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辛巴的主人離開了,主人那些僞善的兒女們終于露出了笑顏,他們用白布蒙上了主人的臉,并且沖着辛巴亮出了針筒,它掙紮了,可一只狗怎麽能戰勝一大群人呢,人類兇狠起來可比它們狠心多了。再醒來的時候,辛巴就從一只擁有自己私人卧室的狗狗變成了一只食不果腹的流浪狗。
好餓,它的嘴巴張開來了,盯着撒發着香味兒的大白饅頭留着口水,肚子咕嚕嚕的叫着,它覺得已經眼冒金星了,饑餓促使辛巴站了起來,小心地接近着賣包子的小攤,它直直的看着那個胖胖的人類,希望她給以給自己一點吃的,只要一點就可以了。
“滾開,死狗!”女人呵斥道,一雙小眼睛裏都是兇光。辛巴很想驕傲的轉身走掉,它是一只接受過部隊訓練的優質狗狗,而且它從沒挨餓過,但現實是它沒有家了,如果它還敢回到那個地方,主人的那些惡毒子女一定會宰了它,所以它蹲在地上沒有動,只是耳朵在風中顫抖了一下,絨毛像柳絮一樣被吹了起來,可惜現在不是春天而是隆冬,它已經三天沒有洗澡了,它敏感的鼻子能夠聞到自己身上發出來的強烈的氣味兒,當然,在包子攤販面前尤其嚴重,以至于有幾個本來準備買包子的人類趕緊離開了。
“哈,你還想賴在這兒啊!你這只壞我生意的死狗!”那賣包子的人類見辛巴熏走了她的客人,更是怒不可遏,也沒多想掄起手裏的包子就扔了過去,只見包子以一種優美的抛物線飛了起來,地上的狗狗瞪着兩只葡萄一樣的黑眼睛興奮的跳了起來,一口咬住叼在嘴裏。
”謝了。“它在心裏哼了哼,它可是一只有教養的狗狗,才不會和這個人類一般見識,所以甩了甩尾巴,拉布拉多犬在女人氣急敗壞的樣子中猛地跑走了,後腿的肌肉有着強悍的爆發力,即使全身髒污,但在懂狗的人看來,這只金黃色的拉布拉多犬也是極品。
一只饅頭根本填不飽肚子,但好在肚子不會那麽難受了。辛巴慢慢地向小巷裏走去,那兒有一個可以暫時睡覺的窩,堆積着破報紙旁邊都是垃圾桶,但好歹可以擋風,它想念柔軟的墊子,想念主人的愛撫,它一邊回憶着這些一邊小步行走着,突然,拉布拉多犬停住了動作,它的耳朵機敏的豎了起來,濕潤的鼻子微微的阖動着,空氣裏的信息分子鑽入了它的鼻腔,那是一種令它本能想要讨厭的氣味兒,像是孤傲,怪癖以及狡猾的暗示。
貓,是的,一只貓,而且準确的來說還是一只懷着幼崽的貓,正在不遠處的垃圾桶裏面翻找着東西,那小家夥看起來也餓壞了,懷孕讓每一只動物變的行動不便和貪吃,它們需要很多事物才能繁衍自己的子嗣。
正當拉布拉多犬猶豫不決的時候,那只貓已經發現它了,琉璃色的瞳孔,尾巴尖尖都炸毛了,貓在害怕,它嘶嘶的叫着,全身的毛都豎起來了,瞳孔也變成了針尖一樣,因為懷孕,這小家夥立即變成了勇士。
本能告訴辛巴它應該沖上去把那個入侵者趕出去,但它不是別的狗,它是辛巴,它受過軍訓有自己的編號和名字,它甚至有一個身份,是老威克斯的愛犬,是他的士兵。猶豫了一下,這只拉布拉多犬開口了,它的嗓音洪亮,但為了不驚吓到這只貓咪,它故意壓低了聲音。
“我可以和你分享這個地方,貓咪。”
那只全身雪白的貓咪依舊警惕的瞪着辛巴,好像只要它動一下爪子戰争就要爆發,一貓一狗就這樣對峙着,直到陰沉的天空終于下了幾點雨水,然後越來越多,有着勢如破竹的氣勢。
“嘿,貓咪,下雨了,我們得到能躲雨的地方去!”辛巴決定結束這傻了吧唧的對峙,它猛地站了起來,快速地說道,同時沖到了垃圾桶那兒,在白貓咪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用嘴巴輕柔的叼住了它,跑到了它的窩裏面去,直到辛巴把它放下來,這只漂亮的貓咪都沒有反應,像是被吓傻了一樣。
“抱歉,緊急情況。”辛巴用标準的坐姿坐在這些破報紙中間,它優美的線條和健壯的前肢吸引了這附近所有的生物,一只貓咪,一些老鼠,很多蟲子。
貓咪的瞳孔變成了正常的樣子,它沒有歇斯底裏,只是安靜的坐好了,姿勢同樣優美,像高貴的女王一樣,一雙琉璃色的眸子看着對方,半響才輕輕地說道:“謝謝。”
“這是我應該做的。”狗狗矜持地說道,像人類中的紳士一樣,沒有誰覺得不對,即使它們一只是貓一只是狗,人類在教科書中給它們下了一個定義——天敵。
芙麗雅于是就住了下來,是的,這只漂亮的小白貓有着一個優雅的名字,它一定不是天生就是一只流浪貓,它身上有着上等貓才有的高貴氣質,辛巴想着,但它不打算去問對方,畢竟這樣對一位女士而言有些失禮。
Advertisement
它們一起分享這個小小的窩已經一個多禮拜了,芙麗雅的身子越來越笨重,但它還是很瘦,只有肚子是圓滾滾的,辛巴知道這是因為沒有營養,懷着孩子的雌性是很幸苦的,但它們沒有辦法,流浪狗和流浪貓都是一種讨人嫌的存在。
這一天芙麗雅說它要分娩了,所以把辛巴趕出去了,動物分娩時最脆弱的時候,即使它們已經分享了同一個窩,但生物的本能還是讓貓咪無法接受辛巴的存在,後者也不介意,就在不遠處來回的踱步。
已經過去半天了,芙麗雅還是沒生出來,辛巴咬了一小口儲存的糧食,它們的食物總是很珍貴,為了這一天的到來,辛巴和芙麗雅就努力的囤積食物,而現在,大部分的食物辛巴都給了芙麗雅,雌性生小崽需要充沛的體力,不然誰都活不了。
晚上八點半的時候,月亮跟個圓盤子一樣照射在這座城市中,辛巴尖尖的耳朵猛地豎起來了,它低吼了一聲,嘴裏的食物掉在了地上,大步跑向芙麗雅的地方,凄厲的叫聲響徹在夜空中
芙麗雅的寶寶已經生出來了,但瑟縮在一邊,而芙麗雅的尾巴被一個醉醺醺的男人狠狠地踩着,那人還用棍子戳着芙麗雅的後腿,鮮血浸濕了它身下的泥土,拉布拉多犬一路咆哮着沖了過去,猛地跳起來咬住了男人的手腕,那醉漢吃痛的大力甩了一下,伴随着哀嚎,一大塊肉被辛巴撕了下來,血腥味充斥在它的嘴裏面。
“他媽的,哪來的瘋狗!”男人用充血的雙眼死死地瞪着辛巴,他掄起了手裏的木棍想要大力抽打辛巴,卻被敏捷的避開了,它咆哮着,看到芙麗雅虛弱的躺在地上,鮮血刺激了它的鼻腔,拉布拉多犬憤怒了,它又一次撲到男人身上,這一次狠狠地從男人胸口咬下了一塊肉,劇烈的疼痛使得男人的醉意清醒了過來,他一手捂着胸口,一雙眼睛憤恨地盯着辛巴,突然,他從地上抓起一把沙粒撒向了辛巴,沙粒帶來的巨痛使得後者呻吟了一聲,它看不見了!男人乘機一路轟趕,把辛巴給逼到了角落中,他惡狠狠的獰笑着,掄起木棍抽打着辛巴,慘叫聲幾乎将這條巷子裏的所有生物都吓走了。
鼻子,前肢,後背,尾巴,所有的地方都遭到了毒手,最後男人竟然想要刺瞎它的雙眼,辛巴尖利的爪子在地上留下清晰的爪印,血液染後了身下的土地,它死定了,但是它不想死,要是死了,芙麗雅和她的寶寶就活不下去了,拉布拉多犬哀嚎着,這不是屈服,而是憤恨,它從沒如此痛恨過一個人類,如果它還有反抗能力,它一定要撕碎對方的脖子!
就在他閉眼的時候,棍棒沒有戳刺到它的眼睛裏面,沒有,拉布拉多犬費力的偏頭看了過去,它完成這一艱難的動作後就看到那個醉酒的男人猙獰的面龐,而他再也不能抽打自己了,因為一柄泛着寒光的長刀從後背捅進了他的胸口,醉漢雙腿彎曲跪在了地上,最後頹然的倒下來了。
大片大片慘白的月光中,辛巴看見了一個人類,高而且瘦,一雙青玉色的眼睛盯着它,嘴唇緊抿着,瘦長的手指顫抖着,男人穿着黑色的外套,空氣中傳來了刺鼻的血腥味兒,而這血腥味兒屬于人類,卻不止一種。
他殺了人,不止一個。這個想法像一道寒風一樣竄進了辛巴的心裏,他看到男人越過他走向了芙麗雅,他輕柔的托起對方,那兩個寶寶已經變成了青紫色,它們死掉了,虛弱的呻吟後死在了寒風中,而它們的母親已經暈厥了過去。
“能起來嗎?”男人說話了,聲音不大,還有點兒沙啞,但在辛巴聽來,只覺得這世界上再也不會有比他更好聽的聲音了。
它站了起來,在那清冷的眼神中緩緩地走向了對方,男人帶着它來到了最近的寵物醫院,年輕的醫生看到這凄慘的狀況叫了一聲,但好在沒有忘記她的本職工作,芙麗雅被送進去急救了,男人坐在長椅上,低着頭,手肘放在大腿上,像是為了支撐起他的上本身一樣,他漂亮的指尖依舊還在顫抖。
這是一個殺人犯,辛巴受過軍訓,它甚至可以說是一條軍犬,不随便傷人是烙印在它骨子裏的訓條,而這晚它差點想要這麽做,但它沒有,因為這個人類為它殺了那個該死的醉漢。它低垂着眼眸緩緩地在男人腳邊趴伏下來,它是一條軍犬,軍犬不應該和殺人犯呆在一起,但它想要這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