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龍[西幻]

第67章

離盛海宴會開始還有一天。

薩米爾即使是躺在城主府內,也能聽到外面喧嚣的吵鬧聲，莉莉說就這兩天，已經有很多的游客趕來灰羽之城,就是為了參加盛海宴會。城主大人這幾天不僅要處理關于瘟疫的事，還要安排宴會期間的種種守衛調度,忙得腳不沾地,已經幾天幾夜沒休息了。

微亮的房間內，薩米爾正将羽人殺的第三十七個奴隸販子的過程徐徐道來。

“這次的奴隸販子，是一個獸人，身體非常強大,幾乎刀槍不入。而且，他還有幾個守衛，每天都形影不離地保護在他身邊。”

莉莉問：“那他最後死了嗎？”

“死了。”

“是怎麽殺的？”

薩米爾心想莉莉真把這當成故事聽了，還是連載的那種：“你別急……獸人通過激活血脈進行戰鬥,不同的血脈擁有不同的能力,那個獸人是熊系血脈，不僅表皮強硬,而且身上的傷越重,殺傷力就越強。”

“熊系的獸人非常難纏,但也不是沒有弱點。那個羽人用魔藥污染了他的血脈，然後用匕首殺了他。”

莉莉聽完，問：“獸人血脈可以被污染嗎？”

“可以呀,他們那邊，最講究血脈的純粹程度,越是純粹，繼承的力量就越強大。”

“你對獸人怎麽了解得這麽多？”

“還好吧……”

“可是你連怎麽污染血脈都知道。”莉莉看着他，說：“這個情報,肯定是你告訴那個羽人的吧。”

薩米爾倒沒想到莉莉這麽敏銳，他擺了擺手：“我以前去過獸人帝國……”

莉莉：“你去過很多地方嗎？”

薩米爾：“還好，我喜歡認識不同的種族。”

莉莉眼裏閃過異彩：“真好啊……”

薩米爾問：“你也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嗎？”

莉莉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她想到處去看看，但必須和姐姐在一起。

她向薩米爾告辭，準備離開。就在這時，窗邊的綠植顫動了一下，薩米爾若有所感，道：“蘭洛他們……”

“精靈和那個游吟詩人他們回來了！”城主府的仆從們帶回來這個消息，讓整個城主府的氛圍為之一松。

莉莉打開門，穿過走廊朝城主那邊跑過去，長裙揚起一道圓潤的弧度。

薩米爾很快就見到了蘭洛，蘭洛推開門，陽光灑在他的金發上，成為房間裏最亮的一抹色彩，他快步走到床邊，觀察着薩米爾。

薩米爾笑着說：“你們終于回來了，剛才我還和莉莉……”

蘭洛俯下身，緊緊地抱住他。

薩米爾微微一愣，但他感覺到蘭洛微微顫抖的身體和冰冷的皮膚，還是擡起手，放在精靈背上，輕輕撫摸着他。

他離開了整整三天，蘭洛每一天都覺得難熬，他擔心着薩米爾的情況，卻又不能表現出來。在這種不斷累計的情緒下，導致蘭洛一回來，便沖動地抱住了薩米爾。當薩米爾真的落在他懷裏，他又緊張起來，覺得自己這樣的行為太過于突兀。然而，薩米爾并沒有推開他，或者斥責，而是安撫着他。

蘭洛張了張口，薩米爾這樣的舉動，讓他的聲音完全堵在嗓子裏，他說出不話來。

“好了，你們回來了，說明已經拿到了石羽是嗎？”薩米爾帶着輕松的笑意說：“太好了，大家都在等着你們回來呢。”

“……你現在怎麽樣了？”蘭洛問。

薩米爾眯了眯眼睛，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撫摸着自己的眼角。自從那天他叫破喬的身份之後，喬就再也沒有來過了，但他的眼角時常感受到一種灼熱的刺痛。

“我還好，沒有再惡化下去了。”薩米爾說。

蘭洛：“石羽已經交給了城主，解藥很快就能制作出來。”

他主動松開這個有點過長的擁抱，拿出一塊潔白的石羽，表面上甚至還有瑩潤的光澤。

“制作解藥只需要一塊石羽，這是我留下來的。”蘭洛說：“你好像比較喜歡亮閃閃的東西，這是唯一一塊會發光的石羽，當時我就想，你可能會喜歡這個……唔，如果你不喜歡的話，也可以直說……”

畢竟只是一塊石頭而已，和薩米爾自己擁有的珍寶比起來，實在是太寒酸了。亞特蘭斯身為精靈始祖，理論上來說可以擁有整座精靈島，但他自己其實可以說是身無分文，精靈沒有龍族那樣收集寶物，儲存寶物的習慣。而他唯一的那把劍，現在還在薩米爾手裏。

薩米爾端詳着那塊石羽，長條羽毛狀，因為是透明的，所以甚至能看到裏面絮狀的羽毛。

“我很喜歡。”薩米爾将石羽收起來。

比起禮物，蘭洛在外面也時刻牽挂着他的這顆心，讓薩米爾也十分感動。

他其實能感受到別人的真心。

而那些真心，如果包裹在謊言下和試探中，他也就裝傻笑一笑。但如果被坦誠地表露出來，他也會回以坦誠。

坦誠地拒絕之類的。

解藥很快制作出來，但解藥是否有效，他們還不能判定。城主大人請了預言系魔法師和幾個牧師做鑒定，鑒定結果沒有異常，但他們至少還需要一個中毒的人最先使用這份解藥。

城主之前已經将中毒的人盡量聚集起來，安置在城主府後面，此時便打算和他們簽訂協議，找一個願意的人先行試藥。

但并沒有人願意先行試藥，誰也不知道解藥有沒有用，最後，是好不容易清醒過來的莉安娜提出，她願意最先用藥。

薩米爾聽說了這件事之後，說：“讓我來吧。”

蘭洛自然是不同意的，維安也十分擔心，莉莉非常糾結，但最後只能由薩米爾自己做決定。

城主再三确認，問他是否願意。

薩米爾心想我的身體，無論怎麽說肯定比那個叫莉安娜的姐姐強一些，他這倒也不是出于一種崇高的奉獻精神，就是覺得他來比較合适一些。

于是薩米爾成為了第一個使用解藥的感染者。

他仍然坐在床上，屋子裏擠滿了各種各樣的人，和之前的冷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薩米爾聽到了很多呼吸聲，但都在盡力壓抑自己。有人把解藥端到他手裏，薩米爾通過冰涼的觸感，感受到那是蘭洛的手指。

他因此笑了笑，喝了一口解藥之後，詭異地停頓了一下，才繼續喝下去。

口感太糟糕了，感覺喝下去就已經沒了半條命，薩米爾還在回味解藥的口感，眼前的景象忽然變得清晰起來，他看到了蘭洛的淺綠色眼睛，裏面盛滿了緊張和擔憂，而旁邊是緊緊盯着他的維安，在後面，則是一個身材修長氣質卓越的女人，她旁邊站着一個短發女仆，有着灰色的深邃眼睛。

想必那就是城主大人和莉莉了，薩米爾和莉莉聊天這麽久，其實這才是第一次看清莉莉的長相。羽人五官清麗，身材纖細優雅，是那種無論哪個種族都能感受到的美麗，但又不會美得太過，甚至産生了莫名的壓迫感。

精靈族的美比較有壓迫感，其中的典型代表就是精靈始祖，大部分生物看到精靈始祖，第一反應肯定不會是注意他的臉，光憑氣勢就被壓制得死死的了。薩米爾每次回想起自己對精靈始祖一見鐘情大概是完全看上了那張臉，都覺得自己簡直完成了一項足以銘刻在瑞德拉斯大陸史的壯舉。

“久仰，城主大人。”薩米爾笑着打了個招呼：“早上好，莉莉。”

莉莉一直睜着灰色的大眼睛看着他，見薩米爾安全無虞，沒什麽事的樣子，重重地松了口氣，偏過頭去，偷偷抹掉眼角的淚。

她即為自己剛認識的朋友沒事而感到欣慰，一想到姐姐也有救了，她心裏更加激動。

幸好在場大部分人都比較激動，她的表現已經十分內斂了。

城主阿特利看着薩米爾，問：“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薩米爾認真感受了一下，說：“藥效很快，也許劑量有點重，我現在身體有點發熱……”

一旁的蘭洛立刻握住了他的手，薩米爾說：“确實比之前要好一些，這解藥應該不是一次就能徹底解決的吧？”

城主阿特利點了點頭：“至少需要服用兩次，你好好休息吧，明天再服用一次，如果沒問題的話，解藥就可以大規模使用了。”

其實這樣還是非常冒險，畢竟不知道兩次之後會不會出現什麽反應，但時間緊迫，現在只好這麽做了。

城主她們帶着大部隊浩浩蕩蕩地離開了，莉莉去看了解藥制作的過程，又做了一些應對明天盛海宴會可能出現意外的安排，在夜幕降臨的時候，她才來到姐姐的房間。

莉安娜正在安睡，聽到她的腳步聲，掙紮着坐起來，問：“莉莉，解藥呢，為什麽還沒有拿過來？”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向莉安娜隐瞞了試藥的人換成薩米爾的消息，以她的性格，是絕對不可能同意的。

莉莉高興的心情也冷靜下來，她低聲說：“姐姐，解藥還沒有做好……”

莉安娜頓了頓，說：“不要騙我，莉莉，你不擅長說謊。”

莉莉有些無措，甚至産生了逃避的想法。然而莉安娜朝她伸出了手，莉莉只好走過來，接住那只纖細而蒼白的手。

“試藥的對象換了是嗎？”莉安娜問。

姐姐總是比自己聰明，莉莉小聲應是。

莉安娜：“之前那些中毒的人，有願意試藥的？”

莉莉感覺自己的頭變重了，聲音也沙啞地像在紙上摩擦一樣，她艱難地開口：“是。”

“是誰？”莉安娜問。

莉莉小聲說：“姐姐，你不認識……”

她現在仍然希望莉安娜能放過這個話題，因此只是在盡量逃避着。

如果必須要找一個人試藥，善良的姐姐一定希望這個人是她。

“他叫什麽名字？”莉安娜咄咄逼人。

莉莉偏過頭，舌尖抵在下颚，艱難地說：“……薩米爾。”

“城主的客人？！”莉安娜皺起眉：“你們居然讓城主的客人試藥？！”

莉莉連忙說：“姐姐，他是自願的，他也是中毒的感染者之一。”

“就算這樣，你們也不能讓城主的客人試藥。”

莉莉辯解道：“姐姐，但你的身體很虛弱，如果那藥有問題的話……”

莉安娜憤怒極了：“所以你們就讓城主的客人承擔風險嗎？！莉莉，我知道你是在擔心我！但是，這樣做的話，他們又會怎麽想城主大人呢！”

莉莉看着她漲紅的臉色，心裏的委屈和擔憂混雜在一起，發酵成更加複雜，混雜着愠怒的情緒。

“你到現在，也只是在為城主考慮嗎！”莉莉哭着說：“我只擔憂你的安危啊！”

“莉莉，這不止是因為城主，本來就不該這樣做……”

“對，你最無私了。”莉莉聽見自己尖利的聲音：“如果可能，我寧願是讓我來！就算薩米爾不主動提出來，我也絕對不可能讓你去試藥的！”

她說完之後，胸口劇烈地起伏着，血液湧上她的腦袋，脈搏也在突突地跳。莉莉感到一陣極其強烈的後悔和沮喪，她現在的心情如同熊熊燃燒過後的，剩下的那一點灰燼，莉莉的第一反應是道歉，但她心裏仍然殘存着一點憤怒。

她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姐姐能好好的，然而踐踏這個願望的，正是莉安娜本人。

莉莉轉身就走，短發甩在她的臉上，她的腳步很重，仿佛所有的氣都沉了下去。她最氣的無非是自己的無能為力，從很久以前開始，她就只能被動地跟随，所有的事，都是由姐姐在選擇。

誰來引誘敵人，誰負責逃跑？

選擇留在城主府，還是離開？

誰來袒露心意，誰保持沉默？

誰死？誰活？

“莉莉。”

“莉莉——！”

“莉莉……”

莉莉聽到姐姐在背後叫她的聲音，她頭也不回，但最後一聲，伴随着咚的一聲，仿佛什麽重物砸下來。莉莉迅速轉過身，看到了幾乎讓她心髒驟停的一幕。莉安娜上半身從床上跌落下來，那雙翅膀無力地垂着，往日晶瑩美麗的羽毛也變得黯淡。

她過去将莉安娜扶起來，莉安娜摸了摸她眼角的淚，嘆息一聲。

“我明白的，莉莉，這不怪你。”莉安娜的聲音沉重極了，裏面蘊含着莉莉完全不明白的秘密。

“不要吵架，莉莉，我不想和你争吵，去幫我倒杯水，然後打開窗簾，給我講講薩米爾的事。”

莉莉一一照做，節奏又完全掌握在莉安娜的手中。

她給莉安娜倒了杯熱水，喂姐姐喝下去之後，便走到窗邊，拉開窗簾，講道：“薩米爾是個非常有意思的人，他去過很多地方，還認識一個羽人，雖然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薩米爾……薩米爾？！”

莉莉低頭往下看去，正好看到薩米爾和那個精靈，正行走在大街上。

莉安娜休息的這個房間，後面有一條街道，平日裏是很安靜的，但到了盛海宴會這天，則會格外熱鬧。從這個房間打開窗戶，可以清楚的看到街道上的場景，莉莉第一眼就看到了薩米爾，畢竟那頭銀發太顯眼了，而薩米爾也完全沒有要遮掩一下的意思。

他旁邊的精靈也很顯眼，兩個人走在一起，半條街的目光都若有若無地落在他們身上。

莉莉怎麽也想不到，距離薩米爾喝完藥還不要兩個小時，他就跑出去了！

薩米爾喝完藥，聽從城主大人和牧師們的吩咐，乖乖地躺到床上去了，然後過了一個小時，他就從床上跳起來，對蘭洛說：“我們出去玩吧。”

蘭洛吓了一跳，勸他：“你應該休息。”

薩米爾說：“睡了這麽久，好不容易恢複了，怎麽能繼續躺下去，再躺下去我就煩了。”

蘭洛心想他一直在精靈內島躺着，也沒有什麽感覺啊。

不過薩米爾要是能勸動，就不是薩米爾了，而且蘭洛既不擅長這方面的話術，也無法拒絕薩米爾的大部分請求，因此準備了一個鬥篷，讓薩米爾披上之後，帶着他離開了城主府。

“灰羽之城，可以說是南方聯盟最大的海港城市了吧。”薩米爾拉着蘭洛四處亂逛：“我來這裏，本來是想領略一下灰羽之城的風景，沒想到居然硬生生在床上躺了十多天！”

“沒有十多天……”

“不要計較這些細節！”薩米爾環顧四周，夜晚有風，他很快就把兜帽摘下來，任由夜風撩過他的頭發。

明天就要舉辦盛海宴會，薩米爾從莉莉那裏打聽到的是，盛海宴會那天，城主會在街道擺上宴席，将過去一年捕到的最大的魚拿出來和全城人分享。除此之外，盛海宴會還會有持續三天的歌舞表演，煙花表演，動物表演，總之，對娛樂生活極其貧乏的人們來講，是一場絕無僅有的，盛大的宴會。

今天晚上，各種設施就已經擺放好了，還有從外地來的游客和商人們，也提前上街感受一下氛圍，街上亮如白晝，本地的商販們根本舍不得休息，錯過最賺錢的時機。

薩米爾再次見識了不少東西，各種各樣的小玩具，有的雖然非常簡單，但很有趣，構思精巧，還有很多貝殼之類的特定海産品。

“好多人啊。”薩米爾抱着花錢買的一堆毫無用處的小玩意，拉着蘭洛走到了角落的臺階上，街上簡直是人頭攢動，摩肩擦踵，連呼吸都變得極為困難。

“你說，灰羽之城，為什麽會叫灰羽之城？”薩米爾問。

蘭洛還真不知道，他搖了搖頭。

薩米爾摸着下巴，問：“蘭洛，我一直有個問題哈，城主大人在位至少五六十年了吧，但她的外貌看上去跟二十多歲差不多。”

“她是什麽種族？”

蘭洛還沒有回答，旁邊就傳來幾個人竊竊私語的聲音。

“你們聽說了嗎，前兩天，港口有個小子被城主府偷偷帶走了……”

“最近發生好幾件這種事了。”

“好像是有瘟疫在蔓延……”

“真的嗎？！怎麽可能！”

“我隔壁家的孩子就中了瘟疫，躺在床上兩天就沒了！”

“這……”

“聽說那孩子生病之後，城主派人來要帶走他，誰知道是要幹什麽呢！難不成是要滅口？”

“之前和我一起在港口運貨那個半獸人，也失蹤好幾天了。”

“好可怕……”

“但城主不可能幹這種事吧。”

“這誰知道呢，上面平時瞞着我們的事多了去了。”

“而且最近巡邏确實變多了。”

“港口也不讓自由出入了。”

“說不定，這瘟疫就是城主散播的。”

“要是瘟疫爆發了，咱們怎麽辦啊，城主該不會想讓我們死在這兒吧。”

薩米爾微微皺眉，這些人說着說着，幾乎就要把城主強行帶走病人，隐瞞瘟疫，并且要讓他們死在灰羽之城的罪定下來了！

他朝那邊看過去，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蜥蜴人！

薩米爾心裏一驚，示意蘭洛看過去，那個蜥蜴人正好在這時擡起頭來，對薩米爾微微一笑，随後轉身離開。

他身邊那些人，也紛紛離開，去往另一個地點。

“抓住他！”薩米爾厲聲道。

蘭洛擡起手，地下傳來一陣土壤石塊崩裂的聲音，蜥蜴人逃跑的速度極快，然而從地下生長出的植物更快。

他被植物纏住，蘭洛指揮藤蔓拖着他一直拖到了薩米爾面前。

“又見面了，攤主。”薩米爾緩緩道：“你還欠我一個精靈，記得嗎？”

蜥蜴人的身體在地上摩擦，臉上也出現了一片血痕，他擡起頭，對薩米爾笑了笑：“這位客人，一只精靈贈品而已，你要是想要，我送給你就是，何必動手呢。對了，客人，那只金絲貓，你還滿意嗎？”

薩米爾：“你們利用各種小東西下毒，然後又污蔑城主散播瘟疫，這種毫無邏輯的謠言，你覺得有用嗎？”

“謠言不需要邏輯，只要能煽動人心就夠了。”蜥蜴人道：“而且，城主隐瞞瘟疫是事實，明天就是盛海宴會，就算你抓住我一個人，那些話也已經傳出去了。”

“你們攔不住騷亂爆發的，而偉大的阿特利大人，她對灰羽之城的統治，就到此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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