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風流的四十一天
陵柏試了試弩/箭,雖然殺傷力大,但是後坐力也一樣很強,陵柏總是會因為這股力道射偏。
薛易潇看了看弓/弩,将東西又拿回來,“既然這樣我再改改,等到改好了再拿來給你。”
陵柏剛要點頭,就見谷主直接将弓/弩從薛易潇手中抽走,遞給陵柏,“這弓/弩已經做得很好了,再改也沒什麽用,與其有改的功夫,不如多練練。”
陵柏臉色一紅,摸着弓/弩道謝,“我知道了,我會好好練的。”
谷主一臉算你識相的樣子,又拍拍他的肩膀,“我和你說,不要事事都聽你家公子的。你這樣,日後如果你們兩個掰了,你豈不是很慘。”
薛易潇急忙争辯,“你不要胡說八道,我怎麽可能和陵柏分開。”
谷主瞄了他一眼,“不要狡辯了,以後會如何,你又如何得知?”
“那你又怎麽知道我日後會和他分開?”
谷主雙手抱胸,“看,你居然會這麽問,肯定是有這樣的想法。”
“你……”薛易潇氣得說不出話來。
陵柏無奈地插入兩人中間,“行了行了,我相信公子,公子不要吵了。至于谷主說的,如果真走到那一步,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屆時也肯定不會要死要活的。”
薛易潇聞言,馬上補充,“肯定不會的。”
陵柏連連點頭,扯着他往靶子那邊去,“公子快點教我練弩/箭吧。”他又望向谷主,“谷主眼睛都有血絲了,趕緊回去休息才是最重要的。”
谷主打了個哈欠,擺擺手,“罷了罷了,你們自己樂意就行。我就是不想我好不容易救活的人,莫名其妙就又死了,那豈不是白白浪費我的心思,太過分了。”
薛易潇在一旁直接伸手捂住陵柏的耳朵,“你不要咒他,陵柏肯定能長命百歲的。”
谷主不屑地瞄了他一眼,“用了我配的調養藥方,活得長命百歲,簡直輕而易舉,還用你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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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兩人又開始拌嘴,陵柏只能無奈地扯扯薛易潇的袖子。薛易潇冷哼一聲,摟着陵柏,和他去瞄準靶子練習。
練了一會兒,薛易潇松開陵柏,拿出筆,将畫像上的人塗掉,在背面畫了個新的人,正是谷主。
陵柏回頭一看,果然谷主應該已經回去了。他看着薛易潇幼稚的舉動無奈地嘆口氣,“公子何必如此。”
薛易潇憤憤不平地将畫像貼回去,又拉着陵柏的手教他練弓/弩。
就這樣練了幾日,陵柏的水平明顯上升許多,已經開始換移動的靶子來練習了。
而相較于他們拌嘴練習的平淡生活,蘇裘那邊就慘了許多。他本來因為和武林盟主決裂受了傷,卻又被人給纏上了。
當他再一次被人叫山門的時候,只覺得頭痛。江慎看他揉揉太陽穴,低頭拿筆在紙上寫下治頭痛的藥方,打算一會兒讓小童去取藥來,他煎藥給蘇裘喝。
蘇裘看到他在寫寫畫畫,也湊上去看,而是抱上自己的琴,去前面應付。
正常情況下,蘇裘并不需要出面。天琴閣并不是吃素的,其中不乏用琴高手。蘇裘只要在後面的曲水閣上坐着,起個威懾的作用,而天琴閣中的弟子和護衛用琴音震退敵手即可。
但這次,在對方領頭的人一出現的時候,蘇裘便繃緊了身體。強烈的殺意席卷而來,天琴閣衆人都不由神情一凜。
此人,很強。
天琴閣中人知道決不能讓對方搶占先機,先下手為強,陣陣琴音相互應和,頓時回蕩在香山之上。
圍攻的人在琴音起的一瞬,也都想沖上前,但是周身內力卻只能勉強保住自己不被琴音擊潰,寸步難行。
而深受蘇裘忌憚的那人卻冷眼旁觀,明明是一夥人,他卻對一同上山的人不管不問。
在這密集的琴音下,那人居然還從容地向前走來,手中提着的刀直逼天琴閣中人。
蘇裘眉頭緊鎖,手指按在琴弦上。等到那人走入山門的那一刻。他手指一動,一股浩然之氣自琴中迸發而出,直逼來人。
來人手中刀一橫,猛地一揮,砸入地面,發出一陣巨響。內力順着刀刃席卷而來。
蘇裘倒是輕易化解,但是山門處的幾位年輕弟子卻都沒忍住嘔出口血來。頓時琴陣已破,外面的人都要沖進來。
蘇裘手按在琴弦上,又是一股琴音緩緩流出,這次不是方才的強音,而是及其柔膩的聲音,像是有萬千柔絲,纏住人的手腳。
領頭提刀的人還是不屑地笑笑,踏步往前走。他一動,曲水閣上琴音再次變化,如同萬千張大網,向他籠罩而來。
那人冷笑一聲,将刀指向閣子,“長生,你不敢出來見我嗎?”
蘇裘手指一顫,網中出現一個漏洞。他咬牙穩住,重新将網鋪開,将整個山門籠罩住,困住那些人。
但是破綻已出,整張網便有了弱點。正當那人要再次破開蘇裘的琴陣時,就聽見遠處的樓臺中傳來另一種琴音。
這琴音清脆又渾厚,像是滴在山間的水滴,又好似這水滴已沉澱萬年。
蘇裘一愣,随即明白過來,這是江慎在配合他。這琴音如同水滴,但水滴石穿,看似清脆弱小,實則直擊人的心房。
而這琴音卻像是和他的琴網融為一體一樣,見縫插針,一攻一縛,默契異常。
果然不出片刻,攻山之人便忍不住吐血,看起來內傷不輕。
“武少爺,太多人受傷了,今日怕是……”
武威一揚手,止住他的話。他不甘心地忘了眼曲水閣,可上面放下了層層疊疊的厚簾子,他什麽都看不見。
他不甘心地咬咬牙,憤然道:“回程。”
蘇裘看到人已經下山,緊繃的身體才微微放松,他舒出一口氣,随手按住額頭,卻摸到一手的汗。
他眼睛微顫,最後攥緊了拳。武威,竟然是你。
蘇裘在曲水閣中待了片刻,等到顫抖的手重新恢複平靜,才起身回去。
江慎還坐在之前的位置上,手邊放着醫書,和剛才走時一樣。只是身旁的琴匣卻打開了,古琴被放在琴匣上。
蘇裘嘆口氣,對他道謝,“多謝你方才出手,不然我還真應付不過來。”
江慎絲毫不客氣地接受了他的道謝,點點頭,擡眼望了他一下,又極快地低下頭,“你身體還沒有好,應付敵手還是太過勉強了。”
蘇裘則只是笑了一下,“這次來的人太厲害了。不過,你方才用的什麽招式?為何同我的琴音如此契合?”
江慎将琴放好,重新彈了一遍剛才的曲子,只是未摻雜內力,并無殺傷力。
蘇裘仔細聽了一遍,不由更加驚嘆。這曲子是完全獨立的,但是每一個曲調都可以和他方才彈的曲子應和上。他不由更加好奇這曲子的來歷。
江慎道:“這是我父親寫的譜子,也是他教給我的。”
蘇裘了然地點點頭,“我的曲子是我師傅教的,如此看來,這兩首曲子應該是一同作出來的。”他瞄了眼江慎,笑問,“只是不知,你父親與我師傅究竟是什麽關系?怎麽沒聽師父談起過啊?”
江慎搖搖頭,“我也不知,只知道父親曾經在中原游歷,遇上了一個打不敗的高手,随後一生練琴,為了赴二十年後的約,可惜……”
蘇裘知曉了,垂下眼,“可惜只能讓你來完成心願了。”
江慎點點頭,“不過他們亦敵亦友,能遇到與之比肩的高手,除了比試,也自然會想結交一番。”
蘇裘點點頭,覺得這說法沒錯。他師父也是個喜歡到處結交友人的人,只是讓他奇怪的是,為何兩個惺惺相惜的友人突然分別,而且這麽多年都不再聯系,師父也沒有向他提起過呢?
“對了,有一事我要告訴你。”江慎垂下眼,似是不太高興,“我昨日接到信,過些日子要回北疆一趟。”
蘇裘一愣,沒想到他突然要走,“是……很着急的事嗎?”
江慎點點頭,他沉默片刻,擡頭望向蘇裘,“抱歉,北疆的事,我……不能多言。”
蘇裘爽朗笑道:“這有什麽好道歉的,北疆政局複雜,你不好透露也是正常。怎麽搞得這麽愧疚的樣子。”
他說着說着,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最後幹笑兩聲。蘇裘閉閉眼,覺得氣氛很是尴尬,卻不知這是為何。
江慎手指一下下擦着琴弦,低聲道:“你沒去過北疆吧,北疆有很多這邊沒有的奇珍異草,都很好看。”
“是嗎?真想看一看。”蘇裘笑了笑,“可惜天琴閣也離不開人。”
“我帶回來給你看吧。”
蘇裘一愣,随即怔怔地點點頭。
江慎又深吸一口氣,“有種花叫鳳羞花,長得很好看,香味也清淡,你應當喜歡。只是花期有些短,開花落花只有七天。中原這邊怕是沒有,我帶給你看吧。”
“嗯。”
“我估計要去一個月左右,等我回來帶鳳羞花給你。”
“好。”
江慎又沉默下來,過了片刻,咳嗽一聲道:“你剛才牽動內傷了嗎?我給你看看,等你傷好了,我再啓程。”
蘇裘擡起眼,望向他,還有些沒回過神來,“內傷……無礙。”
江慎對上他的眼睛,臉不知為何唰地一下紅了,手忙腳亂地将醫書抱起來,“這……這樣,我就先去看看藥材,看你頭……頭痛,吃些藥比較好。”
說着,他就匆匆忙忙地跑出了屋子。
蘇裘一人坐在木屋之中,感受到窗子吹進來的山間的涼風。這才伸手摸摸臉,出手一片滾燙。他捂住臉有些崩潰,為什麽他會臉紅。
蘇裘趴在桌子上,望着窗子外已經開始準備發新芽的楓樹,腦子裏突然蹦出個想法。莫非,他被薛易潇傳染了,也成了斷袖?!
蘇裘猛地坐直身子,捂住臉,沉寂片刻,才猛地擡起頭。好了,他肯定不是斷袖,方才的臉紅只是一時激動。
他才下完決定,就看到面前桌子上擺着的江慎的古琴。方才江慎匆忙跑出去的時候,連琴都忘了。要知道在平時,這琴可是他從不離身的。
蘇裘伸出手,手指按在琴弦上,渾身一顫。他低下頭,腦袋抵在桌面上,無奈地嘆口氣,完了,真的成斷袖了。
他正哀怨地試圖接受自己是斷袖的事實,就聽到江慎的聲音。他急忙擡頭,将放在琴弦上的手收回來,藏在袖子裏。
“怎麽了?”
江慎指了指琴,努力使表情正常些,“琴……琴沒拿。”
蘇裘連連點頭,盯着他将琴收好,又目送他走出屋子,才陡然放松身體,整個人仰倒在木板上,腦子一團亂。
而外面,抱着琴匣的江慎也坐在長廊上,滿腦子都是蘇裘将手放在琴弦上的畫面。他臉紅了些,這琴他以前都是不給人碰的,但是蘇裘碰了,他半點也生氣不起來。
蘇裘的傷慢慢好起來了,自那日兩人尴尬地對話後,兩人漸漸又恢複到之前的樣子。只是這放在天琴閣衆人的眼中,卻是不一樣的了。
少谷少尹現在每次看到他們兩個待在一起都要繞着走,看着兩個男人眉目傳情真的不是個愉快的體驗,尤其其中一個還是他們敬重的閣主。
“果然是薛易潇那家夥帶壞了閣主。”少谷一邊掃地,一邊抱怨,“下次他再來,絕不給他開門了。”
少尹點點頭,“而且閣主要想成親,也稍微遮掩些,這樣在大庭廣衆下的,真是……令人害羞啊。”
少谷聞言,頓時驚道:“害羞?少尹,你是不是也有喜歡的人了?”
少尹賞給他一個白眼,“沒有,不過我也想有啊。”
少谷無情地拆穿他,“別做夢了,你長高些再說吧。”
少尹冷哼一聲,轉過身不理他了。
蘇裘身體快好了,北疆那邊也來了數封信來催他回去。江慎不得不收拾行李,準備回北疆處理事情。
蘇裘看着他收拾東西有些不舍,但還是笑道:“正好正好,你回去辦事,也別忘了幫我打聽那藏寶圖的事情。”
江慎點點頭,将行李背好,“對了,那個鳳羞花,其實……”
蘇裘眨眨眼,等他說完。江慎咽了口唾沫,“其實是北疆定情的花。因為花期短暫,将花送給中意的人,如果對方願意,便會拿花來找他,若是不同意,那花便等着枯萎。”
蘇裘臉色微紅,“哦”了一聲,“那你記得七天內趕回來,不然花枯萎了,就看不到了。”
說完,他轉身離開。江慎眼睛突然亮了,抿唇道:“我會盡快趕回來的。”
他說完,便起身走出山門,飛身下山,快馬加鞭趕往北疆。
他離去後不久,一個黑影牢牢跟在他身後,過了一段時間才消失。
武威坐在武家莊中,酒液順着他的唇舌滑進喉嚨裏,周圍的地上跪了一群俊男美女,都瑟瑟發抖縮在那裏。
黑衣人閃身進去,跪在地上,抱拳道:“莊主,那個叫江慎的人的确前往了北疆。”
武威點點頭,揮手讓所有人退下,房門被關上,屋子裏頓時暗下來。屋內的屏風後突然傳出一陣沙啞的笑聲。
“我說的沒有錯吧。那個江慎的确是北疆的人,他這次回去再回來,恐怕就要和蘇裘在一起了。”
武威冷笑一聲,“我倒是沒想到你居然真能找到我的長生所在之處,畢竟我找了近十年也沒有找到。”
那沙啞的嗓子又笑起來,“這世上,你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比如如何破了天琴閣的獨特琴陣,攻進去,将蘇裘變回你的長生。”
武威眼神一閃,笑起來,“看來你真的知道很多,你想要什麽呢?”
“我不需要什麽,我只是需要讓江慎痛苦,我要他恨。”
武威低頭悶笑起來,随後這笑聲越來越大,他猛地站起身,“好,那祝我們合作愉快。”
他舉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而屏風後面,不知何時已經沒有了人影。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字數多,算是晚更的補償,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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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了個蟲,僞更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