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女鬼動作快，但夏維維動作更快，那些畫着引雷符的布片從剛才一開始她就捏在手裏，這會兒灌滿了靈力直接沖着女鬼扔過去，就又是一串雷霆下來。那女鬼渾身一哆嗦，被雷光籠罩，再出現的時候，身影就又變淡了幾分。
夏維維顧不上搭理她，因為那雷聲已經驚動了別人。
王國棟披着夾襖開了門：“咦，小夏啊，你怎麽還沒睡？我聽見剛才有打雷的聲音了，是不是要下雨了？哎，院子裏的東西要趕緊收收，免得被打濕了。明明剛才還有星星呢，應該不會下雨的啊。”
夏維維很心虛：“估計是晴天雷，你看，也沒下雨。”
王國棟盯着地面看一會兒，點頭：“還真沒下雨，那……算了，還是收拾一下吧，都打雷了，萬一下雨了呢？”一邊說，一邊動作麻利的将院子裏放着的板凳，木盆之類的東西都收攏到廚房那邊的棚子下面。
蘇蕊那邊也開門了：“下雨了？”
夏維維又解釋了一遍兒，蘇蕊見王國棟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索性就不出門了，招呼了夏維維一聲：“時候不早了，明天還得下地呢，趕緊的休息去吧，這要睡不好，明兒一天都沒精神。”
一邊說着，一邊關門落鎖。王國棟也打着呵欠回屋：“不早了，小夏同志早點兒休息啊。”
轉眼院子裏就只剩下夏維維一個人了，哦，不，還有一只鬼，夏維維看她一眼，皺眉：“我說了，在這知青點，你最好別有搗亂的心思，要不然，我不會客氣的，這話是我最後一次說，你最好是牢牢的記在心裏明白嗎？”
女鬼不甘不願，眼睛猩紅的盯着夏維維看了一會兒，只能點頭應了。
夏維維雖然不知道現在是幾點鐘了，但知青點裏裏外外都是一片安靜，也不對，對面男知青屋子裏的呼嚕聲有好幾個呢，也不算是很安靜。但能肯定的是，時間真的不早了，她要再不睡覺，明天就不一定能起來了。
不幹活兒就沒工分，沒工分就沒有糧食，沒有糧食就沒有飯吃，沒有飯吃……那肯定是要餓死的。
夏維維随意沖那女鬼擺擺手，自己轉身就回房間睡覺去了。
第二天的勞動選項多了一個——翻紅薯藤，這個紅薯在成長期間，紅薯藤是貼着地面長的，貼的時間長了，藤上就會長出觸須，重新往下面紮根，這算是分根。分的越多，就越是會分散主根上的營養，然後主根上的紅薯就會很小。所以，在這個長藤期間，得時常來回翻動一下。
這活兒也不算很輕松，得一直彎腰。這次羅隊長也沒讓人選，就直接吩咐了夏維維她們幾個女知青往紅薯地去了。
“紅薯葉子你們可以摘點兒。”羅隊長說道：“不過不許過分了，要不然下次就不會分給你們這樣的任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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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維維聽了這話才發現，被分去翻紅薯藤的，都是村子裏比較窮困的人家。想來是羅隊長體貼的一點兒心思，家裏有糧食的是不稀罕紅薯藤的，家裏沒糧食的，這紅薯藤可就是好東西了。
“隊長你放心，我們肯定不會害了紅薯根的。”一個幹瘦的大娘忙說道，她手裏還挎着個籃子。夏維維和王豔紅對視了一下，等離開大隊長的視線，王豔紅忙說道：“你們先去，我有點兒想上茅廁，先回去一趟。”
那幹瘦的婦人哼哼了一聲嘟囔道：“懶驢上磨屎尿多。”
王豔紅有些生氣：“你……”
“快去快去，別耽誤時間，要不然中午你下工就要晚一會兒了。”夏維維忙推王豔紅，王豔紅斜眼瞪了一下那幹瘦的大娘，這才飛快的往知青點跑去。
“你們這些知青，就是拖累。”大約是王豔紅沒反抗，這大娘就更來勁兒了：“幹啥啥不會，稍微做點兒事情就這兒疼那兒癢渾身不舒服，光是來糟蹋糧食，我們辛辛苦苦的種地，結果還要分你們一半兒口糧，這可真是……”
“讓知識青年走到鄉下農村中來，這話是主席說的，大娘覺得這話不對，我們這些知識青年不該來？”夏維維還沒反應過來，旁邊蘇蕊就直接怼回去了，差點兒吓了夏維維一大跳，在她印象中，蘇蕊就是那種溫溫和和的人，沒想到居然還有說話這麽鋒利的時候。
那大娘頓時被噎住，她不傻，這話要是敢應下來，估計下午就要被革委會給抓起來了。小黑屋還算是輕的，就怕被拉出去游街。
但她又不願示弱，臉色變化了一下，就冷哼一聲，轉頭往前面急走了幾步，和蘇蕊她們拉開了距離。
蘇蕊察覺到夏維維驚訝的眼神，笑着解釋道：“并非是所有人都願意和你講道理的，有些人，就是要吓唬吓唬才能壓得住。要不然，一次讓她們得逞，那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了。”
夏維維忙點頭：“多謝蘇蕊姐教我。”
“沒事兒，時間長了，你自己也就知道了，我不過是提前說幾句。”蘇蕊笑着說道，夏維維猶豫了一下，壓低了聲音：“蘇蕊姐，這村子裏，有沒有那種地痞流氓？”
蘇蕊有些疑惑的看她：“你問這個做什麽？”
“我就是害怕，我沒下鄉的時候，我們家胡同裏面，有個女孩兒，和我差不多年紀，晚上下班晚了點兒……”蘇蕊抿抿唇，城裏有不少的盲流，有些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就算當了盲流也遵紀守法，但有些，就徹底成了陰溝裏的老鼠了。不光活的不像人，還幹些不是人幹的事兒。
當然，這種事情也并非是很常見的，畢竟街上随處都有紅小兵在晃蕩，一旦被抓了，那可就是吃槍子的結果了，所以也很少有人願意用性命去冒險。這會兒的□□罪，是個很嚴重的罪名。
夏維維說的這個也不是瞎編的，蘇蕊聽着也覺得臉色有些不太好，抿唇說道：“哪兒能沒幾個老鼠屎？這大隊裏人多，也并非是人人都好的，你以後但凡出門，最好是多找個人做伴兒，別自己瞎轉，這地方你又不熟悉，瞧見沒？”
蘇蕊擡手點了點，夏維維擡頭看了一下，然後有些莫名其妙的回頭看蘇蕊，蘇蕊笑道：“那邊是大山，聽說山裏的人，特別窮，咱們至少還能吃個七八分飽，那山裏的人，都是吃半飽的，他們娶媳婦兒也是從外面買的，你哪天自己出門，萬一被那山裏的人抓了，我們可就是想找也找不到你了。”
夏維維幹笑，這話就像是當父母的吓唬小孩子——外面有夜貓，再哭夜貓就吃了你！
她上輩子三歲的小侄兒将這話當做真理，一聽到就立馬收聲不再哭了。一直到六歲，這孩子還是深深相信，這世上是有一種怪獸叫夜貓的。
王豔紅很快就拎着籃子過來了，特別大的籃子。蘇蕊和劉青青分別和夏維維和王豔紅講解：“要掐這種水嫩的枝葉才行，這種的才好吃，能拌菜能燒湯，還能蒸菜饅頭。太老的就不行了，光是絲，嚼了也咽不下去。”
之前那大娘在旁邊吊着嗓子喊：“讓你們來幹活兒的還是讓你們來掐紅薯葉的？這會兒紅薯藤還嫩着呢，你們可別将紅薯藤給掐斷根了！整天就光知道惦記着吃，不正經幹活兒！要我說，一天給你們十個工分就是白給的！就該給你們兩三個！”
王豔紅嘴巴不饒人，不等蘇蕊她們反應就先喊道：“你要是好好幹活兒了你能知道我們幹沒幹活兒？你以為你誰啊？大隊長啊，過來就是監視我們幹活兒的，所以自己不用幹啊？再說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們沒幹活兒光掐紅薯葉了？要不然将你那籃子拿出來，大家夥兒找大隊長評評理？我們是響應號召來下鄉幫助農民百姓的，可不是來下鄉聽你這女人敗壞我們名聲的！”
她們籃子裏一根紅薯葉都沒有，倒是那大娘的籃子裏有不少了。所以那大娘大約有些理虧，嘀咕了幾句，偏又不讓王豔紅聽清楚，王豔紅嘿了一聲：“你以為你說低點兒我聽不見就行了？我今兒就站你跟前，咱們有啥話攤開了水。”
說完就兩三步竄到那大娘跟前，就盯着她。大娘去喝口水，她就嘲諷那大娘不幹活兒想偷懶，大娘想摘點兒紅薯葉，她就陰陽怪氣說活兒都沒幹完就想往自家撈好處。
蘇蕊在旁邊忍不住笑，又壓低了聲音給夏偉偉介紹：“她家裏四個兒子三個閨女，生養的多，閨女也還不到要嫁人的年紀，所以家裏窮。姓何，一向不會說話，村子裏的人都知道她嘴巴不好，你以後少和她接觸。免得被她氣到了，也是豔紅嘴巴快，要不然怕是今天要吃虧。”
劉青青抿唇笑道：“她害怕蘇蕊，因為她找蘇蕊麻煩沒能讨到好，她也不傻。”
聯想到剛才蘇蕊怼回去的話，夏維維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可真是個好主意，下次誰要是敢來找她麻煩，她也扣帽子給扣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