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啧。”成肆摘下腕上的表往那少年懷裏一丢:“你可以走了。”
少年驚醒似的收回了目光, 臉色微白。
他好不容易才勾搭上這尊大佛,可這才一天, 就被三爺嫌棄了。
但他不敢求情。
圈內都知道, 三爺出手大方,但是最讨厭別人糾纏。
少年白着臉在原地躊躇片刻,最後還是走了, 離開之前還不忘帶上那枚腕表。
一直板着臉的成吾這下高興了,連帶着看到郁辭走來, 也心情極好的給了一個笑。
倒是成肆臭了張臉,一副別人欠了他百八萬的樣子。
于是郁辭剛一停下就收到了成肆迎面錘來的一拳。
他偏了偏頭, 避開那照着臉來的拳頭:“你發什麽瘋呢?”
成肆本就沒想真打他,于是也就輕飄飄的将拳頭落下了, 只是一張俊臉還臭着:“你把我新找的小男友給弄沒了,你得賠我一個。”
“得了吧。”郁辭懶散的掃他一眼,細長的眼睫很快又垂下, 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你這三天兩頭的換, 我搶個夜總會都未必能賠得起你。”
成肆勾着頭去看他:“你昨晚這是又去做賊了?這眼皮子都要合上了, 怎麽困成這樣。”
郁辭打了個哈欠,半眯的桃花眼慢悠悠的在往一旁縮着腦袋的許潛臉上一瞟:“這得拜某個人所賜。”
許潛心虛的撓了撓下巴:“辭哥, 這你可不能怪我,太後娘娘的電話我不敢不接啊。”
昨晚辭哥沒去酒吧街巡場, 而是跟他一起窩在了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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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來今天這場, 辭哥還特意把鐘阿姨的電話拉黑了,誰知道鐘阿姨找不到他人, 這電話就打來他這了, 這......
太後娘娘和辭哥孰輕孰重, 他也沒得選啊。
辭哥不松口, 鐘阿姨的電話就一直打,于是這一僵持,就直接僵到了淩晨五點。
眼瞅着天色亮了,辭哥這才不情不願的松了口。
這能不困才怪。
只是這話他可不敢說。
郁辭耷着眼皮掃他一眼,因為膚色白皙,眼下的青黑便顯得格外明顯。
許潛更心虛了,為了掩蓋這絲心虛,他眨了兩下眼,提起了成才剛剛問他的話題:“對了,辭哥,三哥,聽說今天這場除了給秦大少送行,還有另外的目的?”
成肆看他一眼,有些訝異的點了點頭:“這你也知道了,不錯嘛你小子。”
許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這事也不算是個秘密。”成肆從路過的侍者托盤上端了杯酒:“聽說秦家已經找到了秦筝的孩子,也就是秦漠的外孫,這次也打算借着秦大少的送行宴給大家把這個外孫介紹一下。”
“也算是趁這個機會敲打一下最近蠢蠢欲動的一些勢力吧。”
成肆晃了晃手裏的紅酒:“畢竟自從秦大少死亡的消息傳出之後,秦家現在可是個香饽饽,人人都想啃上一口。”
“我沒記錯的話......”成肆笑着看了眼左側:“......郁伯伯對秦家似乎也是勢在必得。”
秦家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有了頹勢,後來是出了個秦大少,沒日沒夜的研究工作,幾乎是用半條命在吊着秦家。
現在這秦大少一死,秦家倒臺幾乎是必然的事。
年輕時的秦老爺子或許是個枭雄,可枭雄只适合存于亂世,這太平的年代裏,他的那些手段對秦氏可是半點用也沒有。
除非他們找回來的這個外孫是個經天緯地的人才,否則......
想到這,他倒是來了興趣:“哎,郁辭,你說秦家這個新找回來的外孫會是個什麽樣的人?”
“聽說當年秦老太太是春城數一數二的美人,秦大小姐也是個絕色,那這個遺傳了她們基因的外孫會不會也是個絕世美人呢?”
郁辭懶洋洋的掀了眼皮,唇角勾起:“或許吧。”
外孫他不知道,但是外孫女嘛......
時矜那張神色疏淡的美人臉兀然浮現在眼前。
......确實稱得上是絕世美人。
成肆看到他的表情,來了興趣:“你見過?”
郁辭瞥他一眼,才剛掀起的眼簾又慢悠悠的阖上了。
成肆:......
媽的,你最好別有求老子的一天。
老子到時候磨死你。
正暗罵間,宴客廳的大門關上了。
秦家大少的送行宴會正式開始了。
秦漠在老管家的攙扶下站上了主臺:“感謝各位在百忙之中抽空來到這裏,為我的兒子秦簫,做這最後一程的送行,今天......”
成肆不太耐煩聽這冗長繁雜的致辭。
說到底,秦大少是他爸那輩的人,平日裏又沒什麽交集,他對秦大少的死沒有什麽感覺,來參加這個葬禮不過是被他爸提溜着帶來的。
他掏了掏耳朵,正想轉頭去找郁辭唠嗑,卻只看到身側空了的角落。
成肆眉梢豎起,看向許潛:“郁辭人呢?”
許潛不敢像他這樣大聲說話,于是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宴客廳的側門,無聲做了個口型:“出去了。”
成肆眼睛一亮,也想學着郁辭從側門出去,步子才動了一下,就收到了不遠處他爸投來的目光:你敢動一下試試?
成肆啧了一聲,卻也不敢觸黴頭,只皺着眉又拿了杯紅酒。
——
能被秦家選為舉辦送行宴場地的酒店自然不會差到那去。
花園綠植茂盛,從各地移植來的鮮花開的正茂,五彩的顏色裝點了花園,鼻端是雨後鮮花和綠葉沾染了泥土的芬芳。
時矜踩着花園上的石板路,聽着電話對面傳來的聲音,神色溫和:“我知道,我會注意的。”
電話對面的時間逗着鳥,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盈着笑意:“對了,哥,我跟你說,我養了一只很漂亮的鹦鹉,我剛剛給你拍了照片,你看到了嗎?”
時矜的眸子也彎了彎:“嗯,看到了,很漂亮。”
時間開心了:“它叫莺歌,是我從外面撿......。”
電話那段似乎有聲音在叫她,時間應了一聲,很快又對着電話:“哥,咱先不說了哈,我同學叫我有點事,我先去幫忙。”
“好,你去吧。”
挂斷電話,時矜眼底還殘留着些微笑意。
時間在A國的求學生活似乎過的不錯,看來他的選擇是正确的。
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花園的拐角,這裏是酒店宴客廳的側門位置。
話筒裹挾着宴客廳內秦漠致辭的聲音從未合攏的側門傳出。
時矜垂了眼皮,眼底神色微涼。
外孫......
既然他那麽想要外孫,他就送他一個「貨真價實的外孫」。
總歸也只是個傀儡,那麽這個傀儡是誰都無所謂吧。
畢竟這個「外孫」也同樣是他秦家的血脈。
宴客廳內傳來一陣掌聲,顯然屋內的致辭已經到了尾聲。
時矜擡起眼皮,正欲轉身離去。
“吱——”
未合攏的宴客廳側面被悄然推開了一條門縫,随後這門縫擴大,從裏面鑽出個熟悉的人影。
時矜:......
郁辭:......
郁辭很快反應過來,他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眉梢輕挑:“好巧啊,室友。”
時矜的視線卻是被他額頭上的一道傷口吸引:“你的額角......”
郁辭伸手觸了觸那道細長的疤:“你說這個?”
這傷還是上次跟成肆賽車時,躲避那個突然闖上賽道的小孩時弄傷的,好些天了。
只是之前一直有碎發遮擋,而今天他被鐘靈抓着弄了個發型,這才露出了帶傷的額角。
這傷已經結痂,想來過不了幾天就能好,郁辭不太在意:“不小心碰傷的。”
倒是另一件事更讓他關注:“你怎麽不在宴客廳裏面?”
時矜看他:“我為什麽要在宴客廳裏?”
郁辭揚了揚眉梢,眼底有些意外:“你哥不是在裏面嗎,待會秦漠應該是找機會介紹你們。”
正因為今天是秦漠向外給大家介紹他新找回來的外孫和外孫女的日子,鐘靈才不依不饒的一定要他來。
那麽這種時候,作為外孫女的時矜不在宴客廳,這是正常的麽?
“我哥......”時矜眼皮垂下,眼底涼意微凝:“你說錯了,他比我小。”
不止比他小,還比時間小。
相約出國尋求自由的夫妻來到了自由的國度,很快又生下了一個兒子,取名謝時璋。
秦筝和謝意不怎麽管或者說不會教孩子,在國外文化的熏陶下,他們認為要發揮孩子的天性,從不管教。
于是從小吃喝不愁,卻未經管教的謝時璋長大之後會是什麽樣子......
這也正是今天他給秦漠準備的大禮。
思緒間,宴客廳內似乎發生了什麽事,裏面的驚呼聲一陣一陣。
時矜心情不錯,因此少見的向着郁辭發出了邀請:“一起坐坐?”
郁辭掃了眼身後傳出動靜的側門,半阖的桃花眸子擡起,落在時矜平靜的臉上,點頭:“行啊,去哪?”
“涼亭吧。”
涼亭坐落在花園的中央,安靜無人。
時矜踏上涼亭的石階,動作輕緩的收起了黑傘。
郁辭斜靠在涼亭中央的藤椅上,目光饒有興致的盯着他收傘。
青年的動作不緊不慢,每一步都輕緩而有條理,配上那張冷白色的臉,着實算得上是一副賞心悅目的風景畫。
郁辭支着下巴,目光懶洋洋的盯着他瞧。
帶着熱度的目光落在身上,叫人無法忽視。
時矜沒有擡眼,單薄的眼皮垂着,他繼續收着傘,是一副清冷而淺淡的模樣:“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