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極夜末世
豆丁班。
鄭媛媛驚魂未定, 坐在火堆旁邊呆滞，眼眶紅紅的，淚花不住在眼眶裏打着轉兒。
戚迷坐在旁邊拍她的背, 安慰她沒事。
于嬌嬌似乎已經司空見慣了, 抱了一整包紙站在鄭媛媛的身邊, 一張一張的抽出紙巾給她擦眼淚：“媽媽，別哭了, 以後不要再靠近廚房就好了。”
鄭媛媛哽咽着擠出一個嗯字。
戚迷接過于嬌嬌手裏的紙巾：“去玩吧, 這裏有我呢。”
于嬌嬌不放心的看了一眼鄭媛媛, 見她點點頭，才半推半就的離開了：“那媽媽, 有事你再叫我啊。”
“嗯。”
于嬌嬌離開後，火堆邊只剩下了鄭媛媛和戚迷。
控制不住情緒, 她捂嘴小聲啜泣了起來：“對不起戚老師……我真的好沒用啊, 對不起，我太笨了。”
戚迷笑着搖了搖頭, 擡手幫她整理了一下臉頰上的發絲：“你笨什麽, 要不是靠你帶這些孩子，我連出去都不放心, 你真的已經很棒了，快別哭了。”
鄭媛媛吸了吸鼻子, 擦掉眼淚：“嗯，我馬上就好……”
戚迷點頭, 等着她自己平複心情。
兩人沉默。
戚迷看着她，不由回想起剛認識鄭媛媛的時候。
那時候, 她剛結束末世玩家的身份, 什麽都不懂就到了幼兒園, 是靠着鄭媛媛這個主教老師耐心的一點點教，她才慢慢學會了很多照顧人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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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媛媛真的是她見過的最溫柔的人，對誰都很有耐心，很少能見到她生氣。
後來她才知道，鄭媛媛的身份背景其實很好，算是一個知書達理的富家千金，從小到大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那種，更別提做飯做家務了。之所以變成了幼兒園老師，變成了單身媽媽，就是因為青春裏的一個渣男。
到底是溫室裏的花朵，容易被騙，上大學的時候鄭媛媛就被一個男生騙了心又騙了身，因為這件事，她的父母暴怒，而當時還處在戀愛腦時期的她為了追求愛情，第一次忤逆了父母，跟着那個窮小子私定終身，和父母脫離了關系。
再後來，就跟童話破碎一般，男生厭倦了她，提出了離婚。
鄭媛媛性子倔，覺得沒臉回家，就一直沒把這件事告訴父母，自力更生做了幼師的工作，獨自撫養于嬌嬌。
從某種意義上說，戚迷也挺佩服她的。
如果換作是她，未必能這麽心平氣和的撫養孩子。
“戚老師？”這時候，鄭媛媛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喚回了戚迷的思緒。
戚迷朝她笑了笑，忽然想到了于嬌嬌的那幅畫，她問道：“對了，我看走廊裏于嬌嬌的那副畫不見了，怎麽回事？”
“哦，在我這裏。”鄭媛媛吸了吸鼻子，從口袋裏拿出疊得整齊的畫，“我覺得看着有點害怕，就收了起來。”
戚迷接過，将畫展開，笑道：“這幅畫可是個寶貝，還是挂起來吧。”
鄭媛媛擡頭：“寶貝？什麽意思？”
“你的寶貝女兒畫的真是個驅鬼符……”戚迷掏出手機，将拍攝的相冊照片調了出來指給她看，“這次出去，多虧了這張畫，我才能從那麽多鬼手裏掏出來。”
鄭媛媛心裏一咯噔：“末世還有鬼嗎？”
戚迷：“不能說是鬼吧……就是一種暗物質，末世環境中，這些東西很常見的。”
鄭媛媛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起身：“那我現在就把它給貼起來吧。”
“不用急着這一分鐘。”戚迷伸手拉住了她，“我只是好奇，于嬌嬌她是怎麽會畫這種符的？”
鄭媛媛默默坐回位置，想了想，回道：“應該是我爺爺教的吧……上次我帶她回農村老家，她就一直跟着她太爺爺玩，我爺爺算是村裏比較有名的半仙兒，他好像還說過嬌嬌很有這方面的潛質，當時我就随便一聽，沒想到那小家夥居然已經會畫符了。”
說到這裏，兩人不約而同看向于嬌嬌。
戚迷突然想到于嬌嬌好像從到末世開始就一直提到鬼，就下意識看了一眼窗戶：“該不會那孩子從一開始就看見了什麽吧？只是我們都沒有在意。”
“會嗎？”鄭媛媛盯她，縮了一下身子。
這種看不見的東西最是讓人感到畏懼。
這時候，杜瑞突然推門進來，吓得鄭媛媛整個人又抖了一下。
杜瑞不明所以，站在門口怔了怔：“怎麽了？”
戚迷笑着拍了拍鄭媛媛的肩：“沒事，都是瞎猜呢。”
杜瑞沒多問，哦了一聲：“菜炒好了，把桌子收拾一下吧。”
“行！”
戚迷立馬站起身，指揮小家夥們跟着鄭媛媛出去洗手準備吃飯，她留下來将教室裏的桌椅全部都并排擺好。
忽然感覺有個小人兒走了進來，她轉頭一看，是小朗予。
小朗予默默幫她搬着小板凳。
戚迷走去接過：“還是老師來吧，你去找鄭老師洗個手，回來吃飯。”
“我幫你弄好再去吧。”小朗予擡起頭，眼睛笑得像個月牙兒。
戚迷看着讨喜，忍不住輕輕捏了下他肉嘟嘟的臉，聲音不自覺帶了一絲寵溺：“好~”
幾分鐘後，兩人擺放好。
戚迷拍了拍手上的灰，順手将小朗予抱起。
小朗予眼底閃過一絲慌張，當時全身繃得板正：“戚、戚老師，我可以自己走的。”
他的情緒好不容易才平複，這下好了，又騰地一下紅透了臉。
偏偏戚迷還故意打趣：“呀，還害羞了？”
“我、我這是熱的。”小朗予兩手捧住臉。
這時候，孩子們先後從衛生間跑了回來，一看小朗予又挂在戚迷身上，趙一哲馬上啊了一聲：“戚老師，你怎麽又在抱這個小朋友？”
戚迷讪讪一笑，正琢磨着要怎麽安撫一下這個吃醋的娃。突然小朗予用小手摟住了她，将小腦袋搭在她的肩膀位置，奶聲奶氣道：“戚老師，我想洗手吃飯了。”
說着，他還特欠揍的朝趙一哲得意一笑。
趙一哲：“！”
趙一哲石化在原地。
“嗯，老師帶你去洗。”戚迷完全沒有察覺到兩個崽之間微妙的情緒，安慰了一下趙一哲後，就抱着小朗予出了教室。
吳沐晨與戚迷擦肩而過，淡淡瞄了一眼她懷中的小人兒。
一轉頭，就看見趙一哲攥着兩只小拳頭，龇着小牙，像是要馬上變身的小怪獸似的，便走過來問道：“怎麽了？”
趙一哲氣呼呼的鼓起臉：“吳沐晨，我有敵人了！”
吳沐晨沉默了兩秒，不想再多問什麽，默默走開了：“哦。”
戚迷領着小朗予回來的時候，孩子們都已經排排坐好了。
桌上擺着一盤炒土豆絲、一盤胡蘿蔔片、一盤醋溜白菜，還有一個肉片湯，營養還算不錯。肉片是變異獅的肉，戚迷和伊娃吃完覺得沒有什麽反應便弄了一些過來，杜瑞沒問，她也就沒說，反正吃起來跟牛肉一個味道。
戚迷抱起小朗予放在椅子上坐好，好巧不巧，正是趙一哲的正對面。
趙一哲邊嚼着菜邊氣鼓鼓的盯向小朗予。
小朗予輕嗤一聲，剛準備用筷子夾起面前的白菜，突然就聽見趙一哲大喊一聲：“杜老師，我要吃白菜！”
這嗷一嗓子，吓得杜瑞直接打了個抖。他無語的望向趙一哲，扶了下眼鏡：“……不用這麽大聲，老師聽得見。”
杜瑞起身端起醋溜白菜，給他夾了一些，剛把盤子放回原位還沒坐，聽見趙一哲又是一嗓子：“我要吃胡蘿蔔！”
杜瑞：“……”
杜瑞起身，看見小朗予夾着胡蘿蔔吃得正香，沒好意思直接拿走，頓了頓，轉頭打量了一下趙一哲那直勾勾的小眼神，當即明白了這倆小子是在較勁玩呢，就默默坐回了位置，沒有再管。
見他們吃得差不多了，戚迷去摘了幾個蘋果進來，作為飯後甜點。
“好了，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我有一個事情要跟你們說一下。”戚迷站在講臺上拍了拍手。
一時間，大大小小幾十只眼睛全都齊刷刷看來。
“我今天開回來了一輛旅游大巴車，過幾天我們就要離開幼兒園，去下一個任務地點了，所以大家最近要乖乖的哦。”戚迷囑咐道。
楊勝壯一聽，把嘴裏塞的菜嚼嚼幾口咽掉，伸張小脖子：“神馬？那我們‘守衛豆丁班’的任務奏完成嘞？”
戚迷：“還沒有，等我們出發的那一天，你們的任務才算是完成了。”
于嬌嬌：“戚老師，過幾天是過幾天啊？”
戚迷想了想，今天她要進行車輛打掃和發電機的維修，明天找工具和材料，後天進行設計和巴士改造……應該差不多：“一個星期吧。”
王小虎舉手問道：“那我們離開這裏，爸爸媽媽回來找不到我們怎麽辦？”
“不會的，你們在哪裏爸爸媽媽都能找到你們的。”戚迷安慰。
“老師，都這麽長時間了，太陽怎麽還升不起來？我爸爸媽媽他們到底什麽時候能回來啊？”
“我姥姥姥爺也回不來嗎？”
“戚老師，媽媽他們是不是不想要我們了？”
……
一時，場面又失了控。
在孩子們的理解中，一個星期大概得有一年那麽長，那麽多個日日夜夜都見不到爸爸媽媽，全都紅了眼眶。
就連一直膽大調皮的王小虎都抹起了眼淚，吸了吸鼻子：“我、我想我的爸爸媽媽了……”
“我也想他們。”
“我想回家。”
“媽媽——我要媽媽——”
杜瑞和鄭媛媛馬上放下筷子，将他們摟在懷裏安慰起來。
戚迷看着下方，喉嚨忽然有些發緊。
這些小崽崽一個個不過都四五歲，全都是家長捧在心尖尖上的寶貝，平時父母連他們的小手都不敢撒開，結果現在，莫名其妙進入了這個危機四伏的末世，見不到家人不說，能乖乖忍耐到了現在，已經是很厲害了。
戚迷哽咽，扯了一下嘴角：“你們真的已經很棒了，都是厲害的小英雄……你們的爸爸媽媽一定會以你們為驕傲的。”
一聽到誇獎，壓抑了好久的崽崽們全都繃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
小朗予和吳沐晨倆人怔住，坐在其中格格不入，往左看，孩子在哭，往右看，孩子在哭，只好默默跳下小椅子。
兩人的動作出奇的一致，全都小手插着兜，一副‘這些孩子怎麽這麽不省心’的小表情，跟個局外人一樣，站在門口位置。
小朗予看着趙一哲，看他哇哇大哭得都吹起了小鼻涕泡，不由反思了一下自己之前幼稚的行為……結果一轉頭，就看見戚迷抱着吳沐晨在溫聲安慰，吳沐晨似乎還得意的朝他挑了下眉。
小朗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