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無題。◎
一聽說有秘密,陸修言耳朵立刻豎得老長,“什麽秘密?”
白楓看向江宴,江宴似乎對他們的對話并不感興趣,還擡起手背抵唇,姿态優雅地打了個哈欠,似乎有了困意。
白楓笑嘻嘻道:“我的爺,你要睡也要到桃夭夭那裏再睡啊。都說春宵一刻值千金,今夜這春宵可值三千兩啊。”
江宴微擡鳳眸淡睨了他一眼,懶得搭理他。
這一向在女人面前溫柔體貼的男人,對他們這些好友總是這般冷情又寡言,不過白楓已然習慣。
白楓與江宴的相識很江湖,有一次游學途中他遇到歹人,險些葬身于歹人的刀下,也就是在那千鈞一發之際,三支羽箭百步穿楊而來,分別射在兩名歹人的喉嚨和另一人的胸膛,三名歹人當場斃命,場面太過于震撼,他軟着雙腿坐在原地,看着一騎着駿馬的少年迎着太陽金芒緩緩踱來,手執弓箭似天神般,最終拽住僵繩停馬在他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他,那強大的氣勢幾乎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後來白楓才知他便是定北侯世子江宴。白楓沒想到他竟習得一身好武藝,但後來一想,他爹曾是叱咤疆場的名将,子随父不稀奇。
兩人相識之後,白楓見到的他,大多數都是放浪不羁,恣意乖戾的模樣。若非親眼所見,恐怕無人會相信他有那般神采飛揚,宛如少年将軍的一面。
白楓正自顧自感慨着,一旁的陸修言卻等得不耐煩,不由出聲催促道:“少啰嗦,快說是什麽秘密?”
白楓回過神來,看着皺着眉頭不滿的陸修言,見他急不可耐,終于不再賣關子,“你口中克己複禮的宋家公子在外頭養了位外室。”白楓笑道,“這消息夠不夠勁爆?”白楓笑吟吟地看向江宴。
他們的對話絲毫沒引起江宴的興致,他沒什麽精神地把玩着手中的玉骨折扇,腦海中卻在回憶那宋清的長相。
“你別是胡說八道?”陸修言一臉不相信,在陸修言眼中,宋子卿便是別人家的孩子,他爹自小就常常拿來宋清來刺激他,說宋子卿才學豐富,品行謹饬,乃世家子弟的典範,讓他以宋清為榜樣,好好學他,因此在陸修言眼中,宋子卿斷不可能做這般事來。
“這宋家公子一向嚴于律己,端方自持,怎麽會做出這等出格之事來?”陸修言道。
白楓見他質疑自己,立刻拔高聲調,不悅道:“我騙你做甚?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都是我親眼所見,他将那女子安置在青花巷中的一所宅邸裏,有一次我還看到兩人一同走出來。”
陸修言還是不願相信,“也許是……他妹妹或親戚?”
Advertisement
白楓冷哼一聲,“我見過他妹妹,不長那樣,若是親戚,為何不将人接回府中,要放在私宅?你這榆木腦袋,笨得很。”
陸修言語滞,并非他笨,只不過這實在令人難以置信,他沒有再反駁,只是搖了搖頭,“我沒想這宋子卿竟是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虧得我爹還要我學他,學他什麽,明面當守禮君子,私下養外室?”陸修言感慨的同時,又心生一股痛快,畢竟他爹總是拿宋子卿與他比較,把他貶得一無是處,如今他爹若是知曉這事,大概會覺得臉很疼?
“不知道溫小姐若是知曉此事,會不會十分傷心?”
陸修言忽然含笑說道,說完故意看向江宴。白楓聞言亦看向江宴,這對表兄弟此刻的神色如出一轍,賤兮兮的,好似江宴已經與溫庭姝之間有什麽暧昧不清的關系一般。
要不說是表兄弟,都十分欠扁。
江宴手中的動作停頓下來,目光淡瞥向兩人,表情平靜無瀾,令人無法猜測他內心此刻究竟在想什麽。
片刻之後,江宴才涼薄地嗤笑一聲,“你們閑得慌?她難不難過與我何幹?”
江宴越是如此說,白楓越是覺得江宴對溫庭姝有點意思,白楓挑了挑眉,笑:“我看你方才對她事事周全的模樣,只當你把她納入了獵豔名單之中。待她出閣之後,再慢慢的放長線,釣大魚。這不是你最擅長的事麽?”
白楓看了看陸修言,陸修言瞬間心領神會,嘿嘿一笑:“傳聞你與知府的繼夫人有段風流韻事,那到底是真是假?你就告訴我們呗。”
“滾。”一聲淡淡的“滾”,已經是江宴忍耐的極限,一路行來,這兩人的嘴巴就沒停下來過,江宴耳邊一直萦繞着那個女人的名字,原本只是不感興趣,如今是煩躁不已,加上困意漸生,他登時沒了尋樂心情,“回府了。”留下這一句話,不等兩人回答,他轉身往回走。
看着已經近在咫尺的天香院,白楓和陸修言目瞪口呆,然後面面相觑,三千兩的春宵這就不要了?兩人內心不禁更加懷疑,江宴就是對溫庭姝起了心思。
* *
溫庭姝坐上轎子,隔絕了人群,忐忑不安的心才平定下來。
此時已是更深人靜,月上中天時分,若在平日,溫庭姝已經酣睡入夢鄉。溫庭姝掩唇輕打哈欠,星眼懶擡,當她柳腰斜倚昏昏欲睡時,忽聞到轎中萦繞着一股淡淡的龍涎香又夾雜着膩粉甜香,想到這是江宴的轎子,溫庭姝頓時困意全消,秀眉微颦睜開了眼,內心不由懷疑這轎子不知還有多少女人坐過,也許還有一些青樓妓子之類的,又或者江宴與那些女人曾在轎中做些不幹不淨的勾當,這般想着,溫庭姝整個人瞬間不自在起來。
秋月滿腦子都是回去要被方夫人責罰、姑爺可能有外室、小姐竟然和江宴有了牽扯,竟然還坐着他的轎子回府。她此刻完全沒有困意,方才見溫庭姝沉沉欲睡,還覺得她家小姐心大,這都睡得着,這會兒見她突然醒來,黛眉緊蹙,又像是有了心事的模樣。
秋月想了想,也猜不透她想的是什麽。想詢問又不知從何事問起,又加上這會兒坐的是人家的轎子,外頭都是陌生的人,秋月不敢多嘴,免得不當的言論被人聽了去。
轎子穩穩當當地行了二裏路,來到朱雀街,再行不遠,來到馬車溫府的後門,轎子停下。
“小姐,到了。”
轎外傳來李擎恭謹的聲音。
秋月扶着溫庭姝徐徐下轎。
月亮被高大的樹蔭遮擋住,照不到她們這處,四周黑黢黢的,屋宇深邃幽伏,籠罩在濃濃夜霧之中。
溫庭姝并未說話,只朝着李擎點了點頭,以示感謝,李擎目不斜視地作揖,随後一聲令下,領着轎役們擡着轎子不聲不響,風也似的離去。
溫庭姝原本還有些擔心今夜之事傳出去,但一見他們這般謹慎小心,內心又莫名的安定下來。
秋月望着轉眼在夜色中消失的轎子,不由吐了吐舌頭,扮個鬼臉,笑嘻嘻道:“小姐,你說他們這種事是否做多了,才如此熟門熟路?”
溫庭姝知她此話雖是無意,但卻讓人聽着不适,仿佛将她今夜之事與江宴那些風流韻事混為一談,溫庭姝微嗔了她一眼,輕斥道:“死丫頭,你還笑得出來?待會兒看夫人怎麽收拾你。”一邊說着一邊往門口走去。
秋月聞言秀氣的面頰瞬間哭喪起來,緊跟上去,“小姐,您可要替奴婢說說話啊,不然奴婢明日可能就下不來床伺候您了。”
溫庭姝好笑道:“這下可知曉害怕了?”
“小姐,奴婢知道……”秋月一邊說一邊敲門,但還沒敲上,門呀的一下猛開了,卻是随着他們去的一仆婦李媽,神色慌裏慌張的,身後還跟着她在溫府幹活的侄女四兒和幾名小厮,李媽看到溫庭姝頓時欣喜萬分,那幾名小厮則慌忙退避到不遠處,溫庭姝進了門,讓秋月将門關上。
“小姐,你可算回來了,可把老奴吓得夠……”李媽不安地說道。
“李媽,你們太驚小怪了。”溫庭姝微微一笑,從從容容道:“今夜的燈市着實熱鬧,我與秋月看得很盡興,還碰到了我的閨友。你們找不到我們就在原處等便是,怎麽還回了府,倒是麻煩了我的閨友送我們回來。”
“可不,一點芝麻綠豆的小事就被你們弄得就跟天塌下來,李媽你們老糊塗了。”秋月也笑嘻嘻道。
李媽乖覺,連忙回應道:“是是是,都怪我們太過于小題大做。”随後看向身後的小厮們,“王福,領着他們都散了吧,沒什麽事。”
那幾名小厮在王福帶領下離去。
溫庭姝笑容這才收斂,擺起肅容,“夫人知曉了?”
李媽不敢大聲嚷嚷了,壓着聲兒道:“夫人已經知曉,這會兒在佛堂拜着佛,求佛祖保佑小姐平安歸來呢。”
“你去通知其他人吧,如何做你應該知曉。”溫庭姝面不改色道,這李媽是方夫人信得過之人,人也是聰明的,因此溫庭姝對她也放心。
“是,老奴這就去。”李媽道,随後又讓四兒趕緊先跑去通知方夫人,以免她等得焦急,這才向溫庭姝告退而去。
經過了幾重門戶,溫庭姝與秋月來到方夫人所住的蓮花院,院中仍舊燈燭輝煌,兩人轉去佛堂,方夫人已經候在廊下,只見她穿着月白素絲綢裙和沉香色雲緞披風,手上挂着一串佛珠,三十多歲的年紀,因保養得當,面上不見一絲皺紋,看着豐采如仙,和順如春。
看到溫庭姝施施然行來,方夫人心中的大石終于放了下來,待溫庭姝走到身邊給她問安,方夫人忙攙扶她,目光透着憐愛之色,語氣含着些許責備:“你可算是回來了,為娘十分擔心你。”
溫庭姝挽着方夫人的手臂,聲音比平時嬌一些,甜一些,“是姝兒太貪玩,惹得母親擔憂了,是姝兒的錯。”也只有在方夫人面前,溫庭姝才會一改規矩穩重的姿态,像小姑娘一般撒嬌。
“你才知道自己貪玩了?”方夫人其實知曉溫庭姝是最懂事最乖巧的,卻還是笑着伸手輕點了下她光潔的額頭,然後笑道:“為娘被你吓得心都快從身體裏蹦出來了。”
溫庭姝揚了揚眉,“是麽,姝兒聽一聽。”說着笑盈盈地将頭埋在方夫人的懷中,裝作聽了會兒,然後仰頭輕哼一聲道,“母親騙人,心明明還在你體內的,還撲通撲通跳得歡呢。”
這番話惹得方夫人忍俊不禁,攜起她的手穿過曲廊,繞過一帶房屋後直達寝居,丫鬟揭開軟簾,然後進了內房,方夫人只留下心腹丫鬟,令其他人都離去,才拉着溫庭姝坐到黑酸枝木羅漢床上,問了她今夜所發生的事,溫庭姝不好隐瞞,除了遇到宋清一事,其餘皆一五一十的說了。
方夫人聽完之後不禁心有餘悸,随後又感嘆道:“外頭皆說這江世子品行不堪,卻沒想到他竟是守禮君子而且做事還細心周到。”
方夫人突然有些感到有些遺憾,遺憾當初沒有答應定北侯府的提親,不過轉念一想,宋清才是真正的品學兼優,端方自持的君子,而江宴就算此事做的不錯,還是改變不了他在外邊的惡劣名聲,而且與他傳出風流韻聞的女人不計其數,他那個母親更加荒唐,竟然在府中公然建了個美人院,裏面全是她養的面首。
有如此淫-亂的母親,耳濡目染之下,她兒子又能好到什麽地方?若是嫁到定北侯府,她的姝兒還是要吃大虧的,這麽一想,方夫人又不覺遺憾了,反而慶幸居多。
只是……
方夫人悄悄打量溫庭姝的神色,見她神色如常,并無女兒家的羞澀忸怩之态,這才放心,都說那江世子生得容貌昳麗,連男人見了也要心動,雖然知曉她這寶貝女兒是個貞潔賢淑的女子,但就怕她對人家芳心暗許,卻只能将心意深藏心底,自此抑郁寡歡。
這般一想,又不由怪起秋月沒有看好自己的主子,才讓他們這對男女相遇。
溫庭姝其實并未說是秋月的錯,只說自己貪看燈才迷了路,但方夫人還是将目光轉向秋月,聲音頗有些嚴厲:“秋月,臨去前我便囑咐你,叫你看好你家小姐,莫要引她胡亂走動,你是怎麽做的?”方夫人好佛,平日裏最是慈祥,待下人也寬厚,今夜一想到女兒險些被人毀去清白名譽,心有餘悸的同時氣便不打一出來。
秋月不敢反駁,埋頭乖乖認錯,“夫人,奴婢知罪,願受罰。”
方夫人點頭,随後看了自己的丫鬟,“錦葵,去拿戒尺過來。”
錦葵領命而去。
溫庭姝心有不忍,“母親,這也不全是秋月的錯,姝兒……”
方夫人打斷她,神色鄭重:“姝兒,你需懂得賞罰分明,不要總是心軟,想着替人說話。為娘雖要你溫柔和順,但也不是事事和順,需看人看事。”方夫人頓了下,輕嘆一聲,“你這性子以後嫁去了夫家,可有得你吃虧。”
溫庭姝腦海中不由回想起今夜看到宋清與一女子親密相處的畫面,眸光變得黯然,默默地低下了頭。
方夫人見狀又嘆一聲,“罷了。你們兩個今夜也受驚了。”方夫人看向秋月,神色緩和些許,“秋月,我看你是個機靈膽大,又有情有義的好丫頭。你家小姐疼你,不舍得你受罰,今夜我便不罰你了。但以後要改了你那風風火火的性子,行事之前應計後果。以後你家小姐嫁人了,你也是要跟去的,凡事多幫襯一下你家小姐吧。”
秋月聞言不由十分感動,眼眶也紅了一圈,忙曲膝跪地,“多謝夫人大人有大量。奴婢謹記夫人的教誨,以後一定改了性子,好好伺候小姐,幫襯小姐。”
方夫人道:“起來吧,時候不早了,扶你家小姐回樓歇息吧,我也乏了。”方夫人倚榻,揉了揉太陽穴,又叮囑了遍:“記住,今夜之事不許向任何人說道。”
“夫人且放心,奴婢發誓一定不會說,管教奴婢嘴上生個大爛瘡。”秋月舉手信誓旦旦地說道。
這一番認真的話語把溫庭姝和方夫人皆逗樂了,秋月見狀也笑,氣氛變得其樂融融起來。
笑夠了溫庭姝才向方夫人告退,領着秋月回了閣樓。
秋月服侍溫庭姝卸妝洗漱完畢之後,又鋪好了床後,夜已深沉。
臨睡時,秋月思來想去,還是禁不住問:
“小姐,宋公子的事要不要與夫人提起?”
溫庭姝正要躺下,一聽又坐了起來,靠在床頭,眉頭蹙動,不似以往秋月一提起宋清便禁不住羞澀臉紅,她靜默片刻,才道:“也許是誤會?”
秋月見她還在為宋清辯解,不由着急,她一直憋了很久,此刻嘴巴就跟決堤一般,內心話語滔滔不絕地脫口而出道:“小姐,這怎麽可能是誤會?今夜您也看到了,宋公子和那女子如此親密,而且小姐沒跟上來那會兒,奴婢還看到宋公子牽起了那姑娘的手,這還能是誤會?我看那姑娘的打扮看起來也像是正經人家,不似那些青樓妓子什麽的,她八成是宋公子養的外室了!”
秋月話音剛落,溫庭姝只覺得好似有人驀然朝她兜頭潑了桶冰水,一句從頭冷到腳,由外冷到內,最後連心子也是寒涼的。
外室麽?
有權有勢的男人養外室并不稀奇,但像宋清這般克己複禮,名重一時的男人也養外室?還是在未成親之前,傳出去只怕不會有人相信。
溫庭姝輕嘆一聲,素淨的面龐似乎透着些許無奈與憂傷,“你小聲點,春花等人還在在外頭睡,莫叫她們聽見。此事并無證據,就算告訴母親,母親只怕也不會相信。就算這是真事又有證據,又能如何?”溫庭姝一側唇角勾起自嘲,自喃道:“況且,男人三妻四妾原也是常事……”
秋月沒想到自家小姐竟然會替宋清如此辯解,難不成是被宋清那張臉迷了心魂?秋月心裏替溫庭姝抱屈,“宋公子這般欺人,難道就這麽算了?小姐不如我們把證據找到,然後讓夫人寫信給老爺,叫老爺替您做主,取消了這門親事。他宋公子這麽喜歡養外室,不如把那外室扶為正室得了,為何要小姐嫁給他受這委屈?”秋月撅了撅嘴,“小姐,您可別說,您還很想嫁那宋公子?”
溫庭姝平日裏和秋月好,有什麽心事都與秋月說,秋月有什麽心裏話也不會藏着掖着,總與溫庭姝說,溫庭姝知道她的很多話都是為了她好,因此聽了這些出格的話語她也沒有生氣。
溫庭姝苦笑着搖了搖頭,她開始的确仰慕宋清,因為聽聞他容貌氣度不凡,最重要的他才華橫溢,為人端方自持,因而她時時牽腸挂肚,可如今看來,她仰慕的也許只是想象中的宋清。
“此事若傳開來,丢的不止是宋府的顏面,亦是溫府的顏面。”溫庭姝幾不可察地嘆了聲。
“難道為了溫府的顏面,就要犧牲小姐你的幸福?”秋月憤憤不平道,雙眸睜圓,眼眶微紅。
溫庭姝見她如此為自己着想,心中一暖,溫婉地笑了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是身為女子應該遵從的。民間還有句俗語,叫嫁雞随雞,嫁犬随犬,雖粗俗了些,但卻有幾分道理。這或許便是我的命吧。”
秋月滿肚子不服,“奴婢只知事在人為,小姐為何要怪命運呢?依奴婢之見,宋公子比雞犬都不如。小姐,此事若是做得隐秘些,不鬧開來不就行了。”
溫庭姝沉默下來,定定地看着秋月,看得秋月覺得自己大概是說錯了什麽話。
良久,溫庭姝才無奈似地笑了下,“秋月,這門親事非我一人之事。父親與宋相同朝為官,宋相乃百官之首,把持權柄,說句小人的話,萬一取消了親事,我只怕父親在朝中會被為難。”
秋月這才知溫庭姝擔心的是此事,“可是……”秋想說還是頓住,面上郁郁不樂,像是十分替她不甘似的。
“而且父親就算知道此事只怕也不會同意取消親事。”溫庭姝目光微凝,聲音冷了幾分:“秋月,你忘了咱府的趙姨娘是如何進來的?”
秋月一聽愣住,随後緘默下來。
也許,她家小姐說的是對的。
溫家乃是清流世家,她父親在年輕時亦是才學豐富,品行端正的守禮君子,而他唯一做的出格之事,便是在她的母親未嫁過來之時便養了名外室。溫庭姝沒想到,她母親受到過的委屈她可能也要受一遍。
聽母親說,她當時雖然難過,但最終還是同意趙姨娘進了府,而父親因為有愧在先,自此對母親一直敬愛有加,也因此,趙姨娘也是一直小心翼翼的伺候母親,不敢有忤逆之舉。
除此之外,他父親再無可诟病的地方。
溫庭姝不願意為一己之私,而害了親人,而且她不認為婚事能夠取消,父親那事雖鮮少有人知曉,但宋家肯定是知曉的,父親自己做了那樣的事又有何臉面反悔,指責別人的兒子養外室?
“小姐說的都是對的,是奴婢想得過于簡單了,小姐,您睡吧,不早了。”秋月愁眉苦臉道。
明明溫庭姝才是愁眉苦臉的那一個,但她此刻卻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好了,這事還沒确定真假,一切都是白說。”溫庭姝說完笑容斂去,道:“秋月,你人聰明又有機變,便悄悄替我去打聽此事。”頓了下,又道:“你既然見過宋公子,宋公子也許也識得你,你不可在他面前露面。”
秋月聞言瞬間來了勁兒,“小姐,你放心,奴婢一定将此事辦好。”秋月就怕她家小姐要忍着裝作什麽都不知,她這麽一說,秋月便放心了,不論如何,都要把那女子揪出來先。
作者有話說:
今天早點更。
下章男女主又要相見了,這次會怎麽相遇呢→_→
我喜歡評論裏的一句話:聖潔者堕落,放蕩者守貞,有那個調調了,哈哈~
這章和上章一樣,有紅包掉落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