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到齊家後,齊夢然和齊茵兒還是被訓斥了一頓,雖然她們也不知道那戲園子會發生命案,但正是因為她們邀約齊沅沅去,齊沅沅還險些出事。
對此事齊沅沅卻是心生歉意,這該被責罰的是她才對,畢竟命案是她一手造成的,所以隔天親自做了些小點心去找兩位姐姐,但也彌補不了她們被責備一事,所以只能先給記在心裏了。
他們三房的百草園離大房比較相近些,所以齊沅沅打算先去看齊夢然,巧的是這到門口就遇到二房的七姐齊茵兒。
“這是什麽好東西?”齊茵兒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平日也跳脫,這樣的責罰簡直就是家常便飯,壓根沒就沒放在心上,所以看到齊沅沅,連忙就迎來上來,往她手裏的食盒瞧去。
“昨日怨我事多,不然咱們一起走,也不會叫你和四姐在戲園子外面擔驚受怕,回家了又連累你們被責備。”齊沅沅歉意地說着,一手推開食盒蓋子,裏面是些精致的小點心,“這個,算是補償你們。”
“多大點事兒,我嘗嘗,味道還行。”齊茵兒拿着手絹擦了擦手,就直接徒手撿起往嘴裏塞,軟軟糯糯的,帶着絲絲甜味兒,一點不膩,還有些荷花香味,“好吃。”說罷還要伸手去撿。
不過被齊沅沅給攔住了,“你好歹洗一洗手。”
姐妹倆推攘着說笑間進了大房的門,這邊大哥成了婚,也有自己的公務,大嫂則跟着大伯娘在忙活齊沅沅的婚事,這院子裏也就齊夢然了。
三姐妹這會兒坐到一塊,喝着熱茶吃着齊沅沅帶來的糕點,話題自然而然就轉到了昨天戲園子裏。
“對了,你們曉得了麽?昨天管素秋扔了一匣子珠寶的那人,是晉安府的少夫人。她還有一層身份,你們猜猜。”齊茵兒消息靈通,所以曉得了陸筝兒的身份,哪裏能忍住不說。
齊沅沅大概已經猜到了那是陸家二小姐,畢竟昨日那陸七公子不也在麽?他們還是一個觀臺雅間,他家也就一個姐姐嫁到晉安公府。但看到齊茵兒如此故弄玄虛,不想她太掃興,也就與齊夢然一般搖着頭,“不曉得,誰啊?”
齊茵兒激動得站起身來,“她就是你未來的二姑姐,陸家的二小姐呢!她家夫君待她可真好,昨日要不是戲園子裏出了命案,她估計還要給素秋砸一箱子珠寶呢。”說這話的時候,齊茵兒也是滿臉的羨慕,忍不住期待起來,“往後家裏給我說親的時候,也不要什麽身份了,有錢就好了,到時候我也給素秋使勁兒砸珠寶。”
“你個沒皮沒臉的。”齊夢然被她的話逗得好笑,不過倒也十分贊同,想起自己的二姐齊木蘭,倒是嫁了個算是門當戶對的讀書人家,可是家裏卻比齊家清貧,身邊伺候的丫鬟都沒有一個,連衣裳都要自己縫,想到這裏,不禁嘆了口氣。
她原本在笑,忽然嘆氣,齊沅沅便猜到了多半是想起二姐木蘭,便拉過她的手安慰道:“我已經幾年沒見木蘭姐了,聽說二姐夫要參加明年的春闱,希望高中在榜。”
齊茵兒也附和道:“二姐夫那麽用功,肯定能中。”側身朝齊沅沅看過來,“過些天要給你添箱,二姐姐也會帶着蒲姐兒一起來,你這個做小姑姑的,頭一次見侄女兒,少不得要破費了。”
“早前在莊子上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了。”齊沅沅記憶裏的齊木蘭,大抵是因為她是齊家最大的姑娘,所以性格剛強些,氣質又偏那端莊優雅,齊沅沅還以為怎麽着,也會找個像樣些的人家。只是萬萬沒有想到,大伯娘挑來挑去,選了這麽一戶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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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沅沅也不是嫌棄二姐夫家裏清貧,實在是她聽說過些關于他們家的細碎之事,二姐那婆婆又是個尖酸刻薄之人,聽說當時看到二姐生下的是蒲姐兒後,就嚷着要二姐夫納妾。
好在二姐夫也曉得家中柴米油鹽還不足以再多養一個人,就給拒絕了。
只是自己是姑娘裏最小的,卻早早成婚,怕是接下來這些姐姐們的婚事也要提前了。一面朝齊茵兒問着,“蓉蓉姐要和二伯一直待到明年麽?”
齊茵兒和齊蓉蓉都是二房的,齊蓉蓉排行老五,陸筝兒從前見過她。
“年前大約會回來的。”齊茵兒說到這裏,也不知道到底怎麽了,情緒有些低落起來,然後看朝齊夢然,“你和五姐姐還遲遲不婚配,家裏是不是打算讓你們進宮?”
這事兒齊沅沅在鄉下并不曉得,以為姐姐們拖着遲遲不婚配,是因為沒有合适的。哪裏曉得家裏還有這一層打算?一時也有些擔心起來,急忙朝齊夢然看過去,“四姐,這是真的麽?”
齊夢然抿着嘴微微颔首,“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咱家的哥兒們不是不努力,只是朝上無人,只能走宮中這一條路了,不然這麽大一個家,怕是熬到下一代,就要散了。”
而齊家,齊夢然容貌明麗,姿态娴靜,眉眼間更有宮中最為盛寵的瑜貴妃幾分神态。而齊蓉蓉則是詩詞歌賦樣樣拔尖,便是祖父也不止一次感慨,她若是為男兒,早就三元及第,光耀門楣了。
只是可惜,偏偏生了個女兒身。
可在齊沅沅看來,五姐姐這樣的才女,為何要去以色侍人?可是她最小,齊家現在的狀況的确是已經走到了末路,長輩們為了子孫後代,只能如此了,她壓根就沒有發言權。
如果齊家只是單純缺錢,自己能想辦法湊,可是他們要的是權。
而齊家這樣的人家,早年祖輩們在朝中之時,或多或少也是得罪過一些人,如果有朝一日真成了平頭百姓,少不得是要被對方打壓了。
這一壓,只怕是幾輩子齊家的子孫們都難以有機會翻身了。
齊沅沅應着此事,從大房回來後一直悶悶不樂,都沒工夫去想起那陸七的絕世俊顏了,唉聲嘆氣的,讓翠翠擔憂不已,以為她是因為嫁人一事憂愁,還特意去找了齊白氏來給開解。
齊白氏太了解自己這個女兒了,除了對方給的報酬太少讓她皺眉之外,幾乎是沒有什麽憂愁的事情。
便是這樁婚事,好像也沒讓她內心有多大的波瀾,所以聽到翠翠的話很是好奇,趁着中午空閑過來找齊沅沅。果然見她愁眉不展地趴在桌上,“這是怎麽了?”
昨天的單子又沒出問題?
齊沅沅從桌子上擡起小腦袋,“娘,我才曉得,家裏打算送五姐和四姐進宮去。”可是她分析了一下,兩人看似有優勢,可真進了宮裏去,一個自恃文才,輕世傲物,怕是不會曲迎奉承,這樣如何得寵?至于四姐姐,她的優勢在于眉眼和那瑜貴妃有幾分相似。
若是瑜貴妃死了還好,那她勉強能當瑜貴妃的替身,可這瑜貴妃還活着,能容得下四姐姐麽?
這事兒齊白氏卻沒聽說,也是頗為震驚,“真的?”
“嗯。”齊沅沅點了點頭。
齊白氏也就曉得了,閨女是為這事兒發愁,想到了其中的厲害性質,也跟着一起發愁,“這可如何是好?我就說了,她們怎麽還遲遲不定親,原是要進宮。”
選得上或是選不上,感覺都不是什麽好事情。“好好的,怎麽要叫她們進宮?”齊白氏到底是被丈夫女兒寵壞了,哪裏去細想其中緣故。
齊沅沅嘆着氣,“朝中無人,一代不如一代,現在都是芝麻官了,等下一代如果沒有什麽天縱奇才三元及第,齊家大抵就廢了,早前又有樹敵,若真從現在這個位置上掉下去,接下來怕是八代貧農。”
齊家門第在京中貴圈太低了,姑娘們想要嫁進高門太難,自己的未來夫家倒是不錯,可關鍵自己這夫君不良于行,壓根不可能幫到什麽。
齊白氏卻是在聽齊沅沅的這話後,腦子裏冒出來的卻是他們夫妻倆跟着莊子上的佃戶們一般赤腳在地裏插秧。
她武功不錯,但是她怕田裏的螞蟥……想一下也覺得恐怖不已,連忙甩了甩頭,“那不行,咱想想辦法。”
“唉。”齊沅沅依舊嘆氣,她是不指望娘親能想出什麽辦法來的。
沒想到卻聽齊白氏說道:“要不,我去聯絡當年教中的那些人?”
齊沅沅知道,他們滄月教被江湖人歸納于魔道,全江湖是傾巢而出,将還沒壯大起來的滄月教趕盡殺絕。
但事實上,從齊白氏對齊沅沅的描述中,滄月教頂多算是個民間救濟組織。
教中之人皆是有志之士,對于江湖上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作風更是十分看不過,覺得他們過份道貌岸然,壓根沒有做到實事求是,所以因一樣的理念而彙聚在一起,創建了滄月教。
但這不帶任何盈利的組織,肯定會動了別人的蛋糕,所以當時整個江湖門派才會那樣團結,合力滅了他們。
據齊白氏說,她也算是一堂之主,這話齊沅沅很懷疑,就娘親這樣的智商,好像有些難堪大任。
但想着她去聯絡從前的這些朋友也好,這些年她整日跟在父親身邊,也沒什麽親戚朋友,若真聯系上了,往後有朋友來往也不錯。
于是便點頭,“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