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冷嗎?我把空調關小一點兒?蒙着被子睡覺不舒服。”柏容凜跟他輕聲道。
淩辰暗暗的磨了下牙,心想這家夥怎麽這麽多事呢?跟老媽子一樣了。
雖然淩辰沒有翻他白眼,但眼神不善柏容凜還是看出來了,這是以為他要跟他搶被子。
他不想搶,而且怎麽能算是搶?他們是新婚夫夫,一個被窩不是很正常嗎?雖然之前都沒有一個被窩過。
但淩辰每次半夜都把腿騎他身上了,自己的被子壓在身下,他就把自己的被子給淩辰了,那不是一個被窩?
不過那都半夜的事了,淩辰是不知道,柏容凜也不準備告訴他了,只跟他笑:“睡吧。”
柏容凜把他那邊的臺燈也關上了,于是房間裏一片漆黑。
淩辰眨了幾下眼才适應屋裏的光線,柏容凜在他旁邊躺的平平整整,這個整齊的姿勢他都覺得有些累。
淩辰忍不住翻了幾下身,先是按照他熟悉的姿勢向右翻,但那個方向是朝着柏容凜,于是他又翻回來,對着窗戶,看着那把大提琴一會兒才閉上了眼。
他倒不是在意柏容凜跟他一張床,柏容凜自始至終都把他當小孩看待,他不用擔心他幹什麽,他就是有一會兒睡不着,大概是被柏容凜說中了,他不應該晚上拉《梁祝》。
顯示在腦子裏的畫面是一群蝴蝶從墓碑裏鑽出來。
淩辰閉緊眼睛,努力的讓這個畫面從他腦子裏鑽出去,正努力着時,聽見柏容凜問他:“想你爸媽了?”
淩辰背微微的僵了下,他是想了嗎?
這一世的父母他不記得,那一世的父親不喜歡他,母親死的早,除了帶給他惡意的造謠、極差的名聲外,于他也沒有什麽好處。
所以他為什麽會想她?他一點兒也不想。
“沒有。”他背對着柏容凜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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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睡覺吧。”柏容凜隔着被子輕輕的拍了下他。
看柏容凜沒有再問他什麽,于是淩辰慢慢把僵硬的背放松下來,不管什麽時候,他的母親都是他難以啓齒的人,他羞于提及、甚至連想到她都要極力的摒除出去的人。
淩辰皺着眉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的。
有時候怕什麽就會來什麽,他做了個噩夢,夢見了那個他羞于啓齒的母親。
那個女人站在河的中央看他,夜太黑了,周圍一點兒光亮都沒有。他看不清她的樣子,無論他走的多近都看不清,因為她總背對着他。
這種遮遮掩掩不能見人的樣子讓淩辰很惱火,他忘了怕水的事,趟着水去追她。
但她立刻跟他道:“不要過來見我,我不配當你的母親,我卑鄙下賤,懷着你只為了想上位,卻沒有想到竹籃打水一場空,哈哈,是我活該,你不認我當媽媽是應該的……你丢了我給你玉佩也是應該的,你再也不想我出現在你面前是應該的……”
這一連串的話準确的擊中了淩辰,淩辰在夢裏也結巴的說不出話來:“不,不是的,媽,媽,我認你的,我就是,我就是……”
他說不出來了,因為他确實不想認她。
他不想有那樣一個母親,他不想被人在後面罵,他聽夠了淩佑罵他的那些話,他也以有那樣一個母親為恥。
他媽媽一定知道他想什麽,所以她凄然的笑了下,然後往湖中心走去了,那個湖又寬又深,她的身影很快就沉下去了。
“不!”淩辰踉跄着追她,一波波的水阻礙着他的腳步,他行到水中心的時候,他媽媽一點兒也看不到了,只留湖中心一圈圈的漣漪,淩辰手在漆黑如墨的水裏撈着,可是什麽都沒有撈到。
淩辰想着她可能鑽進水裏了,水中會有個墳,學校裏就有那樣的傳說,說當初學校挖這個湖的時候,挖出了很多的白骨。
他想他的母親一定也變成蝴蝶鑽進去了,他要下去找她。
但他怎麽也鑽不下去,因為他的腰被什麽東西摟住了,它是不肯讓他再去追了。
可是他不追,他就再也看不到他母親了,他自出生就沒有見過啊,他就想看她一眼,哪怕她長的萬人憎恨,他也不嫌棄了。
真的,再也不嫌棄了。
可無論他怎麽說都沒有人信他了,他的母親永遠沉在水裏了,死在水裏,老人說死不瞑目,自殺者永不入輪回……
那些水開始向上蔓延,淩辰喘不上氣來,他在胸口劇烈的疼時猛的睜開了眼,屋裏是漆黑的,仿佛他夢到的那片湖,
他有一瞬間不知道這是夢裏還是現實中。
搭在他腰間的手大約是被他打擾了,在此刻反射性的動了下,把他往身邊摟了下,淩辰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床上。
夢裏攔着他不讓他去找他母親的原來是柏容凜的手臂。
他把柏容凜的手輕輕的放在了一邊,不想吵醒他,他赤着腳出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