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暧昧08
溫言書這話一出, 兩個人之間就莫名掀起一陣緊張的氣氛。
只是一個随口可以拒絕的請求罷了,卻被一陣沉默搞得像場沒有硝煙的戰争。
許久,衡寧撤回了盯着溫言書的目光, 然後埋下頭, 繼續幫他收拾起來:“我們加快速度,把房間先收拾出來。”
溫言書怔住了——這是被拒絕了嗎?
衡寧居然會拒絕自己的請求, 這讓溫言書一時有些發懵。
既不是難過也不是生氣, 而是單純難以理解的驚訝。
他低下頭, 默默跟着打開行李箱, 忽然想起來胖子以前說過,衡寧從不讓他們進自己家。
或許是有什麽不願給人看到的,溫言書漸漸想通了, 于是開口試探道:“……不好意思。”
衡寧擡頭瞥了他一眼, 應當是能領會到他在說什麽, 便接下了這一句莫名其妙的道歉:“嗯。”
溫言書趕忙低聲道:“過段時間我就要上班了, 出門的時間會跟你錯開的, 你放心, 我不會打擾你的……”
這聲音和姿态卑微得有點可憐了, 衡寧移開目光嘴唇抿了抿,終于還是吃下這一招,妥協道:“沒事。”
溫言書轉過頭,面上的表情緩和許多。
事實上如果衡寧真的不願讓自己進家門, 溫言書絕不會強人所難——拉近關系都方法有無數種, 他不會傻到在人家的雷區蹦迪。
衡寧的執行力很強,剛還知會沒多久, 就從對門拿來一堆打掃工具, 一聲不吭幫溫言書打掃起房間來。
似乎是生怕安排得晚了, 那人再提要去自己家過夜這件事。
但溫言書不太想讓他那麽快就走,便拿起掃帚,慢吞吞磨蹭起時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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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寧幹活非常幹淨利落,這點從高中的時候就這樣了,他猶記得自己當年目睹他十五分鐘打掃完整個衛生責任區、并且角角落落纖塵不染的壯觀畫面,只覺得這人可能是生下來就抱着金掃帚的做家務的神。
那人把那張窄窄的木床拖出房間,遞給他一塊抹布讓他去擦,轉身就拿起水桶往剛掃完的地上潑了些水,認認真真拿起拖把清掉地上的灰。
溫言書平時家裏都用掃地機器人,剛搬家那會兒也是請的鐘點工幫忙,眼前這麽大場面完全沒經歷過。
他瞅了一眼地上的水漬,猶豫道:“這地能幹嗎?”
衡寧像看智障一般瞥了他一眼,然後轉身擰開牆壁上的吊扇,那白色的扇葉吱呀吱呀轉起來,溫言書逐漸面露恐懼。
“不會掉的。”衡寧有些無語道,“你沒吹過吊扇?”
怎麽可能沒吹過?高中那會兒他們座位的頭頂上就有一個,夏天趴在下面睡覺舒服得很。但那畢竟是又高又寬敞的教室,眼前這待倆人都嫌擠的小房間裏,溫言書真的生怕自己早起伸個懶腰,就給這吊扇削了一半去。
衡寧又順着他的目光看了眼頭頂,無奈道:“現在冬天基本用不上,夏天你要還在這兒就買個小電扇吧,這邊空調估計開不了,會斷電的。”
凍得手腳發涼的溫言書本還琢磨着,衡寧一走就把空調開大風吹吹,這話一說,整個人都要從中間裂開了。
沒有地暖沒有空調,暖氣片兒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到,甚至洗澡沒有浴霸,水溫全看當天天氣,溫言書這個怕冷的變溫動物只覺得怕是今晚都要熬不過去了。
衡寧看他面色不好,反倒是笑出來了,揶揄般問道:“交了幾個月房租?不行換個地兒住吧。”
溫言書剛好被寒意逼了個冷顫,原地跺跺腳,反問道:“交了一年,換不起了,沒地兒住你留我嗎?”
衡寧立刻擡手請求休戰。
電風扇加窗外呼呼的冷風,很快把地上的水漬吹幹,也迅速把溫言書吹了個透心涼。
他搓着手,動作僵硬地擦着擺着東西,很快又開始可憐巴巴地吸鼻子。
衡寧看了他一眼,剛好身後咕嚕嚕的電水壺燒開了水,他轉身,又回到對門自己的房間。
溫言書的目光也跟了過去,那人開門關門的動作極快,似乎生怕自己看見裏面藏着的什麽東西一般。
于是他也就縮回腦袋,不再往他家看了。
片刻後,衡寧拿了個水杯回來,放在床頭櫃邊裝滿開水,認真擦幹了杯壁的水漬,又倒着甩了兩下,确定不漏水,才遞給溫言書,冷漠道:“燙的話裹個毛巾。”
他家沒有熱水袋,就簡易地做了一個給溫言書暖手。
溫言書雙手捧過杯子,經過玻璃過濾的溫熱瞬間順着指尖攀滿全身。他舒适地眯了眯眼,舒适地松了口氣。
真的很像一只沉迷烤太陽的貓,衡寧盯着他白皙的雙手心想,這人是真不怕燙,裝了開水的玻璃杯就這麽抱在手裏,絲毫沒有撒手的意思。
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盯了他太久了,直到面前這人擡起頭看他,圓圓的杏眼盯着眨着,衡寧才驚覺不妥,轉身幹自己該幹的事去了。
什麽叫自己該幹的事情,衡寧一遍擦窗子一邊覺得莫名其妙——他的家務怎麽就成了自己該幹的事情了?
但他轉念又想,自己着急忙慌幫他收拾,主要還是怕他再要去自己房間借宿,所以這不是在幫溫言書,而是在救贖他自己。
稀裏糊塗終于勸好自己,看見溫言書正埋頭搗鼓自己從隔壁拿來的吸水拖把,衡寧又忍不住問:“你是從來不幹活兒嗎?”
溫言書局促地收回手,不敢再碰那拖把:“之前都有朋友幫忙……”
離開高中之後,溫言書這款就變得吃香起來,總不缺有免費勞動力送上門來。
他可能真的天生長得生活不能自理,哪怕就是當初跟七八個同學擠群租房的時候,也因為“看起來太瘦了怕你折斷了”、“一看就不會幹活兒”、“你這樣的就不該幹這些事情”等等奇形怪狀的理由,被人分擔走了一些難度系數較大的髒活累活。
再後來獨居的時候也請得起鐘點工買得起家務機器人了,再算上小時候被圈養在家裏,他是真的真的沒怎麽碰過這些。
溫言書乖乖站到一邊不再當着他幹活兒,就聽衡寧嘀咕了一句:“人緣怪不錯的。”
怎麽有點兒酸啊,溫言書笑了笑,繼續抱着熱水杯取暖去了。
看衡寧幹活有種看他做題的享受,動作很幹淨利落,打掃得又幹淨到位,竟然看得溫言書都舍不得挪開眼。
忽然,那人道:“你知道你為什麽那麽怕冷嗎?”
溫言書看向他,剛想說體質問題,對方就給他遞來把掃帚:“站那兒不動,血液都要結冰了。”
溫言書從他手裏接來掃帚,那人的滾熱的指尖在他的冰涼的手背上拂了過去,在他的皮膚上留下一條溫熱的線。
但衡寧終究沒人他幹些重活兒,那人偶爾指派自己擦擦櫃子、拿拿東西,不累,但也活動開了。
在家開着暖氣跑步,和幹活兒自發把身體打開,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
他渾身上下連熱水杯都驅不走的寒意,終于被一陣身體自發生出的溫熱擊破了,白得有些不太健康的皮膚,也終于泛起一絲屬于正常人的紅潤。
他放下水杯,甚至嘩嘩兩下脫掉外套——都有些微微出汗了。
“穿上。”衡寧正站在板凳上擦窗子,餘光瞥見他正脫外套,就冷冷道,“拉鏈敞開就行,一會兒又凍出毛病。”
于是溫言書就低下頭,把衣服重新穿好,敞着拉鏈兩手嘩嘩扇着風。
一只長了蝙蝠翅膀的貓,衡寧腦子裏閃過一句,又把頭撇回來了。
很快,地面、牆壁、窗臺……肉眼看到的地方都煥然一新。
兩個人合夥把靠在牆邊的床板放下,又打開溫言書放着床上用品的行李箱。
裏面還放着溫言書的貼身衣物,倒是疊得整整齊齊的,一股只有在溫言書近在咫尺的地方才能嗅到的橘香味又撲面而來。
衡寧本沒想那麽多,但那淡淡的清香味忽然給這空間徒增了一絲禁忌感。
他想到了很久以前自己摟着溫言書的時候的場面,他的頸窩、他的手心、他的全身上下都有着這樣淡淡的橘香,湊過來親自己的時候尤為明顯。
他像是被橘子水腌入了味兒,高中那會兒衡寧就這麽覺得了,這會兒他的心又開始亂起來。
于是衡寧收回手,裝作若無其事一般道:“剩下你自己鋪吧,我回去了。”
溫言書聞言,就轉身從箱子裏把被子墊絮床單一個個抱起來,瞬間被擋得看不見臉。
衡寧有些猶豫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多嘴:“你會不會啊……?”
溫言書真摯道:“我一會兒去網上學一下,你去忙吧。”
一聽這話,衡寧又嘆了口氣,伸手幫他把東西接過來,一頭紮進那叫人喉嚨發緊的橘子香中,快速高效地鋪起來。
他以前抱着溫言書在床上翻滾的時候也是這個味道。
他想低頭找點事情分散下注意力,結果就看見那箱子拐角,藏着一個小小的盒子。
他剛要把它拿上來擺桌上,就看見那盒子上的字,一瞬間就心髒驟停了。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應該是某種可以讓人愉快的小玩具。
那一瞬間,他覺得從手指尖兒到腦門子都燎了起來,一些奇怪的場面不受控制地鑽進他的腦海裏。
溫言書瞥了他一眼,倒是無所謂地彎腰把盒子撿起來放在桌上,笑起來說:“總比出去約幹淨些。”
這人怎麽能把這中話說得這麽順口!
衡寧腦袋一陣發白,這才慢慢回想起來,自己第一次認識這東西,就是溫言書偷偷摸摸從成/人/用品店拿來的,還手把手教他怎麽用在他自己身上。
他又想起來,溫言書小時候在學習機上看的小說,一半以上都是帶顏色的,被他抓了包還大言不慚要分享給自己看。
自己倒是真的從他那兒學到不少男性生理知識……
衡寧這才驚覺一直都被這人表面純良的樣子給騙了,明明以前就被騙過,再見面居然還是沒長腦子。
他也想起來自己為什麽覺得這人跟橘子有着共同之處——
不只是那一陣一陣的體香,這人從小就跟橘子一樣,黃到心裏去了!
衡寧腦袋發正懵地想着,一邊那人就因為出了汗,把領口拉得很低很低。
那人的皮膚真的很白,因為清瘦,鎖骨在日光燈的描摹下看得一清二楚。
此時衡寧滿鼻腔都是那勾人的橘香味,腦子裏一些過去的雲雨、虛假的幻想瘋狂交織盤旋。
衡寧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想歪,偏偏那家夥還無辜得要命,眼睛直勾勾地看他,似乎在問:
“你以前就喜歡咬/我這裏,你還記得嗎?”
作者有話說:
就這今晚還想走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