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審問
雖然受到極大的沖擊,但是長明還是第一時間把楚家的大門關上,防止外邊的人看到。
被攔在門外差點被一門爆頭的杜景欽:……說好的他是過來看守小将軍的,怎麽第一天就被關在門外?這個他想的完全不一樣啊!
然而現在已經沒有人記得他的存在了。
大門內楚凝被謝珩抱在懷裏,兩個人都沒想到是這樣的開場,兩兩相望,愣在原地。
“你……你怎麽也在?”楚凝下意識地想要後退一步,環在腰間的手卻紋絲不動,完全不容他拒絕。
“今日沒什麽事,便先過來看看。”謝珩話是對着楚凝說的,卻擡眼看了一下長明。
長明收到謝珩的眼神,第一反應是離開,又想到謝珩又不是他的主子,于是大義淩然地站在門口不動,他可不放心把少爺交給謝珩。
“楚府已經打掃得差不多,去看看吧。”謝珩幹脆直接把人抱起來,抱着人就往院子裏走。
楚凝沒想到謝珩這麽大膽,想掙紮卻敵不過年輕氣盛的乾君。能讓他無法掙脫,恐怕同他一樣也是從小練武,而且天賦異禀,力氣之大屬實驚人。
他見長明想要跟上來,覺得有些臉熱,連忙搖頭示意。
收到搖頭信號的長明如遭雷擊。
穿過門廳,楚凝實在是受不了這種摟摟抱抱的情趣,連忙要求下來。謝珩倒也沒說什麽,就把人放下來。
兩人先是進了回廊,再往前就是主院,周圍則是偏院。主院裏一入門就是一小片竹林,圈出了一塊搭了一個小涼亭。涼亭附近是一條人造的小溪流,裏邊鋪着漂亮的鵝卵石,還有幾條小魚。
穿過院子便是卧房,卧房和楚家之前的布置差不多,只是裏邊的東西不一樣。不說裏邊精致的擺件用品,單說香爐裏的沉雪香是皇室才可用的貢品香料。床邊的流月紗,一尺千金難買。
外邊看着還算簡樸大氣,沒想到裏邊奢華至此。
“叫下人清掃一遍,又添改一番。”謝珩進屋後順手關上房門,徑直坐到旁邊的紫檀木小榻上。他毫無不經允許就動了別人家東西該有的無辜愧疚之色。
楚凝聞言掃了一圈,屋子裏的格局沒有大動,不過大部分物件都換成了更新更好的東西。
他真的很是疑惑,有時他明明感覺到了謝珩的惡意,有時卻完全……感覺不到。楚凝回身望着坐在桌邊的謝珩,一低頭就注意到桌子上的案卷。
“這是……”楚凝看着封面上案卷兩個字,仿佛被什麽定在原地。
聽到楚凝的聲音謝珩也沒有說話,他低頭理了理案卷,又提了袖子去磨墨。等桌案上的東西整理好,墨也磨得差不多,他才慢慢悠悠地擡起頭來。
“夫君親自過來審你,不高興麽?”謝珩坐在椅子上,嘴角略微勾起,揶揄意味濃厚。
楚凝感覺自己被戲弄了。
“過來。”謝珩招招手,示意楚凝過來。
楚凝不疑有他,探身到謝珩面前。
桌案上的卷宗裏是與他通敵叛國案件相關的證據。他不知道都有什麽,唯一被告知的是有一封和北境部落首領往來的信件。
楚凝剛想伸手去拿,卻被人在半路截胡,握着他的手輕輕一拽就拽到了懷裏,讓他被迫坐到了謝珩的腿上。
“你做什麽!”楚凝心中一驚,下意識的想要掙紮。他一身功夫也不是白學的,身子一擡就要掙脫出去,沒想到謝珩反應更快,攬住他的腰把他按了回去。
“本官作為主審,自然是要審案子。”謝珩的語氣甚是愉快。他的手微微發燙,還緊緊地握着楚凝的手。大拇指惬意地蹭着楚凝柔軟光滑的手背,還時不時的摩挲一下纖細的手腕。
楚凝冷笑一聲,低頭直勾勾地盯着謝珩摩挲着他手腕的手,讓人懷疑他下一瞬就要把這只手給折斷,“哪裏有主審大人這樣審案的?”
“沒有嗎?”謝珩擡頭望向楚凝的眼睛反問道,然後身子微微前傾,在楚凝的頸窩裏偷了個香。
自從入獄之後楚凝就再也沒服過抑制求歡期的藏香丸,謝珩只要一低頭,清新的竹葉香氣就撲面而來,讓他渾身都舒暢起來。
尤其是之前被母親提點的不快,頓時都煙消雲散。
以前只敢遠遠觀望不敢亵玩的人,如今掉進他的手掌心,就在他的懷裏,任由他欺負。他想怎麽做就怎麽做,想貼多近就貼多近。
不管是欺淩輕薄,只要是他想,他就可以做到。現在就算是母親天天提點告誡他,他也低落不起來。
楚凝被他蹭得渾身發癢,伸手想要推開,卻完全奈何不得面前的人,甚至還有一只微燙的手在緩緩地揉着他的腰。
掙紮無果,氣得楚凝也沒了脾氣。
總不能他一個犯人去毆打主審大人吧!這位主審大人恐怕根本沒想着要處理他的案子,只想過來調戲他。
“楚楚急什麽。”謝珩不緊不慢地把卷宗拿過來,把裏邊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攤開。
裏邊厚厚的一摞都是案卷,楚凝擡眼一看,好多都是因為他失勢故意添的罪名,正經的大案通敵叛國卻只有寥寥幾頁。
最下邊是幾樣證據,一是他身邊一個副将王霆的供詞,二是他和北境部落族長的通信。
這位王霆副将在北境實在是屬于邊緣人物,平日裏楚凝都見不到幾次,竟然能獲取到他通敵的證據,也委實是可笑。還有通敵的信件,字跡倒是挺像的,不過他本人還在這裏,驗證一下筆跡還是挺容易的。
要尋找破綻并不難,問題的關鍵在于朝中的博弈要不要留他。
“看完了?”謝珩等楚凝看得差不多了才出聲。
楚凝點了點頭。
“既然已經看完,本官自然要好好審問犯人。”謝珩歪着頭,神情突然嚴肅起來。他提前把人攬在懷裏,防止懷裏的人逃跑。
楚凝不知道謝珩到底想做什麽,心裏加了幾分小心,立刻警惕起來。
“仁嘉元年七月,你鎮守北境,未曾給徐家寄信,而是給林家林晏清寄信,可是在拉攏朝臣,結黨營私?”
楚凝本以為謝珩會提一些有關通敵叛國的問題,比如信件是誰所書,何時所書,要求他查驗筆跡。沒想到他問的是一個毫不相幹的事情。
而且就這麽一個毫不相幹的事情,他竟然還能扯上拉攏朝臣這麽大的罪名。
林家是真正的文官清流,都是靠科舉致仕,因為不同流合污,所以在朝廷勢力不小卻一直明哲保身。林家同楚家關系還算可以,楚凝和林晏清有幾分交情,算是關系極其要好的朋友。
當初祖父也曾考慮過把楚凝嫁到林家,只是覺得徐家人口簡單,官位不高更容易相處才作罷。
他在北境多年,每年同林晏清只能修書幾封聊表心意,竟然有幸被單提出來詢問。
“朋友之間互相問候罷了。”楚凝冷哼一聲。“什麽時候與禮部的一個小小典簿結交,也能稱得上是結黨營私。”
“那可不一定,誰知道這小小典簿背後會不會有其他人。”謝珩換了一個角度望着楚凝,嘴角似笑非笑。他伸手輕輕的擡起楚凝的下巴,“要是楚楚不說實話,我就要用刑了。”
楚凝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只能沉默以對。
謝珩的目光直勾勾地,裏邊仿佛燃着漫天的火。
頓時楚凝就明白謝珩到底想做什麽,但是已經晚了。
因為這時候謝珩已經親了上來,甚至趁他不注意已經破開他的牙關,長驅直入,而他完全來不及阻止。
什麽用刑,不過就是想占便宜罷了。
可是礙于面前的人能為他洗脫罪名,這些動手動腳的小事他也只好能忍則忍。
楚凝一忍再忍,謝珩卻偏偏要試探他的底線,兩只手一拉一抱,面前的人就坐到了他的腿上,只能任由他動作。
甚至在楚凝沒注意到的時候,一條柔軟堅韌的紅綢帶就系到了他的手腕上。
別人不清楚,自幼習武的楚凝卻清楚。軟縛和枷鎖不同,硬東西可以蠻力拽開,軟繩子卻好卸力,用力反而适得其反。
“果然是京中第一絕色。”謝珩貼在楚凝耳邊,看着懷裏掙紮得像是只毛毛蟲的人,眼裏心裏都滿足得幾乎要溢出來。他低頭嗅着懷中人的頸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香。”
卧房裏滿滿的都是竹葉與烈酒的味道,相交相融,像是沉埋在地底十多年的竹葉酒啓封。
“謝珩!”楚凝被戲弄得眼角微紅,惡狠狠地瞪着謝珩。然而在此情此景之下卻毫無氣勢,反而透着一股勾人的味道。
在卧房這種危險的地方若是再繼續下去,可就停不下來了。
“看來楚楚應該沒有說謊。”謝珩知道分寸不能再逼,手裏的軟帶松了下來,他微微眯着眼心滿意足地說道。“不過既然是楚楚的朋友,應該挑個時間引薦一下。”
楚凝摸不準謝珩到底想要做什麽,打仗他可以,參透人心他不行,完全沒有聞到空氣中微微的醋味。
“再有五六日估計便可以解除禁閉,到時候楚楚就可以出門。”謝珩眼神裏透出幾分無可奈何,然後從懷裏拿出來一份紅色的折子遞到楚凝手裏。
楚凝不知道是什麽東西,随手打開一瞧,裏邊第一行大字就是——聘禮。再往下來,裏邊琳琅滿目,足足寫了十幾頁。
“楚楚既然接過去,我就當你收下了。”謝珩的聲音帶着一絲心滿意足的沙啞。
楚凝拿着聘禮單子微怔,上邊的東西随便一看便是千金難買的好東西,好多東西都是禦賜之物,非皇室和皇親國戚不可用。
其實那一夜……他一口答應下來要嫁給謝珩,有一半原因是因為他真的想活下去,他要離開大牢。還有一半原因是……他篤定謝珩應該只是以嫁娶來戲弄他。
他雖然是鎮北大将軍,如今卻已經沒落。家族無人,還是個已經成過婚又被休被趕出家門的棄婦。
這樣的人,在衆人眼中,一定是配不上謝珩的。就不說其他人,他估計謝家就不可能同意他入門,而他的身份又絕無可能做妾室。最多也就是容許謝珩把他當做外室,在府外養個小玩物。
而他為了報答,在朝廷權力之争中保持中立,或者在關鍵時刻支持謝家,互利互惠。
這應該是最正常的選擇才是。楚凝從沒想過謝珩真的要娶他。
“謝家老大人和謝家夫人知道你這樣做嗎?”楚凝低頭,把手中的折子翻來覆去的打開又合上。此時他自己心裏也不清楚到底願不願意真的嫁給謝珩。
卻還是下意識地找借口。
“楚楚在想什麽?”謝珩警惕地問道。他十九歲能爬上這樣的位置,壓過無數優秀的嫡子與旁系,自然格外的聰慧。
“你要反悔嗎?”他猛地起身,語氣頓時淩厲起來。
“我……”楚凝還想解釋,卻被謝珩強硬地拉起來往門外去。
“你的命都捏在我手裏,想反悔也沒機會。”這時候的謝珩眼睛黑沉沉的,裏邊仿佛燃着滔天的火焰,他直勾勾地盯着楚凝。“現在便起來,去京兆尹登記成婚,合并戶籍!”
謝珩的聲音咬牙切齒,像個耍賴的孩子一樣拉扯着楚凝,不讓他有任何逃跑的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
謝珩:立刻結婚,多等一秒夫人就要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