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聚首
有錢能使鬼推磨。
一疊厚厚的現金,讓他們三人得以避人耳目,從拳場順利脫身。
送夏致遠和童桦來龐勞島的船老大仍等在原地,見他們帶了個滿身是傷的拳手回來,好奇的看了幾眼。
待他們在船上坐穩,船老大發動了馬達,轟鳴聲中,快艇漸行漸遠。
童桦一手拉着sing,一邊不停的回頭看岸邊。
“在看什麽?”快艇開了一會兒,見他一直坐的不安穩,夏致遠問道。
童桦朝他擺擺手,仍是緊張的望着船尾的海面。
随着快艇的行進,船尾餘波蕩漾。直到龐勞島逐漸在視野中消失,他才舒了口氣,回過頭來。
“不用緊張,”sing倒是一直氣定神閑,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刀疤不會追來。”
童桦微感詫異,随即高興的說道:“那等你看完醫生,我們趕緊走!”
“你當他是笨蛋嗎?”
見童桦半點沒有要遵守承諾按時回去的意思,sing好笑的看着他,“他那些手下都是新人,沒人認識你,放你走也就算了。”
“那你呢?”
嘈雜的馬達聲中,sing對他笑笑,不再說話。
快艇一路轟鳴着回到漁村,童桦小心翼翼的扶着sing上了碼頭。
“素猜醫生在老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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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sing|點頭,又笑着推開他,“你這麽緊張幹嘛?這種傷你懂,就是臉上難看點,身上沒事。”
顯然,他的說法并不能讓童桦放心。
小小的診室中,讓醫生包紮了外傷以後,童桦看到診室裏新添的x光機器,非押着sing去照了x光片,确認骨頭和內髒都沒事,這才放下心來。
一番折騰之後,等他們離開診所,已是黃昏時分。
診所旁有一小片連着山崖的海灘,灘上黃沙粗粝,并沒有什麽游客。
漫天雲霞下,三人在海邊慢慢散着步。童桦奔奔跳跳的走在前面,sing和夏致遠則一前一後的跟着他。
包紮完畢的sing穿上了自己的t恤衫,不出所料,衣服上印了一頭怒吼的雄獅。
直到這時,夏致遠才有機會仔細打量身邊的sing——他皮膚黝黑,肌肉緊實,比童桦還高一些。雖然在眉骨處包了紗布,卻仍能看出濃眉大眼、模樣周正。
率先走到山崖邊,童桦順着別人踩出來的一條小徑,三兩步就爬上了崖頂。
“我今天……真是開心!”
站在崖上,童桦用手做喇叭狀,朝他兩人喊道。
sing和夏致遠同時擡頭,都看着他笑。
說完這話,童桦轉身,朝山崖邊上跑去。
崖邊生着幾棵歪脖椰子樹,其中一棵樹上,挂着一條長長的麻繩。
抓過麻繩,童桦往後退了幾步,接着又踮起腳尖,手裏抓着繩子向前疾沖。
一直奔到崖邊,童桦也沒收住腳。轉眼間,夏致遠眼睜睜的看着他雙腳離地,靠着繩子的慣性蕩到空中……
離海面近十米的高空中,童桦在至高點放開手裏的麻繩,一個漂亮的前空翻,“撲通”一聲躍入海中。
“童桦!”
這幾下動作一氣呵成,待夏致遠出聲叫他的時候,童桦已經在海面上消失不見了。
不知海水深淺,夏致遠怕他出意外,疾步跑到海邊,擔心的看着他入海的地方。
“沒事,”sing慢慢走到夏致遠身邊,“我們從小玩慣的。”
果然,沒過一會兒,童桦得意的從海面上鑽出來,朝他們招手。
見他現身,夏致遠松了口氣。
“小家夥最近碰上不少事,難得能這麽高興。”
《神雕俠侶》裏,楊過十六年後再見小龍女,在絕情谷底一連翻了十幾個跟頭,心中的狂喜大概也不過如此吧,夏致遠心想。
“這家夥真是一點也沒變,什麽事情都放在臉上。”sing應道。
夏致遠一愣,除了今天,他幾乎就沒見過,童桦把心事放在臉上的樣子。
未注意到夏致遠的異樣,看着童桦逐漸游近的身影,sing問道:“他現在在做什麽?”
“在念書,”甩開心底的些許異樣,夏致遠說,“成績很好,快大學畢業了。”
“大學?”sing有些驚訝,他抓抓頭發,說道,“真好啊……本來我們連泰文都認不全呢。”
聽他這麽說,夏致遠的心裏微微一痛——他從沒想到童桦回家後,居然是從文盲的水平重新開始學起。
“功夫倒是沒拉下,”看着童桦熟練的泳姿,sing嘴角含笑,“他今天贏得漂亮。”
同樣注視着在海裏的童桦,夏致遠笑笑,“除了念書,他一直在訓練,去年參加國內的巡回賽還拿了冠軍……今年我怕他受傷,不讓他打了。”
兩人說話間,童桦已經游到岸邊,渾身濕漉漉的上了岸。
“你拿了冠軍?”sing走過去,順手捶了他一拳,“泰拳的巡回賽?”
童桦一邊脫掉身上濕透的衣服,一邊得意洋洋的說:“是自由搏擊的巡回賽,國內沒有純泰拳的比賽。”
“真不錯,”sing語帶羨慕,“金腰帶呢?”
童桦尴尬的看看夏致遠,夏致遠別過頭去,幾乎就要笑出聲來。
“咳咳,”清了清嗓子,童桦說,“來這裏的路上,被我扔海裏了。”
“……”
“笨蛋!”sing瞪了他一眼,又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腦袋,“扔哪兒了?!”
童桦摸着頭,委屈的看着他,“就扔在我們分開的碼頭邊上……我在上面綁了石頭,等回去的時候,我找給你!”
聽他說起“回去”,一直在和他說笑的sing突然沉默了下來。
“童桦,今天看見你,我很開心。”片刻之後,sing微微嘆了口氣,“這些年來,我最惦記的,就是你在哪裏……今天總算是放心了。”
沒有再看童桦,sing轉頭對夏致遠說:“明天一早,你們就走吧。”
“你什麽意思?!”夏致遠還未答話,童桦就急着插嘴,“你不跟我走?”
sing|點頭,“我明天回拳場,你們好不容易才能脫身,別多事,趕緊走。”
“你怕去中國不習慣?”童桦着急道,“沒事啊,有我在……我們可以開個拳館,教人打拳。”
“不是怕不習慣……”
“那你幹嘛回去!”還沒等sing說完,童桦一把拉住他,“你還能打幾年?!你帶着我逃出去過,等你不能打拳了,九爺不會讓你去管別人!”
被童桦重手重腳的牽扯到傷口,sing“嘶”的吸了口氣。
“你讓他把話說完。”
見sing似有苦衷,夏致遠輕輕拉開童桦抓着他的手。
“你幫我勸勸他啊!”童桦皺着眉頭看着夏致遠,“就算在‘翡翠’打工也行,對不對?”
“現在和以前不一樣,”面對心急火燎的童桦,sing語氣溫和的向他解釋,“自從我們逃出去之後,陸續又有人往外逃——不管是死了還是真的逃走了,反正每年總有那麽一兩個人失蹤。”
“前幾年,九爺被這事搞煩了,幹脆找人弄了套定位系統,給每個拳手注射了芯片。”
“你以為刀疤為什麽讓你帶我走?”落日霞光下,sing微微扯了扯嘴角:
“因為他知道,我根本走不了。”
……
正是退潮時分,一波一波的海浪拍在沙灘上,卻是一次比一次退的更遠。
“芯片注射在哪裏?”
并不刺眼的夕陽下,童桦背對海面,抿緊了嘴角問道。
“紋身那邊,”sing指了一下大腿內側,又補充道,“你別亂想了,素猜醫生沒膽子幫拳手去除芯片——除非他不想活了。”
“沒事,明天我跟九爺去談,”霞光下,童桦表情嚴肅,“既然逃不了……”
“我就正大光明的帶你走。”
※
從夏致遠和童桦在一起之後,大大小小的事情,從買什麽衣服選什麽課,到要不要繼續打拳,童桦幾乎都要問過他的意見,再做決定。
而帶sing回國這麽件大事,童桦卻擅自誇下海口,根本無視他的存在。
他們之間是生死摯交,自己不了解拳場的情況,也沒法給主意……此時此刻,習慣了掌控的夏教授,只得努力自我調節。
從海灘走回旅館的路上,一個挑着擔子的小販從他們三人身邊經過,sing看了一眼擔子,叫住了小販。
交談了幾句之後,sing付了錢,從小販手裏接過兩個透明的小塑料袋。
夏致遠看了一眼,認出正是昨天童桦買的豬肉脯和糯米卷。
“吃吧,”打開小塑料袋,sing轉手遞給童桦,“現在能給你買雙份了。”
童桦也不推辭,笑意盈盈的接過來就往嘴裏塞,全然沒有平時吃飯的那個優雅勁兒。
“他從小愛吃,”見夏致遠看着童桦,sing解釋道,“以前難得能買,總是吃不夠。”
夏致遠笑笑,一手摟過嘴裏塞得鼓鼓的童桦,朝旅館走去……
重新踏進“菩薩之眼”的時候,夏致遠跟老板多要了一間房,就安排在他和童桦的隔壁。
晚飯照例是豐盛的海鮮,童桦和sing相隔十年之後再次聚首,雖然前途未蔔,席間仍是有說有笑,十分高興。
熱帶地區的夜晚來的早,等他們吃完晚飯,天色已經盡黑。小漁村地處偏僻,也沒有什麽供人玩樂的地方,外面的幾家小店此刻也早已打烊。
“去睡覺了?”看看沒什麽事情可做,夏致遠問童桦。
童桦點點頭,跟在他身後進了房間。
他們離開的時候,房間已經打掃幹淨。夏致遠順手打開空調,心裏盤算着今晚要和童桦好好溫存一下。
轉過身來,他卻看見童桦靠着房門,神色猶豫的看着他。
“怎麽了?”
“我……”雙手放在背後,童桦吞吞吐吐的說道:
“今晚我能和sing一起睡嗎?”
作者有話要說:乃們說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