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昏黃的光線中,池瑜輕輕吻在了聞溪的唇上。
她松開手,瞧了一眼聞溪的眼睛,深邃黑亮,像是星羅密布的夜空,“選過一次後者,這次選前者吧。”
聞溪握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拉,池瑜也配合地往她懷裏靠。
一點都不費勁,池瑜已經跨坐在了聞溪的腿上,她低頭,能看到聞溪的鼻梁以及微微泛着水色的紅唇。
聞溪手在她臉頰摸了下,“還要學嗎?”
池瑜同樣握住了她那只手,很自然地就開始十指緊扣。
她好喜歡這樣的動作,足夠親密,又不會感到不适。
動物具有趨光性,在昏暗的環境中,兩人就是彼此唯一的光源,慢慢吸引,慢慢靠近,池瑜輕輕的一聲要的像是加速了這個過程。
不知道是誰主動,也不知道是誰迎合,又或者是她們同時吻在了一起。
總之,池瑜只覺得跟聞溪接吻的時候很舒服。
尤其是她總會慢慢地、輕柔地撫着自己的頭發。
池瑜從不知道原來光是親親就能消耗這麽多的時間,回房休息時,她看了一眼時間,十點四十。
聞溪關上了燈。
“晚安。”
“晚安。”
在池瑜回D市前,她在手機上收到了通知,她跟董太太的案子勝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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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訴的第二天,池瑜接到了四木前臺的電話,說是董太太給她送了一束花,上面是一封道歉信。當天下午,董太太又約了池瑜見面。
跟董太太見第一面起,她總是那樣尖戾刻薄,今天神色平靜,整個人看着都溫和了不少。
池瑜有點意外。
“抱歉,池總監……池小姐,以前是我不對,鬼迷心竅,給你造成了那麽多困擾。”
董太太從包裏拿出了一張卡,遞到了池瑜的面前,說:“除了規定的賠償,這個你也收下吧,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池瑜還了回去,“該是多少就是多少,董太太您客氣了。”
董太太看了她一眼,也沒再勉強,只說:“是我對不起你。”
池瑜還沒說話,董太太先苦笑了一聲:“我當時也是氣昏了頭,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麽意思。只希望你別介意。”
池瑜說:“誤會解開了就好。”
董太太搖搖頭,她看了一眼池瑜,說:“當初晚瑩也勸過我,我總也聽不進去,還有……”
“原先我是不信你跟周瑤玉的事,所以才覺得……給你提個醒吧,她最近跟別人走的挺近的,你多注意點。當然了,信不信由你。”
“多謝您的好意,”池瑜笑了笑,“只不過我想大家都誤會了,我跟周總從前只是同事關系。”
她又說:“這些話要是讓我太太聽見,我又得哄了,董太太,您可饒了我吧。”
董太太看了一眼池瑜的婚戒,若有所思。
年二十九,池瑜從D市機場出來,一路回到家中。
方婉恰好從街上買了東西回來,母女二人撞了個正着,池瑜笑着喊了聲媽。
方婉把她打量了一遍,目光落在她提着的行李箱上,眉頭一皺,“怎麽就你一個人?”
池瑜知道她指的是什麽,将行李箱拎上樓後,她主動幫方婉拎着菜到廚房,一遍說:“她在臨江,我的主意。我們一年也見不上幾回,這不是怕有個人分走你的寵愛嗎?”
這确實是池瑜的主意。
兩家人離得遠,頭一年先各自回各自家,第二年再一起過。
至于能不能有第二年,池瑜也不知道。
“我電話裏跟你說的話你都當耳旁風?”方婉面色沉了沉,“池瑜,你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裏……”
池瑜轉身到了客廳,打開行李箱,說:“這是聞溪讓我帶的禮物,媽,姑和小姨呢?她們也有。”
聞言,方婉的臉色和緩了一點,聲音從廚房裏飄出來,“在超市,買點餃子皮。”
晚上睡前,方女士敲開了池瑜的房門,開始各種盤問,池瑜一一回答,最後又問:“照片呢?我看看?”
池瑜把玩偶抱在懷裏,盤着腿,“沒有。”
方婉皺眉:“沒有?你們倆婚都結了,連張照片也沒有?池瑜,你在搞什麽?當是過家家嗎?”
池瑜說:“我們都不愛拍照。”
方婉瞪了她一眼,池瑜說:“媽你以前沒見過嗎?”
方婉從前也去過臨江市,跟周母走得近。
“我見她做什麽?”方婉繼續瞪了她一眼,“難怪慧敏最近不找我說話了,原來是為着這件事。”
池瑜能說什麽?她只能跟着附和。
好在方女士很快就打道回府。
大年三十當天晚上,池瑜被外面的煙花爆竹聲鬧得睡不着,起身到廚房接了杯水,客廳裏方婉和親戚朋友在搓麻将。
池瑜拿起水杯,看了一眼窗外被煙花點亮的天幕,拿出手機給聞溪發了一條新年快樂,下一秒,聞溪的電話彈了過來。
好在煙花聲很快就消停,并不影響接電話。
池瑜拿起水杯,倚靠在了櫃門邊上,想着聞溪的作息,問:“嗯?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沒,”聞溪聲音淡淡的,“怎麽還不睡?”
池瑜喝了口水:“剛剛外面放煙花呢,睡不着。你在家裏嗎?這麽安靜。”
聞溪:“剛回到。”
兩人說着話的時候,方婉和親戚的談話伴随着噼裏啪啦的洗麻将聲傳近來,“哎?不是說小瑜結婚了嗎?怎麽沒帶人回來看看?”
方婉說:“忙着呢。”
“大過年還忙?這得忙成什麽樣?哈,不過小瑜這妮子動作挺快的嘛,三兩下就把證給領了,不然我都想讓我家姜姜努力一把了。”
“你可拉倒吧,她方婉的女兒你也敢惦記。”
“哈哈哈哈,哎喲別這麽看我,小瑜小時候可是追着我家姜姜說要娶她的,還不讓我想想了?”
方婉:“什麽話這是?昨天收的禮沒能把你們的嘴堵上?”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
另一頭,池瑜跟聞溪說着昨晚夜裏D市下了一場大雪,聽到客廳裏的對話,她連忙拿着手機溜回了房間。
關上房門,池瑜想問問聞溪有沒有聽到什麽,但轉念一想,她自己現場聽都沒那麽清晰,電話裏就更微弱了,于是她換了個問題:“你困不困,要不要先睡覺?”
聞溪:“還好。”
窗外忽然啪了聲,是雪從樓下香樟樹上掉下來的聲音,池瑜走到窗邊,說:“雪停了。對了聞溪,你見過雪嗎?”
臨江是南方城市,最冷的時候也不過五六度。
聞溪問:“我能看看嗎?”
“當然。”
池瑜挂了語音,又撥了個視頻通話過去,她推開那扇小窗子,手機緩慢地移動了下,她詢問:“能看清楚嗎?”
“還行,”聞溪點頭:“你把鏡頭拉近一點。”
池瑜依言把手機拉近。
“再點一下右下角。”
池瑜點了一下右下角。
下一秒,她和聞溪的臉同時出現在了屏幕上。
池瑜愣了下,哈哈笑:“什麽啊,不是要看雪嗎?”
說着,她點開了聞溪的鏡頭,聞溪在卧室裏,身上的絲綢睡衣半敞着,脖頸和鎖骨的交接處有一點點紅痕,嗯,是那晚池瑜的傑作。
看到這裏,池瑜耳朵有點熱,連忙關上了窗戶。
聞溪微微笑了下:“想看你,可以嗎?”
池瑜把手機放在了桌上,用支架撐着,“這不是在看了嗎?”
“思思今晚問我,你什麽時候回來,她說她想你了。”
池瑜撐着下巴,說:“再過兩天吧。”
聞溪聲音緩緩:“我也是。”
池瑜心口被她最後一句話給撩撥了下,她故作淡定地挑了下眉:“我很快就回去。”
她原本想配合氣氛地說一句“我在這裏也很想你”,可話到嘴邊怎麽也說不出口。
聞溪忽然笑了下。
池瑜看了她一眼:“嗯?”
聞溪:“要說你也是。”
池瑜嗯了聲:“是什麽?”
聞溪:“像我一樣。”
池瑜視線忽然從屏幕上挪開,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總之沒看聞溪,她覺得臉皮有點燙,“什麽啊。”
像她一樣。
說也在想她?
有點怪難為情的。
明明是很簡單的幾個字,但說出口卻極為別扭,尤其是面對着聞溪說出來,池瑜擡手在眉上遮了下,随後又放下,說:“不聊了,早點睡,我明天要早起祭祖。”
池瑜拿起手機,在掉挂斷的那一瞬間,她悄悄地說:“我也是。”說完,就立馬掐斷。
而後池瑜整個人都像是一鍋開水,沸騰了起來。
她倒在床上,有點不太敢直視一旁的手機。
她她她,剛剛說了什麽?
天吶。
羞死人了。
池瑜覺得這比她在聞溪面前裸着都尴尬。
但最後她還是沒忍住看了一眼手機,聞溪的頭像挪到了第一位:好乖。
peahen:貓貓親親.jpg
池瑜看着手機整個人又尴尬又想笑,嗯,喜歡從她這裏偷表情包的聞溪也好乖。
大年初二,池瑜從下午開始,微信上有個同學群就不停地在響,傍晚的時候,池瑜換了身衣服,在門口處換鞋。
方婉從陽臺處出來,問:“去哪?”
池瑜說:“跟姜姜她們約好了聚一下。”
每年池瑜回來都會有一場高中同學聚會,今年也不例外。
方婉擰了下眉,礙着過年到底沒說什麽,只吩咐:“早點回家,晚上你姥姥她們會過來。”
池瑜嗯了聲,起身出門。
樓下已經有一輛車停好,同學a在車窗沖着她揮揮手:“池美女,這裏這裏。”
池瑜拎着手提包,微微笑了下,上車後,同學a哇了聲:“可以可以,越來越好看了。”
池瑜說:“可以可以,嘴越來越甜了。”她看了一眼微信群聊,“其他人呢?都到了?”
同學a說:“差不多吧,今年人少。”
“行,現在要去接誰?”
同學a嗤笑一下:“切,你當誰都是你啊,人家有家屬轉車接送哦~”
池瑜:……
D市不大,聚會的地點就在附近的一家KTV。池瑜和同學a到的時候,其餘人已經到齊,果然個個都帶着家屬。
聚會無非是感慨過去,暢想未來,再喝點小酒玩點游戲,但今年流程稍微有點不同。
他們高中同學裏內部消化了一對。
大夥又是調侃又是祝福,最後焦點居然回到了池瑜身上,“池美女,你什麽時候把那位帶回來?哈,朋友圈還只能看到一只手,這可不夠意思了。”
池瑜:“下回吧。”她目光環視了一圈,“嗯?姜姜呢?”
同學a說:“說是她們琴行有個學生出了點問題,去處理了,得晚點才能過來。”
姜姜在某琴行做吉他老師。
池瑜點點頭:“好吧。”
衆人又就着這個話題聊了幾句,而後反應過來,“池美女,轉移話題呢?當初說好了結婚得帶回來讓大家看看。”
當初這話題的對象是周瑤玉,大夥知道她有個“女朋友”,卻從沒見過,回回都能把池瑜調侃得受不了,她只好說了句結婚再說。
毫無意外,池瑜是又被罰酒又被調侃,還好有那對小新人轉移火力,她趕忙出了包廂,來到走廊上透透氣。
有了方女士的叮囑,池瑜不敢喝醉,否則回家少不了又是一頓念叨,她不想耳朵受罪。
她靠在走廊的欄杆上,拿出手機,微信裏有聞溪的信息。
peahen:在忙?
池瑜把同學聚會的事告訴了她,然後發了一個蹲牆角委屈兮兮的表情包。
聞溪的電話打過來:“怎麽了?”
夜裏又開始紛紛揚揚的落起雪來,池瑜身子往前傾着,目光從選到近的環視了一圈,落在了自己剛做的亮片指甲上,“沒什麽,就是喝得多了一點。”
聞溪問:“還清醒嗎?”
池瑜點頭:“還好,我躲出來了。”
聞溪:“怎麽喝這麽多?”
有一粒小雪花飄到了池瑜的手背上,冰冰涼涼的,她縮了下手,說:“都帶家屬來,就我特立獨行,你在就好了,回去我媽就不會……”
說到這裏,池瑜連忙停下,解釋說:“我沒別的意思,你別誤會。”
或許是因為喝了酒的原因,池瑜說話随性了點。
她本意只是閑聊。
聞溪說:“我知道。”
池瑜聽到了電話裏呼嘯的風聲,“好大的風聲,你在外面嗎?”
聞溪嗯了聲:“還好冷。”
池瑜提醒:“多穿點,別凍感冒了。”
“我在的話你會開心嗎?”
池瑜想也不想:“會啊。”
不過,怎麽可能呢?
聞溪的聲音又從電話裏傳出來,她溫柔地叫了一聲池瑜的名字,“看下來。”
池瑜聞言視線往下降。
這一片算是老城區,路燈年久失修,時不時就迸出滋啦滋啦的響聲,宣示着它的年歲和脆弱。
而此刻,那路燈下站着一個人,那一閃一閃的橘色光伴随着雪粒落在她肩頭。
雪夜總是亮的,池瑜清晰地看見聞溪沖着她遙遙笑了一笑。
“現在開心嗎?”
池瑜控制不住嘴角上揚。
哎呀。
這人是要甜死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