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戴亦莘堂而皇之住進霍佑青的住處, 紫色郁金香被迫成為房租。霍佑青在第一次趕人失敗後,就不再費勁。他早嘗過戴亦莘的各種手段,明白很多時候掙紮與抗拒只是給對方添興味。
況且現在報複的快感壓下他對戴亦莘的厭惡, 他也想親眼看看戴亦莘的痛苦,看看對方無能為力,就像當初的他一樣。
于是他們兩個人開啓一段短暫的同居生活。
這套房子是三室,兩間卧室,一間書房。
霍佑青從書房走出去,聽到廚房的動靜,他正好準備去冰箱裏拿飲料,就往那邊走。
在廚房發出聲響的人是戴亦莘, 他腰上系着圍裙, 傍晚的和煦陽光從明亮的窗戶照進來, 落在正在切菜的修長手指上。
戴亦莘很會做家務, 很早之前霍佑青就知道了, 他被迫跟戴亦莘同居的那段日子, 他們住的房子很少出現外人。
看着戴亦莘熟練處理食材的模樣, 霍佑青想起一段往事。曾有一段時間, 他為了降低戴亦莘對自己的防備心,裝過愛上對方的事。
那段時間之前,他和戴亦莘鬧得特別兇, 兇到家裏的家具都是固定在地上,擺件都是固定在桌上,因為一旦可移動,那東西就很有可能砸在戴亦莘頭上、身上。
最兇的一次, 他半夜把戴亦莘頭砸破了,人緊急送進了醫院。
等家具擺設都被固定後, 霍佑青能做出的反抗就更少了。幾個月後,戴亦莘帶他去旅游,美名其曰散心,可在霍佑青看來,跟戴亦莘待在一起,去哪都像是坐牢。
但沒想到那段旅游出了事,也許是水土不服,當地極寒的氣候讓霍佑青連呼吸都覺得痛,飛機落地沒三天,他就發起高燒。
當時他和戴亦莘住的地方是一間特色木屋,周圍荒無人煙,只有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雪。
發高燒的當天雪下得特別大,可見度極差,他已經不是很能記清那晚的事情,只記了個大概。
他被戴亦莘從床上抱起,保暖衣、羊毛衫、羽絨服幾乎把他裹成一個熊。他太難受了,燒得頭重腳輕,站都站不穩,鼻尖和眼周都是紅的,呼出的氣息又重又粗。
他也摟不住戴亦莘的脖頸,被背上背,整個人的重量全壓在戴亦莘身上,還整個人往下滑。戴亦莘走幾步,就要停下來把他往上颠一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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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好不容易到了車旁,戴亦莘将他背進了車裏,自己繞到另外一邊坐在駕駛座。
雪地很不好走,他雖然燒得意識不清醒,也察覺出戴亦莘的緊張。戴亦莘握着方向盤的手鼓出青筋,下巴繃得很緊。
更糟糕的是,因為夜裏氣溫過于寒冷,車熄火了。他們被困在雪地裏,前無燈火,後無人煙。戴亦莘下車檢查了很久,又裹着一身寒氣回到車裏。
那時候霍佑青已經被燒得特別難受,不僅是身體上的,更是心理上的。他印象中自己被納入一個懷裏,那人一直在打電話,還用車裏準備好的毛巾幫他擦後背的汗。
他不知道對方打了多久的電話,病痛讓他心裏委屈,委屈到低聲喚舅舅和舅媽。抱着他的人頓了一下,旋即丢開手機,像哄他一般,親了他的額頭,又喂他喝水,還說:“對不起。”
後來戴亦莘似乎又下了一趟車,霍佑青記不清他是什麽時候回到車裏,等他清醒,人已經在醫院了。
出現在他病床旁的不是戴亦莘,而是戴亦莘身邊的助理之一。
戴亦莘身邊有好幾位助理,這一位姓桂的助理是跟戴亦莘時間最長的一位。桂助理見到他醒了,明顯松了口氣,而他看到桂助理,卻覺得有些奇怪。
以戴亦莘那性格,居然會允許讓其他人照顧,真是太陽從西邊升起。
“他呢?”霍佑青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啞的不像話。
桂助理猶豫了下,“戴總也住院了。”
從桂助理口中,霍佑青得知原來他們昨天半夜最後是坐直升飛機離開的,當時車裏的信號不好,戴亦莘離開車,走了很遠一段路才勉強有信號打電話,現在病得比霍佑青還嚴重。
桂助理說完見霍佑青一點表情都沒有,不由地心裏嘆氣,他多多少少清楚些內幕,“霍先生,戴總真的是很愛您。醫生說如果戴總昨天晚上在室外再多待一會,極有可能會截肢。”
霍佑青沒回話,桂助理見狀也只能不再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霍佑青的聲音在安靜的病房裏響起,“他在哪間病房?”
桂助理答得很快。
得到答案的霍佑青并沒有去看戴亦莘,最後還是戴亦莘能下床後先過來看的他,他只是沒掙開戴亦莘握過來的手,以及看到對方眼裏掠過的驚喜時,他也沒有像往常開口諷刺。
他好像因為這場病而愛上對他那麽好的戴亦莘。
他想他的演技應該還可以,至少瞞過了桂助理。桂助理真的以為他态度軟和的原因是被戴亦莘打動,還自作主張地幫他們訂過一次情侶餐廳約會。
而戴亦莘,霍佑青不清楚自己有沒有瞞過,他開始接納對方的晚安吻,甚至有一次還裝作意亂情迷地主動了,手指攀上戴亦莘肩膀,舌尖輕輕去舔男人的唇。
他舔完,像是忽然清醒,連忙捂住唇,又轉過身不看戴亦莘,等聽到戴亦莘發出的低笑聲,更是一把抓過被子将自己罩得嚴嚴實實,仿佛害羞到不敢見人。
沒躲多久,身旁的人就鑽進了被子裏,一下下地親他,眼裏是濃濃的笑意和愛意。
“我很喜歡你這樣。”他說。
霍佑青忍着惡心,手則是無力地捶了對方幾下,“我哪樣?”
吻落在他鎖骨,“沒有哪樣,是我今晚特別想要,對不起。”又握着他的手,将炙熱的吻落于手心。
那晚戴亦莘的眼睛異常的亮,讓霍佑青想到他小學上的科學課。科學老師向他們展示标本裏的蝴蝶,他至今記得那只在琥珀裏的蝴蝶,絢爛詭豔的翅膀似活卻死。
那天他盯着老師手裏的标本,動過自己也做一個蝴蝶标本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