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朋友一定喜歡
雖然這次殷先生也并未留宿,但态度已經說明了一切,屋子裏的女傭對辛桃馥的态度也産生了微妙的變化。
在第二天早上,陳菲沒有按照往常那般在七點就敲響辛桃馥的門,而是等辛桃馥醒來出現在餐廳的時候,才恭敬地為他送上早餐。
辛桃馥走進了這個“只有家主才能使用”的餐廳後,只感興味索然,便說:“在餐廳吃飯也沒啥意思的,算了,三餐還是依舊送到我房間吧。”
陳菲露出職業微笑:“好的。”
辛桃馥也不是非要到餐廳用飯,比起來,他覺得女傭把食物送到他的房間還更方便些。不過嘛,他自己不愛去餐廳是一回事,但不讓他去餐廳又是另一回事。
因為辛桃馥變得硬氣起來,女傭們果然對辛桃馥客氣不少,連陳叔也是如此。
辛桃馥卻不會因此覺得他們就是對自己“俯首帖耳”了,他很清楚,自己這是“狐假虎威”勉強壓住了這些人的不滿。但不滿是不會消退,只會積累的。如果殷先生再少來兩回,他們不但會故态複萌,甚至還可能會變本加厲。
如果想要在這兒長住,還是得有信得過的人在跟前。
辛桃馥在床上醒來之後就在想這個問題,身體平躺在柔軟如雲端的高級床褥上,眼睛盯着刷得白雪雪的天花板。
現在是早上九點,他還沒起床。
放在三四天之前,辛桃馥的房門在七點鐘的時候就會被敲響。
而現在麽,陳菲也不敢這樣了。
她會等着辛桃馥的召喚,才敢去送早餐。
辛桃馥洗漱過後,便通過內線電話叫人來送早餐。
不久之後,陳菲就端着粥和小菜到辛桃馥房間。
辛桃馥拿起勺子,弄了兩下,便說:“這個菜都涼了。”
如果是之前,陳菲大概會說“食用過燙的食物傷身,按照老宅的規矩,早餐粥從來都是控制在四十度”。但現在陳菲不敢這麽說了,只好說:“對不起,我馬上拿去熱一下。”
“算了。”辛桃馥挑眉,說,“你每次送來的食物都是涼的,是不是對我有什麽意見?”
陳菲愣了愣,忙說:“沒有,沒有的。”她禁不住辯解:“早餐是在七點前做好的,一直用保溫設施将溫度保持在四十度……”
辛桃馥卻揮揮手,借題發揮地叫來了管家,說想要換一個每天給他送食物的女傭。
陳叔前幾天才被敲打過一番,現在這個風頭上,當然不會跟辛桃馥唱反調。他便說:“沒問題,從今天開始,我給您換一個送餐女傭。”
辛桃馥說:“我看秋丹那姑娘挺勤快的,就換她吧。”
陳叔和陳菲都臉色微變,但又不敢說什麽,只是應承了。
辛桃馥這些天蹲在紫藤蘿背後聽八卦也不是聽假的,他早就發現秋丹是被欺負的老實人。屋子裏沒人幹的活兒都是她在幹,包括掃廁所刷馬桶。
現在換了秋丹來送餐,可不就輪到陳菲去掃廁所了?
陳菲的臉色能不變嗎?
至于陳叔感到不快,是因為他隐約感覺到辛桃馥是想養個“自己人”在身邊。
秋丹這樣被孤立的人是最适合的。她在雅苑裏本來就沒朋友,還被欺負,現在辛桃馥拉她一把,她還不感激涕零嗎?
事實也确實是這樣,秋丹被撥到辛桃馥跟前辦事,确實就不用再幹髒活累活了。辛桃馥對待秋丹的态度就是對待“同事”的态度,一點兒不擺架子,總是很好說話。秋丹就更願意為辛桃馥服務了。
辛桃馥卻感秋丹還是人微言輕,他須再得一個有力些的幫手才是。
班子書倒是提點了他:司機是一個很重要的角色。
辛桃馥卻說:“司機應該是宅子的老人了吧?和陳叔他們關系應該不錯吧?”
辛桃馥到底知道,自己是“外來的”,而且是個“客”,也不知會在這裏多久。到底是鐵打的管家,流水的嬌客。屋子裏除了秋丹這種被欺負慘的,一般都是更聽陳叔的。
班子書卻說:“陳叔管的都是在宅子裏幹雜活兒的人,司機的工作特殊,不必聽他的。因為整個宅子就是司機不歸他管、也不服他,因此他對司機也有些微妙。兩個人的關系一般。”
辛桃馥大惑得解,更是感謝班子書,心裏卻又有一個更大的疑惑:怎麽班子書對我這麽好呢?
這話不好直接問,辛桃馥便勉強壓下疑惑。
辛桃馥吃完早餐便說要用車,叫司機送他出門。
司機是一個長得高大的中年男子,皮膚黝黑,身材壯碩,偶爾可兼做保镖。
辛桃馥鑽進車子裏,問:“大哥怎麽稱呼?”
司機呵呵一笑,說:“我姓馬。”
“馬哥。”辛桃馥倒是嘴甜,開口叫哥總是很順口的。
馬哥笑了:“哪裏當得起辛先生叫我哥?”
“我年紀比你小,叫哥是應該的。”辛桃馥做出乖巧的姿态。
馬哥倒是放松,和辛桃馥閑聊起來。
辛桃馥便又說起:“周六那天您是請假了嗎?”
“沒有啊。”馬哥說,“我幾乎不休假。”
辛桃馥“哦”了一聲,卻說:“那天我想用車出門吃個東西,陳叔說您休假了。我便沒去,先生倒是閑着,便把吃的給我送來了,還問怎麽司機不在呢。”
要說前半段的時候,馬哥也只是笑笑,聽到後半段說先生問起,馬哥背脊一緊,說:“先生問我了?”
“問了問了,不過我沒說。”辛桃馥說,“我只跟先生說是我懶得出門了。”
馬哥松了一口氣,心裏對陳叔那老家夥更不滿了,同時又對辛桃馥多了幾分好感,忙跟他道謝。
辛桃馥只含笑說:“多大點兒事?大家互相方便嘛。”
說着,辛桃馥又說:“不過為免麻煩,我們還是留個聯系方式吧,以後我有要出門的時候直接跟您說,您看行麽?”
“應該的,應該的。”馬哥很爽快地跟辛桃馥交換了聯系方式。
到了地點,辛桃馥還請馬哥吃大餐,二人很快熟絡起來。
馬哥和辛桃馥熟悉之後,也是挺豪爽的,尤其是喝了兩杯酒,也不管住嘴,開始抱怨,就說雅苑裏的人都有病,不知是不是工作太輕了,每天閑着沒事幹,就被屁大點事兒鬥得跟烏眼雞似的。大家都是做家政的,卻非要分出個三六九等,管家的看不起端茶擺飯的,端茶擺飯的看不起掃地擦桌子的,掃地擦桌子的看不起掃廁所刷馬桶的……三五個人都能撐出一個江湖,可把他們給牛逼壞了。
辛桃馥聽得倒是好笑,又想,怪不得陳菲那麽神氣,原來端茶擺飯在“鄙視鏈”的高層呢!現在把她調到了“鄙視鏈”的底層去掃廁所,估計也是氣壞了吧。
轉眼就又到了上學的時候,辛桃馥由馬哥接送。
辛桃馥還特意說了:“平時上學還是低調些吧,開個便宜點的車。”
這個可難死馬哥了:“這裏哪兒能找便宜的車?”
辛桃馥也頂無奈,又跟先生抱怨:“我要開新車。”
先生便讓司機帶辛桃馥去買車,給了五百萬預算。
等買好了,司機來報告,殷先生聽到彙報,以為自己聽錯:“買了多少錢的車?”
司機重複一遍:“五萬。”
一個公子路過聽了“五萬的車”,便問:“五萬的車?是自行車嗎?”
殷先生不理他,只是笑。
待入夜,殷先生又來紫藤雅苑了。
二人坐在餐桌旁,便聊起買車的事。殷先生評價道:“你倒是挺節儉。”
辛桃馥只說:“我就是個窮學生,而且是一路拿補助過來的那種。放了個暑假一回來就坐豪車配司機,怕是太張揚了。”
殷先生點頭,也覺得他說得在理。他又玩笑道:“原來是打這個主意,我還以為你是替我心疼錢呢。”
辛桃馥心想:誰給你心疼錢啊?我不如心疼我自己。
辛桃馥最近正琢磨着怎麽從先生身上撈錢呢!
雖然先生給他豪宅住着、名車開着,但到底只是占個使用權,等他“下崗”了,這些都不歸他所有。
又可恨他當初臉皮太薄,糊裏糊塗就住進雅苑來了,也沒先談個什麽“包月價”“包年價”什麽的。更有一條,他奶奶住大醫院VIP的花費那可是按天計算的,一天夠普通人一個月工資,可不是鬧着玩兒的。先生既替他負擔了這一筆花銷、又供他好吃好住,他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提錢的事情,也不太好看。
倒不是他高風亮節,而是他怕“涸澤而漁”,要是吃相太難看,先生甩手走人,他就傻眼了。
旁的不說,奶奶的病怎麽辦呢?
但是吧,辛桃馥想着,還得撈一筆才不負韶華!
辛桃馥眼珠一轉,想起自己剛才提到的“補助”一事,便道:“不過現在我也是‘有車一族’了,再拿補貼也不像話。今年的貧困補貼我就想着不申請了。”
這話提得倒是合情合理,要是殷先生養的金絲雀還要拿貧困補助,殷先生自己都覺得愧對國家。
辛桃馥便也不提要生活費的事,但殷先生自然就會從“不要補貼”這個話題上想到,便說:“無妨,我補助你就是了。”
辛桃馥吃吃一笑,道:“怎麽?您是不是要像小說裏寫的那樣,要給我的飯卡裏打五十萬?”
殷先生也樂了,笑道:“什麽小說?”
“就是總裁小說。”辛桃馥玩笑道,“看來小說也是太誇張了。”
殷先生當然也不會給他的飯卡打五十萬,這是沙雕總裁的行為,和他不是同一個種類。
但是,殷先生給了他一張額度五十萬的鑽石信用卡。
辛桃馥拿到信用卡後千恩萬謝,但心裏還是挺不高興:怎麽是信用卡啊!
我要現金!
不行的話,黃金也行!
然而,素來善解人意的殷先生好像聽不見辛桃馥的心聲,在辛桃馥上學後,殷先生給他送高級文具、限量版球鞋、潮牌運動衣、新款游戲機,林林總總加起來價值驚人,但卻沒有給他任何現金或者黃金。
辛桃馥看着這些價值不菲的物品,只想着能不能賣掉?據說就一雙鞋子能賣上萬塊呢……
辛桃馥看着這些潮牌衣服、鞋子挂在APP上的價格眼饞得不行,卻又死死忍住——先生送的禮物轉手賣掉,這可不美了。而且他還住在別人屋檐下,賣東西的動作肯定逃不過陳叔他們的眼睛。那陳叔肯定是會告訴先生的……
辛桃馥很自閉:先生是不是在玩兒我?
殷先生很自信:小朋友一定喜歡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