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猶未盡

第5章

叢望舒的性取向從來都不是什麽秘密，早在大一開學做自我介紹在臺上發言時，她就告訴了全部的同學們：“戀愛找我我超甜，但僅限漂亮妹妹哦。”

說着還沖着底下的女生們wink了兩下，同學們都沸騰了，她硬生生把自我介紹開成了粉絲見面會一般。

現在想想，叢望舒真是有點社交牛筆症，她能說會道，跑去京城幹銷售也闖出了一片天地。

而比起人氣高卻一直單身的和鏡，叢望舒跟個海王一樣，并且換女朋友的速度很快，長一點可能就半年，短一點就兩三周，最終都逃不過分手的命運。

這也是為什麽叢望舒要在畢業以後去京城的重要原因，她覺得雲城跟她不對付，怎麽就不能談一場長點的戀愛呢。

結果現在去京城三年，一場戀愛都沒談，單身至今。

回憶起這些往事，和鏡覺得有些好笑，又覺得有些遙遠。

好快啊，一晃眼三年就過去了。

她跟叢望舒一路閑聊着，晚上的道路就沒下午那麽擠，這次就花了二十多分鐘，出租車司機就将車停在了小區門口。

叢望舒在挂斷電話前不忘叮囑：“你回去好好洗個澡，去去晦氣。”她罵了一聲，“以後什麽同學聚會都別去了，本來關系就不怎麽樣，而有的人跟有什麽大病一樣，去了也只是見證物種的多樣性。”

“知道了。”和鏡開了車門。

叢望舒又是一聲嘆息：“哎，我什麽時候才能找個姐姐談戀愛呢？”

和鏡：“……”

“你今晚早點睡覺就早點在夢裏遇見了。”

叢望舒：“呵。”

深秋的晚風涼意十足，和鏡出門時專門挑的是規矩的衛衣，當時穿着不冷，現在一下車就有風把脖子當突破口，使勁地往裏鑽，她攏了攏領子，加快了速度。

等她吹幹了頭發，這才注意到微信裏躺了一些新的消息。

都是常樂發來的。

就算跟常樂的關系不怎麽樣，但微信還是加了的。

和鏡挑了挑眉，點開了跟常樂的聊天對話框。

常樂是來道歉的，除此之外還提供了一些關于今晚同學聚會的信息。

和鏡現在反應過來其實就能猜到個大概。

既然賀修文在道歉時都說了“教唆”，那麽肯定還是給了大家好處的，否則誰願意來當這個免費的水軍啊，結果還真是，賀修文家境優渥，幹脆拿自己的零花錢出來請她們吃喝玩樂。

當然了，只有這些是不夠的。

賀修文還将自己和她的事情說得很有戲劇性，仿佛她和賀修文真的是學生時代在互相喜歡一般，只是礙于以前的一些誤會才沒有答應，現在都過去這麽久了，男未婚女未嫁，那麽撮合成功豈不是功德一件？

不過本質還是因為喜歡看熱鬧。

他還故意放出了自己發福變醜的消息，讓人傳到和鏡的耳裏。

這次和鏡真的來參加同學聚會了，大家對他的信任更多了兩分。

如果不在意怎麽會關心對方的美醜？那肯定還是喜歡的。

和鏡：……

她真的只是純粹想去看看賀修文現在多醜而已！

而這居然也是套路。

和鏡沒什麽情緒地看完了消息，最後回了倆字過去：【沒事。】

她的确覺得沒什麽事了，因為已經解決了。

常樂的消息在她眨眼的下一個瞬間又發了過來：【以後我們真的不會再見面了嗎？】

和鏡整個人尬住。

她咬了下自己的唇瓣，最終回了自己的口頭禪回去：【那不然？】

這還用問嗎？

常樂：【那祝福鏡子你一切都好。】

和鏡懶得回了，點了返回。

她覺得沒什麽意義。

或許常樂不知道賀修文說的是假的，可她答應了賀修文提出的條件是真的，倒扯不上什麽原不原諒。

只是有些失望。

但似乎……

她們本來的交情就不怎麽樣，這樣一來失望也談不上了。

和鏡跟這件事情和解了。

就跟叢望舒說的那樣，地球上那麽多人。

有的人你再也不會有交集了。

林宜簌比預計的時間晚了五分鐘到達，她剛進去就看見華初誇張的表情：“喲，這誰啊？我怎麽不認識呢？”

“別煩。”林宜簌撩了下眼皮，話是這麽說的，但她分明是在笑。

華初樂呵呵地繼續道：“不過來遲就是來遲了，這你逃不開。”她擡腕看了眼手表，“現在七點零五，你晚到了五分鐘。”

“是啊，簌簌。”岑若靈也彎着眼開了口，“你難得遲到一回，發群裏的紅包怎麽也要翻倍吧？”

林宜簌拉開椅子坐下，聞言眉頭揚了揚：“還能這麽算嗎？”

“你們遲到的次數多反倒還不用了？”

她所在的一個大包間改成的小包間，外面的大堂能看清四面八方的人，而這裏也有不少顧客，但都用屏風隔開了的。

比大堂少了幾分熱鬧，也比獨立的包間少了幾分清淨。

不過沒辦法，她們訂座的時候晚了一些，現在能不排隊吃到飯都不錯了。

“肯定的。”華初給她遞過去一雙筷子，“不然你說說你為什麽遲到，我們倆看情況要不要放過你。”

林宜簌拿過抽屜裏放的頭繩，給自己紮着馬尾，她淡聲道：“我進來的時候遇到我外甥了。”

“賀修文嗎？”岑若靈給她倒着飲料。

三個人是從小學就關系要好的朋友，各自的家庭情況基本上了如指掌。

林宜簌紮好馬尾：“是他。”她皺着眉，“也就一陣子沒見他，沒想到他逼着人家女生接受他的表白，那女生跑出來找人求助，剛好找到我，讓我帶她走。”

服務員端着菜上來，往桌上擺着。

這是一張四方木桌，上面已經擺了四道菜。

華初撇了下嘴：“你那外甥要不是因為有你管着，早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她說的是實話。

林宜簌雖然只比賀修文大了三歲，但輩分擺在那，而林宜簌的姐姐和姐夫一直忙于事業沒什麽空管教自己的兒子，這件事就落到了林宜簌的頭上。

“那後來呢？”岑若靈問，“你送人家女生出去了？”

林宜簌給自己夾着菜：“我讓賀修文給她道歉。”

“你這個故事說到這裏，已經不用往群裏發紅包了。”華初咽下嘴裏的米飯，“但你要是直接把人家女孩送走，可就不一定了。”

林宜簌笑了笑，輕哼問：“我是那種人嗎？”

岑若靈調侃道：“對啊，簌簌對她外甥一直都是重拳出擊。”她回憶起來，“我記得我們高中的時候，你那外甥上初中，他沉迷黑/道小說，想在學校裏當小霸王，被你知道了，你直接把他從學校裏逮出來，揪着他的衣領問他還敢不敢這麽想。”

“你記得真清楚。”華初又是一聲感嘆，“我早就記不得這些了。”

林宜簌損了她一句：“這不關歲月的事情。”她的眼裏漾着調皮，“你背書記單詞也不行。”

華初：“我他媽……”

林宜簌把自己剛剛遺漏的發絲別到耳後，把話題又扯了回去：“不過那個賀修文別的不行，眼光倒是很好，他今晚表白的這個是他這麽些年來我最欣賞的一個。”

岑若靈拿公筷給她夾菜：“別想了。”

華初開始說起了別的：“對了，若靈，你男朋友是不是……”

翌日一早，和鏡醒了過來，她睡前戴着的眼罩早就在她睡覺期間滑了下來，落到了地上。

卧室裏其他地方都很整潔幹淨，唯有這張床被她睡得有些亂七八糟的，枕頭都跑到了床尾。

她先賴了會兒床，這才起床洗漱。

桌上剛擺好牛奶和面包，放在一旁的手機亮了起來。

段錦薇：【醒了沒？昨天拍的視頻我發你電腦上了，你一會兒看看。】

【好。】

段錦薇問起來：【那那個男生長醜了沒啊？就你昨天說的那個。】

和鏡思索了兩秒，給了回複：【醜了。】

【心靈醜陋。】

她幹脆發了語音過去，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給講了一遍。

段錦薇整個人大無語：【我拳頭都捏起來了，如果當初何辰也這麽跟我表白的話，我立馬就跑。】

【誰說不是呢？】和鏡這才拿起面包在嘴裏啃着。

段錦薇又問：【你下午什麽時候逛街？我不想去貓咖了，陪你一起去好了，正好也該買冬天的衣服了。】

【三點吧。】

【我來接你。】

【好。】

和鏡吃完早餐，沒直接折回卧室，而是去了自己的工作間。

她雖然是一個人住，但她租了個一百多平的四室的房子。

除開卧室以外，另外的三間都被她用來工作了。

兩間拿來放服裝，一間拿來拍視頻。

叢望舒之前回雲城的時候來過一次，打開服裝間就驚訝得嘴巴都合不攏：“你開服裝批發的吧？”

和鏡覺得沒這麽誇張，但服裝很多倒是真的。

衣服褲子裙子鞋子，林林總總加起來有幾百件，根據各自的用途挂在了架子上。

雖然多，但是很整齊。

和鏡在這方面有些強迫症。

她在裏面逛了一會兒，選好了下午出門逛街要穿的搭配，這才從工作間出來。

距離三點還有幾分鐘的時間，段錦薇已經上了副駕駛坐着。

兩人都來得比較早，和鏡笑着問：“你昨天不還說很想去那家貓咖嗎？怎麽改變主意了？”

“因為我今天想穿一身黑。”段錦薇看了眼自己的這一身黑色的套裝，“我怕沾很多貓毛。”

和鏡深有同感：“我也怕貓毛。”

她說着打了個響指：“那我們出發去商場。”

段錦薇在途中看了她好多眼，嘆息就沒停過：“鏡鏡。”

“你怎麽就讓我看膩了呢？你就不能努努力？”

“……”和鏡回憶了一下，因為職業是穿搭博主，她跟段錦薇見面的時候幾乎都穿得不一樣，而且這兩年來她還換過好幾次發型。

看膩了怎麽也怪罪不到她頭上吧？

和鏡一臉的嫌棄：“你就不能問問你自己的眼睛怎麽這麽不争氣？我這樣的大美女還能看膩。”

段錦薇并沒有妥協：“看來我還是得找個時間去那家貓咖看看能不能遇到那位女老板。”

和鏡眉頭輕挑：“比我好看的沒我會穿，比我會穿的沒我好看，但我覺得沒幾個人比我好看吧。”

段錦薇：“收起你的臭屁，謝謝。”

而和鏡卻倏地又想起來昨晚遇見的賀修文的小姨，唇角禁不住翹了起來：“算了。”

“我允許有人跟我一樣又好看又會穿。”

“诶不過。”和鏡說到這裏有些嚣張，“肯定不會是你想去看的那位貓咖女老板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