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晴空萬裏
更新時間2013-3-8 14:30:26 字數：2142
看着蕪兒吃完了飯，浣娘和她閑聊了幾句就回家了。
路上，她再次滿面愁容，因為想到了自己的家，父母親和哥哥弟弟。自己離開家已經整整兩個月的時間了，真是“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如今已是楊柳高垂，只是不知下一個雨雪霏霏之際，自己會身在何處。
如此想着，浣娘便沒有看路，只顧得一個勁兒地走。走累了，便在哪裏歇一歇，然後繼續走。
拐來拐去，浣娘竟走到了錢莊。
陽光照得錢莊的招牌也是金燦燦的。浣娘輕聲笑了自己一下，轉頭離開。又一想，既然趁着自己出來了，何不去看看碧兒呢？從上次的突發事情到現在，自己都還沒有去看過她呢，不知道她的腳傷好些了沒有。
浣娘沿着馬路邊一直走，心情并沒有很忐忑。和幾天前相比，倒舒坦了許多。許是因為生了一場病的緣故，把體內的毒素都排出去了。
還是熟悉的小巷子，還是熟悉的綠影斑駁的木門。
只是已人去樓空。
屋內的一切陳設都如同往常，看來他們走得并沒有太着急。
浣娘坐到木凳上，垂頭喪氣。為什麽在她最不能接受碧兒的時候大家都要強迫她接受，而在她想對碧兒說一聲“對不起”的時候，他們偏要消失的無影無蹤。
平靜的眼波中蕩漾出一絲遺憾和憂傷，只為一切都不能如願。
浣娘把房門帶好，依依不舍地離開了。
浣娘耷拉着從小巷走出來，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小雨一直在身後悄悄跟着她。
小雨是無意中在錢莊門口看到了浣娘，本來奇怪她怎麽會來這裏，想上前跟她打招呼的。卻不想她只站了一站就走了。小雨看她走的方向不是回廖家的路，只是想跟她去看看她到底去哪，沒有想到竟會發現這個秘密的房子。
她看見浣娘沒多一會兒就出來了，心生疑惑，待浣娘走後，也慢步走入了小屋。
屋裏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幾把凳子。
小雨掀開了床單，目光在整個房間的各個角落游蕩着，急切地在尋找些什麽。
終于被她發現牆角處有一團沾滿血跡的紗布，和一堆廢藥渣。
她猜得果然沒錯，這裏或許就是那個廖碧兒的藏身之所，昨日的那兩名大夫也是奉命來給她看病的。
只是，人怎麽走了，又走去了哪裏？小雨默默思考着。
一柱陽光從肮髒的窗戶中漏出來，正好映在小雨潔淨的臉上，一半明亮，一半黑暗……
既然碧兒已經離開了，浣娘就想把這一切都告訴吳敏英。她作為碧兒的母親，有權利知道這一切。
吳敏英的身影在浣娘眼中一直都是勞碌的，她似乎和自己的母親不太一樣。浣娘在她身上，看到了更多的屬于母性的光芒。
“伯母，我回來了。給蕪兒送的飯她吃得可幹淨了！這一天過得可真快！”浣娘進門，一邊摘掉帽子，一邊大聲呼喊着吳敏英。
吳敏英從院子後面走出來，一臉的泥污。浣娘看到，“撲哧”一下笑了出來。
“怎麽了？我臉髒嗎？”
“嗯。”浣娘點點頭，“伯母你在做什麽？”她邊說邊拿起一條濕毛巾把吳敏英的臉擦幹淨。
“前幾日聽你說，想吃新鮮的蔬菜，我就在後院種了些。過些日子你就可以吃上了。”
浣娘愣住了，感動得一塌糊塗，不知道說什麽好。
“不用跟我說謝謝。其實我是想要養幾只小雞，順便……才幫你種些的。”
即使吳敏英在隐藏着自己的好心，但浣娘還沒有笨到聽不出來的地步。
“小雞？在後院嗎？我要去看看。”
浣娘挽着吳敏英的手來到後院，果然看到幾只蹦蹦跳跳的可愛的小雞仔兒。
浣娘上前就抓住了一只，放在手中撫摸着。
“本來前些天就想養來着，只是怕天氣太冷，會凍壞了它們。還是現在好。”
吳敏英的一番話，讓浣娘想起第一次見到碧兒時的樣子。已經是春天了，她還穿着夾襖。和這些小雞一樣，不知道冷暖，只因母親不在自己身邊。
“伯母，碧兒……碧兒她……”
“碧兒怎麽了？你見到她了?”
浣娘沒有說話，就代表默認。
吳敏英把浣娘手中的小雞放下，拉她坐在木樁上，“她還好嗎？”
她甚至都沒有問浣娘是在哪裏見到碧兒的，何時見到她的，只是問她怎麽樣。這就是一個母親呀！
“她很好，現在是很好。我相信以後還會越來越好的。況且雀子在她身邊，不會有什麽差池的。”
浣娘對吳敏英隐瞞了碧兒受傷的事。
“那就好。她好，我就放心了。以前，是我對不起她。”吳敏英落淚。
“伯母，您有什麽對不起碧兒的？是逼她嫁給柳爺這件事嗎？”
吳敏英搖搖頭，“不只是這一件，我欠了她的，也欠了另一個孩子的……”
“另一個孩子，是蕪兒嗎？”
吳敏英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說：“浣娘，你願意做我的女兒嗎？”
“當然願意了，伯母對我這麽好。我認伯母當幹媽好不好？”浣娘歪着頭想逗吳敏英笑。
吳敏英拍着浣娘的手，一臉高興，“好好！以後我就做你娘了，你就是我的女兒了！”
浣娘和吳敏英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如果說浣娘今天因為碧兒的突然失蹤而感到很難過，那麽她現在已經把所有的煩惱都忘記了。從今天開始，她又多了一個親人了。
傍晚，小雨，小伍和蕪兒一同回來了。蕪兒對小雨還是愛搭不理的樣子。
浣娘拉着他們三個人一同去後院，指給他們看，這是“小雞一號”，這是“小雞二號”……一直念了好久，直到蕪兒打斷了她的講話。
“姐，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浣娘站直了身子，呵呵笑着。
“我們大家，做永遠像現在這樣的好朋友，行嗎？”
“姐，你說什麽呢！我和小雨當然可以了。只是小伍哥嘛……”
浣娘追着蕪兒打了一下，“讓你再胡說！”
蕪兒穿梭在小雨和小伍之間，小伍看着浣娘和蕪兒嬉鬧，小雨看着小伍充滿愛意的眼神，心中冷了下去。
最後，四人的雙手疊在一起，迎着晚霞喊道：“加油！”他們個個面帶笑容，但這笑容底下所隐藏的就像是晴空之下的朵朵烏雲，等待着電閃雷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