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精的自我修養

第41章 鬼市1

“親,自，下，廚！”四個字铿锵有力,餘音袅袅,許遜臉色發青,心說這兄弟兩果然歹毒,殺人還要誅心,頓時腳下宛如安了風火輪，一溜煙地消失在了視線盡頭。

孔白聳聳肩：“還想着看在他和鄭玄離關系好的份上,和他好好相處了，看來許遜不想。”

“沒事，只要三弟喜歡，我們想盡辦法也要讓鄭玄離答應三弟的追求。房子和錢都不是事兒,只要鄭玄離開得起價，一切困難我們都要幫他解決。”

“沒有困難我們創造困難也要解決。只要三哥喜歡……”

關愛兄弟的兩只孔雀繼續湊在一起商讨該怎麽用金錢和人情攻勢将鄭玄離徹底拿下,綁死,最好讓他永遠離不開孔淩霄。

房間內，剛挂好畫的孔淩霄打個噴嚏,又摸摸耳朵：“耳朵好燙。”

“感冒了。”鄭玄離和工人一起把實木床搬進來，自己一個人安置好沉重的大床後，走過去摸了摸孔淩霄的額頭，又貼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有點寒風入體的症狀，我去取藥。”

“好。”孔淩霄眉眼彎彎,看着鄭玄離忙碌。

鄭玄離取了藥倒了開水，坐到孔淩霄旁邊,把藥遞過去。

孔淩霄低頭把藥含住,就這鄭玄離的手喝了水,眼睛亮晶晶的：“鄭玄離，你真好。”

青年的确有些發燒，眼睛濕漉漉的，柔軟的發梢貼在臉頰上，冷白的皮、膚上泛着薄薄的紅暈，線條淩厲的眉眼也柔和下來，整個人靜谧的像一副美好的畫。

他軟乎乎地看着鄭玄離，泛着金色的瞳孔亮的驚人，滿目信賴和戀慕。

鄭玄離只覺心裏一軟，他坐到孔淩霄身邊，看着牆上挂着的肖像畫，沉聲道：“淩霄，以後你出任務可以不要那麽拼命，這個世界的魔物有他們運轉的法則，獵魔人只是世界的一環，沒有你，一切都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孔淩霄聞言垂目，他小心靠在鄭玄離肩上，微微閉住眼睛，輕聲道：“魔王出現了，我們總該做些什麽，能阻止多少是多少，盡力而為就好。”

鄭玄離并不想讓孔淩霄阻止他，但他沒再反駁。

孔淩霄只能阻止自己一次，那一次對方讓他重新看到了光明，所以他止步不前二十年。

這一次，沒人能再阻止他。

縱然心思百轉千回，鄭玄離依舊是溫和正經的模樣：“你感冒了，這間卧室已經收拾好了，你先休息，其他的地方我打掃收拾。”

“好。”孔淩霄睜開眼擡起頭，看着隐隐有些疏離的鄭玄離，眼眸中寫滿了不解，但是他還是點點頭。

忙碌了一下午，晚上幾個人都很累，孔青和孔白便也留宿在了新房子裏。

不料到了半夜，一個電話打來，鄭玄離的山寨機被丢在客庭充電，叽哩哇啦的響着，絢麗的跑馬燈照亮了房間，将房間裏的四個人齊齊吵醒。

睡在外間沙發上的孔青抹了一把臉，看了一眼，手機顯示時間是淩晨四點，還好死不死的是四點四十四，孔青有所預感似的，接通電話：“喂，獵魔人協會歡迎您的致電。”

“救命！是鄭玄離大師嗎？還是孔淩霄？不管是哪個大師，快來人！我這裏鬧鬼啦，好多鬼！”

赫然是下午分別後，歡歡喜喜去住了郊外出租屋的許遜。

只是鬧鬼，許遜的吼聲氣勢十足，看來問題不大。

立刻開工是不可能開工的，孔青已經不擺弄羅盤許久，他直接将羅盤丢給冒出頭的鄭玄離：“去救人。”

孔白眯眼，一秒發現盲點：“三哥，你為什麽會和鄭玄離從一間卧室一起出來？”

孔淩霄扣住襯衫紐扣：“……他臨睡看鬼片，半晚上說很害怕，要我給他壯膽。”

但是鄭玄離剛掀開孔淩霄被子的一角，客廳裏的鈴聲就那麽恰到好出的響了起來，孔淩霄卧室裏的兩個人就那麽相顧無言。

孔白和孔青齊刷刷地看向鄭玄離，鄭玄離下意識拉緊衣襟：“我還什麽都沒來得及做！”

“……所以，閣下想做什麽？”孔青拿起了水果刀。

鄭玄離驚魂甫定道：“睡前看到的恐怖片太可怕了，我做了個噩夢，真的是太可怕太離奇了，我就是單純的想讓淩霄給我畫個符什麽的。”

孔白看着一臉弱雞相的鄭玄離，感覺到了心累：“二哥，我們給三哥換個人選吧。”

這人長得是好看，就是各種意義上都是中看不中用。

“你做了什麽噩夢？”孔淩霄擔憂道，他們獵魔人的特別離奇的夢有時候其實是一種預兆，難道是魔王真的準備對鄭玄離出手了？

說着，孔淩霄接過他二哥手裏的水果刀，給鄭玄離削了個蘋果遞到鄭玄離嘴邊，給自己看上的弱雞壓驚。

鄭玄離就着孔淩霄的手咬一口蘋果，一臉百思不得其解地道：“我夢到一個男人想對我這樣那樣，我這樣的正經人，當然是狠狠地拒絕了他！但他居然說我沒心？我看他才是有病，到底是什麽樣的惡毒人類，居然會想對他看上人這樣那樣！”

孔青&孔白：“……也就是除了你之外的所有正常男人吧。”

兩人沉默地看着分食一顆蘋果的自家兄弟和鄭玄離，猜想再一次被驗證實

可是證實猜想又如何呢？

看着相視微笑的兩個成年人，孔青和孔白雙雙沉默了。

鄭玄離和孔淩霄大概真的是什麽鍋配什麽蓋，無知無覺地散發出一股小學雞談戀愛的味道，成功熏到了在場的其他兩位成年人。

最終，孔白面色凝重地拍拍自己三哥的肩膀，用一種沉痛的語氣道：“你們住在一起，大哥終于不用擔心你們會早戀啦！”

孔淩霄的臉竟然又是微妙的一紅，鄭玄離也一臉羞澀地轉頭：“正事要緊，我們去看看許遜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孔白：這兩個人就相當離譜！

孔青神色複雜：“我現在倒是相信鄭玄離是個正經人了。”

就是不該正經的地方正經，鄭玄離怕是有什麽大病。

最終，本不想去繼續摻和鬧鬼事件的孔青被其他三人帶到了許遜新租的房子附近。

許遜住在一片破舊的居民樓附近，視線盡頭是連綿起伏的山嶺，大片平房和低矮的樓房混合在一起，坐落在山嶺下的平原上，有些房子還寫着“拆”字。

這地方比較偏僻，樓房和平房都極為老舊，工作的年輕人大部分搬走了，住的都是一些老年人。

四個人到場後，發現這地兒雖然居住的人很少，但晚上并不冷清，郊區在舉行活動，淩晨也熱鬧極了，各色燈籠挂滿街邊，形形色色的攤販擺滿街道，吆喝聲此起彼伏，琳琅滿目的商品擺在小攤上，來往的人也穿着各色服裝，有古裝有cosplay的二次元裝扮，趣味性十足。

四個人瞥了兩眼，沒有進入集市，而是直接敲響了許遜的房門。

門很快打開，許遜披着被子，一臉慘白地一把将鄭玄離拉進來，握着鄭玄離的手臂惶恐至極：“大師，救我！有鬼，好多鬼！”

在場四個獵魔人逡巡了房內一眼——并沒有任何非人生物。

孔淩霄眼底的金光閃爍一陣，他仔仔細細看了一陣，也沒發現任何可疑之處，疑惑道：“你說的那個鬼，它究竟是什麽模樣？”

居然有鬼能在一群獵魔人眼皮子底下毫無痕跡，只吓到了許遜，這鬼看來的确不同尋常。

許遜聞言也驚了，一臉懷疑人生的模樣：“你們來的時候居然沒看到？那麽多鬼！都是鬼哇！熙熙攘攘，多到我連一眼都不敢看！”

說着，許遜捂住耳朵：“你們聽，鬼魂的聲音，好可怕啊！”

四人側耳傾聽，只聽到了窗戶外集市上熙熙攘攘的叫賣聲和笑鬧聲。

而後，四人面色微微變了。

他們拉開被許遜緊緊拉住的窗簾，往下看去。

“該不會……”

“這些都是鬼和魔物吧？”

“我去，這是難得一見的鬼市啊！”

四人齊齊看向許遜。

“你怎麽可能會看到鬼市？”

這不科學！

鬼市被一種特殊的結界籠罩，因為魔物和獵魔人協會的契約，獵魔人看到鬼市很正常，可許遜只是一個倒黴的普通人而已。

“唉？”看到四人一點都沒有遇到惡魔和鬼魂的焦灼感，許遜後知後覺地發現了什麽。

“你們說的這個鬼市，又是什麽？”

孔青面色複雜：“鬼市是發財的好機會啊，人、惡魔，鬼魂，都可以發財。能交易的不光有實體物質，連非實體物質都能交易，比如氣運，靈魂，心願。

“有的死者會有未了的心願，回到陽世是想要活人幫忙帶話的，大部分時候它們會用陪葬的古董做謝禮。以前就發生過一個孤魂拿一箱子銀子央着一個人給他收斂屍骨的奇聞。”

如今的世界是一個魔物和人類、鬼魂共存的世界，所有非人類都需要生存空間，因此，每隔十年，鬼魂和魔物們就會私下約定地點和時間，在某個地方開始集會交易。

鬼市是鬼魂和魔物光明正大交易的地方，在獵魔人協會有備案，于是獵魔人會和鬼市上的鬼魂、魔物達成契約，能清楚地看到鬼市，宛如人類看到正常集市一樣。

鬼市一般都有固定地點，那些地點遠離人煙，還有一些山神或山精和山靈施法将鬼市和人類隔絕來，如此所有的魔物和鬼魂都能自由的在鬼市交易，運氣好的，還會挑選到一些很神奇的物品。

許遜這哪裏是倒黴蛋，這分明是時來運轉，撞大運了啊！

窮鬼許遜聞言，立刻精神大振，鯉魚打挺站直，看向窗戶下的熱鬧的集市。

驚魂甫定的許遜猶帶着懷疑：“真的麽？在這裏可以賣任何東西？我能不能賣了我的愛情和婚姻，換成好運？給死人帶話也行，我不挑的！”

其他的幾人倒沒被鬼市的出現沖昏頭腦，孔淩霄疑惑道：“你身為普通人突然能看到鬼市，這很不對勁。你是什麽時候看到鬼市的？”

許遜摸摸腦袋：“怎麽說呢？我晚上做了個夢，夢到我成了一個有錢的古代人，還學會了一手點石成金的法術，夢裏我正到處發金子的時候，忽然感覺頭皮發麻，我恍恍惚惚地醒來，就看到我面前浮着一枚元寶，我伸手去抓的時候，抓了個空從床上掉下來，就聽到一陣吵鬧聲。

“我以為是什麽人夜裏擾民，打開窗戶一看……那些東西就突然出現了。”

就像是一副水墨畫在眼前展開，起初是朦朦胧胧一片，有什麽人在自己耳邊嬉笑，看不真切，漸漸的，像是眼前遮住眼睛的紗布取掉，許遜就看清了下方的一切。

鬼影重重，沒有腳的魔物飄來飄去，布置着什麽，片刻後等燈籠挂起來，街上的那些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突然就都變成了正常人的模樣——穿着各種奇裝異服高聲吆喝的人。

經歷了魔王降臨一事，許遜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見鬼了，立刻打電話向獵魔人們求助。

“又是做夢，你們不愧是窮鬼，連做噩夢都是一道的。”

孔青無語地看了眼鄭玄離和許遜。

許遜不明所以，倒是鄭玄離看了他的眉心一眼，笑道：“大概是我們宿世之緣要解開了，所以夢也成了預兆吧。”

“什麽意思？”許遜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鄭玄離拍拍許遜的肩膀：“到底為什麽你突然能見鬼了，大概和鬼市的出現脫不開關系，直接去鬼市看看吧。”

許遜換了身衣服，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跟着四人到了鬼市上。

樓下的集市熱鬧非凡，和人間的集市看上去幾乎無二——除了很多攤上擺放着的是各種骨頭，破舊的書籍，禁制流通的冥器陪葬品，有的鬼魂和惡魔甚至直接自己坐在攤位上。

那是要交易無實體物品的攤主。

許遜還記得剛看到鬼市時整個鬼市上百鬼夜行的場景，哪怕現在這些攤主看起來外形正常，可許遜知道這全是障眼法，他哆哆嗦嗦地跟在幾人身後，小聲道：“到底哪裏能做生意？”

話音落，路旁一個長着八只細長耳朵的魔物扭過頭，銅鈴大的眼睛眨了眨：“呦，是個窮鬼呦！還是個活着的窮鬼！窮鬼一般沒人願意和你做生意的，除非你幾世貧窮引來窮神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