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節
在做面膜,口齒不甚清楚,她說:“自古嫦娥愛少年。”
楊筱光心裏想,沒有錯,花樣男孩兒誰不愛看?但是,方竹動機不簡單,楊筱光說:“不尋常,真不尋常。”
方竹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吧,不過也只準你肚子裏想想,別給我打歪主意。”
楊筱光苦惱,她很是想為老友排憂解難的。
這廂方竹的電話通完,那廂她又在網絡上看到了潘以倫的名字。
國內最大的論壇上有人開帖,還上了首頁,叫做“那些将要紅的花樣男孩”,裏頭第一個就寫了潘以倫,小标題是“陽光背後的憂郁”。那位帖主寫得很好:“選秀的選手有很多,但是他幹淨、清澈、聰明,以及有思想。我可以從他自己寫的歌詞裏讀到快餐時代的悲哀,所以我喜歡看到帶着這種悲哀的他。”
楊筱光讀到牙酸,查閱帖主的ID,是三年前的舊ID,發帖廣泛,又寫了這麽多的人,找不到任何槍手痕跡,可是偏偏就選了他的照片作為帖子的廣告照。
她點一點頭,網絡時代需要有網絡式的宣傳方式。梅麗他們公司的手腳真幹淨,不落什麽痕跡,照片也選得好。陽光底下的潘以倫從來都是吸引女孩子的,半側的面孔,藏住另一半俊秀,似笑非笑,很是慵懶。連PS都不必做,就能完美無缺。
她們叫他“都市小王子”。
楊筱光沖他的照片做鬼臉,這小子真帥,可是她還是喜歡叫他“正太”。
這帖子到後來開始有了争辯,無外乎一些選手的支持者打了擂臺,把樓砌得半天高,最後還是由帖主打了圓場,說本土新人大家都要支持,不要總是去捧棒子和鬼子,也不要老是做臺奴和港奴。于是大家都服氣,暫時偃旗息鼓。
十分圓滿。
如果沒有論辯,這帖子不會在首頁挂着一路飄紅。策略非常正确。
楊筱光喃喃:“你也許将要紅了。”
選秀這樣的節目就像城市調色板上的一塊顏色,是明快的紅,成為人們茶餘飯後關注的焦點。電視臺用了許多資源來宣傳,聲勢浩大,全城老小,人盡皆知。
楊筱光則想,不過是城市的人精神空虛、缺乏信仰、生活乏味,所以需要憑空造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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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以倫抽到的決賽號碼是十三號,她給他取了一個新綽號叫做“潘十三郎”,還在他面前打趣叫了起來。
潘以倫望望她,她的外形還是慘兮兮的,額頭正中的傷沒褪幹淨,活像三眼二郎神,于是他笑起來,說:“你直接叫十三郎好了,省得正太正太的,我聽了心煩。”
原來他倒是介意“正太”這樣的稱謂。
十三郎十三郎,像古代女人叫老公似的,楊筱光頓悟,“切”了一聲,面上開始發燒。
潘以倫卻說:“楊筱光,随你便吧!愛怎麽叫就怎麽叫吧!”
楊筱光別過頭:“能欺負一下則欺負一下,等你紅了,想欺負都難了。”
可不,在連番的海選之後,連楊媽這樣的中年婦女都能火速關注晉級賽了。可見草根民衆是如此迫切需要娛樂刺激,新人輩出的年代,又是這樣的轟烈。
楊媽還猛問楊筱光:“這些孩子都是哪裏的啊?怎麽都長得這麽好?他們的媽媽是怎麽帶出來的?”
楊筱光鮮格格地說:“就像我老媽帶我這樣帶出來的。”
楊媽嗤笑:“你跟人家比差遠了!人家是鳳凰,你是草雞。”
“草雞”楊筱光幼小的心靈受創。
經過初賽海選,上得了電視的都是些外形出衆的選手,一字排開個頂個的英俊帥氣。潘以倫站在末梢位置,落落大方,好像是不搶鏡頭的,可楊筱光還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總是挺直腰板,背着手,笑得收斂,懂得分寸,也不怯場。
楊媽在一旁冒出一句:“喲,這個孩子不合群。”
楊筱光問:“哪個哪個?”
楊媽指了指電視機,指的是潘以倫。
楊筱光奇怪地問:“老媽你咋曉得他不合群?”
“瞧瞧他孤傲的樣子,目不斜視,也不和別人交頭接耳。可能是和周圍的人處得不好,沒人跟他說話。”
楊筱光一看,可不是,他身邊的選手都有伴說笑,唯他獨立一邊,真要遺世獨立了。
比賽是分了組的,用歌舞劇的形式作為比賽項目。反正今後進了演藝圈,不過也是歌舞表演,倒是顯得海選所謂的“才藝說”多餘了。選手既然都是業餘的,其實也就不存在才藝上的差異,看的就是誰有觀衆緣,能聚人氣。
潘以倫在一幕武俠短劇裏和另一選手演比武的俠客,衣袂飄飄,煞是飄逸。他明顯是會一些入門功夫的,手腳耍得極流暢,且還很專注。可他的對手不在行,在他面前完全舞得不成章法,可偏偏還死死關注着鏡頭,眼神跟着鏡頭走,分明把對手當成了攝像機,完全在戲外。
一個簡陋的片段,就把這些男孩兒低淺的道行一五一十地擺到了桌面上。鏡頭再一晃,是臺下幾個評委,均為圈內知名演藝人士,有經驗,也有道行,看到臺上不專業的表演,表情是忍俊不禁中帶着些克制。
楊筱光咬着抱枕,覺得有那麽些些不忍卒睹。
潘以倫的晉級理所當然,他的對手便需要同另一組的落後選手進行PK。
被刷下來的,也是因為才藝比其他人不足,所以他們需要拿出吃奶的勁兒,來贏得這場硬仗。
其中一個有一把好聲音,占了優勢,他唱起了《真心英雄》,告訴大家他不想輸,他很努力。潘以倫的那個對手就糟糕了,他不擅唱歌,更不擅跳舞。大牌男主持人問:“你決定用什麽才藝來贏他?”
這個問題無疑是殘酷的,他們明知道他的能力。
年輕的男孩兒面色慘白,他說:“我會颠球。”
現場準備好了道具,好像明知道他會輸,只是看他最後一場表演。
男孩兒開始拼命,但是太緊張,才颠了十下,球就落下。他趕緊揀起來,第二次颠了三十多下,又落下。主持人開始煽情,帶領臺上的選手為他數數,樂隊很配合地奏起了勵志的音樂,場面很感人。
球最終還是落下了,男孩兒勇氣全洩,一個趔趄,滑倒在地板上。也就在那一刻,楊筱光眼尖,觑見潘以倫的腿立刻就動了一下,但也有其他人反應過來,比潘以倫更快去扶起對手,接着呼啦啦一波人沖過去,當衆表演了一場兄弟情深。
潘以倫反倒不動了,定定地看了他們一會兒,然後別開了目光。
楊筱光捶胸:“傻了傻了,沒有賺到友情分。”
楊爸聞訊過來瞅了瞅電視機,轉個頭戴上了眼鏡湊近了看,低低“唉”了一聲。
楊筱光叫:“老爸,擋住了。”
楊爸指了指電視機,半晌說了一句:“這孩子,怎麽有點兒面熟?”又搖搖頭,“現在的男孩子—選什麽美,不走正道。”
楊筱光問:“哪個面熟?”
楊爸眯着眼睛又往電視上瞧了瞧,搖搖頭:“可能是我看錯了。”
楊媽對楊爸适才的論調表示反對意見:“你那是老思想,老腦筋,我們要與時俱進。”
老夫妻倆又拌了兩句嘴,楊筱光退回房間打開電腦刷論壇。論壇裏毫無例外地有比賽直播帖,許多感情豐富的網友都被剛才的一幕感動。
終于有人說:“十三號怎麽一點表示都沒有?”
有人回帖:“他是最早動的,我看得很仔細,後來大家都去扶了,他就沒過去,我就喜歡這種真性情的人。”
附議的人一大堆,楊筱光籲氣,起碼還有人的眼睛是雪亮的。
楊筱光調到網絡直播臺繼續看着比賽,已經開始播這次晉級的選手名單了。一位音樂制作人點評潘以倫:“來比賽就會有壓力,不過要開心,你自己都覺得不開心,壓力就會更大。我希望下次你唱歌的時候,多一點兒笑容。”
一口港腔,卻是直接真誠的話。潘以倫側耳認真聽着,聽完眉一展,對着鏡頭很聽話地微笑。好像同她面對面一樣,她能看清他的額頭上還有亮晶晶的汗水,他都來不及擦拭,背着手站在那裏。
她對着他說:“正太,放輕松。”
比賽結束以後,潘以倫毫無意外地晉級了,楊筱光又上了一會兒網,收集了一些即将來本城開演唱會的達明一派的票務信息,準備屆時與黃牛大砍一通票價。
忙忙碌碌到深夜,楊筱光才有個念頭,是不是該打個電話給潘以倫祝賀一下?念頭一起,手指比思想快,號碼已經撥了出去,那頭響了很久,不通。
楊筱光挂機,又想,也許他在應酬,比賽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