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龍[西幻]

第49章

羅德斯特終于結束手裏的工作,擡起頭的時候，薩米爾仍然盤腿坐在他對面，懷裏抱着陷入沉睡的小黑龍。

流星雨已經結束了,薩米爾身後是一片沉寂的夜空，夜空下的銀龍也昏昏欲睡,他把腦袋靠在黑龍幼崽身上,半睜着眼睛看向羅德斯特。

看到羅德斯特終于停下來，薩米爾露出一個很淡的微笑。

“結束了嗎？”薩米爾問。

“結束了。”羅德斯特說。

薩米爾便點點頭，小聲嘟囔：“你還真是辛苦……”

羅德斯特遲疑了一下，解釋道：“并不辛苦。”

“因為是做自己喜歡和願意做的事,所以并不覺得辛苦嗎。”薩米爾慢慢地笑了一下：“我也是這樣。就算哪怕有時候很累，但成就感和發自內心的快樂能彌補一切，反而覺得能找到想做的事真是太好了。”

薩米爾伸手搭上他的胸口，眼睛已經快睜不開了：“我們都有想做的事……”

羅德斯特按住他的手,經過短暫的猶豫後,最終伸出雙臂，将迷迷糊糊的薩米爾橫抱起來。

銀色長發纏繞在他的手臂上,只有幾縷垂落下來。

薩米爾輕輕叫了一聲,小黑龍還在他懷裏,但羅德斯特抱得很穩，小黑龍依舊睡得十分安心。

羅德斯特把薩米爾抱回自己的空間，薩米爾躺上床之後,羅德斯特對他說：“其實你不用等我。”

“……”薩米爾朝他伸出手：“要來一起嗎？工作已經結束了吧。”

羅德斯特愣了一下，随後小心翼翼地躺上床。

薩米爾側過身,面對着他，始終保持着清淺的微笑：“羅德斯特，謝謝你。”

兩人四目相對,薩米爾眨眨眼，閉上了眼睛。

羅德斯特翻了個身，平躺着看向空無一物的上方。這種感覺非常奇怪，他從小就沒和別人躺在一張床上過，薩米爾明明沒有靠近他，就連呼吸聲也輕不可聞。但羅德斯特知道他在那裏，就有一種奇異的感覺。

他的內心，本來就是充實的，然而此時，卻忽然像吹了氣一樣，變得輕盈而滿足。

“我明天會去找我的老師。”羅德斯特輕聲說：“回來之後，就能暫時休息一段時間，如果你想看星星的話，我們去費列拉峽谷怎麽樣？那裏是距離星空最近的地方……”

薩米爾沒有說話。

羅德斯特知道他已經睡着了，剛才的話，他只是想說出來而已。

第二天，薩米爾醒來的時候，羅德斯特已經離開了。

小黑龍的生物鐘逐漸變得和薩米爾一樣，跟着一起睡醒之後，薩米爾讓他去找那些魔法師們玩，他自己則要回宿舍一趟。

他要收拾一下宿舍的東西，還有關于研究者協會的事要交代給艾路。

他在北方聯盟呆了将近六年，對他來說并不是一段很長的時間，但記憶足夠深刻。

而此時，羅德斯特已經見到了自己的老師。

他的老師是一個中年男人，眼尾有細密的皺紋，但這反而讓那張格外出色顯出更加成熟的魅力。

羅德斯特很尊敬他的老師，他的老師受某些原因影響，永遠無法成為傳奇魔法師，因此在大魔導師的位置上坐了很多年。但羅德斯特知道老師的實力是很強的，擁有極其紮實的理論基礎和充足的經驗，同時也是一個在瑞德拉斯大陸上到處跑的魔法師。

羅德斯特在很多方面，都深受這位老師影響，雖然兩人的性格截然不同。

例如他的老師，有時候看上去不太靠譜。

“哦，羅德斯特，你看上去很開心呀。”老師說：“讓我來猜猜，肯定不是因為你成功解決了照明術在無魔力情況下的運用問題吧？”

羅德斯特彬彬有禮地說：“老師，這不關你的事。”

“你一點都不如以前可愛了。”老師啧了一聲，翻看羅德斯特的報告，這個題目本來就是他交給羅德斯特的，因此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

“做的不錯啊，交給你果然是最好的……不過這個寶石是怎麽回事？算下來成本很高的啊！這樣的話，怎麽推廣出去？！””

羅德斯特冷靜地說：“這是必不可少的成本。”

“這個以後再說，那我看看基礎結構……幻術系？這是什麽？僞造星空？……這就是你的靈感來源嗎？”

羅德斯特：“最開始是在魔創會上看到的，一個大魔法師創造的三級幻術魔法，你提出這個想法的時候，我就考慮到了。”

老師啧啧稱奇：“現在的大魔法師比我們那時候厲害多了呀……不過你改得實在太棒了，我就絕對想不到這種結構，羅德斯特，你真不愧是我最優秀的弟子。不論是魔法元素還是基礎結構，你簡直是在玩弄它們呀。”

羅德斯特對老師這種胡言亂語已經習慣了：“老師請換個正常點的形容方式。”

“游刃有餘……見到你，我才知道什麽是天賦，什麽是真正的魔法師。”老師笑了笑，目光溫和地看着他：“你也是唯一一個，繼承了我的想法，和我擁有同樣目标的弟子。”

老師說到這裏，嘆了口氣，走到窗邊：“默克歇……”

“他是我第一個弟子，這麽多年了，沒想到他最終會離開我，走上死靈系魔法的路。”老師阖上雙眼：“我沒有察覺到他的嫉妒和傲慢，最終仇恨在他心中滋養，成長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

“早在他和我的理想背道而馳的時候，我就應該發現的。”

羅德斯特在他背後面無表情地說：“老師，這不是你的錯。”

羅德斯特并不是在安慰他的老師，他甚至不太能理解老師的悔恨和惋惜之情。他只覺得：默克歇晉升比他慢，說明實力不行，默克歇暗地下絆子，說明手段不行，默克歇比不過他就逃跑，說明心态不行，默克歇臨走之前意圖傷害老師，說明人品不行，默克歇在外面這麽多年只敢躲躲藏藏，說明混得不行。

就這麽個人，羅德斯特對他實在沒有多餘的想法。

他始終認為，人生的路完全由自己選擇的。

想要什麽，就付出相應的代價，然後理所應當地，光明正大地，将屬于自己的拿回來。

老師轉過身，沉重地說：“他毀了很多……最終，也将毀滅自己。”

“你不一樣，你有絕對光輝的未來。”

羅德斯特笑了一下。

“你果然變了！”老師驚奇地喊。

羅德斯特：“沒有，老師，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呵呵。”老師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你今天好像急着走啊。”

羅德斯特：“……”

老師這時候，怎麽偏偏又難纏起來了。

平時明明是非常遲鈍的人，除了在魔法上，羅德斯特一般都能很輕易地把他糊弄過去。

老師眼裏精光一閃：“你想回去，該不是因為有人在等你吧？”

羅德斯特頓了頓，随後坦然地點了點頭。

“羅德斯特，你居然開竅了。”老師不可置信地說：“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要永遠和魔法打交道，寂寞的話就直接用某種魔法解決呢。”

羅德斯特偏了偏頭：“請不要胡言亂語。”

他不是那種人……更準确來說，羅德斯特在身體方面的欲望很少。

老師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口裏不斷念叨着：“怎麽會這樣，居然連你都中了愛情的毒……我要把這個消息告訴諾亞他們，我最優秀的弟子居然也會有這麽一天……”

羅德斯特：“老師！”

老師：“對方是人族嗎？你居然還看得上人類？我還以為你早就脫離這種同類審美了。不是人族嗎？那可要好好考慮一下壽命問題了……”

羅德斯特：“老師！”

老師仿若未聞：“雖然這應該是件好事，但你以後就沒有那麽多時間能用在魔法上了吧，畢竟情侶在一起的時候，辦事效率是最低的呀，我早就見過了……”

羅德斯特終于忍無可忍：“朱利安！”

“啊，我還是祝福你。”他的老師，也就是被稱為朱利安的魔法師笑了笑：“将一生獻給魔法當然是最好的，但能找到一個讓你心動的人，可是上天的禮物呀。”

羅德斯特怔了怔，沒想到老師能說出這種話。

“什麽時候讓我和他見見？”朱利安說：“你別看我這樣，可是非常資深的感情顧問，有什麽問題的話，你盡管來找我好了！”

片刻後，羅德斯特點頭，認真地說：“好。”

雪林白塔。

小黑龍和哈斯正在戰鬥，最開始經歷過被羅德斯特的單方面碾壓之後，小黑龍很喜歡和這些實力差不多的魔法師戰鬥。他在羅德斯特手下被訓練出來的快速反應能力和高壓下的思考能力，讓他和這些魔法師切磋的時候如魚得水。之前備受打壓的小黑龍很快就再度建立起自信，纏着哈斯戰鬥了很久。

戰鬥結束之後，反倒是哈斯累得氣喘籲籲，他跟着羅德斯特學習，更多是作為研究者方向，戰鬥能力确實不太行，體力也更差一些。

“我還有工作，先回去了。”哈斯喘着粗氣說：“小達克，你呢？”

“我想再玩一會。”小黑龍拍打着翅膀，這裏足夠大，變成原形也能肆意飛翔。小黑龍每天都很珍惜在外面玩的時間，他雖然向往更外面的地方，但因為有薩米爾的禁令，從來沒有出去過。

“天黑了記得回來，薩米爾應該也快回來了。”哈斯吩咐完之後就離開了。

這裏畢竟是雪林白塔，周圍百裏都沒有人煙，而且還有魔法屏障，他并不擔心小黑龍的安危。

而且，小達克年齡再小，再可愛，腦子也有點傻，那也是條黑龍啊！如果碰到了其他人，應該擔心的是其他人才對，小黑龍光是爪子，就能把人踩成紙片了。

看着哈斯回去之後，小黑龍就往外面飛，繞着薩米爾劃的那個圈，飛了一圈又一圈。忽然，他看到了一個在圈外的人。

這是小黑龍第一次看到白塔之外的陌生人，他一時愣住了，停了下來，好奇地盯着那個人。

那是一個全身都籠罩在黑色長袍下的人，雖然白塔裏的魔法師們也穿長袍，但從來不會這樣連臉和手都捂起來。小黑龍感覺到一絲危險，但又非常好奇，他盯着那個黑袍人，感覺對方比這雪林的樹更加幹瘦。

簡直就像是內裏完全被腐蝕的枯樹啊。

“你是誰？”小黑龍首先問道。

那個人似乎沒想到他會主動開口，更沒想到小黑龍會說這種話，他驚疑不定地盯着小黑龍，眼眶裏的藍色火焰不斷閃爍着。

“你是一只黑龍？”黑袍人緩緩開口，聲音嘶啞至極，比冬天從北方刮來的風更加幹澀。

“當然是啊！”小黑龍扇了扇自己的翅膀。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黑袍人問。

“我一直都在這裏呀。”小黑龍覺得這個人真是莫名其妙的，問的都是些很奇怪的問題。

“那你知道……傳奇魔法師嗎？”黑袍人緩緩問道。

“你是說羅德斯特嗎？”白塔裏的人，有時候會叫塔主傳奇魔法師，而薩米爾大部分時候都直呼其名，小黑龍當然是跟着薩米爾叫。

羅德斯特也完全不在意這點。

黑袍人聽到這個稱呼，不知道為何竟然嘶嘶地笑了起來，小黑龍奇怪地看着他，心想這人是不是有病啊。有病的話要喝很苦的魔藥，可真是太慘了。

黑袍人心想，羅德斯特啊羅德斯特，你竟然養了一只黑龍，而且還養得這麽……純真無知。

他說：“黑龍，你跟我走怎麽樣？我帶你吃好吃的。”

小黑龍搖了搖頭。

黑袍人：“怎麽，羅德斯特不讓你出來嗎？”

“薩米爾不讓我出去。”小黑龍低落地說。

黑袍人敏銳地發現了他說起薩米爾和羅德斯特時不同的語氣，心裏一邊想着薩米爾是誰，一邊問：“他為什麽不讓你出去？”

“因為外面很危險。”小黑龍認真地說。

黑袍人：“你現在不就在外面嗎，只是往前走一步而已，怎麽會有危險呢？”

小黑龍眼睛眨啊眨，覺得他說的好有道理。

黑袍人繼續道：“而且，你往外看看，外面難道有什麽能對你造成危險的東西嗎？你看上去很厲害。”

小黑龍遲疑地說：“可是薩米爾不會騙我呀。”

黑袍人的眼眶之中，藍色的火焰微微晃動，他問：“薩米爾是誰？”

小黑龍本來想說是我的母親，但他知道薩米爾不讓他那麽說，便小聲道：“是我的哥哥。”

“你的哥哥，也是黑龍嗎？”

“不是，他是銀龍。”小黑龍努力揮動着爪子，向黑袍人炫耀：“他的鱗片是銀色的，就像月亮一樣，是我見過最好看的顏色，只要見過那種顏色，就永遠都忘不了。”

他竭盡全力想讓對方知道薩米爾的鱗片有多好看，然而黑袍人的心思完全不在這裏，他想到羅德斯特居然養了兩條龍——這讓他非常嫉妒，那種嫉妒之火早已經将他的心焚燒殆盡，灰燼之中，只能生出更多的仇恨。

在被情緒控制之外，他也在非常冷靜地思考，看樣子，那個薩米爾的身份比這條小黑龍更高，顯然更受到羅德斯特的重視。

他來這裏只是為了打探一下雪林白塔的情況，沒想到竟然有了意外的收獲。

如果能控制那條銀龍的話……

黑袍人想到這裏，問：“薩米爾是不是對你很好？”

“是啊！”小黑龍狠狠地點頭：“我最喜歡薩米爾了！”

“你想要送薩米爾一些禮物嗎？”黑袍人沙啞的聲音中隐藏着深深的惡意，他嘴角勾起一個誇張的弧度，說：“他對你這麽好，你是不是應該好好地回報一下他？”

小黑龍知道禮物的意思，薩米爾有時候從外面回來，就會帶一些禮物給他。哪怕有時候只是一顆漂亮的石頭，小黑龍都非常高興。

如果他也可以給薩米爾送一些禮物的話……

黑袍人知道他心動了，繼續蠱惑道：“白塔裏的東西，他都知道對不對，那多沒意思。你應該給他一個驚喜——”

黑袍人呵呵地笑起來，驚喜兩個字的音節被怪異地拉長：“驚喜就在外面，我可以帶你去找禮物。”

小黑龍遲疑地看着外面。

黑袍人：“外面沒有危險，你可是黑龍啊，有什麽好怕的呢。”

小黑龍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忽然問：“你為什麽要戴着兜帽呢？”

黑袍人：“因為我不喜歡陽光和白天。”

“你可真奇怪，我最喜歡天空和太陽了。”小黑龍說：“薩米爾說過，要小心戴着兜帽的人……雖然你看上去是個好人啦。”

當時薩米爾這樣說，主要是為了提防游蕩者，游蕩者總是一副将自己全身都遮住的打扮。

“我就是好人啊。”黑袍人笑了笑：“既然如此，我也可以摘下兜帽給你看看。”

小黑龍緊緊地盯着他，只見黑袍人緩緩摘下兜帽，沒有五官和皮肉，那竟然只是一具骷髅而已。

骷髅眼裏的藍色火焰不斷跳動着，他的聲音從喉嚨中間發出來，卻不是靠喉嚨發聲：“你看，我就長這個樣子。”

小黑龍并不覺得骷髅可怕，他是黑龍，對人類的骸骨沒有恐懼之心。

他反而覺得這個人和白塔裏的人都長得不一樣，非常有意思。

“你為什麽是白色的呢？你的眼睛為什麽是一團火呢？你為什麽沒有嘴巴也能說話呢？”

小黑龍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

“你出來，我和你邊走邊說。”黑袍人敲擊着自己的臉龐，他的手指也是骷髅架子，因此發出了清脆的敲擊聲：“我帶你去有很多像我這樣的人的地方。”

小黑龍眼睛亮閃閃的：“那裏有薩米爾的禮物嗎？”

“有的，而且那裏，都是好心人。”

黑袍人後退一步，看着小黑龍慢慢踏過那條線，走出魔法屏障。

出來之後，小黑龍顯然非常緊張，站在原地閉上了眼睛，并且随時準備回去。但過了一會，什麽事都沒有發生，站在這裏看到的雪林和在裏面看到的雪林并沒有區別。

黑袍人重新戴上兜帽，如果仔細看的話，他的動作是有些卡頓的。

小黑龍稍微放下了心，轉頭問：“我叫達克，是薩米爾給我起的名字，你叫什麽？”

“默克歇。”黑袍人說：“這是我的老師給我起的名字。”

不過，他已經抛棄這個名字了。

小黑龍心想他還有老師，難道就像白塔裏的魔法師稱呼羅德斯特那樣的老師嗎，他問道：“走吧，天黑之前能回來嗎？”

黑袍人點頭：“當然可以。”

他抓住了小黑龍的爪子。

千裏之外，一座地下墓穴之中。

僵屍和巫妖在外面游蕩，空蕩蕩的墓穴散發着潮濕惡臭的氣息，一個身體幹枯如骷髅的魔法師坐在唯一的桌椅上，虛虛地盯着前方，他的眼睛呈現出一種詭谲的幽藍色。

【把黑龍帶回來。】

他下令。

【是。】

遠在雪林白塔外的骷髅，眼裏的藍色火焰黯淡下來。

默克歇解除了對骷髅的遠程控制，接下來，骷髅會按照他的命令，把黑龍帶回到墓穴之中。

這只是一個普通的骷髅而已，默克歇反正絕對不會親自去雪林白塔外圍那種地方。

解除控制之後，默克歇的瞳孔恢複成平平無奇的棕褐色，他虛弱地咳了一聲。

他的肩上有一道月白色的傷口，微微發亮，無論默克歇使用哪種辦法，甚至換了幾個身體，都無法解除。

這是刻在他靈魂的傷口，除非靈魂死亡，永遠無法擺脫，是精靈族在他身上留下的。

必須盡快恢複才行……

精靈族，他一定會報仇的。

而此時還在學院的薩米爾，忽然感到一陣心驚肉跳。

坐在他對面的艾路問：“怎麽了？”

“沒事。”薩米爾勉強笑了一下，對艾路說：“總之，以後研究者協會的會長就是你了！”

艾路：“總感覺是被甩了個燙手山芋……”

“你一定是比我更稱職的會長。”薩米爾站起來，說：“我先回白塔了，謝謝你，艾路。”

艾路看着他匆匆離開的背影，心想，這說不定就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對薩米爾來說，艾路可能是在人族生活中，遇到的最微不足道的人吧。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8-1623:37:47~2021-08-1723:14:3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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