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夢幻獨舞4
李瓊在旋轉餐廳挑選了一個僻靜的位置，失魂般的我根本沒在意後面坐的是誰，一心只想着怎樣和李瓊展開話題，怎麽用語言對李瓊表白。
“啊，這裏又有斑了，唉！我也到了年老色衰的時候了！”突然，一個很尖銳很熟悉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我回頭看了一眼，心頭一驚，哇！居然在這裏也能遇上她，剛才想好的對白現在全都忘記了。
菲林拿着鏡子坐在桌子前照着，嘴裏還絮絮叨叨地念着。看她那瘋癫的樣子，已經是喝得差不多了。
“小林，你在幹什麽呀？”我認出坐在菲林對面的女生，她就是幫菲林搬家的生筱。
“生筱，你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好姐妹，我小林有些心裏話只能和你說。我們女人只要一過二十二歲。就會像從坡道上滾下來似地迅速衰老。接着，就只有等着使用各種假體了。我的胸部不豐滿了，是不是下垂了呢？”聽到這樣的話我的臉不禁紅了。
“菲林，這裏可不是自己家裏喔！”名叫生筱的女生把菲林的鏡子奪了過去。看吧，就連她的朋友也慌了。
“別小看我，雖然我老了，但我還是很有男人緣的，沒看到我現在都還能迷倒22歲的小子呢！”菲林搖晃地去奪鏡子。
“菲林，說這些只會把自己搞得烏煙瘴氣的，還是別說了吧！”名叫生筱的女生一把扶住了菲林。
“不過，我知道自己在走下坡路了。”
“噓，別說那麽危言聳聽的話。來，喝酒，喝酒。”生筱不停地倒酒。
李瓊聽到他們的對話，臉也是一片緋紅，她的表現非常不自在。
“生筱，我的好姐妹，我在失去了唐亮後，真的糟透了。”喝得醉醺醺的菲林，纏着這個名叫生筱的女生，并且向她大吐苦水，“那種糟糕的程度，就好比你走在街上，突然有人前來對你說，請讓我為你的健康和幸福禱告吧。而你則納悶地苦思着，讓他為我禱告好嗎？”對于菲林這樣的話我已經聽過很多遍了，難道她見人就講這件事情嗎？
“菲林，對了，剛才在十字路口，好像有人拿什麽東西給你吧！？你好像沒有拒絕……”名叫生筱的女生覺得她很可憐，于是改變了話題。
“嗯？這個。面紙和這個……”菲林拿了一張紙給生筱看。
“這個，不是賓館的半價優待券嗎？”名叫生筱的女生很羨慕地說着。
“哦。”菲林兩眼無神地看着那張俗豔的優待券。
“先生，你需要些什麽？”這時服務員來到我們面前。
“來一套家庭自選餐，再加冰綠茶蘇夫蕾和一份印度甜點。”我故意放低了聲音，就是為了不讓菲林聽到。
“嗨，我！帥哥，你也在呀！”沒想到
菲林還是聽到了，她轉過身來，按着我的肩膀說。
“菲林，可是，他好像是在約會耶！”名叫生筱的女生阻止菲林。
“你在胡說些什麽嘛！約會！對我來說，他太嫩了啦！”菲林一邊說着語意不明的話。
菲林醉眼迷蒙地看着我，然後，她的目光緩緩轉到一邊，然後突然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對李瓊說：“咦，她是……”然後立刻纏着李瓊說個不停，“你叫什麽名字？叫什麽名字……”
“菲林，你怎麽那麽愛管閑事呀！”盡管那個生筱已經告誡過她，菲林還是繼續說道：“長得好可愛唷！皮膚真有彈性！”說完，她還摸了一把李瓊的臉頰。
我相信自己的臉一定已經黑得跟碳一樣了。
“小姐，真是不好意思，她已經喝醉了。”名叫生筱的女生向李瓊致歉，而李瓊依舊默默不語。但李瓊的眼神中出現了鄙夷的情緒。
看不下去的我開口說話了：“看她這副樣子就知道了啦！她喝得還不是一般的醉。”
“啊，生氣了嗎？你生氣了嗎？”這次菲林将矛頭指向我，生筱連忙幫着解圍。
“小林，不會喝還喝這麽多，她平常不會這樣的。”生筱連忙向我倆解釋。
“啊，對了。這個，給你好了。”菲林想将她手中的那張賓館半價優待券交給我，我撇過頭，不想接她手中的東西。菲林見我沒接，便把它遞給李瓊，“這是那邊那家賓館的半價優待券。”
“這樣好了，剩下的那一半也包在老姐身上了。我受林優同學照顧太多了嘛，嗯？”菲林一點都沒察覺到我已經臉色大變，還從皮包掏錢出來。
“每次都在那間破公寓，一點情調都沒有，對吧？你們兩個都還那麽年輕，對這種事情正熱衷呢！不是嗎？給你們一個建議，選一個有大浴池的房間，盡情地享受……”菲林邊說邊指劃着。
李瓊的臉色先是驚訝，然後是羞愧，她終于受不了菲林的胡言亂語，眼淚奪眶而出。
“李瓊，你，你別放在心上，她就是喜歡亂講話。”我意識到大事不好，連忙輕聲安撫她。
可是我的安撫一點效果都沒有，李瓊看了我一樣，表情是那麽地無地自容。她終于哭着跑了出去，我連忙起身要去追李瓊。
“咦！她為什麽要哭呢？”菲林愣在那裏，搞不清楚李瓊哭泣的原因。
我恨不得把菲林扔到北極去，不過現在還是李瓊比較重要。我快步跑出餐廳，好不容易追上了李瓊，緊緊地抓住她的雙手說：“李瓊！不要生氣了，好嗎？”
李瓊用力地甩開我的手。“我要回去了。”
說完，她就轉身走掉。我沒有忽略她最後看我的那一眼埋怨的眼神，頓時愣
在了原地，就連再追上去跟她解釋的勇氣都沒有了。
她會原諒我嗎？在她看到了我的表白書以後……
我不知道，對于李瓊的決定，我一點把握都沒有。于是我只好頹喪地回到店裏，一桌子食物還好端端地擺放在那裏。生筱已經把菲林按回了座位上，菲林看到我進來，還揮手跟我示意了一下。
我坐在位子上，臉色非常難看，讓人不敢靠近。
“這個，給你用。”菲林沒事人一樣把胡椒遞給我，我壓抑着怒火接過來，用力地撒在烤三文魚菲力的上面。我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這個，我和生筱都用不着，如果你要的話……”還搞不清楚李瓊為什麽會離去的菲林，再次拿出了那張半價優待券。
看到這東西，我更是氣得火冒三丈：“菲林，你不要做得太過分了。”
“你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嘛！”生筱也指責菲林。
“她哪是搞不清狀況啊！她是沒大腦，難怪會被男人抛棄。”菲林聽到我的話，頓時臉部僵硬了。
“就是因為她那麽粗枝大葉，才會弄不清楚別人的心情，也搞不清楚狀況。”我說得更重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菲林的臉這次是徹底的煞白了。
“李瓊跟你是不同的。她內心十分纖細，有如剛飄下的雪一般純潔。不像你，被那麽多人踐踏過，身上滿是別人的腳印。”我越罵越起勁，我變得口無遮攔，使得菲林不禁動怒了。
“你說什麽！真是不好意思得很。我這麽污穢，全身都是腳印，簡直就跟那座沒人想去的滑雪場沒什麽兩樣──而你，又何必在那兒裝模作樣呢？第一次就看出你很喜歡裝了！你很喜歡李瓊那樣如雪般純潔的吧？你很想做她吧？既然如此，何不直接帶她到賓館去呢？”菲林完全不顧形象，全餐廳的人都朝我們投來異樣的目光。
我的臉漲得通紅，完全無法理解這個女人彪悍的思維。
“你，這樣也算是個女人嗎？”丢下這句話，我實在受不了衆人的目光洗禮，憤怒地走出了旋轉餐廳。
氣沖沖地回到家，我獨自一人在房間喝着悶酒，心裏想的全是李瓊，更後悔今天晚上的事情，帶着自責我撥通了李瓊的號碼。
“喂？是李瓊吧，今天晚上的事情，真對不起……”我一開口就是這句話。我聽到電話那邊傳來哽咽的聲音，連忙問道，“你沒事吧？”
“學長，今天晚上的事情我不會放在心上的，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去緩沖，所以，請你給我幾天時間吧。”李瓊慢慢地說。
“好吧，李瓊，我真的很抱歉讓你遇到這樣的事。”聽到李瓊沒有責怪我，我心頭的大石落了地。接下來占據我心靈的，是對
李瓊無盡的歉意。
“學長，這件事跟你沒關系。放心吧，不開心的事我會努力去忘記的。”李瓊的聲音有點哽咽，大概是我的電話讓她又傷心了。
“別哭了，我們不談這件事了，你，你早點休息。”為了讓她徹底忘記這件事，我匆匆跟她告別。
挂上電話，我無比希望李瓊像她說的那樣，明天睡一覺起來，就把這件尴尬的事情忘記了。
過了一個小時，我的心情也逐漸平複下來了。菲林還是沒有回來。其實，我有點後悔自己對她說了那麽重的話，又有點擔心她的安全。心情郁悶的我一根接一根地抽着柔和七星香煙……
兩個小時過去了，菲林還沒回家。我終于坐不住了，忍不住下樓到街上找她。穿過好幾條街，才看見菲林和那個生筱坐在城市電玩中心外面，她們的大嗓門在寂靜的街道上聽起來無比清晰。
“生筱，我是不是很粗枝大葉？”菲林像做錯事情的孩子緊緊地抱着生筱，“我是不是很沒大腦？我是不是不像個女人？身上全是別人的腳印呀……全是別人的腳印……他是不是說我被許多人踐踏過，就像是被踩得稀巴爛的雪……我給人那種感覺嗎？”
“才不會哩。”生筱拍着菲林的頭說，“我雖然腦筋不好，不會說好聽的話……可是我真的很喜歡小林你這樣的性格喔！”
生筱的體貼讓菲林感到很欣慰，她細細咀嚼着生筱剛才說的那句話。
“哎呀，我還是說得不夠好。”菲林注視着生筱，這讓生筱又添了一句。
“不不不……”菲林立馬說，“已經夠了。夠了。”菲林制止生筱的誇獎。
“生筱……我，是不是對那個女生做了不該做的事……”菲林的酒像是醒了一些。
“嗯，所以我們回家吧！像那個叫什麽林……優的認個錯吧。”生筱拉起了菲林。
“我不回去，我去你家吧！”菲林像是請求生筱。
看着她們安全地上了的士，我也能安心地往回走。此刻的我很希望菲林明天就能回家，其實，在心底我已經原諒她了。
第二天，菲林也沒回家。
晚飯過後，我神使鬼差地來到自己從不去的城市電玩中心。兌換了十塊游戲幣，我并沒去玩游戲，而是在擁擠的人群中徘徊。我記得之前菲林最愛玩游戲了，于是我想體驗一下她所描述的那些刺激和快感。一個熟悉的背影跳入我的眼簾，沒錯是菲林，她的身邊坐着她的弟弟菲江。
“哎，我們真是一對不務正業的姐弟呀！”菲林大聲說。
城市電玩中心非常吵，他們的對話我只能聽得斷斷續續地。
“大概是吧，不然怎麽會在工作日的大白天裏，一起坐在這裏打游戲呢
？哦，有誰要來嗎？是不是和你‘同居’的那個小子？”菲江飛快地玩着游戲。
“嗯，怎麽會這麽問？”菲林停下游戲，側過臉問菲江。
“因為你從剛才就一直瞄着入口的地方。”
“哦，沒什麽。 我……我沒有在等人。”菲林又開始玩游戲，并且向菲江問道，“金欣怎麽沒和你一起出來？”
“啊，時間到了。”菲江好像想起了什麽，停下了手看看表。
“什麽事情哦！”
“那家夥，她去美容院，我是趁這個機會來玩一下游戲的。我想她現在也該弄好了。”菲江滿臉笑容，“哦，姐上次見到她，你對她印象如何？她還不錯吧？”說着，菲江便站了起來。
“還好吧。”菲林答得心不在焉。
“對了。我聽說你在做人體模特？姐，不是我要說你了，工作也該挑一下嘛！拜拜！”菲江将自己的游戲幣倒入菲林的盒子中，他一轉身就看見我正站在他們身後。
“哇，姐你還說沒等人？他可是來了哦。”菲江拉着我的手對菲林說。
“誰？”菲林扭過頭看見了我，頓時滿臉尴尬。
“哦，我……我先回去了。”我又犯起緊張來，本來想叫菲林回家的念頭也抛之腦後。
“哎，你們……姐，我還是先走了。”菲江走出了城市電玩中心，我也跟着走出了電玩中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