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在校門口的樟樹下,袁熙上站在那兒等她姐姐,時間已經推遲了五分鐘,她踢着腳下細碎的石子,龍小四兒那個跟屁蟲被她支去買冰激淩了,穿着一中校服的李栎栎從校門口出來,看到靠在樟樹下的袁熙上,朝她快步走來,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袁熙上,一次贏了不代表什麽。”
袁熙上打起精神,這些自以為是的人,讓人家發個呆都不行,袁熙上已經很久沒痛快的發一次呆了,既然她喜歡自以為是,她自然就不需要賣她面子:“贏一次的确不代表什麽,但如果經常輸那就是你智商的問題了。”
龍小四兒買了冰棒回來,一手抓着冰棒慢慢的舔着,另一只手上的遞給了袁熙上,“上上,你的冰棒。”至于別的閑雜人等,他是看都沒多看一眼,李栎栎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就這麽被人無視了。
李栎栎上下打量龍小四兒,理着平頭的龍小四兒穿着普萊詩的襯衣,這是最富學院氣的牌子,穿在年輕的學子身上極為合适,下搭李維斯的牛仔褲,幹幹淨淨的清爽少年,龍小四兒自上次被傅城當成女孩子後,穿衣品味改了改,再也不穿花俏的了。
“袁熙上,你就和這麽一個笨蛋在一起?”很藐視的看着龍小四兒,除了長得漂亮了一點,也沒見身上有什麽閃光點啊。
龍小四兒舔着冰棒笑的減壓不見眼:“便是笨蛋又如何,在上上眼裏,你和我沒區別。”
“……”
“……”龍小四兒這下太給力了有木有?一句話就道出了她的小心思,袁熙上拍了拍龍小四兒的肩膀,驚喜的道:“小四兒,難以置信你又洞悉了我的心情……”袁熙上不是善類,她從來必已最大的敵意反擊過去。最讨厭李栎栎什麽的了,經常拿她媽媽的事來戳她,以為她很爽嗎?她恨不得一腳踹翻她有木有。
李栎栎要真是一個男人,只怕袁熙上的無影腳早就蹬上了臉。
李栎栎氣的轉身就走,“袁熙上,你給我等着。”不拿出成績,她是絕對說不過袁熙上的。袁熙上這個人驕傲而自負,毒舌的沒有一絲溫度,遲早有一天,她要超過她!
傅城背着書包從校門出來,小跑過來,“上上,你在等誰?”少年是非常陽光的形象,白色襯衣牛仔褲,一個肩膀背着書包,很學生氣。
李栎栎頓住了步子,看着他們三。
袁熙上興趣缺缺的說了一聲我姐,“我姐。”見他跟
着她一起等,“你還在這裏做什麽?”
傅城指着龍小四兒,“那他又在這裏做什麽?”
袁熙上冷笑:“難不成什麽事情我都要向你報備,傅城,你太可笑了你。”拉着龍小四兒就走,掏出手機給她姐打了個電話:“袁嘉上,你在哪啊?半路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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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嘉上看了看手表,呀,時間已經過了這麽久了,“小上上,不好意思,我還在圖書館。”
“……”袁熙上無奈的說道:“那你好歹也給我打個電話啊?我在這裏等了你好一陣兒了,我要是不打電話給你,是不是就得等你到大晚上?”
袁嘉上連連道着歉,說以為再也不敢了。
袁熙上咧出龇牙咧嘴的小白牙:“你個臭丫頭說話等于放屁,你放了我多少鴿子了你知道嗎?”
袁熙上氣呼呼的挂了電話,龍小四兒拉了拉她的手臂,“不要生氣嘛,我請你吃飯。”
“誰稀罕。”氣呼呼的就往前走,袁嘉上那女人怎麽能這樣嘛,時不時就放她鴿子,學習和工作就這麽重要嗎?還有她爸她爺爺奶奶,有這麽放心自己的女兒孫女的嗎?她這樣的年紀,一旦叛逆起來怎麽辦?好吧,她承認自己再叛逆也就現在這樣了,頂多就打打人呗,不傷人家筋骨,讓人家連狀都沒地方告……“龍小四兒,你的家人對你怎樣?會陪着你嗎?”
“小時候還好,長大了就要自己過日子了。”自然是說在光華王朝的父母啦,男孩子到了那個年紀,就要單過啦。他父皇給他建的府邸還是蠻大的。
袁熙上一聽,來了興趣:“你這麽小就要自己過,你父母不擔心?”
“我父皇母妃……”
袁熙上一聽,又膩味了:“你妹啊,都說了多少次了,不要看小說,你居然還在看,你再這樣下去,我就打精神病院的電話,讓他們把你接去。”難怪他的父母不管他了……哦,也不知道他那句話真哪句話假。
“……”她說的精神病院就是類似古代的冷宮嗎?他年紀小的時候。半夜經常聽到冷宮那邊傳來的宮怨詞。他母妃撫着他的頭輕輕說:“在這後宮裏,什麽寵愛都是假的,只有緊緊的抓住權力,那才是真的。司兒,希望你能明白母妃的難處……”
許久之後,龍小四兒才明白他母妃的意思。原來越接近權利中心,人就會越貪得無厭。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
,龍小四兒已經聽出一些問題來了,袁熙上似乎不是他念叨了很久的戰上上。如果她不是戰上上,那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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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奠成坐在辦公桌前,看着大家的調查表,這是昨天晚上大家寫的,字有好壞,夢想各不相同。正如昨天晚上自由言論時袁熙上說的:“……人生幹嘛不能直白的表達自己的好惡?明明不喜歡,明明認為不對,幹嘛不說出來?圓滑世故委曲求全,最終,只得屈服。這是在侮辱自己的人格和智慧,缺失了勇氣的知識分子,只能失守良心的陣地。這就是我們嗎?還有我們即将要走上的路?我們可以不要嗎?”
年輕的女孩子本就是班裏的頂梁柱,她說的又棒極了,下面自然是雷鳴般的掌聲。
她的話是這個班的學子的心聲。
袁熙上的成功讓他開始重新審視這個班。
在這個班還沒奇軍異起之前,它遭人鄙視着,嘲諷之言人潮水般洶湧而來,仿佛要擊潰人的最低防線,而誰能看的出被人稱為渣滓班的人能有一片輝煌的未來?
誰也不曾知道!
曾奠成也不知道。
他現在就在思考,該怎麽做?
他要做一個施行高壓政策的老師嗎?除了備課上課布置作業批改作業還要強制他們做着做那,不行還要體罰?譬如罰站或者跑田徑場二十圈?然後看着那些他面前年輕而鮮活的生命,逐漸被淹沒在升學的壓力中,不再有任何的閃光之處?明知道他們會被生活打磨得沒有棱角,明知道他們會在成長的道路上粉身碎骨,他還要這麽做嗎?
他是不是應該讓他們知道,還有一位老師希望,在他們還如此年輕的時候,請理想主義的天真和熱誠在他們身上多停留一會兒?即便為了一些或幼稚或飄渺的夢,苦苦的追求,就算沒有結果,但是這過程也是他們人生中最珍貴的經歷。人不輕狂枉少年,甜美的少年夢,如果從來不曾來訪他們的心靈,就虛妄了少年時光。
這個四十多歲的老師,正在經歷着一場前所未有的頭腦風暴,他不斷的想,他們這個班的出路在哪裏?
下午的第一節課又是語文,曾奠成邁着沉重的步子走進教室。
不論成功與否,他都要嘗試一次,他要試着和他們談談心,他想要讓他們知道,他不會放棄他們。
“自由言論不是叫你們大聲聒噪、課堂不成紀律,而是老師希望你們能講出一些言之有物的東西,為我們的将來做好準備……我想我們班的學生都是有理想有抱負的少年,你們昨天附錄上來的資料我也看了,詹墨畫畫的很好,她只要努力不說以後一定能成為大家,成為小家卻還是能夠的;肖喾的童話寫的不錯,可以去寫兒童童話,不要笑,鄭淵潔我們都知道,人家能成功我們為什麽不能,不要跟老師說成功不可複制,如果你們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那麽就不必談成功了……”他拿出昨天交上去的資料,一一點評,一一确定人要研究的方向,繼續煽情的鼓動,說到動情處,曾老師調子激昂,“培優班的人是怎樣嘲笑我們的?傻子上大學,母豬飛上天,你們服氣嗎?”
本來打算語文課睡覺的同學們都沒睡了,大聲喊:“不服氣。”少年的血性是很容易激起的。
“進入培優班重點班的那真的不重要,一頭紮進題海一舉得到高分我們不屑,因為我們将有更大的成就……”
一直在書本上勾勾畫畫的袁熙上首先一瓢冷水潑下來:“老師,你的鼓動的确很有煽動性,我也很喜歡,但我不贊成在什麽也沒計劃什麽也沒準備的前提上大談前景,我知道老師是為我們整個班着想,但辦事不能光靠激情,激情是堅持不了多久的。”開始摻熱水,“我們現在放出大話來了,大話好說不好兌現,可是我們已經應下了一個場子。看起來,我們連輸得有尊嚴一點的機會都沒有。這可怎麽辦?如果我們不想成為盛川一中歷史上最大的笑話,那麽我們只能成為這個學校的神話,今後一個星期,我們要拟定具體的實施方案,”繼續摻熱水,“我所說的具體實施方案并非是要拟出一份如何學習取得好成績的方案,我敢說我們這個班有很人不是讀書的料子,但是,東不成未必西不可就……把每個人的特長發揮出來,我們就創造了自己的奇跡,同學們,我衷心希望我們班能成為歷史的神話……我袁熙上,”轟的一聲,她拍響了課桌,右手被反作用力震得徹底麻木。“一定以盛川一中最好的成績考上中國國防大學。”
接二連三有人大喊,“我一定考試中國美院。”
“我一定考試中國戲劇學院。”
“……”
隔壁班的老師過來看笑話:“你們在幹什麽呢?考大學有你們說的這麽容易嗎?”
大家不管不顧這位老師一一發誓,最後輪到龍小四兒,很多雙眼睛盯着他一個人,龍小四兒就一沒抱負的少年,他能告訴他
們,他只想回去嗎?
在袁熙上嗖嗖嗖的眼神裏,他終于大聲喊出:“我要和上上一起考中國國防大學。”
“好了,現在我們都應了一個輸不起的賭局了,從現在開始,是神是豬就看我們的努力了。”
作者有話要說:願望很美好,實現起來……啧啧,龍小四兒,你看我做什麽?這麽弱爆,你還想和袁熙上雙宿雙栖考國防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