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那日過後,倆人每日你侬我侬,情意綿綿地便在這畫境中居住下來,偶爾作畫,偶爾吟詩,偶爾賞景,更多的卻是膩在一起做愛做的事。
二人只字不提,現實生活中的那些煩心事,也不去說之前孟懷德為何要成親的殇情之事,只要能永遠這樣生活在一起,對畫臻來說便是最大的幸福了。
可日子一天天過去,孟懷德即便再高興,時常眉宇間也會透露出一絲黯然,而且他也會覺得奇怪,為何這個夢一做不醒,在這仙境中,他感覺不到饑餓,感覺不到寒冷,似乎不似個正常人一般,有時他會想起玄烨曾經說過的話,畫臻是妖,有時又會想到那副從芳墨閣得到的畫有畫臻的畫,又會想到他失去意識前見到的紫光陣圖。
日子越是悠閑惬意,他便越是會胡思亂想,心中的那點猜疑在慢慢地擴大,甚至随着在這畫境中住的時間的流逝,而慢慢成了确信,可那又如何?他不怕畫臻是妖,反而慶幸他是妖,這樣他就不用考慮畫臻的子嗣和父母了。
想到父母,孟懷德神色間不免得又帶上了一絲絲落寞,他想起了他的大哥,朱翠,還有爹娘,可是這個決定他早就已經在完成畫有自己的畫卷時做下了,不是嗎?他不後悔,只是有些思念罷了。
孟懷德拿着一卷書眺望窗外,這裏的景色無論何時都是那般晴朗天清,他從不曾見過這裏下雨,打雷,甚至是出現過一點惡劣的天氣,這便是他和阿臻一直憧憬的世外桃源吧。
“想什麽呢?”畫臻走進木屋來,他采了一些鮮豔的花朵放置在桌上的青花瓷瓶裏,滿意地看了看,覺得這屋子被他和懷德布置得更加有人氣了。
“沒什麽。”孟懷德放下書,走到畫臻身後,從身後抱住他,将臉埋在畫臻的脖頸中,貪婪地吸着畫臻身上的味道,畫臻放松身體,輕輕靠在孟懷德身上,這麽些天下來,雖然自己依舊喜形于色,孟懷德也不曾有過任何疑問怨言,倆人無憂無慮地在一起,可這裏畢竟不是真的世界,這裏什麽都沒有只有他幻化出的景致以及他們倆。
畫臻習慣了千年的寂寞倒是不覺得什麽,可孟懷德呢?他看得出來,他雖然高興,可眉宇間卻有揮不去的陰霾,他一直欺騙自己去忽視孟懷德的愁容,卻發現自己的心一點點地開始泛疼。
畫臻轉過身,擡手撫上孟懷德的眉宇,他不曾皺眉,更是不曾透露出任何哀愁,可自己感覺的到:“懷德,你想你的親人嗎?”
孟懷德拉下畫臻的手,放在嘴邊輕啄着,他也不想瞞畫臻:“想。”
畫臻聞言,眼神一黯,孟懷德卻将畫臻輕柔擁入懷中:“可是在我看到你為我留下的畫後,我就下定了決心,爹娘可以有大哥和朱翠照顧,也不怕無後,我只想好好陪着你,愛着你,一生一世,即使我想他們,但我更想的卻是你在我身邊能快樂。”
畫臻微微有些動容,思考片刻,還是問出了那個他一直也想不明白的問題:“既然如此,你為什麽當時要對我說那些絕情的話?為什麽要和別人成親?”
孟懷德抵住畫臻的額頭,吐出的溫熱的氣息全都噴在畫臻臉上,輕柔地說:“我以為你喜歡孩子,你每次見到你那朋友的孩子都那麽開心寵溺,那是我在你臉上從不曾見過的表情,我覺得如果你和我在一起,便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你會遺憾的,還有你的父母,我問過你,你和你父母的感情如何,你的回答讓我覺得,如果你為了和你的父母決裂,我一定會不忍不舍會心痛,我覺得也許離開你,才是對你更好的選擇。”
畫臻一怔,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他一直以為孟懷德愛他卻又離開他,肯定是因為凡人的那些世俗之見,那些亂七八糟的理由,卻不曾想,他離開自己的原因竟是為了自己。
畫臻微微紅了眼眶,擡手拂過孟懷德的臉龐,這個人啊,怎麽一心都只為我考慮呢?不都說凡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嗎?連我都是那麽自私,只想着如何将你綁在自己身邊,讓你愛我,卻從未考慮過你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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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臻感覺到鼻頭有些酸酸的感覺,卻有一只溫暖的手摸上自己的臉,将自己按在懷中:“傻瓜,你難過什麽?眼睛都紅了。”
畫臻将頭埋在孟懷德胸前,悶悶的聲音傳出:“懷德,你不用為我考慮那麽多的,我不是人啊。”
孟懷德全身一僵,雖然他早已肯定了這個猜想,可如今畫臻肯坦白地告訴自己,也是讓他覺得欣慰的。
“我知道。”
“你知道?”畫臻驚訝地将頭探出。
孟懷德揉了揉畫臻的頭,淡淡地說道:“我不是傻瓜,在這裏待了這麽些日子,我自然覺得不對勁,再聯系到之前玄烨道長說過的話,我也猜到了七八分。可是你肯坦白的告訴我,我很歡喜,真的。”
畫臻聞言,咬緊了下唇,悶悶地說:“那你又知不知道,我是一只千年畫妖,雙手沾了不少血腥,蘇明昶一家是我殺的,魅兒也不是人,而是一只山魅,她的死也與我有間接關系,還殺了幾個無辜百姓,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而且這也不是什麽夢境,而是我為你專門打造的一個法陣,将你困在這裏,好讓你哪裏也去不了。”
畫臻語無倫次地說着,一股腦地将之前瞞着孟懷德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孟懷德嘆了一口氣,捏住畫臻的下唇,讓他別再虐待自己:“從前你做了什麽,自有你的道理,可我認識的畫臻不是那麽心狠手辣的人,就算你從前是,可如今你已經不是了,那些戾氣,殺心,我希望你為我改好嗎?還有,我也猜到了這仙境是你的法術所致,可我不在乎,只要你高興就好,我也願意永遠和你待在這裏,因為,你是我深愛的人。”
孟懷德的最後一句話滿含無限深情,畫臻只覺得心頭悶痛,一把将孟懷德抱得死緊,夠了,夠了,只要有孟懷德的這些話,他便覺得滿足了,他不要孟懷德被困在這裏陪他永生永世,他該有自由,該有自己的幸福。
同樣是愛着一個人,為什麽自己要那麽自私呢?不能像他一樣,去全心全意地為對方考慮呢?這份情太深太重,畫臻無以為報,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還他自由,放他離開。
畫臻深深地阖上了雙眼,那一夜,畫臻十分地主動熱情,纏着孟懷德與他纏綿了一夜,用了各種各樣的姿勢和孟懷德交合,随後在孟懷德沉沉睡去後,滿眼柔情地吻上了孟懷德的薄唇,一滴淚無聲地滴落在孟懷德臉上,而後幻化了身形,離開了這畫境。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