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寒假之後
“我四月份回國,和你爸商量離婚的事情。學校我幫你找我了,資料我讓小原發給你,你看看喜不喜歡。”母親用不容季茗質疑的口吻宣布了一切,“你在國內把這學期念完,正好下學期一開始就轉過來。”
“......”季茗将手中的筆緩緩放下,雖然還沒有來得及說些什麽,心卻涼了半截。
“沒事的話我挂電話了,還有事情要忙。”
“如果我不想這麽早出國呢?”季茗輕輕打斷她的話,“沒有必要這麽早吧,我在國內念也不會怎樣。”
"誰照顧你?你住哪兒?我不準備留在國內,你現在住的房子就算我不能讓給你爸也是準備賣掉的。"母親冷冷地質問道,“不要指望你爸了,他現在還記不記得他有你這個兒子還是個問題。離婚你鐵定跟我,你爸只要是想要個兒子前赴後繼有多少女人樂意為他生,你算什......”
“你能不能閉嘴?”季茗突然問。
“你說什麽?!”
“我說,你能不能閉嘴?我不想出國,就這樣。”季茗挂了電話,看着手機努力不把它用力摔出去。
不是手機的錯不是手機的錯不是手機的錯......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季茗只要和自己母親打電話,最後的結局都是以季茗或者母親對對方發脾氣而告終的。季茗不喜歡生氣,他不習慣于和自己理論上來說最親近的人發脾氣,可是卻像是無法克制般地,總是要吵上一架才能挂掉電話。
記憶中的母親并不是這個樣子的。記憶中的她很美,總是笑得溫柔。她會接送季茗上游泳課,會給他和幼兒園結識的小朋友烤蛋糕和餅幹,會榨胡蘿蔔汁,那時候她還沒有重回公司上班。父親總會在下班後第一時間回到家,即便是出差也會擠着紅眼航班趕回家。那時候他們之間會有微笑,會有親吻與擁抱。季茗那時候年紀還很小,他不清楚什麽樣的家庭、父母如何相處才算正常,但是當時他感覺自己是幸福的,不會孤獨不安與寂寞。
28.
開學已經有兩周了,在經歷五科的期初測評以後班上同學頓時覺得肩上的壓力沒有了。你說月考?那是什麽,能吃嗎?
杜茹緒整個寒假似乎都過得不太好,具體原因不明,不過季茗也不知從誰那兒聽說來她上學期期末物理考了個不及格。
姜源一個星期都板着臉,任憑馮啓嘉變着法子和他搭話都不理人。
顧夏影上課依然睡得很沉,考試依然考得很好。就是每次看季茗和陸枳行講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總會變得古怪,像是面部神經抽搐了一樣。
陸枳行......聽杜茹緒說寒假幾家湊到一塊兒吃飯的時候,他和顧星辰被家長開玩笑的時候氣氛特別尴尬。
季茗羽毛球課好不容易找到休息的機會沖到休息區喝水的時候,杜茹緒拉着他扯東扯西有事兒沒事兒把陸枳行寒假做的事情全部都細數了一遍。季茗确實蠻想了解的,但是知道了也就知道了,卻并不放在心上。他沒理由讓陸枳行天天發短信給自己彙報行程,也并不會介意他又與誰誰誰見面了講話了聊了晚飯吃什麽作業寫完沒SAT單詞背了多少頁。
杜茹緒跟在季茗後面費盡口舌才把話說完,看着季茗一副淡然的表情徹底頹了:“我說,你聽進去沒啊......”
“嗯。”
“嗯......是幾個意思啊......”杜茹緒不甘心,“我說你沒別的....想法嗎?”
“什麽想法?”季茗皺眉,“這些東西我也沒有想聽,完全無所謂。”
杜茹緒垮着臉,有一點無奈的樣子:“要是真這樣,那就這樣吧。”
“等等,”季茗喚住準備撤退的杜茹緒,“你怎麽想起來和我說這個的?”
“啊,啊?我無聊啊,你知道我是...呃...腐女我八卦你們兩個我無聊啊,”杜茹緒扯起個笑容,“債見,我真就無聊。”
季茗看着杜茹緒近乎落荒而逃的背景,心底微微有些疑惑,平常的她......不是這樣的啊?
季茗回到教室的時候陸枳行還不在。教室裏面只有稀稀落落的幾個人趴着睡覺,廣播裏寂寞地響着音樂欣賞。
季茗把羽毛球拍子往教室後面的架子上一放。原本是放着交流圖書的鐵架上擺滿了各種雜物,不知名的幾位同學的幾大摞書,宣傳委做板報用的材料,生活委在程融要求下養的金錢草,以及被擠在最裏面的一溜排無人問津的書籍。
季茗不知道這個塊地方是誰負責打掃的,不過仔細想想似乎值日表上從來沒有提到有誰是專門收拾這個架子的。季茗不喜歡多事,但是自己好歹也要用這個架子寄存羽毛球拍子,于是順手就給整理了一下。
雖然說是順手,但是季茗一直到廣播裏音樂結束了也沒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那個架子簡直是同學窩藏或者丢棄各類奇怪物品的絕佳地點,季茗已經意外得發現了不少同學“丢失”的小寶貝,比如姜源三天前突然失蹤的眼鏡盒——北京商賽結識的那位熱情到不對勁兒的男生送的。
季茗突然就了解這個眼鏡盒為什麽會“失蹤”了。
仔細考慮了以下,季茗把眼鏡盒放進了自己的口袋并且近期不準備把它還給原主人了。
嗯,沒有愛就沒有傷害,北京那位同學你知道“近水樓臺先得月”嗎?
教室裏的同學越來越多,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季茗好不容易起身,腿已經有點蹲麻了。從書櫃上拿了一本《追憶似水年華》,季茗想這麽厚的書墊着睡覺一定很舒服。
陸枳行已經坐在座位上了。與往常不同的是他并沒有在低頭看書,而是在和別人說話——呃......季茗微微有些驚訝,那個女同學,看起來怎麽有點像......杜茹緒呢?
季茗印象中,杜茹緒和陸枳行是熟人,是那種彼此非常熟悉但是在學校卻不會經常講話的熟人。換座位之前的情況他不了解,但是自從他和陸枳行做了同桌之後,幾乎就沒見過杜茹緒主動跑來和陸枳行說過什麽。
這兩個人怎麽湊到一塊兒去了?季茗挑眉,倒是沒說什麽,就是回座位的途中和坐在教室後排的周孝萌聊了兩句,等杜茹緒離開了以後才慢悠悠地晃回自己的座位。
“你怎麽才回來?羽毛球課今天可沒加練啊。”陸枳行擡頭,看見面前的人是季茗,起身給他讓位,“我還以為你在體育館,剛才問別人才知道你早就離開了。”
“我回來的挺早的,”季茗把手裏的書“砰”扔在顧夏影桌上,“你問杜茹緒的?”
“嗯?對啊,她經過我和她聊了兩句,”陸枳行笑笑,“你手裏拿的什麽剛才?”
“書,特別适合顧夏影的書。”季茗從抽屜裏抽出物理課本,又突然想到什麽似地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精致的眼鏡盒,“幫我收着。”
“這誰的?”陸枳行接過去,“你買的還是別人送的?”
“我雖然戴眼鏡但是不用眼鏡盒,這是姜源的。”季茗嘆了口氣,“那小子去北京參加商賽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惹了一屁股爛桃花,這眼鏡盒就是當時一個男生送他的,估計是前幾天被馮啓嘉處理掉了,我又給不小心找到的,還回去也不安全,我都要受牽連,你幫我收着吧。”
“你大可以一直塞在馮啓嘉處理掉的地方,你也真是熱心。”陸枳行雖然抱怨,卻早就将眼鏡盒放到了自己書包的裏層。
季茗聳聳肩,又嘆了口氣:“馮啓嘉的智商也是有待重新認證,他不知道姜源是勞動委啊,塞後面櫃子裏,遲早有一天要曝光的。”
“也許等他找到眼鏡盒早就把這回事兒給忘了,或者是以為自己丢了被人撿到了就塞後面了。”陸枳行頓了頓,看着季茗的側顏,真正想說的話卻沒說出口。
有的時候希望自己的戀人能夠小氣一些、任性一些、斤斤計較一些,太過不在意反而會讓人懷疑他到底還喜不喜歡你。
這樣有一點自虐有一點沒事找事的情緒一直糾纏着陸枳行到物理下課。
作者有話要說: 求回複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