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齊沅沅才嫁出去幾天,齊白氏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心說以前女兒接單子出去七八天,自己都不曾想她半分,可現在才嫁到文安侯府不過兩三天,自己就想得不行。
一早天不亮就把齊三爺搖醒,飯都顧不得吃,拉着到大門口來候着。
好不容易終于把齊沅沅給盼回來了,連忙迎上去,不等齊沅沅下車,就一個箭步上前掀起車簾,“阿沅,娘好想……”話還沒說完,頓時啞然止住,然後默默地退回來。
齊三爺才追過來,只覺得媳婦過于冒失了些,但見她忽然退回來,有些擔心,“怎麽了?”
齊白氏心裏有點失落,她這麽想閨女,閨女居然和女婿在馬車裏笑嘻嘻的,看來也不想她。聽到齊三爺問,只重重嘆了口氣,“唉!”
齊三爺不解,還欲問個緣由,只見那廂女兒已經下來了,幾個護衛正擡着自己不良于行的女婿下馬車,便走了過去。
只是有些社恐的齊三爺正琢磨着和這女婿怎麽打招呼才合适,才會讓他覺得自己沒有半分嫌棄他的感覺?
當然了,齊三爺眼裏女兒寶貝一般,就算是文安侯府門第再怎麽高,但在一開始仰慕陸脩遠才華的熱情退卻以後,還是覺得他配不上自己的女兒。
可惜那時候婚事已經是砧板上釘釘子的事兒了,容不得他半分更改。
沒想到他猶豫之際,陸脩遠已經同他擡手行禮了,“小婿見過岳父大人!”又朝一旁已經拉着齊沅沅的齊白氏拜了一拜,“見過岳母大人。”
齊白氏是頭一次見女婿,正偷偷打量,覺得臉是真俊,可惜了腿不好,委屈自己的女兒了。但是她一眼就看出來了,女兒已經被這女婿的俊美外表迷惑,壓根不在乎他腿好不好一事了,只忍不住在心中嘆氣,這樣也好,最起碼女兒是滿意這婚事的。
一行人擁簇着進了齊家大門,一一見過了廳中衆人,齊沅沅看到二姐齊木蘭都回來了,唯獨沒見到五姐姐齊蓉蓉,心裏不免是擔憂,待大家見了禮,長輩們樓下陸脩遠這個女婿說話,她也趁機和女眷們到隔壁暖廳。
一出大廳門,她就連忙問齊木蘭,曉得沒什麽事情,就是身體有些虛弱,便松了一口氣。轉頭就被她娘親拉走問話。
問的不過是過得好不好一類的,齊沅沅聽了不以為然,“瞧我還重了一斤多,能過得不好麽?”
齊白氏聞言伸手掐了掐她的臉,果然感覺肉嘟嘟的,但還是不大放心,“真的好?”
“真的!”又想到丁氏一個人忙裏忙外,一會兒只怕還要傷腦筋回禮的事兒,便與齊白氏趁機提了找人假扮舅舅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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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白氏聞言,“巧了,此前不是和你說聯系我從前的朋友麽?找到一個,就叫他假扮你舅舅!”
齊沅沅心說好啊,簡直是瞌睡來了遇到枕頭。但這時候卻見齊白氏面露難色,“可是他這些年混得太差了,一點都不像是有錢人的樣子,咱們要是找他做你舅舅,倒貼他一日三餐就算了,只怕像樣的行頭都要給他置辦不少錢。”還不說給他找落腳地。
“這些都不是問題了,只要以後能名正言順拿錢出來就好。”自己明明攢了那麽多錢,卻不能拿出來用,錦衣夜行太痛苦了。所以齊沅沅想,倒貼就貼一點吧,無妨的。
齊白氏見她同意,就這樣決定了,連忙放了她進去和齊木蘭說話。
其實齊家人口掰着手指數雖然不少,可如今嫂子和大伯娘忙着,姐姐們要麽養着病,要麽在外頭,如今能與她說話作陪的,反而只有專程回娘家來看望她的齊木蘭了。
齊木蘭身上穿着的,仍舊是她成親那日大伯娘給置辦的,與她粗糙的雙手很不般配,齊沅沅瞧着就心疼不已,“二姐姐。”
齊木蘭其實已經适應了這種日子,見着齊沅沅替自己難過,反而寬慰着她,“沒事,你二姐夫待我挺好的,何況這兩天瞧見那些大門大戶裏出事,我也想通了,各有各的好。”
齊沅沅嘆了口氣,想要拿些錢給她,可想起二姐夫自尊心重,怕到時候反而惹了不快,只能作罷,順着她的話道:“是了,只是近來二姐夫有什麽打算?”過年後要不要參加春闱?
卻見齊木蘭一臉防備地探了探窗外,瞧見丫鬟們都在隔壁小屋子裏烤火,便低聲與她說道:“今年北邊那裏鬧了雪災,前兩年還因為稅賦的問題出過事情,都是秦王在處理,我聽着他的意思,是要和那幾個朋友去北方去秦王門下。”
齊沅沅聞言,吓了一跳,心說二姐夫是不是書讀多了,腦子傻掉了?這買股也買得太早了吧?還是有什麽內幕消息:“他那朋友可靠麽?”
“我也不知,平日他們在書房說話,也不讓我靠近。”齊木蘭就是為這個事情憂愁。
這讓齊沅沅也有些傷腦筋,“疆土寬域,也不見得是什麽好事,如今一代不如一代,座上君王沒有能力統治四方,有出息有野心的人哪裏願意放過這樣的機會,如今又趕上這樣的天災人禍,只怕真是要出事了。”
齊木蘭聽着她這話,忙壓低聲音提醒,“九妹,這話可不要亂說。”
“我曉得,只是二姐夫既然有這想法,只怕那秦王也是想分這天下美羹一分。”她說着,側過頭朝微微敞開的窗外看去,“這天下,不會真就亂了吧?”
“快別說了,這也不是你我能操心的事情,我如今已經想好了,如若勸不得他,只能跟着他一起去。”因此今日來,也算是和娘家人做道別了。
北方路途遙遠,這一走還不知道何時再見?并非一件小事情,“你與大伯父他們說了麽?”
“我如何敢提?只是與你悄悄說,對我爹娘那頭,我就說你二姐夫去北方做皮毛生意,往後不考了。”她爹官再怎麽小,那也是朝廷命官。
齊沅沅也不曉得這天下将如何?只是這座上君王,的确非明君,就拿這一次秀女之事,就仿佛是在和蓮花教的示威賭氣一般,那些被留下的秀女們就算沒受傷沒中毒,可哪個不是被吓得心神疲憊?他還非得要讓送進宮裏去。
于是嘆了口氣,“不說是對的。”說了反而叫大伯父為難。
因這事,回去的時候齊沅沅還是偷偷給了齊木蘭兩片金葉子,“你收好,不要叫二姐夫知道,不到萬不得已,也不要拿出來。”
齊木蘭本是不要的,後來又想到還有孩子,便朝齊沅沅道謝。
事後她還是忍不住和齊白氏說,齊白氏急得跳起來,“這麽大的事情,我去與你大伯娘說。”
齊沅沅将她拉住,“娘,說了也沒用,二姐和二姐夫是有感情的,難道還能因此叫他們和離?和離後二姐和孩子又怎麽辦?或者勸說二姐夫留下?可咱家能給他個什麽前途?咱大伯二伯還是芝麻大的小官,自顧不暇呢!”更要命的時候,她去見五姐姐的時候,從她那裏曉得了二伯只怕回不得京城了,那些個拿命去做的政績,如今全在他頂頭上司的頭上,他上司能回京城,他卻要被調任到更偏遠的嶺南去。
也正是這樣,五姐姐才趕着回京進宮,可世事難料。
齊白氏一時怔住了,片刻後嘆了口氣,“也是了,咱們什麽也做不了。”她想自家夫君也不是那沒真才實學的人,可是也考了好幾次,每次都被那些貴人家的草包們頂替了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