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師伯受(1)
此處靈氣環繞, 遠處山脈連綿不絕,山頂之高直沖雲霄,郁郁蔥蔥的山林山鳥環繞,矗立在絕嶺山脈的仙門是無極門, 是四大仙門之一, 被稱四大仙們之首。
在無極門內,弟子衆多, 師樂成便是無極門, 秦山殿內的大師兄,殿主是元嬰後期的徐林和。
秦山腳下是弟子們的住處,屋子連着屋子, 門口的紫檀木上刻着名字,房子都是木制的, 每人一小間并不大, 其中某個房間的躺着的男人, 眉目冷峻, 雙眼緊閉, 冷汗直流,手指用力的攥住薄薄的被褥。
他嘴裏似乎在呢喃着:“師尊,師尊,別......”
随着他猛的睜眼,雙眼的嫉妒和怨恨,絲毫沒有褪去,他雙眼隐隐閃過紅光,顯得陰鸷恐怖, 似化不開的濃雲。
他是師樂成, 是秦山殿殿主徐林和——清風仙長的大徒弟, 他重生回來的三天,日日夢魇,再重來一次,他沒有任何慶幸,也沒有任何的愉悅。
再重來一次,就意味着之前的痛苦也要再重來一次。
他還綁定了一個奇奇怪怪的系統,動不動就給他電擊,但是他不在乎,電擊火燒,對于他這種體修來說,就是一次淬煉而已,那個自稱系統的東西,它似乎也不敢弄死他。
他是個大逆不道的孽徒,他喜歡自己師尊。
那個系統的任務就是攻略師尊,好感度達到百分百才能真的獲得生命。
但是這件事是不可能的,他用一輩子的時間證明,師尊不會喜歡上自己。明月仙長是師尊的師兄,是師樂成的師伯,也是師尊的愛人,他的情敵。
也不能算情敵吧,他根本沒法和明月仙長比,就像是他的尊稱,他是天上玄月,而他是地上的淤泥雜草。
要說他的死因,大概是怒急攻心,悲痛欲絕所以猝死了吧。
師樂成坐了起來,他身為一個體修又是大師兄,事事為師弟們着想,遇事謙讓,幾乎是有求必應。
在修仙界體修是最受歧視的,所以他不想讓師尊失望,委曲求全,導致他現在身上連件像模像樣的法器都沒有。
雖說他們體修專注修煉身體,淬煉骨骼,鍛造經脈,但是當了百年來的大師兄混成他這個樣子也是鳳毛麟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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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說給他三年時間攻略師尊,說實話,給他三十年,三百年都不可能成功,師尊和師伯從小一起長大感情甚篤。
師尊将他冒着生命危險采得雪靈芝送給了師伯。
當時他為了救門中師弟原本就受了重傷,被天澤靈獸所傷,後采取血靈芝的時候,又被白蟬蟒咬了,壓制着劇毒來到秦山殿,只為了将雪靈芝給師尊療傷。
沒曾想,還未出門,便看見了明月師伯手上拿着雪靈芝,莖葉上還沾染着他未幹的血跡,他随即怒急攻心,毒進入心脈,死在了大殿天階下。
然後回到了幾十年前。
修仙無歲月,金丹五百年,元嬰上千年,幾十年在他們眼中也許并不起眼。
他原本不想理會系統說的什麽去攻略師尊,也不在乎所謂的身體懲罰,但是他害怕夢魇。
他原本就是一個違背道德,大逆不道的孽徒,肖想着自己師尊,但是夢魇裏,師尊會對他溫柔,然後又将他打入地獄,百般折磨。
會罵他孽障,會說他後悔養大他,這些他都會很難過。再這樣下去,他可能會瘋掉。
追逐了百來年,他這次經歷了生死之後,就看淡了,已經不想要那妄想的念想了。
可是又要被逼着去接近。
啧,想一想便覺得惱火煩躁,想找人打一架。
大多體修都是好耍狠鬥毆之輩,他也不例外,只是他擅長隐藏,做一個溫文爾雅的大師兄。
他穿着一身黑衣,胸前繡着無極門标志,師樂成沒有像普通體修那般的魁梧壯實,膀大腰粗,相反他身材精壯,肩寬腰細。
穿着弟子服飾時,亦顯得風度翩翩。
他一頭長若流雲的頭發,用黑玉冠高高豎起,劍眉星目,目光如炬的眸子,狹長丹鳳眼生的薄情似冰,薄薄的唇抿成冷峻的線,他在路上遇到的師弟都會停下來給他行禮。
喚他,“樂成大師兄。”
站在大殿之下,裏面的人已經洞悉外間所有,他還未踏進去,便聽見裏面毫無感情的聲音,“有何事?”
師樂成筆挺地站着沒動,心中擺爛,他沒事啊,但是系統逼他來的。
不由拱手做的恭敬之态,“弟子心系師尊的傷,便來看望一下……”
師樂成這人認死理,不撞南牆不回頭,但是若是撞得頭破血流了,也就會收心了,拿的起放的下說的就是他師樂成。
放不下又能怎樣,再搭上一條命嗎,他不樂意了。
要說徐林和的傷,由來已久和明月師伯一起守護無極門時留下的,似乎明月師伯的傷更重,一夜白頭,現在還靜養在琉璃宮中。
“本尊沒事,你來的正好,本尊現在脫不開身,你将這個丹藥送到琉璃宮中去帶給你明月師伯。”他說完,便從大殿內飛出一個淺紫色的琉璃瓶,裏面丹藥清晰可見。
“是。”師樂成朗聲回答,心中那是一個無波無瀾了,他原本感情就淡泊,現在是誰都不在乎了,就想能混一日是一日。
琉璃宮在另外一個山頭,明月師伯沒有徒弟,他受傷時間太久,以沒有精力、修為倒退為由推掉了掌門的請求。
師樂成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便到了琉璃宮殿下,心中還在和系統掰扯,“好了,今日我是找了徐林和的,今天晚上不準再讓我夢魇了。”
“好的,希望宿主再接再厲。”系統答應的很快。
師樂成咧嘴笑了一下,露出一抹肆意的笑,眉目俊郎。
“明月師伯?”師樂成叫了一聲沒人答應,又連續叫了兩聲。
還是沒人應,他不認為他是出門了,他已經将近五十年沒有踏出過仙門了。
若是以前循規蹈矩的他,恐怕會在門口站着等,
有時候等上個三五天都是正常的。
之前是不敢得罪明月師伯,但是現在他已經連他師尊都不在乎了,更別說一個病恹恹的師伯了。
他現在就像那種裝乖了一輩子的壞孩子,暴露了自己的本性,不屑于那一層僞裝了,甚至想要狠狠撕碎它。
“明月師伯您在裏面嗎?我進來了哦。”師樂成眼珠亂轉,觀察着四周的環境,每一寸宮殿,華麗無比,雕梁畫棟,畫着繁花似錦的圖案。
叫琉璃宮卻不是琉璃打造成的宮殿,只是第一位殿主名號為琉璃而已。
殿內一個碩大的夜明珠照明,香爐、金絲一寸寸編制的躺椅、風吹過叮鈴作響的風鈴、偌大的水池、水池中一顆血色的蓮花。
上面躺着個赤/裸的男人。
師樂成一下屏住了呼吸,因為水珠滴落,冷白如玉的肌膚上閃着粼粼的珠光,他整個人蜷曲在血蓮上,血蓮似血一般鮮紅,躺在其中男人像是吸食人血的妖孽。
白得發光的肌膚,是師樂成從來沒見過的,比珍珠還要耀眼。
他哪裏見過這種場景,一時間進退兩難了,一邊後退一邊觀察着他的模樣。
然後一下撞到了身後的桌椅,發出了聲響。
師樂成暗道不好,只見原本沉睡的男人,半睜開眼睛,一雙血紅的眼眸,透着兇光,閃着獸光,雪白的長發和睫毛。
白和紅的視覺交織,他想拔腿就跑,可是那化神的威壓席卷而來,他的腳像是紮根了,半點動彈不了,只能眼睜睜看他站起來。
歪頭看他,面無表情,毫無悲憫,似在思考怎麽吃了他。
“師伯,師伯,我是樂成呀,來給您送藥的。”師樂成連忙說道,但是看着那雙目空一切的血色眸子,顯然沒聽見他說的話。
他一步一步向着他走來,身上從□□,變成了紅色華服,蒼白的臉在紅衣之下,美得驚心動魄,眼尾和眼下的紅色像是點綴的胭脂。
美麗又脆弱。
他踩紅色花瓣走到他面前,擡手便掐住了他的脖子。
冰涼的手,紅色的眼瞳,強勢的威壓,殺氣十足,讓師樂成屏住了呼吸,只是顫音道歉:“明月師伯……”
“額……”明月師伯用力卡住他的脖子,讓他無法再說話,像是沒有感情的獸類,他端詳着他,似在打量自己食物。
半晌,他靠近了師樂成的脖子,就在師樂成覺得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他輕聲問:“你是誰?”
師樂成說不了話,只能翻了一個白眼,扯住他的手,明明身為一個金丹體修,卻無法動彈他一寸。
然後,人就一頭軟軟得栽倒在師樂成懷裏了,就像是被抽幹了力氣的傀儡。
師樂成恢複力氣的一瞬間,幾乎是條件反射推了一下,然後——人掉進池子裏。
“靠,糟了……”師樂成摸着并沒有大礙的脖子,看着毫無動靜的湖底,眉心微蹙。
半晌,只能認命的跳了下去,明月仙尊要是因為他被淹死了,相信不用多久,無極門的唾沫都能淹死他。
在湖底找人的時候,見他安靜躺在那邊,似乎連呼吸都沒有了。連忙游過去,将人環着腰抱上岸。
師樂成用法術烘幹了衣服和頭發,然後看向還躺在旁邊不知死活的師伯,他白發齊腰,睫毛都是白色,此刻臉上沾着水珠,襯得皮膚越發透亮了,天仙一般的人物。
他毫無動靜,這讓師樂成很是焦灼,怎麽辦呢。
就目前來看,之前的師伯應該是意識不怎麽清楚的,不然也不會想殺他,要不他将他送回血蓮上,繼續躺着?
反正不能在這等着他醒,這不就是承認他擅闖琉璃宮了嗎?
師樂成輕松将人抱起,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把衣服脫了呢?
最後,師樂成将他姿勢都擺成了來之前的形狀,拍拍屁股走人了,将他的紅衣一齊也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