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傅宛鴛氣喘籲籲過後,才擡眼瞪着眼前眉眼含笑的男人。
嬌媚上挑的眼尾此刻泛着紅暈,眸中還盈着水霧,又嬌又俏,勾人的緊。
季長平擡手用指腹撫過她眼尾的朱砂痣“鴛兒放心,我自然會負責的。”
凝着她,掀唇輕言“望京的年節最為熱鬧,鴛兒想去看看嗎?”
傅宛鴛怔愣了一瞬,望京是國都,原來他是望京人。
“我……”傅宛鴛張了張嘴什麽都沒有說出來,從他懷中抽身,幾乎是落荒而逃的下了馬車。
季長平看着晃動後歸于平靜的簾子,收了笑。聲音極淡的對陳風道“走吧。”
冷白的月光落在樹梢枝桠上,就像是凝了層白霜。
傅宛鴛臨窗而坐,難得沒有了睡意,拖着腮發呆。
雲因半夜出來起夜,見她房中竟然還亮着光,于是上前扣了扣門。
聽見敲門聲,傅宛鴛倏然回過神“進來吧。”
雲因推開門走進來,見傅宛鴛甚至還沒洗漱,盆架上打好的一盆子熱水也早就涼透了,疑惑的問道“姑娘怎麽這麽晚了還沒有休息?”
“這就要睡了。”傅宛鴛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脖子。
都沒注意到,怎麽才一會子發愣的功夫,就已經到深夜了。
雲因見她一副悵惘迷茫的樣子,以為她是因為落水受了驚吓“竈裏還煨着熱水,我去打來。”
夜裏的天就更涼了,傅宛鴛看她只是随意披了件外衣就出來了,連忙阻止“我自己去打就行了,你趕緊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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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我去吧,這黑燈瞎火的姑娘仔細磕碰着。”雲因将披在肩頭的衣服穿好,端着臉盆去廚房打了熱水來。
“水來了,姑娘快來洗漱吧。”
傅宛鴛趕緊下了塌,洗漱好了就催着雲因回房休息。
“那姑娘也快休息吧。”雲因交代了一句才轉過身。
“等等”傅宛鴛忽然出聲,試探着問“雲因,聽說望京繁華熱鬧,若是有機會你願意去那生活嗎?”
雲因被她這沒頭沒尾的問的一愣,才笑道“自然不會去了,我從小生在雲陽,長在雲陽。何況姑娘和小風都在這裏。”
傅宛鴛如釋重負的點了點頭“你說的對”
然而躺在床上,卻是一臉的悵然若失。
一連幾日她都沒有再去書院,不止雲因,連小風見了都不免奇怪。
這日放了學回來,小風就趴在櫃臺上和傅宛鴛大眼瞪小眼。
“宛姐姐這幾日怎麽天天在家?”往日他放了學會來總是不見到她人的,都是等吃完了晚飯姐姐才會回來的。
傅宛鴛面色一僵,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臉,佯怒道“你個小沒良心的,不想姐姐在家是不是?”
傅宛鴛捏的輕,一點不痛。風間連躲都沒躲,搖了搖頭“當然不是了,姐姐在家陪着小風是最好不過了!”
傅宛鴛被逗笑了“行了,快去洗手,馬上吃飯了”
“嗯”風間乖巧的點了點頭,拿下了背包正要去洗手,忽然想起了放學時季先生與他說的話。
于是轉頭對傅宛鴛說“先生讓我帶句話給姐姐,說別忘了明日是初三。”
傅宛鴛氣惱的咬了咬牙,反正開不了葷,這勞什子的字誰愛寫誰寫去。
不過話雖這麽說,可有些話也該要與他說清楚了,那日從集風苑回來之後拖了這些日子,總不能一直拖下去。
早知是這樣她也就不費這兩個月的功夫了,一想到才到嘴邊的肉就這麽飛了,心裏就一陣惆悵。
就不能愉快的約個炮嗎。
第二天傅宛鴛起了個早,可一直到了午時也沒出鋪子,拖着腮恹恹的嘆了口氣,她就怕自己一見到那人,話就說不出口了。
雲因正送了客人出門,恰巧看見不遠處季長平朝這裏過來,回頭對傅宛鴛說“姑娘,季先生來了”
傅宛鴛瞪大了眼睛,自己都還沒想好怎麽和他說,這怎麽就來了。
一時坐立不安,想了想幹脆蹲了身子往櫃臺後一貓,還是改天再說吧。
不忘交待雲因“你就和季長平說我有事出去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姑娘?”雲因沒想到傅宛鴛竟然會躲起來,來不及多問,季長平已經走到了門口。
季長平微颔首“雲因姑娘”
雲因連忙說“季先生是來找我們姑娘的吧,她有事出去了”
季長平眉心微凝,環視了一圈空蕩蕩的屋子,目光落在櫃臺後微微露出的發頂。
嘴角一沉,眼中的厲色一閃而過,這是在躲着他了。
傅宛鴛貓在櫃臺後面大氣也不敢出。
季長平看着傅宛鴛那處,淡淡的問道“她可有說何時回來?”
雲因也不會撒謊,一句話說的磕絆“姑娘……出去的時候也沒有交代,要不,季先生改日再來吧!”
季長平慢條斯理的點了點頭“那勞煩姑娘等鴛兒回來替我轉告她,她上回寫的字已然初見風骨,加練習不消多時就能寫得一手好字。”
雲因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
傅宛鴛卻是聽進了耳朵裏,一時憤慨,那加在一起的千八百遍字沒理由就這麽白寫了。
等季長平走後傅宛鴛回到了房中,猶豫再三還是咬牙将襄鈴給她的那一包藥藏進了袖中。
放下豪言“今晚不用等我吃飯了。”
到了書院,季長平早就在房中等着她了。
屋內燎爐燒的暖和。
季長平看着小姑娘眼神飄忽的樣子淡笑道“不是有事出去了嗎?”
傅宛鴛吸了吸鼻子“忙完了”
就在站門邊,也沒有向往常一樣親昵的往他身邊靠,別提有多心虛了。
季長平看在眼中,朝她虛招了招手“過來”。
傅宛鴛依言走到他身側。
貝齒輕咬了唇,一定要冷靜,別露怯了。
“今日是練筆畫,還是練字?”季長平即沒有問她那日在馬車上還未回答的答案,也沒有問她為何這幾日都沒有來。
他不問,傅宛鴛自然也不會沒事找事。
“先生不是和雲因說我的字已經寫的不錯了,怎麽還要練。”
季長平輕笑一聲“不過誇了一句就得意了?”
“一句也是誇”傅宛鴛揚起嘴角讨價還價“既然先生都誇了,不如,今日就不寫了吧。”
季長平起身,攬了她在身前,從筆架上取出一只毛筆,放入她手中
“不行”說罷從容的退開。
傅宛鴛捏着衣袖的手緊了緊,不急不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何況是肉。
這次不過寫了半個時辰季長平就喊了停。
如常的伸手替她揉着腕子,嘆了口氣“既然不喜歡,又為何偏要讓我教你習字。”
“因為我喜歡先生啊”不知為什麽,傅宛鴛說着竟覺得有些委屈。為了吃口肉她容易嘛!
季長平聞言手下的動作微頓,罷了,就慣着些吧。
端起桌上的茶盞,發現已經涼透了,正要喚陳風進來換茶,傅宛鴛卻眼疾手快的從他手中接過茶盞“我去幫先生換茶。”
季長平難得見她如此積極,往日一貫坐下了就不肯動彈,挑眉松了手“廚房在西邊”
陳風見她端着茶盞出來,連忙上前道“怎敢勞煩姑娘,讓我來吧。”
傅宛鴛側身避開了他的手“不用不用,你帶我去廚房就行。”
陳風猶豫了一瞬,帶着她去了廚房。
“你去忙吧,我自己來”傅宛鴛趕走了陳風,背過身從袖中拿出了那一小包藥粉。
襄鈴也沒說一次放多少,要是放多了出事怎麽辦?
想了想還是保守點,倒了一半到杯中。
陳風已經走開,又掩去聲息返了回來,正看到傅宛鴛偷偷摸摸的把剩下的藥包放回了袖中。
陳風臉色微變,轉身快步去了季長平房中。
粉末入水即化,傅宛鴛端着茶盞聞了聞也沒有其他的味道。
深吸了口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別緊張,凡事都有第一次。
陳風站在檐下,見她端着茶盞過來,面無表情的替她開了門。
傅宛鴛偷瞄了一眼書案後的男人,咽了咽口水,端着茶盞走上前。
“先生喝茶”
季長平擡眸看了她一眼,好整以暇的開口“怎麽就一杯,鴛兒不渴嗎?”
傅宛鴛本就緊張的不行、聽他這麽問連忙道“我不渴”
季長平笑了笑,端着茶盞到唇邊,眼底的卻是如寒冰一片。
傅宛鴛見他喝了茶,正想舒出一口氣。卻不料下一秒就被季長平扯着胳膊,跌坐在了他腿上。
唇齒相依,季長平将口中的茶水盡數哺到了她口中。
清冽的茶水進口,傅宛鴛來不及反應就咽了下去。
季長平笑看着她“鴛兒泡的茶,自該先嘗嘗。”
傅宛鴛這才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這杯下了藥的茶竟然被她自己喝了下去!
也不知道現在去吐出來還來不來的及,傅宛鴛着急想起身。
卻不想季長平緊緊的扣着她的細腰,似笑非笑“鴛兒要去哪裏?”
傅宛鴛總不能說她在茶裏下了藥,支支吾吾道“我有些熱,你讓我起來”
“熱嗎?”季長平握上她如若無骨的小手,在手中把玩“我倒覺得鴛兒的手涼的很。”
風月場所的藥,效力極好。不消片刻她就失了力氣,癱軟在他懷中,渾身燥熱難受。
眼底已然迷朦一片,帶着哭腔哽咽着呢哝“先生”
季長平一言不發的伸手進她袖中,拿出了那剩下的半包藥。
與之前襄鈴給她的藥一比較,就恍然明白了。
手一揮,将兩包藥丢進了燎爐中,轉眼燒成灰燼。
咬牙切齒的低頭看着懷中已經神志恍惚的小東西。
還真是長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