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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李江海, ”裴行昭吩咐道,“傳旨百官, 從速上朝議事, 将方禦史請來,他若昏迷着,便擡到殿上。傳旨之後, 給諸位大人上茶,他們說了這大半晌, 必然已經口渴了。”

李江海稱是,心裏恨不得把戳在清涼殿的這些人一個個拍死。

文官們喝茶等待期間, 裴行昭繼續批閱奏折。

時近正午,朝臣齊聚在金殿, 大多猜得出緣故,張閣老、宋閣老、裴顯和一衆武官很是憂心, 卻也不知這事情到底該怎麽解決, 只是非常确定,方誠濡要借這件事給自己添上光輝的一筆:挨了一耳光,卻扳倒了托孤重臣, 往後但凡說什麽話,彈劾誰, 朝堂上下都要掂量着行事了。

可是,以小太後那個脾氣,怎麽可能讓方誠濡如願呢?一個氣兒不順,怕就要用鐵腕手段了。要不然,也不會召集朝臣上朝, 用腳指頭想都知道, 這可不是平息事态的舉措。

心思相反的文官, 無事一身輕,抱着的是看戲的心思:要是小太後吃癟,應該也是挺有趣的一個事兒;要是小太後鐵腕鎮壓,那就有一場大戲可看了。

言官麽,的确是有好的,可不好的也是非常讨厭的,自己不定什麽時候就被哪個盯着彈劾,他們得勢了,那是沒法子,他們要是被收拾了,對自己也有好處。

各懷心思的時候,裴行昭和抱團兒鬧事的一衆言官來到殿上。

裴行昭着一襲平時常穿的半新不舊的玄色廣袖深衣,绾着高髻,銀簪束發,比起一個個身着朝服官服的官員,像是看熱鬧的,但誰也不會因此生出半分輕慢之心,畢恭畢敬地行禮朝賀。

裴行昭在禦座下手的位置落座,命衆人平身,又對幾十名言官道:“先前在清涼殿說過的話,再與諸位朝臣說說。”

衆言官稱是,迅速推選出兩個表率,兩人一唱一和情緒激昂地複述了一遍。

英國公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垂眸看着腳下,聲色不動。

張閣老、宋閣老、裴顯和一衆武官聽着,鼻子都要氣歪了。

待得二人說完,裴顯實在是忍不住了,即刻出列,高聲斥責:“分明是欲加之罪!”

衆言官立刻七嘴八舌地駁斥。

裴顯成了被圍攻的人,罵大街的心都有了,卻也知道回嘴是最不明智的,冷哼一聲,拂袖別轉臉,不予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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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官們看得想揍人了,但都很有默契地望向禁軍統領顏學開。

顏學開搖了搖頭,示意他們繼續觀望。小太後不可能是要人們在朝堂之上打嘴仗,那麽,言官蓄意鬧事,武官便該有涵養地保持沉默。

武官們也便随着他的意思行事,忍着氣往下觀望。

“好了。”裴行昭出聲阻止,笑微微地睨着衆言官,“裴大人是哀家的二叔,只懂得悶頭做實事,想找他的過失還真難。你們話趕話的把他數落的體無完膚,哀家便是想公允行事也難了,誰還沒個護短兒的心思?”

那些人這才噤聲。

裴顯心裏甜絲絲的,侄女是頭一回明打明地給自己體面。

這時候,方誠濡慢騰騰地進殿來,行禮時顯得很是吃力。

裴行昭沒讓他平身,道:“方禦史挨了一巴掌,好幾天說暈就暈,還是一暈就是一天半天的,也不知英國公到底是怎樣的身手。哀家真是頗感興趣,都想請教他一番了。這往後要是誰惹得哀家膈應,哀家就命人來英國公這一手,讓他再別想硬硬朗朗地度日。”

這是什麽意思?說他再不能硬硬朗朗的了,那不就是不能再照常為官了?方誠濡忙道:“臣是有些不妥,但是大夫說是心火所至,調理些日子便好了。”

“是麽?”裴行昭瞧着他,“你可別等會兒又暈過去。哀家也不是一點兒醫理都不通,動辄暈倒的毛病若是總犯,大抵就是腦袋或是心脈哪兒不妥了,情形不容小觑,別說為官了,每日躺床上能活多久都未可知。不過真暈過去也無妨,哀家已經傳了幾位太醫過來候命,尤其吩咐他們備好了銀針。”

“……”方誠濡很郁悶:怎麽一味揪着他的病說事兒?而且言辭還都有陰陽怪氣之嫌?他稍稍偏頭,示意同僚說正事。陣仗鬧大了,又已鬧到滿朝皆知的份兒上,他不讓英國公吃大虧,日後在言官裏也不用混了。

裴行昭卻留意着他的舉動,先一步道:“諸位言官別心急,哀家都召集朝臣進宮了,便是要當衆給你們一個說法。但給說法之前,你們也總要容哀家把不明之事查問清楚吧?要是只讓哀家順着你們的心思行事,那便也沒什麽好說的了,哀家給皇上寫封信,請他命你們主持大局便是了。”

扣帽子,又扣帽子!她和她的皇帝大兒子都是這個毛病!

上回皇帝說要微服出巡,半數朝臣反對,皇帝搬出了先帝,搬出了望君出碑石相關的諸多帝王典故,且給朝臣一通扣帽子,直到把人壓得連大氣都不敢出了,保不齊就是小太後教他的法子。

言官都在這麽想着,當下卻是都不敢吱聲了。

裴行昭道:“方禦史,哀家是略通醫理,你卻似乎一竅不通。

“你挨的那一巴掌或許比較重,落下了點兒什麽毛病,但再嚴重,昏迷一陣也會自己醒來。更何況,你身邊不是沒人照看,難道你方家的人都缺心眼兒麽?不知道人暈過去掐人中、潑冷水就行?

“你又知不知道,人昏迷之後,若是一半日不能醒來,通常便會長久不能醒,要麽成為活死人,要麽就死了。今兒你能來,能自己走進殿來,清清醒醒地跟哀家說話,哀家還是挺意外的,先前很擔心你怕是要成活死人,英國公保不齊要為你以命抵命了。”

張閣老、宋閣老和裴顯眼中閃過笑意。小太後再一次從刁鑽的角度跟人找轍了,偏生找的再正确不過。

方誠濡覺得自己額頭要冒汗了,忙分辯道:“臣之前昏迷幾次是真,但都是沒多久便醒了,只是醒來頗為不适,神智不清楚,不知是誰言過其實,以至太後心生誤解。”

裴行昭一笑,“那種話,難道不是你方家當家主事的人吩咐下人說的麽?哀家也不瞞你,先前擔心英國公不懂得如何向人賠罪認錯,便命錦衣衛随行,他要是誠意不足,錦衣衛也好适時糾正。只是,錦衣衛沒看到英國公行差踏錯,倒是聽了不少你簡直要撒手人寰的話,一個個兒的都擔心你命不久矣呢。”

她居然派錦衣衛到他家裏盯梢?方誠濡又氣又慌得要命。

“英國公及世子在你病房外足足等了三個時辰,世子跪了兩個時辰,你都昏迷不醒。”裴行昭輕嘆一聲,“哀家喚你來,其實也想在醫理上長長見識,親眼瞧着你暈過去三個時辰,到底是個什麽情形。方夫人沒急瘋,屬實心大得很啊,換個人,怕是要為你準備後事了。”

這下子,首輔次輔、裴顯和一衆武官都無聲地笑了。就該這麽着,就得揪着這一點不放。

她是沒完沒了了,她根本不是要給什麽說法,是要明目張膽的偏袒武官!方誠濡咬了咬後槽牙,消化掉憤懑,盡量用恭敬的語氣回道:“臣方才說了,定是下人言過其實,臣回府之後便予以嚴懲。但是,臣的确是百般不妥,這事情的根由,便是英國公與臣動手,還請太後娘娘主持公道!”

裴行昭閑閑地道:“皇上要是在這兒,便是你夫人縱着下人胡言亂語,犯了欺君之罪。也是該追根究底,你們犯了什麽大罪,都是英國公導致,誰叫他給了你一巴掌?被打得神志不清,言辭出錯也是情理之中,方禦史是這個意思吧?”

“……的确是有神志不清的時候,臣不知說了什麽,但是,絕無欺君犯上之心。”

“哀家姑且聽着,這一茬先擱這兒。”裴行昭道,“要說法,哀家便給你說法。你自己說,想怎樣?是要英國公像他兒子一樣給你下跪賠罪,還是你把那一巴掌打回去?”

“太後娘娘!”刑部給事中上前一步,行禮道,“此事已不單單是英國公羞辱文官那麽簡單,他之所以敢動手,不外乎是仗着先帝對他的信任倚重,驕狂行事,目中無人……”

“話說三遍淡如水,你連這道理都不懂?再由着你說車轱辘話,哀家真就要聽三遍了。”裴行昭清寒的視線落在刑部給事中臉上,“你是不是覺着哀家腦子不靈光,耳力也欠佳?”

“……”

有人跳出來,裴行昭就抓住不放,語帶嘲諷地道:“憑你也配彈劾英國公?前崔次輔之父勾結宮人斂財、晉陽與安平兩位公主奢靡無度,刑部無一人在案發前彈劾,大抵是只等着送到跟前的案子,這算不算失職?可他們為何失職?難道不是你們不曾盡力督察指出失職之過麽?”

她是真有的說,刑部給事中除了心不甘情不願地認錯,沒有別的選擇。

裴行昭的視線在生事的幾十個人身上逡巡着,“言官,我朝的言官,真是了不起。陸麒和楊楚成冤案發生之時、之後,有幾人為他們出頭仗義執言?姚太傅命人對三品武官動大刑,有違律法,有幾人拿出韌勁兒來彈劾?本該由你們伸張正義,卻要哀家幾乎拼上性命身家為二人昭雪,這也罷了,誰曾附和過哀家?誰給過哀家哪怕一點點相助?是,哀家在跟你們吐苦水,卻也是提醒你們,端着的到底是怎麽樣的飯碗。”

宋閣老高聲道:“太後娘娘所言極是!”遂轉身瞧着衆言官,“皇上與太後娘娘不論大事小事,常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寬容待人。諸位怎麽就忘了這一點?一事歸一事,若都是遇到什麽事便翻以前的舊賬,那麽,誰敢說自己從沒有行差踏錯之時?予人寬容,便是予己方便,諸位不妨寬容一些,英國公該做的已然做了,實在不必過分苛責。”

宋閣老的确極善鑽營,人脈頗廣,但在言官圈子裏,人緣兒委實算不得好。如今他在大多數言官眼裏,不過是追随太後的哈巴狗,凡事揣摩着太後的心思有所舉措,對于他們這等自诩清高的人,是再活八輩子也瞧不上眼的。便因此,新一代次輔明明是出于好意打圓場的一番話,引發了他們逆反之心,将早就商量好的大戲提前在金殿上演了——

他們齊齊跪地嚎哭起來,打着先帝的幌子,念叨着那些裴行昭已聽了兩遍的車轱辘話。

英國公終于沉默不下去了,擡起頭來,望着裴行昭拱手行禮,要說話,卻被裴行昭以眼色阻止。

他訝然不解。

裴行昭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笑,示意他只管在一邊看戲。

這等事态,早已不是武官打了文官的事兒了,文官分明是要趁着皇帝不在京城的日子裏做成一件大事:掌握在朝堂的話語權、主導權。他們就是抱着撞死在金殿、挨廷杖的心思來的。

死、挨打,對尋常官員是羞辱,對言官來說卻是榮耀,是他們所謂的直言進谏付出代價的記號。

怎麽樣的朝廷都需要直言進谏的臣子,但裴行昭不認為當下的朝廷需要這樣一群鐵了心尋釁滋事的言官。

開罪士林而已,先帝都做了十年八年了,她再開罪一次又能怎樣?橫豎言官們以前都已習慣坐冷板凳了,等皇帝回來再适度地安撫便是了。

這時候,候在殿外的許徹聽着裏面的動靜,犯愁得緊,心裏真是懊悔得厲害:英國公跟馬伯遠挑事之後,他就該想到那位國公爺被人盯上,應該派人明裏暗裏盯緊了,起碼出了什麽事,錦衣衛都能知曉原因。現在呢,太後問不出事發時的情形,英國公不肯訴說,真就不知道誰對誰錯,這可怎麽好?裴行昭是鐵了心護着英國公了,以她那個沒譜的脾氣,等下殺幾個都未可知,可到底值不值得?萬一絕對缺理的是英國公,可怎麽好?

正心急如焚的時候,孫千戶趕到他近前,微聲道:“屬下有要事禀明。”又指了指裏面,“與當下相關。”

許徹精神一震,“快說。”

“大人是知道的,屬下有親姐姐、堂姐在宮裏當差,職位低微,若非太後娘娘廢除殉葬制,一準兒是殉葬的命。為此,屬下一直銘記太後娘娘的大恩大德。”

雖然是誇小太後的話,但這時就不能長話短說麽?許徹腹诽着,道:“我知道,然後呢?”

孫千戶道:“為此,英國公當衆質疑馬老将軍的提議之後,屬下私心裏有點兒記恨他,擔心他在事後不甘心,繼續為難馬老将軍,便日夜留心着他。

“那晚,英國公與方禦史起沖突,屬下和幾名手下就在不遠處觀望着,看得聽得一清二楚。

“兩人的馬車在路上迎面遇見——那條街不大寬敞,兩輛馬車又不是尋常的規格,比較寬大,不能各走各的。

“按品級,該是方禦史的馬車退回轉角處避讓,可他卻不肯,反倒下了馬車,指名點姓地要英國公下車說話。

“方禦史先是冷嘲熱諷英國公自不量力,居然跟太後的伯樂找茬生事,偏還準備不足,連馬老将軍的話都沒聽進去,鬧出了大笑話。

“英國公只是冷哼一聲,說當日事當日畢,你這言官事過之後私下裏找轍,是不是太沒出息了。

“方禦史就說是啊,的确是有點兒沒出息,可總好過當衆鬧笑話。又說先帝都這樣看重你,我怎麽敢有別的話?聽說令堂最近身子不适,每日都要請太醫進府?是不是活不久了?

“英國公惱了,說家母的确是有些不妥當,但你這樣飽讀詩書的人,怎能輕易詛咒家母?

“方禦史便說,我不過是聽說了一些傳聞,做了些工夫查證,沒成想竟是真的。令堂原是令尊的妾室,出身不高,卻很得令尊偏寵,連帶的也很喜歡你。你嫡母病故之後,令尊力排衆議将之扶正。到如今看來,令尊也算是有眼光有遠見,不然何以有你這等光耀門楣的人?只是,大都督,人不論如何,都不該忘本,你尤其不要忘了,私下裏很多人提起你,不過是一句滿含不屑的‘小娘養的東西’。

“英國公當即就給了方禦史一巴掌。

“方禦史當即跳腳,說打人不打臉,你給我等着,我要是不把這一巴掌百千倍的找補回去,我就随你的姓。

“屬下瞧着,覺得英國公沒錯,可還是氣他跟太後娘娘、馬老将軍過不去那一節,便吩咐手下當做什麽都沒看到聽到。

“後來……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屬實太過了,屬下不敢再昧着良心知情不報了。現已将兩名手下帶來,随時可接受垂詢,便是死了,也認了。”

許徹聽完,也不知該誇他禀報的及時,還是狠狠地揍他一頓。“等着吧!”他說,想着等會兒便尋個最恰當的時機進殿禀明。

可就在他凝神聆聽屬下回話的這段時間裏,金殿上的情形已發展到了最嚴重的地步——

裴行昭冷眼瞧着幾十號人在眼前幹嚎做戲,不過片刻就煩了,素手落在座椅扶手上,沉聲道:“都給哀家閉嘴!”

幾十個人不自主地身形一震,止了哭嚎聲,等着她的下文。就不信她還敢偏幫英國公,要是那樣,就等于許下他們到午門前哭先帝的作為了。先帝麽,在位末期,待他們再苛刻不過,但正因此,他們才能愈發心安理得的用他扯出大旗說事——再怎麽着,一代帝王,說過的贊許維護言官的話還是有不少的。

“太後娘娘,”英國公瞧着裴行昭的臉色,篤定她是要懲戒這些言官了,可是,事情因他而起,他怎麽受得起?“臣有錯在先,登門賠罪或許還是不夠彰顯誠意,懇請太後娘娘容臣與方大人私下裏商議此事,哪怕他數倍贈還臣的動手之過,甚或加之旁的懲戒,臣亦絕無二話,唯請太後娘娘息怒,容情。”

“話不是這麽說的。”裴行昭和聲道,“誰都看得出來,這早已不是你賠罪與否的事兒了,也不再是你有沒有打言官的事兒。

“他們要的是日後可以肆意彈劾任何官員,甚至可以随意指摘皇上與哀家的不是,要不然,何以英國公世子跪地賠罪兩個時辰都被忽略不計?誰在乎過你英國公府到底做什麽了?

“俗語有雲,男兒膝下有黃金,又雲父債子還,你英國公府欠方家的一耳光的債,早已百倍千倍償還,可誰肯記得你們父子做過什麽?

“你要是在殿上當衆賠罪,方禦史一準兒又要暈過去,要是又暈幾個時辰成了活死人便不好了,對誰都無益處的事兒,能免則免。

“你的心思,哀家明白一二,現下的事,卻與你無關,觀望即可。”

“太後娘娘,”英國公紅了眼眶,“請您撥冗聽一聽當日的情形,當夜……”

他想訴諸實情,起碼給朝臣一個交代。先前他不肯說,是曉得朝堂上的消息不消一半日便會傳遍官場,各官員的府邸都會聞訊。而他的母親病重,府裏的下人不是他完全都可以掌控的,母親察覺到氣氛不對,必然盤問,從而知曉因由。

那句“小娘養的”,會給母親雪上加霜,保不齊便撒手人寰。人活一世,報國重要,可盡孝也同樣重要。

但現在,他已不能再隐瞞,他不能害得太後因為自己開罪言官,一個不好,便會鬧到開罪士林的地步。他與母親何德何能?如何受得起太後為自家付出這等代價?

“不必了。”裴行昭和聲打斷他,“你說什麽,哀家信,號喪的這些人肯信麽?你本不想說,方禦史也沒臉說的起因,哀家聽不聽本就是兩可,是以,不必提及。”

英國公嘴角翕翕,眼中現出淚光,胸腔中竟有了一如在沙場時的激蕩。

裴行昭打了個手勢,透着不容任何人違逆的果決,遂将注意力轉回到存心生事的言官,“所謂的英國公打言官的事情,到此為止。”

方誠濡捂着臉,哀聲道:“太後娘娘這般袒護英國公,不知道馬老将軍聞訊之後,會不會心寒,又會不會擔心英國公生事阻撓他推植棉花的大事。”

裴行昭不以為然,“英國公要是真的想阻撓,再怎麽着,也該像方禦史一般準備一番。年少時便是先帝的陪讀,又做過數年禦前侍衛,執掌五軍營數年,他連官場上常見的手段都不懂麽?當日英國公出面反對,不過是考慮到一些慣會跟朝廷唱反調的人會有那些言辭,先一步說了罷了。”

張閣老憋着笑。小太後這護短兒的路數倒是好,把人的過錯也颠倒了過來,只希望英國公能打心底領情。他這樣想着,瞥了英國公一眼,就見對方神色顯得很是不安。

裴行昭又道:“英國公掌領的五軍都督府,下面有不少衛所在北直隸,近日來,那些衛所的屯田都在按照規定準備種棉,不曾有一處懈怠。若非英國公傳令,怎會如此?馬老将軍很感謝英國公全力協助,沒有任何擔心。”

英國公低下頭,委實擔不起這一番話,心虛得緊。他怎麽能不讓下屬老老實實種棉呢?下屬在馬伯遠的轄區,要是唱反調,還不得被馬伯遠的下屬擠兌得沒地兒待?他不能因為私怨連累屬下罷了。

裴行昭又道:“你們還說英國公是晉陽的黨羽,可他幫晉陽做過什麽?姚太傅和晉陽進宮鬧事的時候,他未參與;收回武官賜田的事,他未曾置喙。至于哀家曾抖落他家底的事兒,不過是那麽一說罷了,不怕告訴你們,很多官員的家底家境,晉陽都查過,死之前幡然醒悟,都告訴了哀家。”

張閣老、宋閣老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還別說,英國公倒是真沒正經摻和過晉陽那些損招兒,始終保持沉默。官員的家底家境麽,錦衣衛都會有所了解,裴行昭只是不想他們被忌憚,才用晉陽做靶子而已。

裴行昭做出結論:“綜上種種,你們彈劾英國公的罪名不成立。英國公已經向方禦史賠禮道歉,事情已經了結。”

“太後娘娘如此大事化小,就不怕寒了士林的心麽?”監察院左都禦史高聲道,“我朝自開國至今,一向鼓勵言官仗義執言,上督促帝王,下監督百官,帝王對言官禮遇有加、寬容相待的佳話,經久流傳。先帝在位期間,言官彈劾過數位封疆大吏,先帝無不準奏,且予以褒獎,太後娘娘難道都忘了麽?”

先帝在時,沙場上必須明刀明槍,政務上最喜借刀殺人,要整治哪個官員,都要通過別人之口,言官揣摩着他的心思上奏彈劾,不過是幫他把事情引到明面上。除了這種事,言官還幹過什麽?既不能幫朝廷督促官員盡力籌備押運軍需,又對內憂外患束手無策,沒他們裝聾作啞,變相地為虎作伥,晉陽安平姚太傅何以無法無天到那地步?

裴行昭懶得跟他們說這些,“那你們到底想如何?”

“英國公毆打言官,實屬無法無天,違背祖制,請太後嚴懲不貸!”

裴行昭嘴角一牽,“衆所周知,禁軍拱衛皇城,五軍都督府拱衛京師。

“當初先帝為何臨陣換将,着英國公回京?也并非英國公完全不适合打彼時那場仗,原由是京師有英國公在,先帝才不至于每日憂心,生怕他在外面親征,卻有膽大包天的宵小攻入京師,壟斷皇朝的根本。”

這是所有朝臣言官都不知道的事情,包括英國公。

裴行昭環顧着他們,“這些是先帝駕崩之前,與哀家當閑話說起的,哀家不曾提及,以為是誰都想得通的。

“英國公戍守京城這些年,可曾出過半分差錯?他又曾向朝廷舉薦過多少人才?

“你們是不是受過他的恩惠?有沒有得到他的保護?可曾有過半句感激?

“是,武官就該率兵禦敵,那是天職,是本分,就算為此送命也是理所當然——你們一定是這麽想的,幸好我大周的百姓不會這麽想。”

言官們聽得很不耐煩,卻實在不能接這種話,只好忍着氣繼續聽。

裴行昭開始剖析英國公這個人:“英國公作為子嗣是出了名的孝子,作為父親是為子嗣創下豐厚家底的尊長,為臣是恪盡職責的武将,偶爾會犯一犯意氣用事的小毛病,可是犯了就過去了,從不耽擱政務。

“他與晉陽常來常往,是因為他的高堂病痛不斷,晉陽曾尋找到兩位聖手送到他府中,他為此由衷感激,平日行事,只要晉陽的主張是對的,便出幾分力。

“他便是這樣的一個人,有無可忽視的長處,有些小缺點,很鮮活,亦很難得。

“到此刻,你們還要嚴懲他麽?”

二十來個人迅速相互遞了眼色,齊齊高聲道:“祖制不可違!”鬧到這地步偃旗息鼓,他們就會成為起碼幾十年的笑話,不要說武官嫌惡,便是同道中人,也會引以為恥。

裴行昭輕輕地冷笑一聲,“那便對不住各位了,哀家不會讓你們如願。諸位請回。”

那些人當然不肯走,有的哭先帝,有的念叨着請求皇帝回京主持公道。

裴行昭沉聲道:“禁軍何在?”

顏學開出列,“恭請太後娘娘吩咐!”

裴行昭指向那五十來人,“這些狂徒逼迫太後無故懲戒忠良,委實荒唐荒謬,倘若縱容,朝堂再無安寧之日。記下這些人,皇上還朝之前,再不可允許他們踏進宮門半步!”

“是!”

方誠濡冷笑一聲,竟然站起身來,毫無懼色地望着裴行昭,“先前便有人經常議論,說太後娘娘袒護武官,為了他們,便是颠倒黑白的事情,怕也不是做不出。今日看來,倒足有八分可信了!若長此以往,朝堂上哪裏還有言官的立足之地?!臣人微言輕,即便受了天大的委屈,也無人主持公道,既然如此,便不如到地下去請先帝給個說法!”

語聲還未落地,他便已猛然沖向大殿內的圓柱。

他要做成死谏這件大事。

然而他這玩兒命的行徑被人阻止了:顏學開及時欺身過去,在他跑出三步後便拎住了他的衣領,輕輕松松地把他扔回原位。

奉命在大殿守衛的都是顏學開的手下,此刻見狀,默契十足地跨前幾步,死死地盯住那些言官。

方誠濡回過神來,大哭着跪倒在地,要以頭撞地。

顏學開将他提起來,扣住他的後脖頸和一手的脈門。

裴行昭快要被氣笑了,“想死?出了宮門,随你怎樣。在宮裏,哀家得奉行祖制,言官如何張狂,哀家都要寬容忍讓,可不敢讓你們出閃失。”

“諸位請回吧。”張閣老走過去,婉言規勸,暗示他們見好就收。

那些人怎麽肯依,又圍攻起首輔大人來,數落他坐視言官受辱,只會和稀泥,委實辜負了先帝寄予的厚望。

人的耐心是有限的,裴行昭的耐心尤其有限。她站起身來,走到龍書案前,拿起上面的一方硯臺,略略施力拍下,大殿安靜下來。

“來人!”她冷聲道。

英國公卻跪倒在地,并不看她,直接道:“當日臣與方大人起了口角的原委,請太後娘娘和諸位大人聽一聽,評判是誰之過。那晚……”

他再不能顧及母親了,他得讓大家明白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否則,日後還有何面目說是為人臣者?

可在此時,聽着太後要發作的許徹攜孫千戶進殿來,打斷了英國公的話:“太後娘娘,微臣和手下有要事禀明,正關乎英國公與方大人發生沖突的始末!”

“說。”

孫千戶将事情又講述了一遍。

朝臣聽了,情緒不同的視線紛紛落到方誠濡臉上,的确是打人不打臉,可罵人不也不能揭短兒麽?他怎麽能在英國公的母親病重之際罵那種話?擱誰又能不抽他?

裴行昭釋然,卻已對這原因并不在意,睨着衆言官冷冷一笑,“就算是這樣,他們也還是不想前功盡棄,以哀家的猜測,被逐出宮門之後,便要拉幫結夥地在宮門外哭先帝,哭列祖列宗。”

張閣老有點兒無奈了——現在不想平息事态的是小太後了,這可怎麽辦才好?

裴行昭道:“倘若有人膽敢如此,禁軍便将人挨個兒拿下,綁到菜市口,宣布事情始末之後,各打五十大板!”她望着顏學開,“尋常門第怎樣打板子,你們便怎樣打。誰不要臉,朝廷便不需給!”

人跟她犯渾,她就跟人耍橫,外帶耍流氓。而尋常門第是怎樣打板子的?要扒掉褲子,不管有沒有人圍觀。顏學開忍着笑,高聲領命。

作者有話說:

上章本章用爪機碼的,錯字較多,明天更新前一起修改,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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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62.0萬字
  3.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03.8萬字
  4.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88.1萬字
  5.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76.9萬字
  6.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06.1萬字
  7.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她是女扮男裝的“小丞相”,游刃朝堂,臭名遠揚;他是把持朝野的東廠督主,前朝後宮,一言九鼎。“朝堂玩夠了,留下給我暖床?”他抓住她,肆意寵愛,滿朝盛傳東廠死太監喜歡男人,他樂了:“你也算男人?”“我不是男人,你也不是!”他挑眉,呵呵,這丫頭自己撩火,可別怪他辣手摧花!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30.0萬字
  8. 盛唐小炒

    盛唐小炒

    穿越唐朝當廚子會是一件倒黴事嗎?白錦兒回答——絕對是的。什麽,你說自帶系統還能成天下第一,還附贈一個俊俏上進溫柔體貼的竹馬?好吧,那就值得好好斟酌斟酌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17.5萬字
  9.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他是手握重兵,權傾天下,令無數女兒家朝思暮想的大晏攝政王容翎。她是生性涼薄,睚眦必報的21世紀天才醫生鳳卿,當她和他相遇一一一“憑你也配嫁給本王,癡心枉想。”“沒事離得本王遠點,”後來,他成了新帝一一“卿卿,從此後,你就是我的皇後了。”“不敢癡心枉想。”“卿卿,我帶你出宮玩,”“沒興趣。”嗯,我的皇後真香!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79.5萬字
  10.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公子,一起洗澡吧!”時年五歲的葉七七拖着墨寒卿進了浴桶中,并且……帶着驚奇的目光毫不客氣地拽了他的小蘿蔔。
    墨寒卿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奈何技不如人,居人籬下,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八年後,他是殺伐決斷、冷酷無情,號稱墨國第一公子的靖安王,世人都說,他極度厭惡女人,且有斷袖之癖,殊不知,他的眼裏心裏滿滿的都只有一個人。

  11. 戮凰劫之嫡女狂後

    戮凰劫之嫡女狂後

    殺手藍墨靈穿越在了倒黴女身上。 替她出嫁也就算了,卻沒有想到竟然被退婚? 哎喲我去,我這暴脾氣! 做人太厚道是不是不行! 那我就不厚道給你們看!

    古代言情 已完結 501.8萬字
  12.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作為海城人民醫院外科二把手,雲若夕一直覺得,自己救人無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誰曾想,一朝穿越,家徒四壁,左臉毀容,還吃了上頓沒下頓?
    最關鍵,腳邊還有兩只嗷嗷待哺的小包子?


    雲若夕有些偏頭疼!
    好在上天可憐見,讓她一出門,就撿到個免費勞動力。
    只是這免費勞動力有毒,自打她說,他是她弟後,這十裏八鄉的女人都發了瘋,成天往她破屋鑽。
    被弄得不厭其煩的雲若夕後悔了,早知道就說是相公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63.0萬字
  13.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夫君,我有身孕了。”
    某女摸着小皮球一樣的圓肚子,笑眯眯道。
    “……誰的!”某男咬牙切齒,臉黑成了夜。
    “……君子修,我要跟你和離,敢質疑我!”
    “不可能,我都三年沒碰你了!”
    “好巧,我正好也懷了三年了……”
    标簽:寵文、君主、專情、寶寶、權謀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92.7萬字
  14. 上邪

    上邪

    傅九卿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家的媳婦,是他悄悄撿來的……
    她為他雙手染血,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做了一回解毒的藥罐子。
    可是那日匪寇圍城,他說:你去引開他們,我去救她。
    後來,他悔了,她卻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她遇見了他。
    靳月不願意嫁入傅家的,可父親下獄,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只是嫁過去之後,傳說中的病秧子,好似病得沒那麽嚴重。
    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怎麽就……這麽狠?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90.7萬字
  15. 養狐成妃:邪魅冷王甜甜寵

    養狐成妃:邪魅冷王甜甜寵

    傳聞,軒阆帝國四王爺,俊美無雙,功績赫赫,得恩聖寵,當朝無兩。傳聞,四王爺手段兇殘,殺人只在眨眼間,令人聞之喪膽!傳聞,四王爺冷酷無情,從不将任何人放在眼裏,然而,事實卻是——
    “不好了四爺,火狐跟十九爺打架,将藏書閣給毀了!”
    “無妨,收拾收拾就好!”
    “不好了四爺,火狐偷吃了皇上賜的千年七色果了!”
    “無妨,它喜歡吃就好!”
    四王府人盡皆知,火狐乃是他們四爺心頭寶,然而,當火狐化身成人……
    天哪!看着眼前這一雙芊芊玉手,蘇酒酒徹底雷得外焦裏嫩的。她不是穿越成狐了嗎!?怎麽如今化身成人了!?那麽,她現在到底是人,還是妖!?仰或是……人妖!?

    古代言情 已完結 405.7萬字
  16.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0.9萬字
  17.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1.5萬字
  18. 盛寵之嫡妻歸來

    盛寵之嫡妻歸來

    青磚綠瓦,陌上花開香染衣;朱門紫殿,素手摘星霓作裳。

    古代言情 已完結 867.2萬字
  19.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3.5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