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是誰?
“到了,就是這了。”樓長風在門前幾步遠的地方停下來,良久卻沒有聽到身後的動靜,狐貍似的眼彎了彎,疑惑的轉過頭,就看到了落後他兩步的錦鯉,眉頭緊鎖。
他愣了愣,他已經很久沒見到錦鯉露出這副神情了,難道——
他們還是來晚了,裏面的女子已經?
控制不住往最壞的方向想去,平素随性慣了的樓長風也不禁變色。
從小一起長大的鐵哥們,魏老将軍的幺子魏子卿,三年前分別之後,竟是經歷了一次不為外人所知的情殇。生性腼腆的子卿,因着上面有個出類拔萃、骁勇善戰、堪稱表率的兄長,再加上從小面對威嚴甚至嚴酷的将軍父親和柔弱的母親的原因,更加的顯得單薄、瘦弱。
誰也沒有想到這樣的子卿竟會癡戀上一個青樓女子,還發下毒誓非卿不娶。那女子雖說是個清官,賣藝不賣身,但畢竟出身風塵,一向耿直的老将軍又怎麽可能任由此事發展下去,再加上一些旁的原因,子卿的果斷拒絕更是引發了老将軍的震怒。魏老将軍的處事手段不可謂不果斷迅速,當下将子卿當街五花大綁,禁閉在将軍府,不得出房門一步,而對那女子,則是給了一些銀兩後,責令其離京城遠遠的。
一番雷霆手段之後,大家本以為不過熬過一段時間,子卿便會将此事淡忘,但誰也沒想到後來的事情竟會一發不可收拾。
恐怕就連老将軍也沒有想到吧,從小怯懦溫吞的子卿在面對那女子的事情上,竟是如此的固執和堅決。許是在冥冥之中感覺到了什麽,子卿見逃脫無望,竟決然的絕食,以求去和心愛的女子團聚。因為丫鬟發現的及時,人是搶救回來,用紳湯吊着,但大夫卻說心病還需心藥醫,病人再這樣一心求死,他也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着病人慢慢失去生機。
想到這裏,樓長風再涼薄的的性子也不禁暗罵一聲,這魏老将軍也委實心狠了些。就算,就算他因為此事想到了他那從小就優秀過人,卻在五年前毫無預兆的背叛了他全部期望和朝廷的,那至今杳無音訊的長子、子卿的兄長——魏子岚,從而遷怒于在兄長消失之後一直沒有絲毫長進後來更是犯下大錯的子卿,但虎毒尚不食子,在如今子卿命都快沒了的情形下,他卻仍只繼續打着将軍府公子突得急症的名頭遍尋天下名醫救治,決不肯将這樁他認為是奇恥大辱的事情洩露半分。要不是,要不是,将軍夫人,實在擔心現在身邊唯一的幺子也離她而去,偷偷派人來尚書府傳訊,他恐怕還被瞞在骨裏。
如是這般,他在收到消息後,連仍身在江南為他辦事的的紅袖都來不及通知,就和恰好來京辦事的錦鯉急忙奔赴這裏。
這些年下來,他們這些熟悉的人也都知道了錦鯉身上是有些玄妙之處的,就如早年的合家村的水源問題,還有之前的瘟疫那般,若沒有錦鯉,單單就憑身為縣令的姐夫一人,絕無可能那樣迅速且無死亡的把瘟疫控制住。
想到這裏,樓長風标志性的彎眸又暗了幾分,開口确認道:“怎麽,錦鯉,可是事情有變?那子卿兄他?”
錦鯉這才如夢驚醒般,定了定神說,“沒有,裏面只有一人,且觀其生機再健康不過,只是我方才似是感覺到——”似是自己也覺得不可能,所以錦鯉搖了搖頭,笑笑,“裏面究竟是何情況,我們進去一看便知,長風,請。”
樓長風點點頭,心下放松不少,畢竟裏面的女子可是很大程度上攸關着子卿的性命,正要敲門,卻聽到裏面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且夾雜了一聲女子的呼痛聲。他來不及細想,只用力踹開房門,往裏奔去。
錦鯉只來得及喊了聲,‘長風,等等’,眼前就不見樓長風的身影。望了望,本就破舊不堪,如今更是搖搖欲墜的門扉,錦鯉走過去,把它扶正,然後施施然走進。
他之前就已說過,不管先前如何,現在房中只有一個人,且那人生氣十足,很明顯沒有生命危險。罷——錦鯉笑着搖搖頭,眼裏露出一絲狡黠,難得看到一向游戲人間看似什麽都不在乎的狐貍公子樓長風,這般的情緒外漏,他也不好阻止不是。
然而他的這般淡然卻在進入房間不久消失殆盡。
轉到內室,樓長風直挺挺得立在哪裏,低頭望着那床榻旁邊的地上半卧的女子,不知思索着什麽。
錦鯉看了,雖覺得有些怪異,但仍是邊走邊問道,“長風你在想什麽,怎麽也不扶這位姑娘——”
話在錦鯉越過樓長風,看清那地上的女子的容貌之後,戛然而止,他也瞬間明白了,樓長風為何呆住。
有很多時候,法術命運也不是絕對的,特別是涉及到人的時候,人的記憶還有心,甚至與本身能力強弱無關,自打蓮塵消失之後,按道理,人們關于她的記憶熟悉感應該會随着時光越來越稀薄直至徹底消失,但其實不然,他不止一次見到與蓮塵只有一面之緣的人們,突然談論到何事時,發出奇怪的呓語:咦?是這個樣的嗎,我怎麽感覺應該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人一起呢?
如今樓長風的奇特反應,皆因——
那可能因為睡夢中從床上摔下而掙紮着有些爬不起來的女子,她的臉竟與消失了5年之久的蓮塵,出奇的神似。
錦鯉緩緩蹲下身,把手遞給那地上的女子,待那女子把手附在他手心,緩慢的站起身後,他有些困難的開口道:“你是誰?”
回答他的是女子比他茫然無措的神色,她恍惚答道:“我是誰?我也不知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