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風流的三十九天
薛易潇瞄了眼袖子,不知想起了什麽,發起呆來。
谷主看到他那蕩漾的表情,不由打了個寒戰,憤憤地甩袖離去。現在的人真是……整日都只知道情情愛愛的。
薛易潇想着陵柏的睡顏,突然聽到廚房裏水的聲音,急忙跑進去,将水舀出來,端着盆去給陵柏擦身。
陵柏睡得正熟,薛易潇知他現在身子孱弱,需要好好修養,便小心地絞幹帕子,輕手輕腳地幫他擦了後背和脖子。他蹲在床邊,看着陵柏身上的傷痕,不由有些心疼,親了親他的額頭。
而遠在香山,無相大師送走了陵柏,便和蘇裘他們也揮手告別。
蘇裘将人送走,起身去拿了琴,對江慎道:“現在已經無我的事了,先前你說要比試琴藝,現在正合适。”
江慎點點頭,将背上背的琴匣取下來,席地而坐。他拿出琴,放在膝上。蘇裘在他不遠處相對而坐,手指按在琴弦上。
兩道不同的琴音同時響起,蘊含內力的聲音相撞在一起,頓時激起周圍沙石。樹枝受到餘音波及,驟然斷裂。
“我輸了。”江慎低頭收琴。
待到一曲終了,蘇裘才像是恍然回過神來,看着周圍一片狼藉,不由心疼起來,“哎呀,我精心種的翠竹還有花,唉。”
江慎看着已經禿掉的竹子,還有根都翻出來的花草,冷聲道:“抱歉。”
蘇裘将琴收起來,“要道歉好歹有些誠意啊。”
江慎身子一僵,“誠意?”
蘇裘點點頭,點了點自己的嘴角。江慎眼睛瞬間瞪大,就聽蘇裘道:“”少要笑着說‘對不起’。”
江慎舒了口氣,努力扯扯嘴角,猙獰道:“對不起。”
蘇裘被他吓得心口直跳,捂着心髒擺擺手,“好了好了,下次視覺不讓你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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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慎摸了摸自己的臉,感覺到上揚的嘴角,“很難看嗎?”
蘇裘抿抿唇,想着還是不要打擊他了,勉強笑道:“不,不難看,還不錯。就是……不想笑也不好強求啊。”他吞吞吐吐,實在編不下去了,急忙轉移話題道:“先幫我找鏟子來,将這裏清理幹淨吧。”
江慎起身和他去拿工具,兩人正将竹枝捆好,少谷就跑了過來,跳着腳道:“閣主閣主,盟主來了。他說要見你,有重要的事情要談。”
蘇裘臉色頓時沉下來,“不見,送客。”
江慎詫異地望向他,他還從沒有聽蘇裘這樣生氣過。
少谷為難地摸着後腦勺,“可是他說真的是很着急的事,好像和閣主小時候有關系。”
蘇裘動作一頓,将竹枝放下,起身對少谷道:“我去見他,你留在這裏陪江兄整理東西。”
少谷點點頭,跑上來頂替了蘇裘的位置,和江慎一起捆竹枝。
江慎垂下眼,他能感覺到蘇裘方才是想支開他,所以才故意讓少谷和他一起捆竹枝,變相的監視嗎?
“你們閣主小時候有什麽事?好似被人抓住了把柄。”
少谷小心地瞄了他一眼,但是江慎臉上并沒有什麽表情能讓他分辨,“閣主小時候的事我怎麽會知道,我可比閣主小多了,是後來才進天琴閣學琴的。”
少谷說着,抱着竹枝站起身,“江公子要是好奇,不如幹脆去問閣主。他想說,自然會告訴你。”
江慎“嗯”了一聲,繼續低頭整理土地。他和蘇裘相識實在不久,或許連朋友都算不上,沒什麽資格去問。
他動作一頓,說起朋友,薛易潇會知道嗎?
江慎搖搖頭,将注意力重新放到眼前的東西上,又開口道:“那,你們閣主為什麽不見武林盟主?就算避世不出,盟主的面子也要給幾分吧。”
少谷的臉色變了變,“盟主他……以前閣主和盟主關系很好的,不過前些日子,閣主發現盟主不過是在利用他罷了。”他聲音有些委頓,“閣主沒幾個在意的人,被信任了那麽久的人背叛,他的驕傲肯定不允許他重歸于好。”
江慎點點頭,起身在水盆裏洗了洗手,将琴抱在懷裏,“我可以去走走嗎?”
少谷疑惑地望向他,“閣主沒限制你去哪裏啊?”他看了看面前的地,恍然大悟,“公子去吧,這裏我會整理好的。”
江慎道了謝,前去會客的正廳。因為少谷說的,盟主已經和蘇裘決裂了,那麽今日再來必然不是什麽好事,他擔心蘇裘會出事。
當了正廳,江慎沒有進去,只是在廊下站着,這個地方不會聽到裏面人的談話,但是一旦裏面有什麽動靜,他也能第一時間沖進去。
時間慢慢過去,正廳裏還是沒有異樣。江慎卻絲毫不敢放松,恰在此時,突然傳來一聲木頭斷裂的聲音。
江慎一腳踹開門,手中的長劍刺向武林盟主。武林盟主的內功深厚,自然不懼他,一掌擋下,反手拍在他的胸口上,擊得他連連後退數步。
蘇裘扶住他,手掌一轉,指尖按住琴弦,輕輕一撥,雄渾琴音頓時震得盟主胸口一悶,一口淤血湧上來。
與此同時,天琴閣中人也都反應過來,急急往這邊趕來。盟主見占不到便宜,按着胸口,飛身離開。
江慎欲追,卻被蘇裘按住了手臂,“莫追,嗯,噗。”
蘇裘只說完兩字,便猛地吐出口血來,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江慎看着他軟軟地倒在自己懷中,頓時慌張地抱住他,“蘇裘,蘇裘!”
天琴閣的人破門而入,江慎看了他們一眼,咬牙道:“封鎖山門,讓人按我說的找藥來。”他抱着蘇裘往卧室跑去,見那些人還沒反應,頓時怒斥道,“快去!”
“是是是。”天琴閣中的人被他的氣勢一震,急忙按照他說得做,一部分人封鎖山門,一部分人跟着他到卧房,問了藥材,便去找藥。
服了藥,蘇裘倒是很快便醒了,只是身上的內傷要康複恐怕還需要些時日。
修養幾日,蘇裘看起來已經沒什麽大礙了。他起身第一件事,便是去找正在磨藥的江慎,笑道:“多謝。”
江慎點點頭,繼續磨藥。蘇裘坐到他身側,看着眼前看起來長得完全一樣的草藥。
他坐了一會兒,江慎終于放下草藥,看着他,蹙眉問道:“你和武林盟主是……”
蘇裘眨眨眼,想了想道:“算是叔叔吧,他和師父認識,所以師父過世後也一直對我多加照顧。前些日子,香山被衆武林門派圍攻,你應該也略有耳聞吧。”
江慎點點頭,聽說當時,抱琴公子和其好友丹華公子以兩人之力阻攔衆多門派,最終是武林盟主出面,勸退諸門派。
蘇裘冷笑一聲,“我本來也以為他是好心來勸架的,沒想到事實上這一切本就是他在挑撥,然後在跑到我這裏做好人,如果不是證據确鑿,我還真要繼續被他蒙騙下去。”
江慎是看着他,覺得他的臉像是落淚了一般,伸手摸了上去。
蘇裘驚訝地望向他,江慎急忙縮回手,不好意思地咳嗽一聲,“人總是會變的,至少你看清了他,那以後總會遇到新的人的。”
蘇裘點點頭,捏了顆草藥遞到他眼前,“這藥是幹什麽的?”
江慎瞟了一眼,臉微微泛紅,“發……發汗的。”
蘇裘“哦”了一聲,又轉頭去看別的草藥。兩人安靜下來,江慎磨着草藥,想着要如何與蘇裘搭話。他才張口,就看到一只肥碩的鴿子飛進院子裏。
蘇裘聽到翅膀拍打的聲音,聞聲望去,也看見了。他對着鴿子吹了聲口哨,伸手接住它。他摸摸鴿子身上的羽毛,感嘆道:“看來陵柏已經無事了。鴿子這麽肥,一看就是陵柏喂的。薛易潇那家夥只會拿鴿子炖湯。”
他說着,伸手将鴿子腿上綁着的紙條解下來。江慎本想回避一下,但是蘇裘卻絲毫沒有要躲着他的意思,連紙條都湊得離他很近。
蘇裘當着他的面展開紙條,簡單掃了眼,看完後卻皺起了眉。他看了眼江慎,欲言又止。
江慎看到他的神情,有些失落,但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只是道:“沒事,我回避一下。”
蘇裘拉住他的手,江慎身子一僵,居然真的不動了。
蘇裘将人拉回來,“倒不是讓你回避,只是這事情牽連甚廣,我不太想你牽扯進來。”
江慎聞言,反到直接坐回去了,“那你不必擔心了,再廣也是你們中原的事,我是北疆的人。”
蘇裘一愣,他還從未問過江慎從何而來,沒想到是北疆的。他如釋重負地笑起來,“那就好,跟我來。”
蘇裘帶着他走進之前陵柏療傷的卧房,從床板的夾縫裏找出一張紙。
蘇裘将紙展開,嘆口氣,“真是沒想到,陵柏他人都快死了,還不忘着要将這藏寶圖畫出來,真是。”
江慎聽着他說話眼睛卻死死盯着他手裏的圖,“這個……”
“嗯?”蘇裘奇怪地望向他。
江慎皺緊眉頭,“這不是什麽好東西,你不要再和這東西扯上關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陵柏:鴿子鴿子,吃飯了。
薛易潇:吃肥了,我就能炖湯給陵柏補身體了。
陵柏:……公子,這是信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