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修)
當意識回籠的時候,池照暖有些驚訝,他覺得自己應該死了,沒誰能在被火箭筒直接命中後活下來,但手指間傳來的冰涼潮濕的感覺又清晰的提醒着他,他還活着。
緊接着,所有的感知回籠,冷意席卷全身,池照暖不由打了個冷顫,全身被濕布包裹的感覺讓他難以忍受。
睜開眼,池照暖呆了呆,印入眼簾的是浮雕着朵朵動人的花卉的天花板,花蕾的位置上都鑲嵌着一顆五厘米見方的綠寶石,寶石光度通透、色澤瑩潤。
這種極富歐洲格調的裝修風格的讓他愣了下神,他記得自己是在非洲中部救援UN人員的路途中遇襲的,就算獲救也不應該躺在這種奢華的房間裏。
急急地,他從床上支撐着起身,銀色及腰的長發瞬間批擋在了眼前,發澤銀亮、發絲柔順。池照暖看了看,用力一拉,頭皮上傳來的痛感讓他差點呼出聲。
頭、頭發是真的!不好的預感讓池照暖壓制着呼吸将手伸到了眼前。
皮膚白皙、指尖微尖、指甲圓潤、手型修長完美,很漂亮的手,可這不是他那雙用了二十八年的手,他的手比這寬,比這厚,哪會這麽纖長優美。
跟瘋了似得池照暖欲跳下床尋找鏡子來看看自己的臉,可剛站起來,一陣無力感席卷全身,池照暖頓時又癱軟在了床上,殘酷的事實告訴他不管這具身體是不是他原來的,都病的厲害。
伸手覆住面龐,細細的摸過面部骨骼,五官是陌生的,沒有整容的痕跡,池照暖不得不強迫自己接受這樣一個事實——這具身體不是他的,他重生了。
死了又活這種事實在太過驚悚,池照暖有些茫然的躺在床上消化着這個事實。
以前他哥在的時候,他活的自在,有些沒心沒肺,那時看小說也會說到重生這事,可這好事真落在自己身上,池照暖有些反應不過來。
想到他哥,池照暖心中微澀。其實他哥不是他親哥,甚至連一絲血緣關系都沒有。
他三歲喪父、五歲喪母,八歲被國家選中作為特種兵培養,十三歲因為長得特別像國際黑手黨教父羅德的私生子而被作為釘子派往了羅德家。他在那裏認識了大自己十歲的哥哥——羅成。
十五歲,羅成告訴他,從此後他是池照暖,也只是羅家的孩子、他的弟弟池照暖。
羅成說話一向算話,此後十年,羅成驕他、縱他、護他、教他,做了一位好哥哥能做的一切。
十八歲,他哥滿足他從醫的願望并傾全力開始培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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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歲,他在業界小有名氣,可他的哥哥卻在同年死于謀殺。那是他二十八年生命中最灰暗的一年,在經歷了痛苦和迷茫後,他毅然決定投身國際醫療組織。他也說不清自己做這個決定的理由,只是覺得既然從了醫,就絕不能讓他哥失望。
此後三年,他在非洲認識很多志同道合的人,他的眼界變得開闊,心境變得寬廣,人也成熟了許多。
最後縱然枉死在救援救援途中,池照暖依然覺得自己那一生活得精彩,死得其所。
寒意拉回了池照暖的心緒,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濕漉漉的廣袖長袍,衣料精致,花色精美,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但不管這衣服再昂貴也不能穿了。池照暖扶着床頭站起來,而後緩慢的扶着牆一點一點挪到衣櫃邊,打開衣櫃後他發現這具八開門的碩大衣櫃裏居然只放了一條薄毯和一套棉睡衣。
靠着衣櫃歇了一會後,池照暖費力的一件件脫下身上的衣服,在看到自己的身體後,他有一秒的怔愣,接着取出薄毯将自己擦幹,然後以所能達到的最快速度将睡衣穿上。
有了棉衣體溫漸漸回暖。池照暖再次靠着櫃子歇了歇後,慢慢踱步走到房間裏的白色真皮沙發上躺卧了下來。
這時他才算真正有心情思考自己的新人生。
說實話以他旁觀者的角度來看情況挺糟糕。無人照料的重病患者、寒冷天氣裏被潑了水的衣服和床、幾乎可以算空空如也的衣櫃,這三者結合起來,怎麽看原主的處境也不能算一個好字。
嘆了口氣,池照暖在沙發上躺了一會感覺好些之後,緩緩站了起來。他得走出去真正了解原主,了解這個世界,然後好好地活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心裏作用,他感覺這次站起來後,那種重病在身的軟弱感消退了不少,至少沒像上一次那樣癱倒。
赤腳在房間裏走了兩圈之後,池照暖有些驚奇的發現體力确實在回還。也許原主的身體也沒他想的那麽壞。
為自己把了把脈,以他淺薄之淺薄的中醫知識确定心跳跳得挺正常之後,池照暖彎身穿上床邊那雙湖綠色的軟底皮鞋,打開房門。
房間外是一條兩米寬的走廊,頂上亮着一排白熾燈,将本該昏暗走廊照的燈火通明,地上鋪着和房間裏一樣的白色長毛地毯,房間對面的牆上描繪着各色花卉、蔓藤,只寥寥幾筆卻不失大氣 ,一看便知出自花卉大師之手。
池照暖向右望去,在十米遠的地方有原木的樓梯。扭頭向左,走廊地盡頭是個房間,房門關着。
想了想,池照暖輕輕關上門向樓梯走去。他認為自己非常有必要摸清這個身體的底細。
哪知僅僅走出了兩米,一陣從骨髓裏泛出的疼痛就向他襲來,池照暖吃痛地靠在牆上,看了他料錯了,他這具身體确實病的不輕。
這種從骨髓裏泛出的疼痛根本不是陣痛,而是連綿不斷、一陣疼過一陣的劇痛。
開始時只是針紮,而後是刀刺,再後來是剝皮,接着煎骨……
這種剝皮割肉的痛,讓池照暖再也支撐不下去地從牆上滑落到了地上,大顆的冷汗從額角滑落,心髒一陣陣的抽搐,四肢癱軟無力,不光如此,這種疼痛甚至剝奪了他慘叫哀嚎的權利。
意識模糊間,池照暖突然明悟了原身死亡的殘酷真相,他一定是被活活痛死的!!
就在池照暖以為自己也将可悲地步上原身的後塵時,一陣涼意從骨髓裏泛出,這股涼意稍稍鎮壓了疼痛,讓池照暖的意識有了一瞬的清醒。
正是這難得的清醒,讓池照暖感受到來自走廊的莫大的吸引,潛意識裏,他覺得那裏有什麽能鎮壓這種剝皮抽筋的劇痛。
逃避疼痛的本能壓過了理智,或許是能得到救贖的渴望太激烈,池照暖痛得癱軟的身體裏産生了一股最後的力量,他不顧如踩在刀尖上的疼痛,奮力的向走廊盡頭沖去。
在池照暖不管不顧的一頭紮進房間後,剝皮煎骨的疼痛立竿見影的被緩解。倒不是完全不痛,只是這種疼痛退回到了刀刺。
以一個成年人的意志來說,這種級別的疼痛還在可以克制的範圍。
疼痛被鎮壓,池照暖留了一分心思觀察房間,這裏成列簡單,一張并不寬大的原木書桌,兩張造型平常的木椅,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房間朝南開着扇窗,窗門閉着,落地的遮光布窗簾拉在兩側,陽光直洩進來使整個房間顯得溫暖又充滿生氣。
池照暖站在陽光下,疼痛的感覺似乎又輕了一分,他心中不免猜測緩解疼痛的關鍵就是陽光。
這時他才反應過來,原身的房間沒有窗戶。這個認知讓他對原身的同情又加了一分,他生活的倒是華衣美“圈”,可惜沒人對他有一分真心。真要有人疼,哪會讓他帶着這麽重的病住那種房間。
感慨完原身的悲涼處境,池照暖從窗口向外望去,入眼一片綠野,青草悠悠,藤蔓附着粗壯的樹幹,陽光下一派生機盎然。透過繁茂的樹林,隐約可見幾幢色彩斑斓的建築,與綠樹相映到是透出幾分童話中才有的奇趣。
打量完周圍,池照暖安安靜靜地躺在長毛地毯上享受陽光,等待這一波疼痛散去。
沒等他躺多久,走廊上響起兩人的說話聲,聲音由遠及近。
這下池照暖也顧不得疼痛,動作麻利地從地上爬起來,看了看四周,拉開落地遮光窗簾躲了進去,他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麽做,但在敵情未明的情況下,謹慎一點總沒錯。
同時他也祈禱這兩人不是去找原身的,他不請自入的在別人房間,如果在這裏被找到,終究不太好。倒不是他心防重,只是原身的可憐處境讓他對周圍的人都抱有淡淡的敵意,他對這裏的人喜歡不起來。
好在來的兩人根本沒想到要上原身的房間,直接向盡頭的這間房走了過來。
聽着越來越近的聲音,池照暖的心不由提了起來,他挺擔心自己會被發現。
一陣輕響,門開了。
一位三十出頭少婦推門走了進來,她身量修長,銀發高盤,眉目間透着久居高位的威嚴,一襲銀色的廣袖對襟長袍,更将這種氣勢托出了幾分。
她姿态優雅走到書桌後,長袍的拖尾在地毯上拖曳,給少婦添了一分說不出的高貴大氣。整理長袍坐定後,銀發少婦向站立一旁的藍發男子伸手示意了自己對面的位置。
這位看起來年屆三十五卻英俊不減地男子躬身之後,以同樣優雅的姿态坐到了椅子上。
“塔基拉大長老,這裏有結界沒人能進來,有什麽話你就說吧。”
“陛下,我懇請您同意小殿下的婚事。”塔基拉倒是開門見山,連開場白都沒有的直奔了主題。
“如果你只想談婚事的話,那就算了。再則,我已經關他禁閉讓他反省了。”少婦語調淡淡地說道。
要求遭到女王的強硬拒絕後,塔基拉沉默了下來,良久之後他換了話題。
“陛下,五千年之前浮空之城不是這樣的。那時在整個大陸,沒有人不知道浮空之城的威名,我們高呼一聲,整個世界都要誠服。那時我們有全大陸最強大的射魂戰士,有悍不畏死的精銳部隊,有令人嫉妒的魔法天賦。可是,你看現在我們還有什麽?”說到這塔基拉停了下來,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女王陛下——羅娜·銀。
在他帶着質問的灼熱注視下,羅娜的态度軟了下來,言語間帶着微不可查的嘲諷,“積重難返,五千年來,我們的族人已經被奢華的生活養廢了。”
頓了頓後,羅娜接着道:“但無論多難,改革勢在必行。而我這一生都在為此做着努力。”
“陛下英明,臣自當鼎力完成您的願望。”塔基拉誠懇的表态後道:“但恕臣直言,現在憑你我二人只怕完不成這一項艱難的工作了。我們被人類供養了五千年,大部分的族人已經只知享受不知進取。雖然我們用了近千年的時間掃除了變革路上的大部分障礙,但是您的夙願只怕只能由大殿下來完成了。”
羅娜輕輕的嘆了口氣,沒有反駁。
“陛下,為了我族的未來,我懇請您同意小殿下的婚事。”
羅娜的眉頭皺了起來,她沒想到說了半天,塔基拉居然又把話題扯了回去,他簡直是倚老賣老,就差威逼了。
這次羅娜再開口時語氣明顯不悅,“大長老,我的小兒子還沒有成年,請問你為什麽一定要将他往火坑裏推。”
塔基拉答得不卑不亢,甚至于語調裏帶着不屑,“請恕臣直言,小殿下這些年做的事情可不是一個未成年的精靈能做的。”
羅娜冷冷地看着他。
塔基拉根本不為所動,“他與自己的嫡親表妹有染,這種有違人倫的事整個精靈族也只有小殿下能幹得出來。勾引堂哥的妻子,失敗之後居然給自己的親堂嫂和您派給他的護衛下藥,并企圖拍攝影像用于威脅。如果不是護衛的實力超出他的預計,您能想象會是什麽後果嗎?”
羅娜臉色鐵青的看着塔基拉,不知是因為想到了後果還是被揭了兒子的短。
塔基拉像是根本沒看到羅娜的臉色一樣繼續,“他還和瓦納公爵家的所有女性長期保持着不當關系、更離譜的是他還妄圖迷煎自己親姐夫,被撞破後轉臉強煎了姐夫的親妹妹,致使人家跳河自殺,目前人還昏迷着,生死未蔔。”
“請問陛下,小殿下這些年做下的事有哪一件是可以被饒恕的?”
羅娜面帶冰霜的與塔基對視,良久後,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平複了自己的情緒,聲調冷硬,“要不是看在我們青梅竹馬的份上,憑你這樣的無禮,就是死罪!”
塔基拉冷哼了一聲,“陛下,您在這個位子上坐的太久,只怕除了我,已經沒人會對您講實話。”
“我以後會嚴加管教爾帝奈。無論怎麽說,和親這事我不會同意。況且羅迪坎的皇帝有妻有子,他這人不但喜新厭舊,男女通吃,還經常開□派對,并讓自己已經厭棄的姬妾陪侍大臣,這種聲名狼藉的人,我會不同意讓任何精靈嫁給他,更何況是爾帝奈。”
塔基拉沒有退讓,“陛下,這事只怕沒有退路。我們已經開始衰老,這就是大限将至的征兆。您走後,大殿下即位,您以為她的丈夫——魯多達大公會放過小殿下?!”
不得不說,塔基拉的這句話直接擊中羅娜的命門,她猛然意識到自己已經保護不了幼子多久了。而憑幼子的作為,自己走後,只怕在浮空之城真的沒人再會袒護他。顯然和親成了爾帝奈保命的唯一辦法,和性命比起來,和親的委屈确實不算什麽。
況且以羅迪坎大帝的好色,一輩子獨寵爾帝奈也不是不可能。而一但爾帝奈為羅迪坎的皇帝誕下皇子,那身份必将不同。精靈一向是最優秀血脈的孕育者,日後母憑子貴,一躍成為人上之人也不是沒有可能。再則,承歡過的男精靈,生理多少會産生變化,她倒也不用擔心爾帝奈會在羅迪坎胡作非為。
想明白之後,羅娜一改之前的強硬,緩緩地點了點頭,“你去回複大帝的使者,說我會将自己最寵愛的孩子嫁給他,但也請他以大妃之位相待,并以皇後之禮相迎。”
塔基拉站起來彎了彎身,“陛下英明。”
稱贊完後,他又道:“魯多達大公知道這一消息心中怨恨必然消去不少,他一定會更加愛戴陛下,将來也一定會全力輔佐大殿下,有了他家族的支持,變革一定能推行下去,我族的崛起指日可待。”
羅娜沉默了起來,誠然她是一位溺愛遺腹子的母親,但她更是一族領袖。在種族利益面前,兒子有時也是不得不被放棄的對象。而作為母親,她能為爾帝奈做的也就這麽多了。
“這事先保密,除了堤蒂和魯多達大公誰也不要說,就讓爾帝奈再快樂一陣。”
“如您所願,我的陛下。”塔基拉躬身,而後退出了這間有女王結界的房間。
羅娜在陽光下靜靜坐了一會,而後輕嘆一聲,也跟着出了房間。
待得關門聲響起,又過了十分鐘後,聽并聽懂了很大一個八卦的池照暖确定沒人後才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
剛才聽得太入神,信息量又太巨大,有那麽一瞬間他連刀刺般的疼痛都忘記了。
從那位女王和大長老的對話中推斷,他似乎穿到了地球以外,這裏除了人類之外,顯然還有一個種族叫做精靈,他目前所處的地盤應該是精靈的。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耳廓圓圓的一點也不尖,池照暖莫名松了口氣,他應該還是人類吧。
轉念又想到那位來求婚的羅迪坎大帝,池照暖幸災樂禍地其默哀三分鐘,那人渣怕是要被這幫精靈坑死,不但要娶回一個更渣,而且還是個男的,真是願衰神保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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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作者:現在我們來采訪一下衰神,您好,衰神,請問您會保佑誰?
衰神:我看池照暖挺不錯。
開新文喽,好高興,各種求花。祝菇涼們青春永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