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為什麽?”靜笙不解,“都已經告到了禦前,難道還是沒有辦法嗎?”
蘇淺并沒有回答靜笙的疑惑,而是說:“靜笙,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故事?”
“嗯,”蘇淺沉重地點了點頭,“這是我祖父曾講給我的故事。十二年前,大寧出現過一場震驚天下的血棉案。那是一場以蘆花和稻草充作棉花,給前線将士作冬衣的巨貪案。此案極為惡劣,因為它在隆冬之時,凍死士數餘千,凍傷人數更是破萬!”
聽到這裏,靜笙眉心都皺起來了,“這是何人所為?”
“不是一個人,是一群人。”蘇淺的眼眸蒙上了一層冷意。“當時父皇下令嚴查,三司會審,甚至動用了繡衣直指,盤查了整個朝堂上下。只是沒想到,那一案幾乎牽連了大半個朝堂,一時間人人自危。可是.......最後出來頂下這滔天罪責的,是一個小小的木棉提舉司!”
“木棉提舉司?”聽上去好像不是什麽大官。
“只是一個五品的地方官而已。”蘇淺笑的甚是諷刺。
“所以……”靜笙也想到了這些,“他并不是主謀?”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一個區區從五品的木棉提舉司,就算貪了,他也沒有那個膽子和那個能力,能吞下數百萬的軍需。”
“那後來……”
“這個案子就這麽草草收了場。”
“怎麽可以如此草率就定了案?”
總之一句話,牽連甚廣,而法不責衆。
“那……那數千名士兵就白白死了?”靜笙只覺得有口氣堵在喉嚨裏,吐也吐不出來,咽也咽不下去。
“這件案子,是我祖父親自喊停的。”蘇淺搖搖頭說道,“也是因為這個案子,錢師叔上彈劾了祖父,他們師徒倆因這個案子反目。”
蘇太傅對錢篑安的感情甚是糾結,因為他的學生幾乎都是人精一般的存在,只有這個錢篑安,就是個榆木腦袋楞頭青!蘇太傅愛惜他的才華,卻又惱他的迂腐不知變通。
蘇淺祖父到現在還在惱,這個徒弟當初在朝廷之上,把笏板丢在自己身上。
“當時前線戰事膠着,朝堂人心不穩,此案又牽連甚廣,今天牽扯到了大半個朝堂,若想要将朝中蛀蟲盡數拔除,只怕……會連這江山社稷的命脈一同拔出來!”
聽蘇淺這麽說,靜笙喪氣的趴在蘇淺的膝上,“我知道,阿淺是想說,當年的那個案子和今天的案子異曲同工。”
不出意外的話,這個案子也會像當年的血棉案一樣,查到某個程度之後草草收尾。
“別嘆氣啊,”蘇淺揉揉靜笙的小腦袋,想讓靜笙開心一些。“當年父皇羽翼未豐,可這十幾年來,當年案子中的蛀蟲已經被父皇明裏暗裏給清除了不少。天理迢迢,公道自會來的。”
“遲來的公道,就沒有意義了。”靜笙嘆氣。“什麽時候,這世道才會河清海晏,世風清朗。”
沒有流離失所,沒有貧困苦難,更沒有那成片成片的嬰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