許多零食水果和飲料,鋼琴被合上了,琴蓋上支着手機,正在播放電影。
琴凳上縮着一個小小的身影,男高中生抱着腿,把自己縮成了一個團,他的腦袋輕輕靠在膝蓋上,嘴巴無意識的撇下去,看起來委屈極了。
為什麽會造成現在這個場面,是因為時安拒絕了解桢的請求。
一個小時前,解桢彎着腰,手撐在膝蓋上,哄騙着時安:“只要你一直陪着我,我就不殺無辜的人。”
時安很少有聰明的時候,剛才就算一次。
他很不解地問:“我是希望你不要殺無辜的人沒錯,可是我為什麽要用我自己換無辜的人的性命呢?我又不是救世主。”
“再說了,避免你傷害無辜人的辦法應該有很多吧,比如找那種得道的僧人給你超度什麽的。”
“其實我也不太了解,不過你報了仇,心裏的怨恨肯定會消掉不少吧,到時候超度起來應該會挺容易的吧。”
“嗯,我覺得你轉世投胎,才是保障無辜人不受傷害的最好方法。”
時安覺得自己真是聰明,竟然這麽快就反應了過來解桢話裏的漏洞。
可他聰明只聰明了一半,也不說把自己的心思藏一藏,這樣的話一說出來,解桢的臉色驟然冷了下來。
時安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這想法應該藏在心裏,可是已經晚了。
只見解桢直起了身,因為背光,時安不太看得清楚祂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拉直的唇角。
祂說:“既然你是這麽想的,那我也不跟你商量了,你就一直待在這裏陪着我吧。”
時安搖頭,解桢卻笑了起來,“我現在要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你在這裏乖乖等我。”
說完,祂随便打了個響指,地上就出現了各種各樣的零食水果,鋼琴蓋上也放了一部正在播放電影的手機。
安頓好一切,解桢離開了。
時安根本不想去動那些吃的,也不想去看電影,他只想離開這裏。
可是走到門口他才發現,自己根本出不去。
在教室裏站着看,外頭還好好的,但一旦他擡腳邁進走廊,外面就會起來人一樣高的火焰。
那火焰說不是虛拟的也不是,因為碰到真的會感覺到疼,但要說是虛拟的也不是,因為它不會對人造成傷害,而且也不會有餘痛,只是碰到的時候疼,一離開立馬就不疼了。
就是單純的為了擋着不讓他出去用的。
他也問了系統該怎麽辦,系統拿出來了幾個道具讓他試試,但是大概是因為炮灰系統都比較廢,連帶着他們給的道具也都很廢,總之那些道具沒一個是能幫助他離開的。
時安試了幾次都無果,放棄了出去的念頭,垂頭喪氣的坐回了琴凳上,把自己縮成了一團。
越想剛才的對話,他越覺得自己是個笨蛋,他甚至氣的捶了捶自己的腦袋。
怎麽會這麽笨啊!還把那些想法洋洋得意的說出來,怪不得他要被關着。
時安喪氣了一會兒,又開始想如果解桢回來,他應該怎麽說對方才能放他自由。
想着想着,忽然,門外的動靜引起了他的注意。
外面好像有腳步聲,一開始他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後來仔細一聽才發現,那腳步聲越來越近,絕對錯不了。
時安緊張的站了起來。
是解桢嗎?不對,解桢會直接出現,不會走樓梯。
那是俞飛塵?俞飛塵去而複返來找他?
時安猜了很多人,甚至連警察都猜到了,他自認為做好了心理準備,可門口出現的人還是吓了他一大跳。
他萬萬沒想到來人竟然會是……柯乾!
作者有話要說: 經過改造的體育生決定來解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