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大早, 司純就接到李田麗的奪命電話。
“我聽宿管阿姨說你沒住在宿舍裏,你到底跑哪去了?”
那晚她從家裏跑出去後,李田麗以為她會去宿舍, 因為她也只有那一個地方能去, 結果李田麗因為不放心去打聽了下。
宿管阿姨說那天晚上早就關門了, 也沒看有人再來。
司純語氣淡淡的:“我去哪裏您真的關心嗎?”
“司純,不要挑戰我的耐性。”
“那也請您, 不要再想着控制我。”
“你是想氣死我嗎?”
司純想到李田麗那頭痛的毛病,說話有所收斂:“我不想氣您,只是您從未尊重過我。”
幾秒後, 妥協了:“我今晚回去。”
早上九點半的首映禮, 司純只是一名觀衆, 幾乎沒怎麽打扮就跟着章凝的團隊出門了。
章凝撥弄着大耳環,好奇地睇司純一眼:“我聽說你昨晚下樓去很晚才回來, 幹嘛去了?”
“就下樓喝了杯奶茶,也沒有很晚的。”
昨晚她和陳嘉樹坐了會兒,後來有幾個人在江邊跑步, 因為怕被拍到,就起身往酒店走。
見路上有人,司純自覺避嫌, 跟他拉出兩米的距離。
她走在前面,他跟在她身後, 兩人一句話也沒說,默默送她回酒店後,陳嘉樹才返回自己的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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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純幾乎能想象, 以後如果兩人真的在一起了會是怎樣的情形。
就跟間諜沒什麽區別。
首映禮在一家商城的影院舉行。
到了之後, 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 司純和章凝來到了一間很大的休息室。
裏面來了不少人,司純一眼便認出在沙發上坐着正聊着天的陳嘉樹和張哲,慕楓坐在二人對面,她旁邊坐着一個男演員是電影的男二號。
“張導。”章凝拉着司純走過去。
“來了啊,快過來坐。”張導說完,這才注意到章凝身後跟着的司純,臉上露出一絲意外的神色:“小純同學?”
司純乖巧地問好:“張導好。”
“你怎麽在這兒?”
“我跟着凝姐過來看首映禮。”
“你跟章凝認識啊?”
“導演,我們也認識呢。”慕楓打趣道,瞥了陳嘉樹一眼:“小純跟咱們陳老師更熟呢,還是通過陳老師我們才認識的。”
“哦?竟然還有這緣分。”
“等我們先坐下你們再好好八卦。”章凝拉着司純走到沙發前。
陳嘉樹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挪。
章凝拉着司純讓她挨着陳嘉樹坐了下來。
兩人沒有眼神交彙,卻仿佛連呼吸都在交流。
司純感覺到她和陳嘉樹之間萦繞着一種微妙的氛圍,不自在地動了動,手指不經意觸碰到男人的大腿布料,輕微的電流劃過。
她靜止了幾秒,努力掩飾尴尬。
“擠嗎?”他終于看了她一眼,眼裏含笑。
“還行。”
“那就不要亂動。”
“好。”
張哲打量着這兩人,怎麽看怎麽順眼,惋惜地嘆了聲:“拍這部電影時我最大的遺憾就是小純同學沒能出演我的女主,如今看到我理想中的男女主在電影首映禮同框,也算是彌補了我一點遺憾了。”
章凝聞言狀若不滿:“诶,導演,雖然我是替補的,但您稍微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好叭?我也是女主诶!”
章凝性情直爽,大家只當她是開玩笑。
導演之所以敢當着她的面這樣說,是清楚她不會往心裏去。
因為她這句自嘲“替補”把大家給逗樂了。
司純坐在這兒略顯拘謹,目光無意掃了眼旁邊的男人。
男人拿着手機,長指在上面打着字,不知道在忙什麽。
不一會,司純聽到自己的手機“叮”了聲。
她悄悄拿出看了眼。
竟然是陳嘉樹給她發的微信。
銀河:「待會演員要上臺,你一個人在下面坐着,如果無聊就多看看我。結束的時候,到最裏邊的那個房間等我,那裏沒人。」
司純斜睨了眼旁邊的男人,他低着頭。
明明就坐在旁邊,卻要用微信交流,有種做賊心虛的既視感。
月亮:「去那幹嘛?」
銀河:「給你表現的機會。」
看到這句話,司純當即想到昨晚他說的話:明天在分別的時候,可以親我一下嗎?
這人是怎麽做到端着一副正人君子樣卻又一本正經地暗示自己不良意圖的。
司純抿了抿唇,郁悶地敲字。
月亮:「不去。」
旁邊的男人打字的速度快了些。
銀河:「小沒良心的,下午就要分別了,也不跟我好好單獨相處。」
看到“單獨相處”這四個字,司純直接退出微信,臉紅紅的。
首映禮快開始時,休息室裏的衆人來到放映廳。
給司純安排的位置在第二排。
今日的重要嘉賓坐在第一排。
三排往後都是一些觀衆。
首映禮開始後,劇組重要人員都上了臺。
司純的目光不由得落在臺上最耀眼的那個男人身上,想到他說的“如果無聊就多看看我。”
就真的不受控制地看着他。
他就是如此,無論身處何處,都是最引人注目的存在,卻又是那麽的遙不可及。
“聽說嘉樹在這部電影裏做了很大的犧牲,電影的男主人公是永垂青史的英雄,被敵人囚住虐待了幾天,最後也犧牲了,連心愛女孩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嘉樹拍完這部戲後狀态很不好,很長一段時間沒能從戲裏出來,讓我們來看一個片段,就會明白嘉樹為什麽會這樣了。”
随着主持人話落,大熒幕上開始播放一個片段。
僅僅第一個畫面,便将全程觀衆看得觸目驚心。
男主角被敵人用鐵鏈綁住,他被打得滿身血痕,身上的軍裝破爛不堪染滿了血。
“我看你的嘴能硬到什麽時候。”飾演反派的男二揪起男主的衣領,粗魯地将他往前提了提,威脅道:“快說,地圖在哪!”
“呸”得一聲,男人一口血全噴在了反派身上。
他目光淩寒,咬牙切齒的:“想知道,除非我死。”
反派抹了把臉上的血。
“想死。”他從腰間摸出一把刀來,下一秒發了瘋似的嘶吼起來:“老子讓你痛不欲生!”
刀起刀落,兩橫血濺在了屏幕上。
男主的腳筋被割了。
他死咬着下唇,不讓自己發出一聲慘叫,五官卻已痛苦到扭曲。
迅速切到下一個畫面。
想辦法逃出來的男主拖着兩條廢腿爬了十多公裏。
找到同伴将了解到的敵軍死穴告知,後合力槍滅敵軍,救出一千多名同胞。
在被敵人困住虐待時他沒有死,卻死在了戰場上。
□□紮入反派的體內,男人極力杵着,直到閉目也沒倒下,一身傲骨張揚在風雪之間。
司純捂住嘴巴,不知不覺已經哭得稀裏嘩啦的。
陳嘉樹的演技在這部電影裏可以說封神了,将一個有血有肉永不屈服的英雄演繹到極致。
司純聽到後面觀衆的贊嘆聲。
無不誇劇情震撼,男主演技好,将所有人都代入進去,因為男主的犧牲而感動和惋惜。
司純視線模糊地看着臺上的男人。
主持人正在與他交流。
司純想到主持人提到的,陳嘉樹拍完這部電影後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走出來。
她記得,那段時間,兩人有半年沒聯系了。
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時,他依舊是那個溫柔體貼耀眼尊貴的存在。
接下來,司純的心情一直處于十分低落的狀态。
腦子裏不斷浮現出男主被虐待被挑斷腳筋仍不屈服的樣子。
一個個畫面在她的腦子裏揮之不去。
就好像,遭遇這些的人不是電影裏的男主而是陳嘉樹。
首映禮結束後,司純只身來到陳嘉樹說的那個房間。
她坐着等了大概十多分鐘,心情無比消沉。
恍然間,有人推開了門。
她無精打采地擡臉。
陳嘉樹關上門,笑着走過來:“不是說不會來嗎?”
陳嘉樹在首映禮結束後被張導留下來說了接下來宣傳的事,才耽誤了時間。
司純沒說話,陳嘉樹走到她面前緩緩蹲下,看到她的神情,擔憂道:“眼睛紅紅的,哭了?”
她嘟囔了聲:“你演得太好了,我當真了。”
男人聞言笑了笑,一臉寵溺。
“我以為只有演員走不出來,原來觀衆也會走不出來。”
“我不一樣,我不是普通觀衆。”
陳嘉樹拉住女孩的手,她的手僵了一下,掌心被他的溫度包裹,很不自在,卻也沒抗拒。
他問:“那你是什麽觀衆?”
是觀衆,也是深愛着你的女孩啊。
司純注視着他,不好意思說出口,轉移了話題:“你拍完這部電影抑郁了嗎?”
“嗯。”
“那你是怎麽走出來的?”
男人握着她的手,深情地注視着她:“想見你,想要去找你,不想把消極的一面帶到你面前,就逼着自己走出來了。”
司純張了張嘴。
猝不及防又被表白了。
她眨了眨眼:“辛苦了。”
“不接受口頭關心。”
司純名抿了抿唇,猶豫了幾秒。
因為他蹲着,高度比自己低。
她低頭,在男人的額頭上落下一個極輕的吻,像羽毛一樣輕。
陳嘉樹愣了一下。
眼裏映着女孩紅彤彤的臉,喉結滾了滾。
下一秒,他扣住女孩的後腦勺,往下一拉,兩張臉的距離近在咫尺,只要稍稍一動,就會親上。
司純睫毛顫了顫,心跳加速。
男人開口,燙人的氣息帶着暧昧的味道:“還能再親嗎?”
他的口腔裏混着淡淡的薄荷味,很好聞。
司純因為他的話頭皮一陣發麻,口幹舌燥的。
她當即搖了搖頭表示拒絕,卻因為兩人距離太近,随着她搖頭的動作,唇不經意擦過男人燙人的唇。
她瞳孔撐大捂住了嘴,面紅耳赤的。
陳嘉樹得意地扯了扯唇:“親到了。”
他的笑聲令司純感覺很羞惱,憤憤地站了起來:“我要走了。”
“等會。”陳嘉樹拉住女孩的手。
“幹嘛。”
“幾點的飛機?”
“三點。”
“三點啊,真快。”他叮囑道:“回去以後不要跟阿姨發生矛盾,要學着去談判,試着讓她去理解你。”
和李田麗談判,司純從未有過這個勇氣。
“這應該很難。”
“沒關系,一次不行就兩次,她會理解你的,如果不開心了,可以去我那,房子的密碼還是以前那個。”
司純點了點頭:“嗯。”
陳嘉樹盯着她,想到兩人就要分道揚镳,語氣低了下來:“小月亮,我接下來有戲要拍,有綜藝要上,不知道下次見面又是什麽時候。”
“記得想我,好好積累你的勇氣,快點走向我。”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