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
臨近年關, 這幾天司純和李田麗忙着準備年貨,準備回姥姥家過年。
出發前幾天,司純去醫院幫李田麗拿頭疼藥。
拿完藥從醫院出來, 意外撞見兩個人, 是司曉楠和他的小嬌妻徐夢。
司曉楠貼心地摟着妻子, 那女人肚子明顯隆起,孕态十足。
司曉楠手裏拿着幾張報告單, 司純瞥了眼,估摸是來做孕檢的。
她眼神暗了暗。
司曉楠見到司純也頗為訝異,除此之外, 又橫生出一點點尴尬和一絲絲愧疚。
司純沒打算跟他敘舊, 一點臉色也不給, 一聲招呼也不打就當沒看到徑直要走。
“小純。”司曉楠喊住她。
司純腳步頓了一下,語氣冷冷的:“有事?”
“今年要不過來跟我們一起過年?”
徐夢見狀忙熱情地說:“是啊, 過來跟我們一起吃年夜飯吧?”
司純不知道他們提出這個要求的目的是什麽,如果是出于好心的話那司純是真的很無語,她怎會抛下媽媽一個人去陪一個背叛家庭的男人和小三一起過年。
她神情漠然, 語氣堅定:“我不會去的。”
說完,捏緊手裏的藥毅然從司曉楠的視線離開。
因為小時候的一些美好回憶,即使李田麗和司曉楠離婚了, 司純對父愛這種東西仍然存有期待和幻想,這一刻, 她才覺得自己是真的沒有爸爸了,司曉楠以後會成為別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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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司純打開頭痛藥, 按照說明書拿出兩粒藥, 同時倒了杯溫水遞給李田麗。
“媽, 該吃藥了。”
李田麗放下書,摘掉眼鏡,接過她手裏的東西。
将藥丸抛進嘴裏,仰頭喝水咽進去。
司純順手将水杯接過來。
見她還沒走,李田麗問:“怎麽了?”
“頭現在還疼嗎?”
“還行。”
“我幫您按按吧。”說着,司純将手中的杯子放下,擡手就去幫李田麗按摩頭部。
李田麗向來敏感:“你今天怎麽了?”
“沒怎麽啊。”司純聲線變弱:“就是今天在醫院遇到了兩個人。”
“是司曉楠和那小三吧?”
司純手下一頓:“您怎麽知道的?”
“那小三懷孕了,上次去醫院拿藥遇到了。”
唉,這世上很多事就是這麽巧,不想見的總是能見到。
母女倆沉默了會兒。
司純冷不丁開口:“媽媽,你愛過我爸嗎?”
李田麗語氣沉了下來:“問這個做什麽?”
司純也不知道怎麽了,對于這個問題十分執着:“我爸說你從未愛過他。”
李田麗怔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只聽她嘆了口氣:“我跟他是父母撮合的,為了結婚而結婚。”
“那你當初有沒有喜歡的人?”
“你問這個做什麽?”
“我只是想知道那個人怎麽樣。”
讓挑剔的李田麗結了婚有了孩子還惦記着的人,得多優秀。
李田麗警惕地看她:“是不是司曉楠又跟你說了什麽?”
“沒。”
可她心虛的神情已經出賣了她。
一想到司曉楠在司純面前挑撥離間,李田麗心底燃起一股怒火,這股全撒在了司純身上:“那個人自然比司曉楠好百倍萬倍,這是你想知道的嗎?”
司純今天格外固執,明知道李田麗生氣了,仍要開口:“我還想知道,您後不後悔生下我?”
李田麗氣得不清,嚯得起身,憤憤回了屋。
司純懊悔地閉了閉眼。
不得不承認,在看到徐夢挺着的大肚子時,她很介意。
大概是被氣壞了,春節前回姥姥家那一路上,李田麗都懶得搭理司純。
除夕夜,和姥姥舅舅一家吃了年夜飯,一家子人坐下看春晚。
司純收到很多朋友的新年祝福,她一一點開回複,并給長輩發送祝福。
不一會,她的目光停留在了陳嘉樹的微信頭像上。
看到這個頭像,她想到在北市天文臺的那晚,他帶自己看的這個心形星系。
耐心教她使用望遠鏡,陪她一起等待曝光時的美好畫面,司純心底不由得泛起一陣酸楚感。
她垂了垂眸,編輯了條祝福消息,發送過去。
月亮:「新年快樂!」
除夕夜,《問天》劇組全員在F國過。
陳嘉樹的父母陳江和許蘭初今年春節專門來到劇組,陪陳嘉樹一塊過年。
許蘭初在劇組現場開竈,下了一鍋餃子。
“兒子,過來吃餃子。”許蘭初将熱騰騰的餃子端上桌,沖一旁看劇本的陳嘉樹喊了聲。
陳嘉樹合上劇本,神情淡淡地過來坐下:“跟你們說了不用來。”
許蘭初舀了盤餃子放到他面前:“怎麽能讓你一個人在劇組過春節呢。”
“我一個人過春節算什麽稀奇事?”
面對兒子強硬的态度,陳父母臉露尴尬之色。
他們承認在之前很多年裏冷落了孩子,也因此心中有愧,随着年紀大了,人也慈祥了,只想快點彌補這份缺失的愛。
奈何兒子卻變成了以前的他們,成了工作狂,喜歡到處飛,就是不愛回家不愛搭理他們,跟爺爺跟二叔也比跟他們這對做父母的來得親。
除夕夜特意飛過來,就想着陪他一起過個年熱鬧熱鬧。
在政界叱咤風雲的許蘭初難得下了廚,而身為一上市電商集團老總不茍言笑的陳江,也本分地坐下服軟。
即使如此,餐桌上的氛圍仍是肉眼可能的疏離。
沉默了一會兒,許蘭初醞釀了半天,醞釀出一句話:“兒子,網上說你有喜歡的女孩了,這事是真的?”
“嗯。”
陳江終于插上一句話:“那有時間了,帶她回家吃飯吧。”
“恐怕不行。”
許蘭初:“怎麽了?”
陳嘉樹語氣消沉:“還沒追上。”
陳江和徐蘭初詫異地對視一眼。
雖然他們缺失了孩子的童年,但有一點他們一直都很清楚,在異性緣這塊,比起他們年輕時的風範,陳嘉樹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竟然沒追上?
這讓夫妻二人很是驚訝。
陳江笑了笑:“那你加把勁。”
陳嘉樹默默地塞了個餃子進嘴裏。
飯後,一直把手機擱在一旁沒看的陳嘉樹拿起看了眼。
手機上有很多訊息,短信微信都有。
大多是新年祝福。
男人的目光落在一個月亮的頭像上。
點進去。
自從上次在電話裏,她說了只做朋友後。
第一次表白被拒的陳嘉樹需要一個緩沖期,瘋狂拍戲讓自己沒心思想太多,因此也沒怎麽聯系她。
陳嘉樹想到那天在電話裏她的痛哭聲。
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喜歡會給她帶來這麽大的壓力。
他因此感到進退為難。
進一步怕打破兩人之間的平衡感,退了卻又不甘心。
陳嘉樹的人生信條裏,從沒有把自己喜歡的女孩放走這一說。
男人呼了口氣,垂着眼,指腹在鍵盤上敲了幾個字。
銀河:「不快樂。」
沒過多久她就回了。
月亮:「怎麽了?」
屏幕上冷不防跳出一行字。
銀河:「因為想你。」
一邊看春晚一邊聊天的司純目光落在屏幕上,長睫垂了垂。
陳嘉樹,你真的有那麽喜歡我嗎?
是不是因為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司純沒再回複消息,因為她不知道如何回複他的心意。
因為太困了,司純熬不到十二點就回了房間。
躺床上卻了無睡意。
她關注着牆上的時鐘,還有半個小時就迎來新的一年。
聽着樓下電視裏傳來春晚節目的聲音,不知不覺就進入了倒計時。
還剩兩分鐘的時候,電話響了。
司純已經進入一半的睡意,迷糊地摸過來手機。
看了眼,是陳嘉樹。
想到他的那句想你了。
司純遲疑了一會。
又想到了他那句不開心。
大過年的,司純希望他開開心心的,至少在這一刻。
她接了電話。
電話接通後,雙方都默契地沉默了會兒。
司純一瞬以為對面沒人,或者是他按錯了,“喂”了聲。
當牆上時鐘,秒針精準地對準十二點時,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新年快樂。”
春節過後,沒過多久就開學了,大二下學期,司純專心準備六級考試。
她和陳嘉樹的聯系越來越少了,關于他的消息,她只有在微博熱搜和朋友的八卦中了解到。
《問天》在将近六個月的拍攝後終于殺青了。
電影進入後期制作和宣傳期。
陳嘉樹接了新的通告。
上綜藝錄采訪,拍廣告,和新劇宣傳等活動。
從他的工作室發出的行程表看來,陳嘉樹的通告沒斷過。
這天,在宿舍複習時,麥桐高呼了聲:“樹樹的新采訪出來了!又上熱搜了!”
蘇念看了眼熱搜:“我去,這次上熱搜的原因與衆不同啊!”
聽到關于他的消息,司純握着筆做筆記的手頓了下。
“樹樹竟然被他的白月光拒絕了!”
司純手中的筆冷不防掉到了地上。
她也沒來得及撿,打開手機微博熱搜看。
熱搜第一:陳嘉樹和白月光Be!
後面挂着醒目的紫紅“爆”。
司純點開陳嘉樹的采訪視頻,看到他和主持人這樣一段對話。
主持人:“有沒有追過人?”
鏡頭裏,男人毫不避諱:“有。”
聞到了八卦的信息,主持人格外興奮:“結果怎樣了?”
男人苦笑:“失敗了。”
主持人難以置信:“啊?竟然失敗了!為什麽?”
“她嫌我太有名。”
主持人愣了一下,卻仿佛一點也不意外。
“那你還想她嗎?”
男人忽然沉默了起來,沉默的時間要比之前的每個問題都要長。
司純死死盯着屏幕。
心髒被狠狠揪着。
過了大概有五十多秒,只他的聲音雲淡風輕地傳來:“不了。”
随着陳嘉樹的聲音落下,司純的心也沉了下來。
他說的對,已經過去這麽久了。
誰還會想着誰。
她明明說了只做朋友,這不是如他所願嗎?
可為什麽,當聽到他親口說出不想她了,知道他心裏沒有自己之後,司純的心裏頭卻空落落的呢?
像他這樣驕傲的人,被拒絕了,應該連朋友都做不成的,所以,除夕夜那句“新年快樂”大概是他們最後對彼此的祝福了吧。
“我樹樹竟然被拒絕了!這個白月光也太不知好歹了!我樹樹怎麽可以被拒絕!要拒絕也是他拒絕別人!”身後,蘇念義憤填膺。
麥桐振臂高呼:“這樣也好,終于沒有女人可以妨礙樹樹專心搞事業了,我們樹葉又雄起啦!”
聽到麥桐和蘇念憤憤不平的讨伐聲,不知好歹的司純縮了起來。
麥桐這才發現她的不對勁:“咦,今天純純怎麽這麽安靜?”
珑珑摘下耳機,吐槽了句:“那是因為你們太聒噪了。”
随着六級考試的結束,不知不覺又進入的暑期。
暑假司純和李田麗去姥姥家待了一個月。
歸途的車上,她收到一條久違的微信。
銀河:「下周一我生日,跟朋友在玉龍小區過,來嗎?」
下周一,八月二十三。
她一直記得這個日子。
沒想到陳嘉樹還會主動聯系她。
看到他的消息,司純心底拂過一絲異樣,她不清楚這是什麽感覺。
因為兩人差不多有半年沒聯系了。
月亮:「你朋友在,我去是不是不太合适?」
銀河:「不會,你也是我的朋友。」
朋友。
對,只是給朋友過生日而已。
銀河:「來的話,我讓張鳴去接你。」
月亮:「行。」
給朋友過生日,總不能空手去。
司純思來想去。
決定Diy一個水杯送給他。
這天,司純泡在陶瓷店做到很晚,她在杯子上,繪了一片銀河。
每一抹色彩全是她幻想中的樣子。
在璀璨的銀河中,她藏了一個小小的,光芒暗淡的月亮。
不仔細根本看不出來。
Diy這個杯子,司純是動了小心思的。
她從來沒有向他表達過心意,這顆月亮算是她的一個小小的表白。
他可以一輩子都不用知道。
事實上,司純做了一對杯子,另一個是做給自己的,圖案很簡單,黑色的陶瓷上挂着一個孤獨的月亮,身邊連一顆星星都沒有。
陶瓷杯上的畫跡幹了之後,司純分別放進禮盒裏包裝起來。
周一中午,司純跟李田麗說陪朋友過生日,成功從家裏出來。
張鳴的車停在校門口等她。
如今還是暑假期間,校園裏顯然沒有開學時熱鬧,校門口也沒什麽人。
司純坐進車裏。
張鳴摘下墨鏡:“好久不見啊,小月亮。”
司純笑了笑:“好久不見。”
車子彙入車流間。
張鳴瞥了她一眼,問:“你和陳嘉樹多久沒見了?”
“半年多。”
“這麽久。”張鳴訝異,嘀咕了聲:“還真能忍得住。”
“什麽意思?”
“沒,哦,待會來的人大多是嘉樹的好朋友,信得過的人,所以你不用擔心。”
“嗯,你是特意從北市過來陪他過生日的嗎?”
“是啊,往日他都是在北市過,如果在拍戲就在劇組過,不知道怎麽回事今年跑南市來了。”
司純垂了垂眸:“可能是因為想在新房過吧。”
“哦,也許吧。”
二十分鐘後,司純拎着禮物和張鳴一同上了樓。
門鈴按下沒多久,房門就開了。
出來開門的是肖霖。
張鳴叫了聲:“肖哥。”
司純也乖巧地跟着叫了聲。
肖霖意味深長地打量着司純,眯了眯眼:“進來吧。”
這時,陳嘉樹聽到門口的動靜,從裏間走了出來。
男人擦着褲兜,身高挺拔,氣質溫柔矜貴。
再奢侈的裝修和家具遠不如他一半的光芒耀眼。
司純不知用什麽詞來形容現在的感覺。
久別重逢?
張鳴走過去,拍了拍陳嘉樹的肩:“哥們,生日快樂!”
“一邊去。”陳嘉樹沒鳥他,目光落在司純身上,眼裏暗光流轉。
司純深吸了口氣,走了過去,擡起手中的禮物遞給他,努力露出一個自然的微笑:“生日快樂!”
陳嘉樹眯了眯:“給我的禮物?”
“嗯。”
陳嘉樹接住,從袋子裏掏出一個盒子,打開,一個精美的杯子躺在裏頭,男人拿出,仔細打量着上面的圖案。
那是一片銀河。
司純摸了摸頭:“我畫的。”
“嗯。”男人眼神溫和,嘴角微微上揚:“為什麽送我杯子?”
張鳴插嘴:“這杯子的寓意不是一輩子的意思嗎?”
司純一臉窘迫,臉蛋微紅:“不是,我只是剛好想到送這個。”
陳嘉樹看着她,眼神意味深長。
肖霖目光在兩人之間游離,喊了聲:“進去吧,別怠慢了裏邊的客人。”
進去之後,司純才發現客廳裏已經來了這麽多人。
有五六個人圍坐在茶幾桌前打牌。
有幾個眼熟的,一位知名主持人和年輕導演和幾個演員。
令司純意想不到的是,陳嘉樹的對家韓風竟然也在這,這兩人的粉絲經常幹架,天天咒對方塌房,正主竟然和諧地在一起過生日?
韓風系愛豆出身,當年參加選秀節目以C位出道時紅遍大江南北,一時流量無人可比拟。
直到陳嘉樹這個天降紫薇星的橫空出世,才有了對手。
司純第一次見到韓風本人,鏡頭裏他化着愛豆妝,是個妥妥的美少年。
今日一見,臉上的妝容比較淡,五官多了絲硬氣,氣質有點野。
韓風旁邊坐着一個三線女星,司純認識,叫慕楓,穿着性感,五官妖豔,顏值在娛樂圈也是能排得上號的,但因為她經常出演一些禍國殃民的狐貍精角色,風評并不好,在娛樂圈是屬于黑紅的狀态。
韓風手裏拿着牌,她坐在韓風旁邊,幫忙出牌。
“喲,有美女。”有人擡起頭,瞥了司純一眼,眼睛一亮,調侃了句:“張鳴,你女朋友?”
張鳴經常參加陳嘉樹的聚會,故而跟這些人也是認識的。
他惶恐:“這話你可別亂說。”
慕楓狐貍眼勾了勾:“這不是拒絕出演《問天》女主的那位小美女嗎?沒想到你跟嘉樹在戲裏無緣,現實中反倒有了牽扯。”
慕楓是《問天》的女二號,故而對女主這個角色也是格外關注。
一下子見到這麽多名人,又突然進來成為調侃對象,司純手足無措,只禮貌地打了個招呼:“各位前輩好。”
慕楓不吝欣賞:“好乖啊,好可愛。”
司純臉紅了紅。
陳嘉樹在旁邊盯着她,眼中的光芒溫柔似水。
這時,在廚房忙活的章凝端着一盤水果出來:“你們別看到美女就原形畢露了。”
她朝司純笑了笑,司純禮貌地打招呼:“前輩好。”
“你好。”章凝目光打量着她,表情意味深長。
那導演打趣道:“章凝,我看原形畢露的人是你,看到美女都挪不開眼了。”
章凝将水果盤放下:“哪裏,我只是想看看這麽漂亮的小姑娘以後會便宜了哪個小子。”
說着,眼神似有若無地瞟了眼陳嘉樹。
司純抿了抿唇,感覺臉蛋很燙人。
陳嘉樹一直在旁邊看戲,看到女孩臉紅了,适才開口:“行了,你們有完沒完,我這位朋友臉皮薄,別把人給吓跑了。”
被他這麽一說,司純感覺更加羞澀了。
這群人不愧是經常在媒體面前應付的,一個比一個會調侃人。
好在很快就要開飯。
大廳裏擺着一張長桌,容下十來個人綽綽有餘。
所有人移步餐廳。
韓風比較随性,挑了個中間的位置坐下,慕楓随意拉開他旁邊的位置也坐了下來。
見張鳴坐下後,司純默默坐到他旁邊,一個很不起眼的位置,她的右手邊還沒有人。
基本上都落座了,只有陳嘉樹站着,若有所思的。
主持人向他招了招手:“壽星坐主位。”
陳嘉樹置若罔聞,目光越過衆人,落在尾部的一個空位上。
司純神經一緊,他看的是她旁邊的位置。
預感要發生什麽,下一秒,陳嘉樹從前方繞過來,一把拉開她旁邊的椅子坐下。
此刻,除了垂着腦袋的司純,和張鳴肖霖章凝這幾位知情者外,其餘人紛紛一臉錯愕和不解。
章凝打趣道:“嘉樹,你這樣,誰還敢坐主位?”
“肖哥年紀大,讓他坐吧。”
才三十二歲的肖霖一臉問號,有點懷疑人生,自家藝人心裏那點小九九他何嘗看不出,屁股還沒坐熱就又站了起來:“行,誰讓你是我祖宗呢。”
陳嘉樹行為反常,在坐的都是人精,目光微妙地在她和旁邊低着頭努力減少存在感的女孩身上游離着。
張鳴給在座每個人都添了酒,舉起杯來:“來,讓我們來敬今日的壽星。”
“都幹了都幹了!”
有人起哄,紛紛都舉起了酒杯。
司純慢半拍,拿起杯子跟大家一起碰杯,桌上頓時響起玻璃杯相互碰撞的清脆聲響。
看到一個個都很痛快地仰頭将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就像喝水一樣輕松,本就不勝酒力司純也不敢搞特殊,試圖一飲而盡,這酒很苦,喝了幾口,司純表情略顯痛苦,緩了幾秒要繼續喝時,旁邊伸過來一只手,冷不防拿走她的酒杯。
司純錯愕地看着某人。
陳嘉樹将酒杯輕放到她的桌子前,輕聲說:“你還是學生,不用都喝了。”
章凝看到這邊的動靜,狀若不滿:“陳嘉樹,你偏心哦,為什麽這位小美女可以搞特殊?”
“她不勝酒力。”
“我也不勝酒力。”
“你不勝酒力?”在座沒有人不知道章凝的酒量,平時參加宴席,她把男人喝趴都不帶眨眼的。
章凝壞笑:“總之,不能有人搞特殊,小美女既然不勝酒力,那不如你替她喝了吧。”
司純聞言,立馬伸手去拿酒杯:“我可以喝的。”
下一秒,酒杯又被某人給拿走。
陳嘉樹長指捏着酒杯,微擡下颌,薄唇觸碰到女孩方才抿過的杯口,仰頭一飲而盡。
他晃了晃酒杯,看着章凝:“滿意了?”
章凝攤了攤手:“行吧。”
坐在主位上的肖霖哼了一聲:“行了,快吃飯吧,在這上演什麽偶像劇呢。”
某導演揶揄:“這可比偶像劇好看多了。”
司純面紅耳赤的。
他剛剛喝的是她喝過的杯子,這算不算間接接吻啊?
他不是說只是朋友嗎?
幹嘛做這些容易讓人誤會的事?
或許,當時的他也沒想太多,只是想幫自己喝酒。
可當他的唇觸碰到自己碰過的杯口時,司純的心也跟着咯噔了一下。
接下來,司純全程默默吃飯,聽着他們聊圈內事,一句話也插不上。
她只夾她面前的菜。
期間,陳嘉樹伸手,将遠處的菜跟她面前的菜換了一下。
看到她迷惑的表情,只是解釋了句:“我想吃。”
你想吃,換你自己面前的啊。
不過被換過來的這道菜,司純也很想吃,吃了一會兒,就又換了一道菜。
對于陳嘉樹明目張膽的偏愛,桌上其餘人心照不宣,沒有一個戳穿的。
飯後,男人都自告奮勇去刷碗。
幾個女人偷得清閑。
慕楓将手機遞到司純面前,上面是她的微信二維碼:“司純,加個微信吧?”
司純愣了愣,拿出手機:“好。”
“還在上學?”
“嗯。”
“學生最單純了,真讓人羨慕。”
司純掃了下慕楓的二維碼,笑了笑:“我很快就畢業了。”
“真不打算進娛樂圈?”
司純搖頭。
“這個圈子挺複雜的,沒有資本捧啥也不是,你的選擇是正确的。”
“謝謝。”
下午,為了醒酒一衆人在房子自帶的K房玩,有的約着打桌球,有的繼續打牌,不知不覺天就黑了。
司純被拉着玩了會兒牌,因為實在不會玩,就把位置讓了出去。
起身去找洗手間。
最近的廁所已經有人用了,司純繼續往裏走。
一千多平的房子真的很大,去下一個廁所要路過一個室內泳池。
往裏走時,司純隐約看到泳池邊一盤栽後站着一對男女,抱在一塊兒,糾纏不清。
又往前走了一步,司純方才看清,那兩人竟然是在……接吻!
更令她吃驚的是,這對男女竟然是韓風和慕楓!
親眼目睹一頂流愛豆塌方現場,司純整個人傻了,眼前的畫面看得她面紅耳赤,心跳加速。
植物後的兩人,似乎察覺到有人在偷窺,動作停了一下。
待他們往這邊看過來時,司純感覺有人扯了她一把,下一秒,被拖進了旁邊的一個小屋子裏。
後背貼在僵硬的牆上,一道高大的身影擋在她的身前。
房間沒開燈,只有從門縫透進來走廊的一絲絲光亮。
透過這點光,司純怔怔地看着面前男人的俊臉。
從方才目睹一個頂倆愛豆塌房現場到現在被另一個頂流壓在牆上的過程,司純腦子一片空白。
“噓。”陳嘉樹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眼裏映着女孩發白的臉,眼裏有笑:“你傻啊,幹站在那。”
“他們……是真的?”
他笑道:“你不都看到了嗎?”
是,都抱在一塊親了,還能不是真的?
一想到方才那個畫面,司純臉蛋紅彤彤的,心髒瘋狂跳動,幾欲從胸口掙脫。
“臉怎麽紅了?”男人語氣帶着一絲調侃。
司純忽然意識到,兩人的距離有多近,能清晰地聞到彼此的體香和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就連空氣都是暧昧的。
雖然她很喜歡他身上的味道,可這并非朋友之間的距離。
司純想到他在采訪時的回答。
既然不想了,為什麽還要靠這麽近,這樣真的很別扭!
她別過臉去,伸手輕輕推了推他:“你別靠我太近。”
陳嘉樹被推得往後退了一步,女孩成功從他懷裏鑽出來,從他身前繞開,拉開門兀自走了出去。
陳嘉樹眯了眯眼,這是在鬧別扭?
陳嘉樹回到大廳時,他瞥了眼司純,女孩乖乖坐在沙發上,垂着臉,沒看他。
因為已經到十點鐘了,都酒醒得差不多,有人提出要離開。
紛紛拿起随身物品,都湧到了門口。
“下次有機會再聚。”
陳嘉樹沖門口衆人揮了揮手。
司純垮着自己的包,走到陳嘉樹面前:“那我也先走了。”
說完就要跟着大家進電梯。
冷不防,手腕被人抓住。
陳嘉樹看着她:“你待會。”
張鳴一副看戲的表情:“那小月亮,我先走了?”
肖霖也不敢多留,揮了揮手:“年紀大的得回去早點休息了。”
紛紛都走進了電梯裏。
被抓住的司純有點兒無措,她一點兒都不想再待會,她想立刻就走,然而,電梯門就在她面前無情地關上了。
陳嘉樹買的這個戶型房子,一層一戶,當大家都走了之後,走廊靜悄悄的。
司純試圖掙開他的手。
下一秒,他轉身拉着她進了屋。
看着關上的門,司純有點惱:“你幹嘛,我要回家。”
“放心,待會我送你回去。”
“我現在就要走。”
“不行。”
司純難以置信地撐了撐眼。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溫柔體貼的陳嘉樹嗎?
這是司純第一次見他如此霸道的一面。
她生氣地抿着唇,腮幫子氣鼓鼓的。
陳嘉樹目光貪婪地看着女孩的臉,溫柔的聲音裏帶着一絲妥協:“司純,這半年,我沒有一天不想你。”
司純的睫毛顫了顫。
頭頂上的水晶吊燈的光芒打在面前男人身上,給他賦予了一種蠱惑人的魅力。
“騙人。”她咬了咬唇:“我都看了你的采訪了,你不是說已經不想我了嗎?”
“那是說給媒體聽的。”
司純怔了下。
故意說給媒體聽,是怕媒體和粉絲過分關注白月光的存在。
司純聽到自己的聲音從口腔裏輕輕傳來:“過了這麽久,你還是喜歡我嗎?”
他的世界璀璨多彩,諸多誘惑,沒有她還會別的女孩出現。
司純從未想過被他喜歡這麽長時間。
陳嘉樹單戀了她半年。
“以前我挺不能理解我的父母,恨他們眼裏只有彼此,可當自己真的喜歡上一個人時,眼裏哪容得下別人,我很慶幸,他們教會了我堅定地選擇。”
司純怔了怔,被堅定的選擇。
他的手冷不防伸過來,握住她的手。
司純手指像被電了一下,身體忍不住顫抖。
欲縮回手,他已然緊緊握住。
他的視線落在她垂着的臉上,低沉的嗓音緩緩傳來:“我從來沒聽過你叫我的名字,後來我才想明白,你只是不願意把我當做陳嘉樹,可我就是陳嘉樹,我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我一直沒問過你,除了介意我的身份外,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司純垂下眼眸,不敢去對他的視線。
生怕自己的心思被他看穿。
掌心傳來的溫度十分燙人。
一直沒得到她的回應,他喚了聲:“司純。”
“別問了,陳嘉樹,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辦。”
陳嘉樹怔了一下,一是因為她終于叫了自己的名字。
二是,他聽出了女孩聲音中的無助,和一絲絲哭腔。
她一難過,他便敗得潰不成軍。
“好啦,我只是想告訴你,如果你願意跟我在一起,我可以為了你放棄一切。”他說:“這些年,我攢的錢也夠我們過一輩子了,實在不行,就回去繼承我爸的公司,他天天喊着我回去。”
放棄一切?
司純瞳孔地震,難以置信自己聽到的。
她記得,陳嘉樹拿到第一個影帝的獎杯時在臺上的發言:“陰差陽錯進入這個行業,沒想過以後會演戲,以前也沒覺得有多喜歡,但真的接觸之後,演戲成了我的夢想,我會繼續演下去,謝謝大家的支持。”
讓他放棄夢想,她一點兒都不值得。
他也不能就這樣辜負了那麽多喜歡他支持他的人。
司純使勁搖了搖頭:“不可以。”
他無奈地說:“那你想讓我怎樣,我真的沒有辦法了。”
司純努力擡起頭來,看着他:“陳嘉樹,我沒有你想的那麽好的,你現在對我是一時沖動,等你真正了解我之後,你會後悔當初的選擇,相信我,我真的不值得。”
女孩說着,慢慢紅了眼,哪怕她強忍着還是濕了眼眶。
陳嘉樹不知道什麽樣的經歷會讓一個這麽好的女孩變得如此自卑。
她總是試圖跟別人解釋她有多不好。
她害怕讓人失望,所以從一開始就把人推得遠遠的。
即使這樣,陳嘉樹也瘋狂地想要拉近自己。
他将女孩輕輕拉入懷抱中。
“這樣,我不求你馬上答應我,你就把我當做你衆多追求者中的其中一個,我會追你,會讓你知道,喜歡你這件事,我絕不後悔。”
車子在南大距離教職工宿舍不遠,一條無人的道上停了下來。
陳嘉樹看着副駕駛座上,一路上都在發呆的司純,連車子停下來了都沒發覺。
感受到旁邊燙人的視線,司純後知後覺,看了眼窗外,才發現已經到了。
伸手要去解安全帶,男人忽然抓住她的手。
寬大的手掌覆蓋在她抓着安全帶的手。
冷不防開口:“想要你的生日禮物。”
“我已經送你了呀,那是我親手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