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龍[西幻]

第85章

薩米爾和維安一路往深處走,遇見了幾個精靈，問路之後，很順利就找到了仲裁團所在的仲裁廷。

仲裁廷所在的位置,已經離精靈內島很近了，薩米爾他們進去之後并不顯得突兀，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其他一些精靈和外族圍觀。仲裁廷是個開放的地方,被幾顆大樹所包圍,中間則是規規矩矩的擺設。

薩米爾站在大樹邊，這裏就能看到老板娘和那兩個外族客人正在對峙，其中一個還躺在地上哀嚎,此時剛剛開庭不久,三個精靈坐在上面的位置上，其中一個薩米爾還認識，正是精靈族的長老之一。

一片葉子落到薩米爾面前，薩米爾擡頭看去,兩個精靈正坐在樹上旁觀這場仲裁,不僅是他們倆，還有不少精靈都藏身在附近的大樹上，或坐或站，姿勢随意。他們這樣散漫的姿态，和仲裁廷嚴肅的氣氛截然相反，但不論是圍觀的旁觀者還是仲裁廷內的那些參與者都沒有感到異常。這大概就是精靈族的特色，和自然融為一體的仲裁廷與周圍悠閑的精靈們看上去也很和諧。

那兩個客人提出他們在店裏喝酒,精靈卻對他們大打出手，其中一個客人手腕被折斷，□□也被踢了一腳,一片血肉模糊。

那個長老記錄之後，問精靈老板是怎麽回事，精靈老板反駁說是他先忽然走過來摸她屁股，她只是下意識防守而已。

客人便說：“你說我朋友摸你，有什麽證據嗎？有誰看到了？！”

薩米爾想起來，他上樓梯的時候，其中一個客人确實忽然站了起來，而就在之前，那兩個客人也一直在朝精靈老板那邊看。

但他上樓之後，樓下确實只剩下兩個客人和精靈老板。

精靈老板皺了皺眉，當時并沒有別人在場，她也沒法拿出證據。

“沒有證據，也沒有人證，你完全就是在污蔑我們！”客人大喊，地上那個受傷的客人頓時哀嚎地更大聲了。

仲裁暫時陷入了僵局，樹上的精靈們竊竊私語，薩米爾左右看看，然後大步走進仲裁廷，站在精靈老板身邊，對兩個客人用了謊言鑒定。

對這種人用謊言鑒定的效果比對人魚容易多了，薩米爾問他們：“你們真的沒有對老板做什麽嗎？”

“你是誰？！”那個客人問道：“憑什麽這麽問我們！”

仲裁廷雖然允許人自由觀看，但還不至于讓旁觀者随意進出，馬上就有精靈朝薩米爾走過來，就在這時，精靈老板說：“他是我的朋友！”

坐在最上面的精靈長老疑惑地看着薩米爾，他總覺得薩米爾看着有些眼熟。他暫時放下疑慮，揮了揮手，示意那些精靈退下。

薩米爾還是那句話：“你們真的沒有對老板做什麽嗎？”

客人梗着脖子沒有說話，精靈長老說：“回答他這個問題。”

客人：“沒有！我們什麽都沒做，只是在喝酒而已！”

“只是坐在那裏喝酒嗎？”

“是！”

兩次謊言鑒定都顯示他在撒謊，薩米爾擡起手，對精靈長老說：“他們在撒謊，他們确實意圖騷擾老板，我看到了，我可以作為人證。”

精靈老板吃驚地看着他，而精靈長老眯了眯眼睛，問：“你真的看到了嗎？”

薩米爾：“看到了，他們喝了酒，然後走到櫃臺前，忽然對老板動手動腳。”

維安捂住嘴，緊張地看着他，那個時候，薩米爾其實是和他在房間裏聊天才對。

精靈長老想了想，說：“僅僅是這樣，也不能做出判斷……”

薩米爾鎮定地說：“我有證據。”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就落在薩米爾身上，薩米爾說：“證據還在窪窪客棧裏。”

那兩個客人臉上浮現出驚慌又疑惑的表情，他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會留下什麽證據，精靈長老派手下去找，這期間，精靈老板也在冥思苦想，偶爾疑惑地看着薩米爾。

過了一會，精靈長老的手下便回來了，他們在櫃臺後面發現了那個客人的個人物品，如果只是坐在那裏喝酒的話，那東西絕對不可能在櫃臺那邊。如果是他們過去了櫃臺那邊卻沒做什麽，那麽剛才為什麽要撒謊呢。

在精靈長老的盤問下，兩個客人終于還是坦白了，不過他們仍然十分憤怒，聲稱自己只是摸了一下而已，精靈老板反應過激，防衛過當，下手太重，不說懲罰老板精靈，至少要用生命之泉給他們療傷才行。

精靈長老駁回了他們的要求，最後判決将這兩個客人驅逐出去，永遠不允許再進入精靈島。如果不經允許進入，則視為對精靈族的挑釁。

精靈高傲排外護短，但極為誠實，拒絕說謊，也讨厭說謊的人。剛才那兩個客人說謊讓精靈們對他們極為厭惡，做出判決之後，精靈們紛紛叫好。

這場仲裁到此結束，兩個客人直接被帶出去，周圍圍觀的精靈們也三三二二地離開了，因為和北方聯盟做生意的緣故，他們不再像以前那樣沒什麽事做，整天就種種花唱唱歌，喂喂獨角獸什麽的。精靈們開始在這場貿易中尋找能讓自己變得更富有的事，自然不會像以前那麽閑下去。

老板精靈走過來，說：“謝謝你！客人！”

“沒事，舉手之勞而已。”薩米爾說。

老板精靈嘆了口氣：“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為了感謝您，您和朋友的房費我就不收了。”

這倒是個意外驚喜，薩米爾也沒有拒絕，笑着說：“謝謝，不過我恐怕還要在你那裏住很久了。”

老板精靈還有很多事要做，因此暫且離開了。維安剛才一直很緊張，他發現自己實在是小瞧了薩米爾主動惹事的能力，大部分人這種時候都會保持沉默吧，但偏偏薩米爾就是會跳出來的那個人。

他正要走過去，發現剛才那個精靈長老居然在和薩米爾交談，他心想難道是出什麽問題了，提心吊膽地聽着。

精靈長老對薩米爾笑了笑，說：“我想起來你是誰了，那條小銀龍，薩米爾……原來還是你，薩米爾。”

他這句話說的莫名其妙的，薩米爾只能回以微笑。

精靈長老有好幾個，薩米爾剛好認識這個，不過他們一點都不熟，怎麽說呢，就是走進城門的時候你能看到一個守衛，他每天都守在城門，幾十年來無論風雨，你對他的臉很熟悉，但不知道他的名字，并且你們從來沒有交談過，有一天那個守衛再也沒出現過，你也不會對此有任何心理波動，最後還是從其他守衛那裏聽來他調任的消息——就是這麽個不熟法。

因此這個精靈長老過來和薩米爾主動搭話，薩米爾還覺得挺奇怪的。因為這個精靈長老，他又想起了精靈始祖，因此感覺渾身不舒服。

精靈長老笑着打量了他幾眼，心想始祖大人念念不忘的果然還是這條小銀龍，當時始祖大人說不要在薩米爾面前暴露他的身份時，長老還在想薩米爾是誰——對長老來說，薩米爾本來也是個不知道名字且走了也不關心的城門守衛。

不過因為這次的事，精靈長老對薩米爾的認知多了幾分，他忽然正色道：“謊言鑒定術的結果不能作為證據定罪，因此必須要有物證才行。仲裁廷到現在還被精靈們和外族朋友們所信任，依賴的正是公正，公開，嚴謹，負責。”

薩米爾想，他發現自己用謊言鑒定術了，所以猜自己說看到了那一幕是假的，所以專門來提示一句的嗎。即使相信族人，也要有證據才對那兩個客人做出判決，這個精靈長老和他想象得不太一樣，是因為本來如此，還是這兩百年來發生了改變？

薩米爾無從得知。

精靈族似乎總和他認識的有所差別。

精靈長老解釋了這一句之後就走了，維安這時候才過來，說：“吓死我了，你怎麽忽然就沖過去了？”

“因為精靈族不會撒謊，那個老板不可能說假話。”

維安：“是嗎？但你在說謊吧，事情發生的時候，明明咱們還在樓上。”

薩米爾：“這不是有物證嘛。”

維安疑惑地問：“你怎麽知道那裏有客人的私人物品？”

薩米爾看了他一眼，緩緩道：“當時看到了……”

“我怎麽什麽都沒看到……”維安納悶地說，随後以拳擊掌，露出笑容：“不管怎麽樣，免了房費也是好事，我要在旅館多待一段時間，那裏風景好，又幽靜，很适合寫稿子。”

薩米爾饒有興趣地問：“新故事？”

“當然！”

“寫出來第一時間先給我看！”

“你第二個，第一個是加西亞。”維安微微一笑：“我先回去了，你呢？”

薩米爾：“我再到處走走。”

維安離開後，薩米爾在仲裁廷又坐了一會，很快就有第二起紛争需要處理，旁邊的精靈抱怨說最近出了好多這種事，因為來的外族太多了，魚龍混雜，就連精靈島也被搞得亂七八糟的。薩米爾聽了幾句，就離開了仲裁廷。

他無意識地走着走着，肚子咕嚕咕嚕響了起來，才想起本來應該是飯點，那個小精靈連食物都給他們端過來了，但他當時沒吃。想到這裏，薩米爾就更餓了，他聽到了溪水的聲音，便順着聲音往裏走，想要抓條魚或者其他果子之類的。這裏的很多生物都是精靈族養的，不能随便吃，吃了會出事。

……出事了。

周圍的環境越來越幽靜，薩米爾回頭一看，這裏已經離仲裁廷很遠了，剛才他并沒有往外走，而是往裏走。

他是不是無意識中穿過了內島的結界來着……因為太餓了，所以也沒注意……

但是，既然有結界的話，他是怎麽就這麽走進來的？精靈島雖然開放了，但內島還是不允許外族進入的啊。

薩米爾自己也愣住了，他甚至想現在馬上離開還來不來得及，因為這裏是內島，一想到精靈始祖沉睡在這裏，離他那麽近，薩米爾就有種空氣都濃稠了的感覺。

溪水聲更明顯了，薩米爾已經看到了陽光下的一條透明清澈的小溪，還有一個精靈背對着他站在那裏，一頭金發披散下來，薩米爾眼前一亮，叫道：“蘭洛，你怎麽會在……”

那個精靈緩緩轉過身，露出鮮明的輪廓和淺金色的睫毛。

碧綠色的眼睛，仿佛凝聚了整個森林的綠意。

……出大事了。

薩米爾呆愣在原地，當精靈始祖擡起頭看向他的時候，他甚至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亞特蘭斯頓了頓，沒有再動。

薩米爾也沒有動，他回想着剛才的場面，心想這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尴尬的情況嗎，他遇到了前任，甚至還認錯了人，把前任認成了自己的朋友……話說，明明體型更高，肩膀更寬，金發的顏色也更深一點，為什麽他猛然看到亞特蘭斯的背影，會認成是蘭洛啊。

他怎麽會認錯亞特蘭斯的背影呢！明明以前還有精靈感受器，亞特蘭斯只要出現在附近他就會坐立不安的，哪怕再遠個幾十米，輪廓再模糊一些，他也不會認錯亞特蘭斯的。

是因為他最近和精靈待太久了，還是因為蘭洛……蘭洛在他心裏，已經比亞特蘭斯更加鮮明了呢。

薩米爾胡思亂想着，亞特蘭斯也心緒不寧。

他和長老們吩咐完之後，又去見了族長，族長說了這段時間精靈樹的情況，總之不容樂觀。亞特蘭斯又去看了精靈樹，之後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邊，他在見精靈族族長的時候就解除了自己的幻化，因此是以真身出現在這裏的。

剛才薩米爾叫他的時候，他也沒反應過來，就很自然地轉過身，然後發現薩米爾後退了兩步，臉上那種自然又熱絡的笑容瞬間冷卻下來，戒備地看着他。

亞特蘭斯的心一下就涼了。

态度區別太明顯了，而以“蘭洛”這個身份，他已經習慣了薩米爾靠近他，信任他，笑着和他說話，毫無芥蒂地靠着他親昵……

這甚至不到半天的時間，“蘭洛”離開的時候，薩米爾還笑着對他揮手呢！

亞特蘭斯一言不發，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如果是“蘭洛”的話，想說什麽都很輕松吧，亞特蘭斯一時覺得苦澀又難受，他想離開這裏，以“蘭洛”的身份見薩米爾。

但是，明明這才是他的本來身份！

而且，如果就這麽走了的話，薩米爾只會對亞特蘭斯的印象更差吧。

想到這裏，亞特蘭斯也忽然發現了剛才的問題。

薩米爾看着他的背影，叫出的卻是蘭洛的名字。

蘭洛在他心裏，已經是超越了亞特蘭斯的存在了嗎。

……蘭洛有那麽好嗎？

亞特蘭斯心裏糾結不定，面上卻平靜至極。兩人之間的沉默已經持續了很久，再這樣下去，只會更加尴尬。

薩米爾心想他得說點什麽，想了半天，他說：“哈哈，好巧啊。”

……這簡直是他有史以來打招呼最尴尬的一次！

亞特蘭斯想了想，腦子裏飛快轉動起來，随後問道：“你來精靈島了？”

“對，有一些事……”薩米爾低下頭，說：“我也是今天剛來的。”

亞特蘭斯：“什麽事？”

薩米爾沒想到他問得這麽詳細，不過這件事上，也沒什麽隐瞞的必要，如果要用生命之泉，精靈始祖遲早也是會知道的。

“我的同族生病了，所以想借用一下生命之泉。”

亞特蘭斯：“需要我幫忙嗎？”

薩米爾連忙說：“不用了，我有個朋友！就是蘭洛，他會幫我的。”

亞特蘭斯沉默了一會，忽然說：“我也可以幫你。”

說完之後，他微微偏過頭，目光落在地上，心想我在幹什麽？

拆蘭洛的臺嗎？

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亞特蘭斯一瞬間覺得自己幹了件蠢事，可就在不知不覺間，他脫口而出了那句話。此時想想，他大概是對蘭洛這個身份，忽然産生了一些異樣的感覺。

蘭洛的一切，畢竟是假的。

亞特蘭斯的心情不可謂不複雜，薩米爾并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對他這個反應也沒有感覺奇怪，說：“不用了，我等蘭洛回來就好，唔……那個，我先走了，始祖大人，我就不打擾你了……”

他往後退了兩步，然後看着精靈始祖的反應，亞特蘭斯站在河邊，碎金般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金發在陽光下甚至有些通透。他筆直地站在那裏，本身就像是一顆沉寂萬年，幽靜而古老的大樹。

銀龍，永遠都喜歡閃亮而古老的寶物。

薩米爾的心跳了兩下，快速轉身離開。

他順着來時的方向，一直朝窪窪旅館走回去。他方向感很好，大概是因為經常在天上飛的原因，哪怕只走過一次的路也會記的。

薩米爾捂着自己的胸口。

怎麽回事……

他為什麽，心情無法平靜下來。

明明沒有見面的時候，他也沒有任何感覺，甚至因為之前的事而避之不及，但剛才那一幕，确實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影響，即使是現在，薩米爾腦海中也不停地回想着亞特蘭斯站在河邊樹下的場景，

他的面容從未發生過變化，冷淡靜默，和周圍的森林融為一體。身上有一種靜默而堅韌，持久生長的氣息。

薩米爾想，大概是因為，這次見面的時候，亞特蘭斯的态度比較淡定吧，也沒有以前那麽步步緊逼，身上的氣勢也減弱了幾分……總之，薩米爾發現其實自己是并沒有那麽害怕的。

薩米爾不知道，亞特蘭斯是在糾結自己和蘭洛的事，因此心神不寧，加上內心有愧，氣勢就更弱了。

……

他回到窪窪旅館，精靈老板熱情地迎接了他，薩米爾對她找了個招呼，然後上樓去找維安。

維安正在寫作，薩米爾心神不寧地走過去，坐下來後才發現自己更餓了，桌子上還有菜飯，不過已經變得冷冰冰的了。

維安點了點手裏的筆，頭都沒擡地對薩米爾說：“你去找老板換份新鮮的呗。”

薩米爾端着飯菜：“沒事，我就吃這份。”

話雖如此，他端着盤子，卻半天都沒有動。維安終于寫下了一長段，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他：“你怎麽這幅樣子？”

薩米爾：“嗯？”

維安：“跟見了前任，然後發現自己還對前任念念不忘似的。”

薩米爾：“……”

維安大吃一驚，往後仰去：“你見到精靈始祖了？”

薩米爾只覺得盤子裏的飯菜又香又不香，雖然可口，但畢竟過了這麽久，已經涼了，涼得透透的。

“你不會是發現自己對他還有感覺吧？”維安手裏的筆點着紙面，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薩米爾：“倒也沒有，只是發現我和他之間其實沒必要搞成這樣……诶，忘了個事！”

他心想，很久之前，要決定來精靈島的時候，他就想着見到精靈始祖之後要把以前的事情說清楚的。沒想到見倒是見了，但他們之間什麽都沒說。

就像以前一樣。

為什麽，面對亞特蘭斯，有些話就很難說出口呢，明明對其他人都沒有問題。

薩米爾想，問題到底出在哪裏呢。

“你可千萬不能回頭吃前任的草啊！”維安情急之下，蹦出了個亂七八糟的詞，他說：“你這樣的話，蘭洛怎麽辦？”

薩米爾：“不關蘭洛的事吧。”

“怎麽可能不關蘭洛的事，你自己想想诶。”維安說：“你明明喜歡的是蘭洛呀！”

薩米爾：“等等，這個明明是你自作主張給我安的設定，我們早上都還不是這麽說的。”

維安：“那蘭洛和亞特蘭斯，你更喜歡誰？”

薩米爾：“……”

這什麽問題。

為什麽要把蘭洛和亞特蘭斯放在一起比。

他根本不打算回答，站起身來準備走，就在這時，維安叫住他，說：“蘭洛回來了。”

薩米爾走到窗邊，看到下面的金發精靈，蘭洛适時擡起頭，他們目光撞上，薩米爾不由自主地露出一個微笑。

作者有話要說：  精靈始祖：創造自己和自己的修羅場=。=感謝在2021-09-1323:38:57~2021-09-1423:46: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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