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修房子組隊戰(9)
她的那聲“許無”飄散在白霧之中,沒有得到回應。
夏秋遙忙後退幾步,俯身躲到旁邊的巨樹後。
一陣“噗呲噗呲”聲響後,周圍又只有她的心跳和“咔咔”腳步聲了。
那腳步聲裏,逐漸多出了踩碎蘑菇的“噗呲”細響。
那人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夏秋遙感覺她的心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此刻特別想喝水。
她握緊長棍,尖利的那頭朝外——啊啊啊如果百米加速沖刺出去,對準胸口,是否有把握能一招斃命?木棍萬一被電鋸鋸斷怎麽辦?該跑還是該迎上去?
還沒等她想清楚,那人已來到樹前。
“夏秋遙?”
聽到耳熟的聲音,她探出頭,拉下口罩露出臉。
“許無?”
特工對暗號接頭似的,許無露出“正是在下”的淺笑。
他的态度很是紳士:“你袋子裏的東西重嗎,要不要我幫你拿着?”
在蘑菇多的亮光處,夏秋遙偷偷打量着許無——如果月亮隊和蘑菇沒有變人形的異能,那麽這人确實是許無。
“剛才喊你,為什麽不回答?還以為是什麽森林野人呢……”
許無現出茫然的神色,眉頭微微皺起:“你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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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這樣。”還沒等夏秋遙開口,他已舒展開眉頭,像忽然解開了一道難題般,“不好意思,我剛才在聽歌,沒聽見有人喊我。”
“下雨下雪下大霧,聽歌特別有感覺是吧?”她盯着發光菇,一不留神把內心吐槽的話說了出來。
許無不僅沒生氣,反而露出“人生難得一知己”的驚喜表情,從兜裏拿出一只無線耳機,“耳機是幹淨的,要聽嗎?”
夏秋遙:......
“不、不用……你聽吧,我別聽沒電了。”她拿木棍撥拉開腳前的蘑菇屍體,把它們甩到不礙事的地方,“我得注意着附近動靜,小心別踩上蘑菇。”
許無恢複一貫的淺笑,一只耳朵戴上耳機,不再說話。
越往前走,霧氣越濃。發光菇卻都被人拔了出來,導致能見度驟降,夏秋遙清理不及,“噗呲噗呲”踩到好幾次,有兩回差點摔倒。
許無仍如常走着,不緊不慢,甚至輕輕哼起了歌,讓夏秋遙懷疑他的眼鏡有夜視功能。
對了,他不戴口罩不要緊嗎?
正這麽想着,前面忽如其來刺過一道光束,晃的她不由閉上眼睛。
“你們可終于回來了!”李遲揚着手電筒迎上來。
大概是被霧氣泡的,他臉色有點蒼白,襯得黑眼圈更深更重。
李遲也沒戴口罩。
夏秋遙遞過一枚口罩,李遲搖搖頭,從兜裏掏出皺巴巴的口罩晃了晃,“我有,這裏太悶了,戴了要中暑的。”
手電筒發出的光芒驅散了少許昏暗,夏秋遙才注意到這一片的樹木比之前的要矮不少,枝幹大小也合适,屬于剛好可以用來做木板的、鋸起來不費勁的那種大小。
“你們是砍了多少顆樹,怎麽這麽久還沒砍好樹?差不多就行了吧,不夠再來。”
李遲沉默一瞬,沒回答她的問題。
許無哼着歌,大概沒聽見。
“走快點,別一會手電筒也沒電了——”
三人加快腳步。
“到了。”
許無停止哼歌,專心鋸樹。
李遲關上手電筒,也開始鋸樹。
夏秋遙以為兩人進來這麽長時間,必是砍了兩三顆樹了,但面前一個樹樁也沒有。
可能是在別處砍的?
“那個......你們砍好的木料在哪裏,我先拿回去用着。”
許無沒擡頭:“馬上。手頭這顆有希望了。”
......什麽叫有希望了?
“要是木料夠了就別砍了,先一起回去吧。”
夏秋遙望着兩人正在砍伐的那棵樹,它既不高大也不粗壯,比周圍的樹長得都要小,看起來并不需要花費多少時間。
李遲苦笑一聲:“我們知道。”
“壁虎斷掉的尾巴可以再生,這裏的樹也類似,不過速度要比壁虎快多了......”他把手電筒拿給夏秋遙,“你自己看。”
鋸子與樹仿佛在進行一場難分勝負的拔河賽,你進我退,你退我進。
“......這樹在自我愈合?”
許無點點頭。
“這裏的樹都這樣,你看那邊的。”
沿着對方目光,夏秋遙拿手電筒掃過,亮光照到樹表皮上的一道傷痕。
“每棵樹還都不一樣,你看的那顆愈合能力特別強,我們當時已經鋸進了大半厘米......”
現在,不過是淺淺的劃痕而已了。
這幾分鐘裏,兩人奮力鋸過很多下,才前進極其微小的一點距離。
光靠他倆,不知要到何時。
“手電筒借我下,我叫許小然過來幫忙。”夏秋遙沒等兩人回應,放下麻袋,一手握着長棍一手舉着手電筒,沿原路急急折回森林入口。
許小然的一頭小卷毛在陽光裏浮着光。
“快來幫忙。”夏秋遙拽着許小然就要往裏跑。
她頓了下腳步,拿出一枚口罩扔給他,“先戴上口罩。”
趁許小然戴口罩的功夫,她摘下自己的口罩,拿紙巾擦幹淨臉上悶出的汗,深深吸了一口沒有白霧的空氣,又重新戴上口罩。
“走吧——”
“哇這是什麽東西,和海底珊瑚似的......好夢幻華麗。”
一進去,許小然便被一叢花蘑菇吸住了眼神。
難為他,夢幻華麗這種文藝派的詞彙都蹦出來了。
“美女菇,男性看久了會被吃掉。”夏秋遙拿手電光晃了他一下,“非禮勿視,快走。”
“真的嗎......”許小然狐疑地又回望了幾眼。
“許哥李哥,你們歇會,換我來吧。”
許小然挽起袖子,躍躍欲試。
當了解到這些樹有超乎尋常的愈合能力時,許小然瞪圓了眼睛。
“怪不得這些樹長這麽大,合着它們生病能自醫,啥也不怕。真是有點厲害啊。”對着手頭的這棵樹,他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通,然後發出了無比羨慕的感慨。
衆人:......您到底是站哪邊的?
鋸着鋸着,許小然的嘴角垂了下來,沮喪道:“咱那小破木屋肯定不是用這裏的木料建成的。”
不是用這裏的木料,那是用哪裏的木料呢......一個模糊的想法飛速劃過夏秋遙腦中,還沒等她抓住,又在鋸木聲和許小然的哀嘆聲中劃走了。
“簡直是天壤之別啊......”
許小然肺活量應該特別好,口罩完全不影響他的口才發揮。
四周的霧氣越來越重,能見度也越來越低,夏秋遙打着手電筒一直給衆人照明。
“啪”,一滴水打在她頭上。
夏秋遙擡頭,越來越濃的霧氣在樹間逐漸凝結成實質,順着葉片露珠一樣滑落。
沒幾分鐘,“啪”,又一滴水墜下。
許無他們也被掉落的霧水打了幾下。
許小然站的位置不巧,連着好幾滴豆子大的霧水砸到他頭上。
他動作慢一拍,歪頭躲閃卻仍沒避過。
那股化學染燙的氣味頓時重新被水激活,夏秋遙隔着口罩都聞得到。
“許小然,你得換個位置站。你的頭發不能淋雨吧?”夏秋遙問他,“我記得燙過後兩天之內不能洗頭來着,不然就白燙了。”
許無插話:“我背包裏有傘。”
夏秋遙看向許小然,他要敢說“秋遙姐幫我撐傘”之類的話,她就敢拿剪刀把他這頭卷毛剪了。
許小然眼睛彎了彎,誇張的晃着滿頭秀發,語氣若無其事:“沒事,不卷了就不卷了,我還年輕還有很多頭發,下次再燙就是了。”
月亮隊的地中海男要在這,準得打起來。
他想了想,又說:“不行,下次就不燙了,我要換成那種看起來就很厲害的寸頭。”
他眼睛亮亮,“在頭發還給力之前,我要嘗試各種發型,這樣才不枉一生。”
“加油。”夏秋遙看着許小然,“我看好你,和你的頭發。”
***
“秋遙姐,你說那蜻蜓到底是幹什麽的?”
“嗯?”
“出來的時候看到蜻蜓,就想起上次魔怔了的樣子,就沒直視它們的眼睛,我裝作沒看見,那群蜻蜓竟然就這麽飛走了。”
“你什麽時候看到的蜻蜓?”
“應該是你進到森林十多分鐘的時候吧。”許小然回憶,“看着是朝月亮隊方向飛走了,應該是去霍霍他們了,我就想着,也不能光逮着一個隊霍霍。”
“別砍樹了,要下雨了,拿好東西快跑——”
夏秋遙話音剛落。
“嘭!!”
一聲巨響,樹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