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向

第22章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黑壓壓的烏雲遮住了陽光，就像是世界末日要來了

鮮血味彌漫在勒茍拉斯鼻尖，他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等他回過神的時候才注意到自己陷入殺戒裏太深——他原本是該來阻止他父親伸入敵人陣營裏太深的，而他自己卻因為不想面對對方也深陷去了。

這時，天空傳來一陣讓靈魂為之打顫，弱者為之嚎哭的聲音，那聲音尖厲如刀劍切割着人的靈魂。盤旋在空中的巨大陰影——戒靈！

邪惡的騎着巨龍的黑影一出現，所有的生靈都猶如被丢進了冰窟。

勒茍拉斯看着那邪惡的黑影盤旋着，偶爾掠過地面抓起一兩個士兵撕咬着，那嚣張的氣焰讓萊戈拉斯有些憤怒，他伸手從身後抽出弓箭，然後手裏卻一空——他沒有箭了。

此時，那巨大的陰影落在了戰場上，在他的面前，那巨龍銳利的牙齒撲向正揮劍弑敵的王者——銀發發的精靈對這身後的危險毫無所覺，銀色的劍依舊揮舞着抵擋半獸人砍過來的刀捶。

“小心！”——勒茍拉斯不由驚叫出聲，但，來不及了，他沒有箭了，離對方也太遠了，他眼睜睜看着那巨龍沖着王者修長的背影咬下去，驚心動魄的時刻，銀發王者躲開了，或許是勒茍拉斯的提醒，或許是精靈敏銳的直覺，總之，銀發的王者躲開了，巨龍的厲齒堪堪擦過銀發精靈跳躍時展開的袍之一角，勒茍拉斯可以看到那撲空的鋸齒相互碰撞激出的空氣波動跟躍在空中對方飛揚的金發——看到他避開的瞬間，勒茍拉斯繃緊的心弦松了一口氣。

但是，危險還未遠了銀發精靈，驅龍主——戒靈之首，抽出了他邪惡的長劍，那浸滿黑暗的鐵器攜着風，對着半空中毫無還手之力的精靈刺出——勒茍拉斯還未剛才的喜悅笑出來就停在了這一瞬間，甚至連瑟蘭迪爾王自己都來不及反應過來，他有一瞬間的訝異和空白，時間就在那刻停止了，他能聽見劍抽出血肉的聲音，後知後覺的疼痛——這很少見，他想，原來精靈被劈開血肉的感覺是這樣的。

他無意識的用手觸摸了一下自己流淌而出的血，有些茫然的看到焦急憤怒的勒茍拉斯沖過來的樣子——雖然血液的流逝讓他有些發冷，但是他忍不住對這張臉露出微笑。

“你……你怎麽樣了？”捂着鮮血如涓流小心的胸口，勒茍拉斯不由有些顫抖。

雖然冰冷的黑暗和眩暈襲擊着自己。瑟蘭迪爾王卻毫不在意——他微笑着，因為在被刺中的那刻，他擔心的晨星的隕落指的不是他最愛的孩子，而是他自己時多麽的欣喜，他願意替這個孩子離開這世界，把最好的年華留個這個還有很多歲月的孩子。

何況，求愛被拒而悲傷沁透的精靈也無法存活下去。

為了這個孩子，死亡也變得無謂起來，他只是有些——不舍得……

“勒茍拉斯……”瑟蘭迪爾王伸出撫摸這張臉，用盡力氣的說：“這樣很好……我活了太多的年歲了……最後能這樣離開至于我而言是最好的結局——雖然你不怎麽認為……但跟你一路同行，并肩作戰……我……真的很高興……”

勒茍拉斯灰藍色的眼睛裏眼淚毫無預兆的就掉了下來——這個人，朝夕相處的人，他的朋友，他的戰友，他欣賞并崇敬的朋友，父親，甚至是對自己有異樣情緒的愛慕者……就這樣要死掉了，還在幾個鐘之前他甚至還在吼對方，希望對方‘滾開’。

而現在他只是——悔恨，愧疚，悲傷，那麽多的他從未體驗過的情緒浪潮淹沒他，讓他此刻除了掉眼淚別無他想。

這個人就要死了……

“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你不知道……爸爸愛你……很……”愛你！他多麽舍不得這個孩子，但是，他能感覺到精靈永生的力量漸漸随他而去，寒冷與眩暈襲向他。

漆黑的黑暗裏他依稀的能看到當年這個孩子成長的經歷，最後定格在孤山下越行越遠的背影，驚恐的王者伸出手像是要抓着那空氣中即将要遠去的人——“勒茍拉斯！”

最後的呼喚卡在銀發王者的喉嚨裏，随着他破碎的喉音裏消失在空氣中，一如他漸漸失去光澤的瞳孔和被精靈抓在手裏漸漸冰冷的手一樣。

“不……父親……不要走！不要走！”不管他如何懊悔和不願意，死神都毫不容情的帶着這個人的體溫和一切，勒茍拉斯那麽一刻是如此痛恨自己。

他跪在哪裏，眼淚兇狠的掉下來，在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瑰寶的最後，他才知道心碎的感覺——對方生前一幕幕情景閃過他腦海，最後定型在孤山下，他說要離開時，父親那隐澀的表情。

那麽一刻——什麽都變得不重要，他只知道他失去了那個早已占據他心的人，他的父親，朋友，或許還是愛？

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恍恍惚惚中有人在拉他起來，從他懷裏接過他的父親，他本能的抱緊他，許多人都在他耳邊吼着，那些失真的聲音讓他有些茫然——他放開了手，然後手裏一空，他懷裏的人被帶走了。

那瞬間的空曠的孤獨和寒冷襲擊他……

戰争在亞拉岡帶來的幽靈隊伍中打贏了，剛澤保全了——他卻失去了讓生命再次絢麗的人。

心口的大洞是無法愈合的，就算矮人金霹拼命的安慰他，亞拉岡的陪伴都無法彌補這種痛帶來的悲傷。

第一次，他發覺他眼裏曾經美麗的世界都蒙上了灰色，那些涓涓而流的流水，豐盈剔透的果蔬，風中舞動的金色麥田，甚至紅了的楓葉林……這些曾經讓他感動與美麗的情景再也不能打動他。

失去了王者之後，他是生命裏的色彩也跟着失去了……

幽暗密林的軍隊幸存的并不多，每一個精靈都沉默着，這次的戰争給予每一個人的創傷都是巨大的，統治他們幾千年的王者折損在一塊東方的土地上，跟其他逝去的精靈一樣。

被如石雕般安眠着的王者，銀發間被洛汗的王女裝飾着永志花——萊戈拉斯沒有阻止，因為對方是手刃仇人的恩人——望着這些雪白的花，萊戈拉斯想起他們一同經過亡者的墓地時，對方的話‘亡者之花’

是不是在很久之前，對方就預見了自己此行是又去無回的旅途？但是為了他，對方還是毅然的踏上了死亡的征途。

為了他……對方付出的何止是生命……

“再見，父親，同樣的我也愛你！”這張安詳而平靜的臉讓萊戈拉斯有些哽咽，他為對方戴上王冠，然後把藍晶石放進那冰冷的那雙曾經溫柔現在就已經冰冷的手間。

“殿下，你真的不回去了嗎？”柯澤爾看着一臉悲傷的精靈問。

萊戈拉斯搖了搖頭，他已經再也沒有回去理由跟必要了，“從此幽暗密林就由你來領導了，我已經不能再回去了。”

失去了之後才發現重要的之後，他如何能原諒自己再回去……更讓他痛恨的是，明明已經仿佛跟着對方死去，卻還是能站在這裏清楚明了的知道——戰争還未結束，他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情。

你就是這樣無情的一個精靈啊——勒茍拉斯在心裏嘲弄着自己，他明明都感覺死掉了，卻還堅持留在這裏做完最後的事情。

精靈們低聲吟唱着悲傷而吊念王者的歌，在勒茍拉斯的注視下輕輕的擡起王者的屍體在送行的隊伍中啓程了。

他生命中最黑暗的時刻已經降臨，而且再也無法見到天亮的時刻，如堕地獄——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完結……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打我……其實這算是結局吧，加上番外才是大結局吧！恩，看文番外再打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