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蘇州城本就是個熱鬧的地方,更何況此時正是陽春三月,莺飛草長,鬧市中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尤屬茶亭酒肆最是人滿為患。
原因無他,只因小道消息流通最快最廣的地方便是那兒,凡是好奇心旺盛的人自然時常去那湊個熱鬧,圖個新鮮。
而不久前這蘇州刺史一家一夜之間死于非命,刺史蘇明昶,連屍首都被人挫骨揚灰,官府也調查不出到底是何人所為,如此一來便有有心人士捏造故事危言悚聽,為的是名也好,利也罷,總之這蘇州刺史的死因是千奇百怪。
“你們都不知道吧,這蘇州刺史實際上是死于妖孽之手……”
“哈?不會吧?”
“這是真的。”
“我也覺得是,否則怎會死得這麽蹊跷。”
“真可憐哪!咱們百姓又少了個好官。”
妖孽?若是除了蘇明昶,那麽即便真是妖,在他看來也是個明是非,通情理的妖。 孟懷德一襲青衣儒雅,端坐于茶寮中細品茗茶,本是想來飲茶止渴,卻不想聽到這諸多流言。 孟家世代為官,清廉公正,為民請命,直到孟懷德他爹這一代才從仕途轉商,在蘇州城安家落戶,幾十年光景倒也讓孟家成了蘇州的名門望族。
如今孟家與朝中依舊有些許來往,當然知道這蘇明昶不過是個僞君子,真小人,雖确有其大将之才,卻心術不正,不知使了什麽手段爬到蘇州刺史的位置,表面上清正廉明,背地裏卻中飽私囊,貪了不少民脂民膏,可這百姓卻一無所覺,仍道這刺史是個好官。
現今他已死,朝中少了個貪官污吏,孟懷德自然是歡喜,呷了幾口茶,便喚來小二結了帳,緩步向他常光顧的字畫店芳墨閣走去。
孟懷德家中雖有權有勢,可他卻從不仗勢欺人,嫌貧愛富,也無意于做官或經商,反倒對琴棋書畫此類風花雪月之事倍感興趣。
而他本身便是個作畫高手,家中父母及大哥常催促他做管帳這一類的事,但孟懷德卻認為只要家中有個孟懷仁大哥能馳騁商場,家業後繼有人就夠了,自己又何必總做些自己不愛做的事呢?于是孟懷德便順理成章得成了一名文人墨客。
“吳老板,店裏最近可到了什麽稀罕的字畫?”孟懷德溫吞地開口,一抹微笑總是挂在臉上,從不曾退去。
“我道是哪位貴人大駕光臨呢?原來是孟二公子啊!老朽這稀罕的字畫沒有,新到的字畫倒是不少,您自個兒去看看呗!”芳墨閣的吳老板是個年過半百的老板,一見着孟懷德便笑臉盈盈,知這二公子性子溫潤,說起話來也是熟撚得很,邊說邊從櫃子裏抱出一堆字畫放在桌上任孟懷德挑選。
“有勞吳老板了。”孟懷德客氣地點了點頭,撩開衣袍坐在椅子上細細地攤開一個個卷軸觀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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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焚燒的氣味傳來,孟懷德轉過頭便看到吳老板燒起一堆火,将一旁的另一堆卷軸,一個個焚燒。
“吳老板,你這是做什麽,好端端地,怎麽燒起字畫來了?”
“孟二公子您有所不知啊,這堆字畫本是一些賣不出去的次品,原本這些字畫被老朽堆在我家的後院中,本是給內人當柴火燒的,卻不料前些日子內人卻對我說,這畫鬧鬼,您說說,這字畫鬧鬼,可是從未聽說過的事,偏生內人就信這個邪,非讓我把字畫帶出來燒了。”吳老板一邊說,一邊将一旁的字畫投進爐火中。
吳老板這話說的邪乎,可是孟懷德卻是從不信這鬼神之說的,只是抿唇一笑,便打算将注意力繼續投入那堆新進的字畫中,然而他的眼角卻瞥到那疊即将葬身火海的卷軸中,一幅卷軸微微顫動着,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孟懷德瞪圓了雙眼,頗有幾分懷疑自己眼神的味道,此時,那個卷軸似乎感覺到有人的注視,重重的震動了兩下。孟懷德猛的起身,身後的檀木椅也随着他的動作過猛而倒在地上發出重重一聲響。
“孟二少爺這是怎麽了?”吳老板聽見聲響便停下手中動作,詫異問道。
“沒,沒什麽。”孟懷德将目光再投向那堆火爐旁的字畫,卻已不見那卷軸有任何動作。
“許是我看錯了。”孟懷德說着便将木椅扶起,目光卻頻頻在适才震動的卷軸上流連。
孟懷德緩步走到火爐旁,将那卷畫軸拾起,心念一動,便立刻将畫軸打開。一名紫衣男子躍然紙上,眉眼之間盡是風情,膚如脂,唇如朱,可那抹英氣卻也讓人一眼認出這是個男子。
好一個絕世佳人,只可惜是個男子。但這畫功不可謂不絕妙,輪廓的勾勒,色彩的層次都使得這紫衣男子栩栩如生,仿若你就站在這男子前與他對望,一時間,孟懷德竟看得癡了。“孟二少爺,孟二少爺。”吳老板起身連聲呼喚,才使得孟懷德回過神來。他手持畫軸面對吳老板而立,手中畫卷卻是背對着吳老板,使其不曾窺其分毫。
孟懷德連忙收起畫卷,語帶急切道:“吳老板,你可知這畫為何人所作?”
“這,這堆字畫既是次品,自然不過是一些落第書生才子所做,比不上名門大家之手,老朽也不知這畫為何人所作。”吳老板有些為難的回道。
“既是如此,可否将此畫賣給在下?”
“若孟二少爺喜歡便盡管拿去就是,此畫若不得孟二少爺青睐,也是被我焚毀了去,無甚價值可言的。”
“如此,在下便謝過吳老板了,在下先告辭了,改日再來吳老板這買些字畫。”
“成,孟二少爺您慢走。”吳老板笑着送孟懷德到店門口。孟懷德作了一個揖便轉身離去。行色匆匆得向孟府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小攻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