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步驚雲的身

第2章 追爹的聶風（改）

霍家莊後山的大樹枝桠上綁着一條繩子，繩子下面吊着一個小孩，地面上，霍梧覺和霍桐覺雙手插腰哈哈大笑：“步驚雲，饒是你精似鬼，也要喝小爺的洗腳水！被倒吊的滋味怎麽樣，哎喲，臉都紅得快滴出血了！快快快，說你服了，我們就放你下來。”

步驚雲紅着一張臉，不懼不怒，沉默以對。霍梧覺和霍桐覺喊了老半天，嗓子都快啞了，見他還是油鹽不進，只好招呼下人慢悠悠下山去了：“步驚雲，你好好想想，我們下山吃好吃的去啦，你想好了就讓老吳放你下來，回家給我們磕頭賠罪，到時候剩幾根骨頭給你啃啃。哈哈哈……”

被留下的老吳谄媚地送走了少爺們，轉過身卻對步驚雲沒好氣地說：“你說你，沒事幹嘛老招惹少爺們，還連累我陪你在這喝西北風！”

步驚雲懶得理他，雙眼都閉上了，感覺卻更加敏銳，在他被吊上樹之前，林子裏已經有人了，那人藏身樹後，目光卻一直鎖定自己。

老吳在樹下坐下，打了個哈欠：“我知道你是肯定不會服輸的，先睡一覺，要是你實在受不了了，就叫醒我。”

不一會兒，老吳的鼾聲響起，那個藏身樹後的人也慢慢走出來，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步驚雲睜眼一看，一個年紀和自己差不多的秀美小男孩正在解繩子，一點一點地将自己放下來，因為自己的重量，雙手被勒得通紅。

步驚雲雙腳一沾地，轉身就走，秀美小男孩有心想喊住他，又擔心驚醒老吳，只好跟在步驚雲身後下了山。

到了山腳，步驚雲發現男孩還是跟着自己，頗為不耐地問：“你為何跟着我？”男孩笑了笑：“我不是跟着你，而是我也要下山，湊巧同路而已。”

步驚雲“哼”了一聲，不再言語，任男孩跟在身後。此時天色暗了下來，男孩突然發現，前面的步驚雲開始步伐不穩，左右搖晃，甚至走路也同手同腳起來。

步驚雲此時有苦自知，因為步驚魂發覺天色已暗，以為該交換身體使用權，直接插手，導致肢體不協調。他低聲恨罵：“步驚魂！此時只是烏雲遮日，天色陰暗，還沒到時候呢！”步驚魂一聽，徹底沒了勁頭，這一松懈，步驚雲又用力過度，男孩就見步驚雲在山腳的平地上狠狠摔了個狗吃x。

男孩驚訝地上前準備将他扶起，步驚雲卻将他的手拍開，臉上兩管鼻血嘩嘩地流也不管，直向霍家莊走去。男孩皺了皺眉頭：“真是個怪人！”但心地善良的他擔心對方有事，還是跟在步驚雲身後，見他進入霍家莊才放心離開。

傍晚之後的霍家莊後山是步驚雲的樂園，只有在這裏，才沒有人用鄙視厭惡的眼神看着他，也不會有人用剛好能讓自己聽見的聲音在背後說自己壞話、朝自己扔石子。這裏，有白天永遠不會出現的步驚魂。

他也不明白自己四年前為什麽會同意将晚上的身體使用權交給一個不明來路的……東西。五歲的時候，他可以自欺欺人，那是自己的兄弟，可是，那人卻從來沒發現自己說話的口氣、行事的态度根本就不是一個小孩子應該有的樣子，還時常教導自己一些根本沒聽說過的東西，既然是兄弟，同一個身體，之前又沒有出來行使過身體的使用權，他是哪裏的來的消息呢？簡直漏洞百出！

不過沒關系，不管他圖謀些什麽，總會有揭露的一天，到時候自己揪住他的尾巴，要他對自己言聽計從，叫他往東他不敢往西。至少現在，自己很開心。是的，很開心。他深藏在腦海裏，卻知道那人在做什麽，反正比自己無趣地呆坐一天好很多。

比如現在，那人站在小溪裏問自己：“今天你光顧着練功了，我餓了，你肯定也餓了，我想吃魚，你知道怎麽才能抓住更多的魚嗎？”

“注意角度，比你看見的地方再低一些。”

“技術難度百分之九十啊！算了，我告訴你一個更好的方法，那就是——放屁！為了今天能吃到魚，我還吃了好多豆子和紅薯，就等現在！”

“……”現在身體屬于他，你就不要再管了，随他折騰吧。反正折騰累了，還是要來眼巴巴求你的。

于是他就見步驚魂蹲在小溪裏，把又白又圓的小屁股撅在溪水裏，用力憋出十來個有臭又響的屁“嗤嗤嗤嗤嗤噗噗噗……”好一會兒，溪水裏冒出來一連串泡泡，但是一條魚也沒出現。

步驚魂非常失望。

他忍不住安慰道：“溪水是流動的，臭氣也被沖走了。”

步驚魂一揮小胳膊，低聲道：“網絡上說的全是騙人的玩意兒！能再不靠譜點嗎！話說，照着做的我，也太二缺了！”他咳嗽了一聲，“這裏有臭氣，我們去上游吧。”

走到上面一些的地方，步驚雲拿着削尖的竹子正要去紮魚，卻被步驚魂叫住了：“我今天突然不想吃魚了，甚至不想再喝水。”

“為什麽？”

“我看見上游有一只鹿，擡起腿在溪邊尿尿……太惡心了。完了完了，之前電視廣告裏的什麽山泉什麽自然……惡，所謂的自來水純淨水裏到底都有些什麽啊？我能長那麽大真是奇跡！”

步驚雲随他的意下山回霍家莊了，今天很滿意，又知道了幾個新詞，總有一天，你知道的，我都要知道。

第二天，步驚雲又上了後山。昨天霍梧覺兩人的事已經被霍步天發覺，加上自己回家時一臉鼻血，他本性寬厚，心中內疚，嚴懲兒子的同時，還将霍家劍法入門傳授給他。

步驚雲雙腳站定，開始拿出木劍比劃霍步天教的霍家劍法，剛剛開始起步，難免漏洞百出，只能邊練習邊回憶。練着練着，發現昨天的小男孩正坐在一棵歪脖樹的枝桠上，卡茲卡茲啃着果子，眼帶笑意。

步驚雲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就算被嘲笑了，但還是認真練劍，一雙眼睛裏除了冷意，沒有其他，彷佛這世間只有手中的劍。直到日漸當中，步驚雲仍然沒有停止，盡管他幾近脫力，木劍劍始終在手。漸漸地，手中的劍影越來越快，越來越密，層層疊疊，似乎無止無盡，林中風漸起，掃起周邊落葉，将步驚雲包裹其中，偶露一片衣角。

樹上的小男孩此時已驚訝地張大了嘴：這，這，這人真的是第一次練劍麽？從之前的運劍艱澀，不難知道可能是第一次拿劍，但是才不到半天的功夫，就已經漸入佳境！這是怎樣的天賦異禀！

樹下，步驚雲不知何時已經收劍，而他的手上，那把木劍已經不能稱之為劍，因為木劍已裂成幾塊碎片，從他手中落下，可見他握得有多用力。

“哈哈哈——”林中突然傳來一陣大笑，而且越來越近，樹上的小男孩面色一變，對步驚雲喊道：“快藏起來！”

步驚雲不明所以，但見他如此情态，也開始緊張起來，正想找地方隐藏，卻見那男孩滿臉驚惶道：“來不及了！”只見一高大的人影一瞬間出現在步驚雲面前，兩人相距不到一丈。步驚雲大驚：來的是什麽人？剛才還遠在百步之外，一息之間就至眼前！

小男孩從樹上躍下，幾步跑到來人面前，正好将步驚雲遮擋在身後，叫道：“ 爹！”

來人一臉大胡子，身形邋遢，破舊肮髒的衣物遮不住一身糾結的肌肉，左手一只酒葫蘆，右手一只雞腿，看見小男孩，又是一陣大笑：“哈哈哈，風兒！你這麽緊張做什麽？為父不會殺他的。”

步驚雲心中一緊：這大漢與自己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一張口就是要殺自己？他一雙眼睛布滿血絲，神志也不甚清醒，是酒鬼還是瘋子？

大漢将雞腿放入口中一轉，再拿出來就是一根骨頭，往小男孩頭上一丢，趁小男孩躲避之時，一拳揮向步驚雲。拳未至，拳風卻将步驚雲的臉上肌肉刺激得不停顫動。

太快了！步驚雲來不及反應，就被這一拳給轟到了一棵兩人環抱的大樹主幹上，口鼻流血不止，而身後的大樹竟然攔腰而斷！

“爹！不要殺他！”步驚雲神智一陣模糊，只看見大漢将小男孩抓在手中，飛快離去，聲音遠遠傳來：“嘿！聶風！你是我聶人王的兒子，怎地胳膊肘老是往外拐！你想阻止我殺人，可以，除非你比我強！你現在比我強嗎！笑話！”

步驚雲的雙手深深摳進地裏，面對自己的無力，昏迷之前，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變強！變強！變強！

步驚魂嘆了口氣：騷年，不要那麽激進，你還小，今天也是第一次碰劍好嗎！聶人王什麽的，活不了多久的，跟個将死之人計較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