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仇恨
更新時間2013-3-15 12:25:59 字數：2229
一輪明月挂在天邊，雨後的夜晚無比地清澈通明。
人心也能像此時的月光和碧藍色的天空一樣就好了。喜怒哀樂都是分明的，不需要隐藏的。但人沒有那麽簡單，人心也沒有想象中那麽幹淨。
浣娘保持着剛進門時的姿勢，用眼神質問小雨。小雨卻絲毫不為所動，溫勉的眼神裏沒有退讓。
“碧兒的事是你做的吧？跟蹤我的是你吧！”
小雨沉默了好一陣，溫柔似水的目光一點點鋒利起來。
她終于擡起頭來，“對，是我。”漠然地承認着。
浣娘的手舉到半空中，頓了頓，還是放了下來。
“為什麽？”此時的浣娘只想知道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原本的那個小雨又怎麽會變成這樣。
小雨向她身邊更近了一步，“因為……我恨你。我要報複你。都怪她太傻，竟然自己去代替你。不過也不能這樣說，說不定她日盼夜盼等着這個機會，去當史家二小姐呢！”
浣娘不停地搖着頭，雙手顫抖地攥住小雨的臂膀，“你騙我的對吧？啊？告訴我真相，我要聽事情的真相……”
“這就是真相，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相。我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二小姐說過，不管我做錯什麽，都會原諒我。二小姐這次也會同樣原諒我的吧？”她用鄙夷的眼神瞄着浣娘。
浣娘只覺得身子很重，向後倒了幾步，瞪大了雙眼。難道這一切竟全部都是自己的錯？是自己把小雨變成了這副模樣？
她不相信，也不敢相信。
“我們自小一起長大，我待你如同我的親妹妹，你竟然說你恨我？難道我這些年對你的愛護都是白費的了？”
小雨轉過身去，“二小姐，其實只要你肯回到史家，我定還像從前那樣待你。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廖碧兒已經代替二小姐回去了。從今以後，她就是真正的史家小姐了。而且你們長得那麽像，大少爺看到報紙一定也會回來的，只要大少爺回來一切都會好的。”她的嘴角拉起一條看不見的弧度。
“大哥，大哥怎麽了？”
疑惑和不解越來越多。
“大少爺為了你離家出走了。他怎麽可以為了你離家出走！我不會讓這件事情發生的！”她喃喃地說。
浣娘似乎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她知道小雨從小到大一直就很喜歡史家林，這次史家林因為她而離開家，或許她永遠都無法再見到他了，所以要恨。
因為愛一個人得不到所以必須要恨一個人。
浣娘覺得自己的心髒被誰捅了一刀，那個傷口很深很深，刺痛着她的生命。
原來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如果自己當時沒有賭氣離開家，大哥，碧兒，雀子……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只是當下，再自責也沒有用，為今之計只有先見到碧兒再說。
浣娘顧不得小雨，想趁着夜色朦胧潛入史家，正想轉身向外走去，卻被小雨拉住。
“二小姐，萬萬不可沖動啊！你這樣不僅會害了自己，還會害了廖碧兒的！”小雨目光閃爍地說。
浣娘冷冷的回頭，甩開她溫暖的手，“手這樣熱，心卻這樣冷。我真可憐你。”
她不顧小雨的勸阻。
但小雨今天似乎是鐵了心，不讓她出去一樣。
“二小姐！事情已經發生了，這樣不是很好嗎？你有了你想要的自由，廖碧兒也得到了她想要的榮華富貴，而我，說不定也可以等來……”
“你不是碧兒，憑什麽說她想要的就是富貴生活？你成全了你自己，怎麽忍心剝奪他人的幸福？你怎麽忍心？碧兒和你素昧平生，你為什麽要這樣對她？”浣娘的怒氣一下子爆發了。
小雨的眼中也在醞釀着愈積愈深的風暴。
她拖浣娘進屋裏，把門關上，用背緊緊貼着門，“對！她和我是素昧平生，我本沒有想這樣對她。那日我是去告訴她，讓她兩日後約你去湖邊，三少爺在那裏等着你。我若是把這事直接告訴你，你已對我心存疑慮，是斷不會去的。我也只有借廖碧兒的口，才能把你騙去那裏，去見三少爺，然後回你寶貝的家，”她頓了頓，微微笑了起來，“誰知道她竟沒有通知你，而是孤身前往。三少爺怎麽會不認錯！”
“小雨，你錯了，你知道嗎？從頭到尾你都錯了。錯在你把得不到的愛情當成生活的全部，當成你複仇的工具，報複的借口，錯在你把人心看得太透了。到最後，還是會把你自己算計進去的。”浣娘的眼神一如湖面平靜，深處卻是波濤洶湧。
“就算我錯了，我也要試一試。即使賠上我的性命，我也不後悔。”
浣娘的心就在小雨一點點的言辭中變得堅硬起來。她不恨小雨，反而很是可憐她，她什麽都沒有，她只有恨，這樣的人難道不值得同情嗎？
“你攔得了我一時，難道能永遠攔着我嗎？”
“二小姐現在不清醒，才會這麽沖動。睡一覺醒來後，就一定不會這樣想了。我這是在幫二小姐，二小姐怎麽反過來怪我呢？難道二小姐口中所說的自由，夢想，就這麽不堪一擊，這麽容易妥協嗎？”
“我不清醒？不清醒的是你，小雨……這次我不會再原諒你了……”說完，浣娘就黯然走進自己的房間，關上門。
她一夜都未能入睡，拖着惺忪的眼睛思考着這些天發生的一切。
小雨是從什麽時候得知大哥離家的，又是誰告訴她的？
這樣說來，應該是從自己感覺到她的異樣開始，即使她極力隐藏，但紙終究是保不住火的。
以前在史家的一幕幕也浮現在她的腦海，連同現在的一起，都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被放置在了一個大熔爐裏，她只有等死，卻絲毫沒有掙紮和自救的能力。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這樣下去不僅自己保全不了，就連碧兒，父親，母親，大哥三弟……所有牽涉其中的人說不定都會淪為小雨報複的工具。
她不能眼看着這種事情發生。不能眼看着自己最親近，最在乎的人失去掉他們最重要的東西，不能！
仇恨實在是太可怕了，浣娘不知道小雨若是達不到自己的目的，還會做出些什麽傷害別人的事。她傷害了別人，最終也會埋葬了自己。浣娘不忍心，看着她就這樣走向了不歸路。
但現在愛已經沒有辦法化解小雨的仇恨了，只有自己變得堅強起來，才會形成保護大家最有力的盾牌。
她暗下決心，這次決不會讓自己的同情心成為滋生小雨恨意的工具，她要反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