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栗枝沉默許久。
完了,這人好像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玩得起。
她佯裝淡定的往後退了一步，說道：“雞湯你早些喝，不然涼了就不好喝了。”
程宴舟開口道：
“晚上有空嗎。”
“請你吃飯。”
“怎麽忽然請我吃飯？”
程宴舟看了一眼桌上的保溫壺,“你工作那麽忙,還專門來公司一趟,我自然要好好答謝你。”
栗枝跟他說實話，“其實這雞湯是我媽熬的,也是她讓我送的，我頂多算是個跑腿。”
程宴舟：“嗯，伯母的心意我收到了,不過你的功勞也很大,不用貶低自己。”
于是,二人約在晚上在江邊的一夜景餐廳用餐。
瞿華給她發消息問近況。
【聽說你進組拍戲了？】
程宴舟此刻還沒有來，栗枝便向waiter要了一杯檸檬水,安靜的坐在椅子上等他。
栗枝：【對，一直在學習新鮮知識，忙的都沒空告訴你。】
瞿華：【你平日那麽忙,我也不好經常打擾你，只不過我最近聽說了一件事情。】
栗枝仿佛下意識的知道瞿華開口要問什麽。
【你是不是要問我那個回國的未婚夫的事情？】
瞿華：【上次不是說在阿姨面前配合嗎，怎麽,露餡了？】
這事情也是複雜，栗枝沒辦法簡短的解釋。
【算是吧,不過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而且我們兩個本來也不是那種關系。】
對面沉默了幾分鐘。
【那個人怎麽樣，是個什麽樣的人？】
如果讓栗枝來評論程宴舟,那麽她也的确想不出他的缺點。
最起碼,在二人接觸的這段時間以來,程宴舟展現在她面前的都是他的優點。
雖然她對于父母安排的婚事不太喜歡，卻不能否認程宴舟這個人。
于是，她給瞿華打字回道：
【挺好的。】
這個消息發過去之後，對面就再也沒有回複了。
栗枝剛放下手機，就感覺頭頂上方覆蓋下來一片陰影。
程宴舟坐在她對面，見她剛才玩手機玩的專注，都沒有打擾她。
他忽然出現，把栗枝吓了一跳。
幸虧剛才沒有說他壞話，要是說了壞話還被人家看見，今晚這頓飯是沒辦法吃下去的。
這餐廳環境雅致，窗外是江邊夜景，身邊坐的全是前來約會的情侶。
好在他們這邊偏僻，也沒人注意。
栗枝：“其實那天見你小叔，發現跟你長相有幾分相似，我在外面見到你們一起下車，當時便感覺你們肯定是有血緣關系。”
程宴舟：“血緣關系雖重要，但人的性格卻全然不同，小叔性格偏激執拗，與程家的其他人都不同。”
那次吃飯，栗枝見過程宴舟父親，程川。
看起來是個很和藹的長輩，目光也慈善，氣場的确與程裕不一樣。
程宴舟剛接手公司，內部需要大換血，公事也繁忙，但是吃飯途中就接聽了好幾個公司的電話。
他放下手機，略帶歉意道：“你會介意嗎。”
栗枝搖頭：“當然不會，只是沒想到你這麽忙，要是知道你這麽忙，這頓飯應該選在近一點的地方，那樣對你來說也方便輕松些。”
程宴舟低頭切着手中的牛排，“不必，工作的事情再多也可以抽出時間來陪你吃頓晚餐。”
栗枝忽然想到裴詩之前說她老公忙的連陪她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可是他老公也不過是公司高管，再忙也沒有程宴舟忙。
男人一旦心思不在你身上的時候，怕是任何事情都要推脫一句忙。
栗枝心想，難不成這就是結婚和沒結婚的男人的區別？
見栗枝開始神游，程宴舟望向她，問道：“在想什麽。”
栗枝輕輕一笑，“沒事。”
過了一會兒，不遠處忽然傳來笑聲。
栗枝聞聲擡頭看了一眼。
巧了，今天在這裏竟然還能遇到熟人。
邱半煙沒想到在這裏會看見栗枝，她挽着制片人的手忍不住滑下來，唇角笑意僵硬下來，說道：“栗枝，你怎麽在這裏。”
栗枝聳肩，自然道：“跟朋友一起出來吃個飯。”
制片人之前跟栗枝見過面，這氣氛有些微妙，他心虛的咳嗽了一聲，然後往一旁座位走去。
邱半煙打量了一眼栗枝對面的男人。
俊美斯文，不過一看就不是圈裏面的人。
她不大自在，今天是真的倒黴才會在這裏遇見栗枝，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出去亂說，只不過此刻不是議論的時候，她匆忙的點了下頭，然後離開這邊。
待邱半煙和制片人都走開，栗枝回頭看了一眼。
劇組之前是有些風言風語，也說過他們兩個是戀愛關系，不過栗枝也就一聽而過，沒想到今天竟然讓她撞見了。
她其實對于這種別人的八卦并不感興趣，要不是事出意外，她也不願意知道邱半煙的私事，而且剛才看她的臉色也并不好看。
程宴舟用面前白色餐巾擦拭手掌，問道：“你朋友？”
“不是，劇組的同事。”說完，栗枝有些疑惑的說道，“你不認識剛才的那個女人？”
“不認識。”
“她可是邱半煙。”
程宴舟擡眸看她，“怎麽了？”
“你平時一定不怎麽看娛樂新聞。”栗枝篤定道。
不過也是，程宴舟工作這麽忙，肯定不會把娛樂圈裏面的人都認全。
但他之前送她的那雙黑天鵝高跟鞋是她在微博點贊過的圖片。
栗枝：“你玩微博嗎。”
程宴舟：“很少。”
栗枝：“其實上次我有個問題，一直忘記問你。”
程宴舟：“嗯，說說看。”
栗枝：“你送我的那個生日禮物是不是在我的微博點贊上看到的？”
程宴舟坦率的承認了，“是，我關注了你的微博，不過我不經常看，是那天偶然看到你點贊的圖片，便知道你應該會很喜歡，所以才送了你生日禮物。”
栗枝微怔幾秒，然後緩緩點頭。
“我知道了。”
最起碼，他送的禮物很用心。
晚上。
栗枝回到家，接到了邱半煙打來的電話。
這個電話在她意料之中。
“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她還有心情打趣一句。
邱半煙沉默幾秒，然後說道：“今晚發生的事情我希望你可以不要出去亂說，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關系。”
栗枝：“你想多了，我對于你的事情沒有興趣，也沒有喜歡到處說別人八卦的愛好，不過你跟制片人是不是朋友也跟我沒關系，不用跟我解釋。”
“你……”邱半煙氣的頓了下，“我只是打電話通知你一聲，雖然你現在是嚴導面前的紅人，但是如果你給我使絆子的話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栗枝覺得邱半煙現在是慌亂之際的大腦錯亂。
若是有點智商的人也不會在這種時候威脅人，如果非說一種可能那麽就是她是真的害怕，害怕栗枝因為她之前的針對而亂說，所以現在才這麽尖銳的說話。
栗枝後來也懶得跟她對話，只是撂下一句“随便你”就挂斷了電話。
第二天去劇組的時候，邱半煙坐在椅子上打老遠就看着栗枝走過來。
易秋皺眉說道：“你們兩個是不是吵架了，我感覺她看你的眼神很奇怪。”
栗枝：“別理她，她頂多是被害妄想症。”
雖然栗枝不願意跟邱半煙說話，但二人今天還有對手戲。
以往邱半煙跟她對戲的時候都要拿出前輩的姿态，今天倒是話少，就連嚴導都有些意外的說道：“怎麽不說話了？”
邱半煙輕笑一聲，“昨晚沒休息好。”
嚴導：“可能是最近拍攝強度大，記得照顧好自己。”
大概是也怕惹到栗枝，邱半煙也沒作妖，很順利的跟她拍完對手戲，早早的就離開了。
冉嘉慕坐到她旁邊，調侃道：“上次答應好我的事情，今天能不能做到？”
栗枝腦子一下子短路。
她之前答應了他什麽事情？
冉嘉慕提醒道：“吃飯，談戲。”
栗枝一下子想起來，點頭掩飾尴尬道：“沒忘啊，就今晚吧。”
劇組旁邊飯店不多，但是有一家烤肉店很有名。
二人走進去的時候，冉嘉慕還介紹道：“我之前來過這邊，可以給你介紹這邊的嫩牛肉，是老板的招牌菜，值得一嘗。”
栗枝這段日子跟冉嘉慕相處的熟絡起來，說話也不拘束，說道：“好啊。”
待屋子裏面只有他們二人的時候，栗枝才發現冉嘉慕會抽煙。
“你會抽煙？”她在劇組的時候從來沒見冉嘉慕抽過煙，而且他的人設就是那種幹淨的天才影帝，與這種事情完全不搭邊。
冉嘉慕輕笑一聲，彈動手中的煙灰，“是的，平時壓力的時候會喜歡抽一根，不過不喜歡在外人面前，要是被拍到就很麻煩，還要專門解釋。”
栗枝其實也能理解，冉嘉慕對自己的影視作品要求非常高，而且對于角色總是要添加更多的個人情感，在消耗這種情緒的時候是需要一些慰藉的。
冉嘉慕禮貌問道：“你介意嗎？”
栗枝搖頭，“沒事。”
二人來這邊還真的就只是單純聊戲，一點多餘的話題都沒有。
冉嘉慕後來烤肉的時候說到明天的戲份差點把肉烤糊，栗枝趕忙拿起夾子，說道：“還是我來吧。”
冉嘉慕掐滅了手中的煙，“抱歉，我投入起來的時候就會忘記其他事情。”
栗枝也不是很在意，能跟他這樣的影帝級別人物讨論劇本對她來說已經很有幫助了，她也就不挑剔別的事情。
二人聊到很晚，為了避嫌，他們兩個人沒有一起出烤肉店。
冉嘉慕在劇組旁邊的酒店開了房間，栗枝則是打算開車回去。
車子停在稍遠的地方，她打算步行過去。
誰知。
就在她經過路邊的時候，一輛黑車忽然對着她按了兩下喇叭。
栗枝回頭一看，駕駛座的車窗玻璃緩緩搖了下來，一張好看的臉龐出現在她眼前。
“程宴舟？”栗枝彎腰看向他，“你怎麽在這裏。”
程宴舟下颌輕揚，“先上車說。”
栗枝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坐進去。
程宴舟：“我晚上來的時候遇見了你的助理，她說你今晚在這邊聚餐，所以就打算等你一陣。”
現在時間可不早了，栗枝看了眼腕上的時間，“你這是等了多久？”
“還好，不算久。”他穿着一件白襯衫，背脊挺直，脖頸後方的棘突明顯，頭發稍微剪短了一些，更顯清爽矜貴，如同這夏日晚風看了讓人忍不住有些好心情。
他正欲說話，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程宴舟低頭看了眼，然後挂斷電話。
“怎麽挂了，也許是重要的電話。”栗枝說道。
程宴舟：“不重要。”
栗枝笑了聲，“難不成是暗戀者的電話？”
那次看到有人對程宴舟表白，便知道平日裏面喜歡他的人定然不會少。
程宴舟偏頭看她，“若是我承認了，你是不是還有些竊喜？”
栗枝抿了下唇，“我只是怕你錯失一個愛情的機會。”
“這倒說的也有道理。”程宴舟說着，索性直接關機，“現在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你……”栗枝一時半會兒沒有明白他的操作意欲何為。
身旁男人睫毛輕垂下來，安靜的看她，把手機扔到一旁，清然淡定的說道：
“如你所說，我現在也沒有戀愛的機會，所以——”
“你有必要對我負責。”
栗枝差點被他這話刺激的嗆到。
不知是不是車內空氣悶熱，她打開了窗戶，偏頭往外面透了一口氣，故作不在意的說道：“你今晚怎麽會忽然過來？”
他那邊的公司距離劇組不算近，開車也要好一段時間。
而且聽說他最近很忙，這人是不是不需要休息，這麽忙還有空來這邊。
她只聽得身後男人淡聲說道：
“一定需要理由嗎。”
栗枝：“……”
那倒也不是。
如果他不願意說的話。
幾秒後，栗枝緩緩轉過頭來，正好看到程宴舟單手撐在車門上，漫不經心的看她。
他視線清冷，路邊幽黃的燈光卻把他清隽俊美的臉龐映照的格外溫柔，風光霁月的男人在這種安靜的氛圍下不用說話就有着浪漫電影的藝術感。
他只安靜凝視她。
沒過多久，一陣微風掃過，路邊的樹葉搖晃出細碎的聲響。
程宴舟聲音溫潤平和，卻有着漫不經心的吸引。
“如果非要理由，那麽想你算不算其中一個。”
他說的話一時半晌讓人分不清是他真心還是他這看慣世面随口而出的風流情話，正因為猜不透所以才更讓人心馳遐想。
栗枝在那一刻也無從分辨，但不得不承認，程宴舟的确很勾人。
作者有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