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聲骨骼摩擦的而發出的清脆聲響,顯得尤為唐突。
多肉豎起耳朵，警惕的看着前方的醫生。
對方低着頭，讓人看不清神色,他的肩膀挺直,卻帶着細微的顫抖。
在一聲聲脆響中,多肉還聽見了其他的聲音。
就宛若蟲子蠕動、啃食食物而發出的細微聲響。
這裏會有蟲子嗎？
低低的笑聲從他的口中發出，再次擡起頭來時，多肉只感覺到熟悉。
不像是剛才那個乖巧而又溫柔的模樣。
而是一直讓多肉警惕的變态模樣。
多肉當即向着男孩發出逃跑的信號,而可惜的是，醫生的目光已經鎖定了她。
“你想帶他跑走嗎？”醫生看着多肉,雙眼沒有任何的敵意,反而帶着深情和柔和，就仿佛是在看着自家不聽話的小寵物，還是腦子不好亂認主的那種,“為什麽呢？明明是我先碰到你的,我們相處的很好,不是嗎？”
好個鬼！
多肉回想起被束縛的籠子,渾身都覺得不怎麽自在。
她毫不懷疑,自己如果真的被對方抓住,估計和那屏幕上被解剖的小動物一個下場！
特別是自己可愛的腦袋，一定會被挖出來好好研究的。
畢竟像她這麽聰明又可愛的小貓咪實在是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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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貓咪虧就虧在不能說話。
她感覺到腹部被不斷的收緊,小貓咪猛的回過頭去,男孩這才略微有些松手。
但力度還是比平日裏抱的緊。
多肉忙不疊的湊上去想要給幼崽貼貼，安慰的同時,還發出各種撤退的指令。
但小貓咪還是虧在不能說話。
醫生風輕雲淡的話語再次傳來：“你是在向他告別嗎,确實這幾天麻煩他照顧了。”
小貓咪甚至是無暇安慰了,直接扭頭沖着醫生開口,喵喵叫的音調甚至不用翻譯，都能聽出是在罵人。
“不要鬧脾氣了，你以為你身上的肉為什麽還能有這麽多？”
這當然是小貓咪自己憑本事吃出來的！
“不是你的。”上方的幼崽開了口，不同于以往溫和而又有禮貌的語氣，他的話語中帶着濃濃的戒備和警惕，“她絕對不是你的。”
而男孩格外堅定的話語，換來的只是醫生嘲諷般的笑聲，雖然是笑着，但他的眸中不帶半點笑意。
他低下頭，摘掉金絲鏡框。
此刻的多肉這才發現，對方的瞳色似乎和男孩一樣，是黑沉沉的墨色。
“你不配擁有任何東西。”
“你只是個該死的容器。”
地面驟然顫抖了起來，伴随着巨大聲響，地面開始出現裂紋。
破開的地面出現淡綠色的枝條、就像是人手臂粗的程度，張牙舞爪的在裂縫中宣誓着它的存在。
但着并不是全貌，地面還在不斷的顫抖着，露出了青綠色蟲子的腦袋和那還在不斷蠕動的、根本無法數清有多少觸手的口器。
“嘔——”
空雪是在幹嘔中沖上去将跌跌撞撞的男孩扛在肩膀上帶走的。
巨大的青蟲在來到三樓後，還在室內不斷的翻滾，它似乎是靠着氣味來判斷的。
起初多肉以為那圓孔只是眼睛，但在看到鼻毛後，就能确定了。
但又什麽辦法能掩蓋行蹤呢？
甚至多肉更希望對方有眼睛看見，這樣還不會造成時刻被追擊的場面。
空雪的行動能力極強，但也比不上觸手的靈活程度，幾米的觸手輕輕松松就能形成包圍圈，不只是空雪，輕輕松松的就能将全員籠罩，形成巨大的包圍圈。
而醫生也只是輕輕松松的站在包圍圈外，看着多肉。
“你如果出來的話，我說不定會心情好放過他們？”
這完全是把小貓咪放在和他人的對立面上。
外面的醫生似乎恢複了那幅溫文爾雅的模樣，對着多肉說話的語氣溫柔而寵溺。
“不要胡鬧了，乖。”
仿佛他真的只是來抓住自家逃跑的小貓咪而已。
然而多肉還沒有順利發作，黑霧在她的眼前悄然飄過。
不同于往日的悠哉，它此刻就像是一把利劍，卻又像絲帶一樣格外的柔軟。
無數黑霧席卷而來，不斷的彙聚，形成一股小小的漩渦。
多肉不可避免的被黑霧被波及，不得不眯起眼睛，它們就像是絲帶，輕輕環繞她的眼睛，癢的厲害的同時，又不得不擡手不斷阻止。
但似乎對于青蟲來說就沒有那麽溫和了。
它的口中不斷發出哀嚎，疼痛感使得它的觸手顫抖，但又礙于醫生的指令，還不得不繼續補充更多未斷開的觸手上前。
統統被黑霧所吞噬，甚至多肉不願意和黑霧玩耍而埋進幼崽的臂彎時，黑霧的耐心也到達了極限。
它直接鑽入了青蟲的口器中，青蟲在此刻也停止了掙紮和悲鳴。
在短暫的幾秒鐘停滞後，便是一陣轟鳴聲。
青蟲消失在原地，寬敞的辦公室依舊明亮，
幹淨的仿佛青蟲從未出現過，唯有牆壁上出現的碎裂痕跡才宣誓過它的存在。
醫生站在原地，似乎對對這件事情沒有絲毫的驚訝，也沒有多麽懊惱。
僅僅只是将金絲鏡框鏡框脫下，将手中的眼睛腿交疊，看着警惕的衆人，只是扯了扯唇角：“你們已經明白過往了不是嗎？”
他直勾勾的看着空雪，甚至讓空雪懷疑檔案室內的信息是不是對方特意放置的。
“怪物不可能平白無故的被吃掉，更準确的說，他會被轉換成能量，而這股能量不可能會消失。”醫生攤了攤手，“那麽最終會到哪裏去呢？而這黑霧又會是誰控制的呢？”
這點多肉再熟悉不過。
而身旁的幾人自然也不是傻子。
醫生的話極具蠱惑性，就像是惡魔的低語，引誘着人們達到他所想的效果。
他看着男孩：“你或許不認識我，但我卻都在，又或者說你只是暫時忘記我了而已。”
“走。”麗麗卻沒有想要和對方在繼續糾纏。
她本能的感覺到有什麽不對，又或者說，在敵人面前內部分解、離心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
況且眼前這人看着就像是幕後boss。
對方并不像是之前并肩的醫生，她甚至懷疑對方就是個病人。
一個擁有着雙重人格的醫生？又或者是被怪物所寄生的醫生？
無論是哪個結果，都不是很好的模樣。
幾人急匆匆的奔走，男孩卻突然扭頭過，和空曠房間中的醫生“對視”
但在幾人離開之時，他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僅僅只是站立在原地，就像是雕塑。
男孩并不能看見對方的模樣，但極度失去安全感和害怕的時候，一切卻又變得如此的清晰。
醫生說的沒錯，他和對方或許真的認識，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他還能看見色彩的時候。
但對方到底是以怎樣的姿态出現呢？
強烈的刺激，讓他的腦海不斷浮現樓層分布、怪物的數量、障礙物、以及正當中的醫生。
并不是模樣，而是移動的位置。
“左邊。”
伴随着男生突然的出聲，空雪下意識的一躲，面色猙獰的果凍“啪叽”一聲，粘附到對面的牆壁上。
其中還裹着一只人形怪物，猙獰的向着幾人爬行，只不過聽得哀嚎就不知道是求助還是恐吓了。
幾人加快了逃竄的速度。
最終，幾人跑到了下一個樓層，二樓的門診大廳。
護士的速度很快，甚至來不及喘氣，在一旁的櫃子裏不知道尋找了什麽。
很快就拿出大型的噴壺，對準了角落的肉瘤一噴。
“吱哇吱哇”伴随着意味不明的尖叫，怪物逐漸溶解成液體。
護士松了口氣：“可以，藥劑醫院還挺多的，只不過放在了指定的位置，撐一撐沒問題。
櫃子的存量正好人手一瓶，這似乎變成了射擊游戲。
至少空雪是這麽認為的。
麗麗看了她一樣，毫不猶豫的潑冷水道：“失誤就不能再重來的射擊游戲？”
空雪立刻收斂：“我為我的失誤而道歉。”
幾人找到了空曠且門多的房間，在周圍都做了一次消殺，這才将将門給堵住。
“把資料拿出來看看吧。”護士找了個地方休息，對着一旁的空雪說道。
醫生的話确實對她有些影響，她在醫院內比他們待得更久，也明白領導們對于男孩的恐懼。
她認為也很有這種可能性。
空雪看了眼男孩，又看了眼呈現保護姿态兇巴巴的小貓咪，倒是沒有拒絕。
團隊內最需要的就是坦誠。
“只是一些舊的手記而已，是關于醫院內部的研究。”
醫院的前身是個研究所，但在一些為止的風波後，成為了醫院。
“……這怎麽審批下來的？”麗麗顯得有些呆滞。
空雪：“你不覺得收納的病人都不像是正常的病人嗎？”
雖然意識到了空雪這句話的矛盾，但麗麗卻不由贊同的點點頭。
空雪：“他好像是研究所的成員，內容應該是做什麽基因研究的，本來以為研究成功了，但在不同人的身上出現了基因突變，原來這些藥劑有着隐患，所以導致了異變，就算是本人沒有異變，子孫後代也可能性。”
房間內停頓了很久，麗麗追問：“然後呢？”
“沒了，我概括完就是這個內容，和我猜想的差不多。”空雪翻開書頁，拿出幾張照片，“問題是這裏。”
照片中的站着幾位研究所的成員，身後是一排排培養槽，在最角落的邊緣，中年男人抱着一個兩三歲的孩子，黑發黑眸，圓嘟嘟的臉蛋看上去越發的可愛。
但最為注意的是他的服裝，居然是穿着寬大的病號服。
而培養槽內的物體被遮擋，但就算這樣，也知道不是什麽好東西。
第二張照片的中心是這個男孩，躺在平臺之上，點燃着許多的蠟燭，上方還有不少淡綠色的液體。
男孩看上去比之前瘦了許多，最為顯眼的便是他的手臂，連接着數個輸液器，抽出的血液、灌注的各種奇怪顏色的液體。
但他依舊沉睡者，只是眉頭不住的皺起，唇瓣蒼白的和紙一樣。
照片的一旁還用着不知名的語言标注着各種數據。
最後一張，實驗室內一片血色，大片的殘骸散落在地面上，也更清晰的讓人看見實驗室內部的全貌。
黑色的、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的一灘物質。
護士張了張嘴，看了眼男孩，原本心中的警惕到此刻也不好說什麽。
對方僅僅只是一個小孩，對她也沒有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況且對方還保護過他。
在一片沉默中，男孩開口道：“我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
他撫摸着照片，不斷地用手感觸着。
“那個實驗室你還記得什麽嗎？”
男孩思索了片刻，最終指向門口：“我想到那個醫生是什麽了，他說的沒錯，我确實見過他。”
“在哪？”
“……好像是在瓶子裏？很大的瓶子，能夠裝得下人的。”
這說的也就是培養槽內了。
但培養槽內的存在，沒有一個長得像人的。
幾人面面相觑，空雪和麗麗此刻前所未有的确定，對方就是最大的boss。
這該怎麽打啊？！
“我們還能活着出去嗎？”麗麗看着幾瓶液體，“噴死他能嗎？”
“不太行，他好像對這些液體沒什麽反應。”男孩頓了頓，似乎在回憶着什麽，“但是怪物都很怕火，并且只有醫院內經過改良的土壤會适合怪物生存。”
空雪拍了拍心口：“那只要我們逃出去了不就好嗎？”
也就在這時，她意識到麗麗的面色并不太好，頓時心中一跳：“你怎麽了？”
莫非她也被感染了？
然而麗麗只是緩緩扭頭：“但是，如果在外面這些怪物根本生存不下去，那這些人為什麽要把擁有怪物基因的人都召回呢？直接死在外面不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