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尋書名、關鍵詞

第52章 (1)

皇帝離宮當日, 養心殿平時負責拟旨傳旨的太監送來一道聖旨,戰戰兢兢地道:“這是晉封宋閣老為次輔的旨意, 皇上前幾日讓小的拟旨, 但這幾日一直沒提,奴才顧着幫忙打點行裝什麽的,竟也忘了。”

裴行昭無語了一下, “這是皇上早就與哀家、首輔定下的事,去傳旨吧。”

“是!”

随後幾日, 百官有重要的事去內閣值房找閣員,有重要又需要抓緊的事, 便由閣員陪着到清涼殿,請太後示下。倒也都很快适應了皇帝不在朝堂的情形。

皇帝在朝天觀住下的第三日, 派人傳信回來,說他向道長請教完一些問題之後, 就開始閉關修行。

閉關, 便是在絕對安靜的環境中,打坐,修煉心法, 一般起初的階段想走火入魔也難,便不用人護着, 只需要仆從将水和飯食放在門外,小小的告一段落,心神回歸到現實之中才用飯,而不似平時一樣,到了飯點兒就吃。

在裴行昭看來, 這對皇帝來說是非常吃苦的事兒, 也屬實不知道修道是怎麽個修法, 修煉時心神會得到怎樣的愉悅之情。偶爾好奇,卻從不深究,萬一感興趣,也開始修道,張閣老可就要氣得找不着北了。

她對傳話的人說聲知道了,又問皇帝有沒有問起政務。如果問起,她就寫封回信,交代一下。

傳話的人說沒有,皇上請太後娘娘保重鳳體,萬事全都仰仗您了。

裴行昭默了下,打賞之後遣了他。也不知道做過帝王的人死了之後,能不能看到人世間的情形。先帝要是看得到,會不會氣得倒仰?

三月的最後一天,官員休沐。

阿蠻、阿妩、李江海留在壽康宮,忙着整理書房,要把裴行昭常看的書和文具搬到清涼殿。

楊攸和韓琳回到京城,進宮複命。

裴行昭遣了宮人,把手裏的折子放到一邊,吩咐她們平身,沒好氣地道:“到了那邊,不及時傳消息回來,也算有情可原。回來又用了這麽多天,你們是坐着八擡大轎回來的麽?”

二人俱是理虧地笑,韓琳小聲道:“這事兒不怪郡主,怪我。我不一向是這樣的麽,辦完差事都要玩兒幾天才回來。”

裴行昭看着楊攸,“她是去賭了,還是去青樓了?”

Advertisement

“去、去青樓?”楊攸直接磕巴了,訝然地睜大眼睛,這是她從沒聽說過的。

“有什麽好稀奇的,沒去過小倌樓,我已經燒高香了。”

“太後娘娘!”韓琳委屈兮兮地望着裴行昭,“我這回既沒賭,也沒找名妓喝酒,是去辦了點兒私事。您還記不記得,我提過一個老道士?他手裏好多稀奇古怪的圖,都藏在密室裏。下棋贏了我之後,拿着我給他的一把金葉子雲游去了……”

“收你金葉子?”這次輪到裴行昭訝然了,那到底是個什麽道士?

“是啊,這算什麽,他只要手裏有錢,就去享受大魚大肉,他那一派,一個月只吃十天素齋,他從來陽奉陰違。”

裴行昭也算是長見識了,“不管那些。人家雲游去,關你什麽事兒?”

韓琳答道:“我去做賊了。他那裏我去探過好幾次路,機關消息都摸清楚了,這回就帶着幹糧,在他密室裏悶了幾日,看他藏的那些圖了。”

“這又是為什麽?”

韓琳晃了晃小腦瓜,“就想瞧瞧有沒有藏寶圖,真有的話,那就拿回宮裏,也省得你們總愁國庫空虛,絞盡腦汁地想法子。但是……”她悻悻的甩了甩手,“沒有,只有在宅邸道觀寺廟那種地方,布陣挖密道密室的圖,再就是一些地形圖、堪輿圖。”

裴行昭笑出來,“你啊。我也就做做那種夢,你還真去幹這種事兒了。”

韓琳見她沒生氣,放松下來,“反正也沒什麽事兒。只是楊姐姐擔心我闖禍,堅持要一起去一起回,陪了我好幾天,看圖看得眼發花。”

喚楊攸楊姐姐,看起來兩個女孩子相處得還不錯。裴行昭點了點頭,“花了多少金葉子,我給你補上。”

韓琳擺了擺小手,“不用,下回我去賭坊……”話說到一半,意識到失言了,惱火地咬住舌尖,又揉了揉眼睛——乏得厲害,腦子真的不太清醒。

裴行昭笑微微地看着她,“你敢再去賭坊,就到沈幫主名下的賭坊當老板得了。我不要你了,省得被你氣死。”

“好、吧,我不去賭了。”

“也不準去青樓喝酒。”

“……哦。”

“找阿妩拿錢去。還給你備了一匹寶馬,一個小酒壺,一張好弓,就是你總想搶走的那張弓。”

“真的啊?”韓琳立時雙眼放光、笑靥如花,也顧不得楊攸還在,跑上漢白玉石階,緊緊地抱了裴行昭一下,“我就知道,我師父最好了!我練騎射去!”說話間,已撒着歡兒地跑了。

“個毛孩子。”裴行昭啼笑皆非。

楊攸忍俊不禁。

裴行昭起身,對楊攸打了個手勢,“到裏面說說話。”

兩人到了宴息室。

裴行昭取出一壇酒,兩個酒杯,茶幾上本就有幾色幹果,便充作下酒的小菜。

幹了第一杯酒,裴行昭問道:“心裏舒坦些沒有?”

“嗯。”楊攸點了點頭,“不見得人死了就什麽都看淡看開,可起碼輕松了一些,确定他不能再膈應我。”停了停,說起另一回事,“韓琳的箭法真好。”

“這回又是用箭處置的人?”韓琳在信裏只說,要把徐興南點天燈,再炸得屍骨無存。

“是啊,她手特別穩,應該是特別冷靜的緣故。”

“板着她喝酒,也是怕她總當醉貓,久了手就不穩了。”裴行昭一笑,“到底才十五,七歲才開始正經習武,沒到由着性子喝酒的年月。”

“也對。”

“得跟你說一聲,我把你娘訓了一通。”

楊攸逸出愉悅的笑聲,“進了城門後,親信跟着我們走了一段,告訴我了,說我娘現在有個過日子的樣兒了。我真得謝謝您,不然早晚被她氣死。”頓了頓,又納悶兒,“她到底是怎麽了?出事之後,好幾個月每天哭一場,後來就跟中了邪似的,順着她就得拆家,不順着她就絮絮叨叨、絮絮叨叨……”語畢搖了搖頭,不想再回顧。

裴行昭還是那種猜測,“被壓垮了吧?快四十的人了,一連失去兩個頂梁柱,她絮叨犯渾也算給自己找了個事兒。不像我們打過仗的,遇事再傷心也能消化掉,也不像心性堅韌經得起事兒的,她能怎樣?”

“也只能這麽想。”楊攸嘆了口氣,“真該早請您對付她。”

裴行昭笑道:“太後能收拾她,裴郡主就夠嗆了,保不齊她比我還有理。”

楊攸也笑,“才怪。”

裴行昭問道:“雁臨已經到金吾衛當差了,你呢?想到哪裏?”

“我聽您的。”

“上回你提暗衛親衛的事兒,我是沒好氣才那樣說,但也真不會讓你當那種差。和這回一樣有兇險的情形很多,韓琳樂此不疲,但你不同,有家有業的。”

“那您打算把我放哪兒?”

“自己就沒有想去的地方?雁臨就滿心滿意地想到錦衣衛,被否了才退而求其次。”

楊攸看着裴行昭,欲言又止,随後笑了笑,“一時真想不出。”

裴行昭留意到了她神色間閃過猶豫掙紮,但是暫且擱下,“到骁騎衛如何?上回跟顏大統領一起吃飯,他說骁騎衛那幫小子缺個會操練的人,近來瞧着少了銳氣,多了懶散。”

“那我就過去當差。練兵的法子,我自認跟您學到了很多,還算有些心得。”

“成啊,十二衛裏,有一支像模像樣的,別的就會跟着較勁,慢慢的就都生龍活虎的了。”裴行昭道,“明日傳旨到你府裏。”

“嗯!”

裴行昭和她碰了碰杯,再喝盡一杯酒,“瞧着你似乎還有什麽為難的事,不方便跟我說,還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楊攸為彼此倒上酒,沉了沉,道:“其實,我還想查清楚一些事。”

“嗯,慢慢說。”

楊攸輕聲道:“不瞞您說,有很久了,我就像是個防賊的,瞧着身邊哪個人都不對,懷疑哪一個都可能是賊。也只是心裏像個防賊的,實際上根本兼顧不到,不乏心思恍惚的時候,能把公務應付得不出大錯便已是勉為其難。”

“這又怎麽說?”裴行昭端着酒杯,身形倚着雕花座椅靠椅,顯得舒适而悠閑,是不介意長談的意态。

“您近來所作的種種,都是因我哥哥和陸将軍的冤案而起,但您的用意,的确是為了警示世人,再不可輕易起謀害忠良之心,可是,僅止于此麽?”

裴行昭眼眸微眯,“說說你的猜測。”

“在世人看來,您為那樁案子已經做得太多,已經将參與構陷的人全部殺盡,可以放下這塊心病,專心于政務了。但我不這麽認為。”

裴行昭似笑非笑,喝了一口酒。

楊攸又道:“那些被您處決的人,就是罪魁禍首麽?不見得。”她視線筆直地望着裴行昭,目光清明,神色真摯,“您始終在找的,應該是引發案子發生的人,包括那些背叛我哥哥和陸将軍的人,但一定還有別人參與,不然,那案子發生不了;不然,在我這兒是無法說得通的。”

裴行昭唇角揚了揚,笑意中有着幾分傷感,卻只是問:“你想怎樣?”

楊攸的語聲輕的似這時節的風,“之前,那個畜生害得我幾乎成為刀俎下的魚肉,被欺辱了去。擱在平時,我應該也不至于介懷到這地步,當被臭蟲咬了一下便是了,會想,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可發生的時候,哥哥身陷囹圄,父親病重,您在軍中禦敵,沒可能騰出手,我走投無路,又經了那件事,有時真的是憤懑得快瘋了,心裏常這樣罵自己:沒出息,沒腦子,睜眼瞎。”

裴行昭很是心疼。韓琳沒在信中提及楊攸到底受了什麽委屈,但一定是令人聽了便怒火中燒,不然,那孩子也不可能用弓箭懲處猶不解氣,還要在那之後用極刑。

十三歲就跟在她身邊的女孩子,一點點成長,一步步變得沉穩內斂,不要說是楊楚成的妹妹,便是不是,她也會視為不可失的手足。

楊攸垂了眼睑,言語随着思緒流淌而出:“我大抵也是失去了家中的頂梁柱所至,應該做正經事,不論是在公務上更加幹練,還是着手始終橫亘于心的疑影兒,可我偏就不能有個正經的樣子。

“我總是嫌惡那兩個色中厲鬼:徐興南、他那個上峰,更是時時刻刻厭惡自己。

“現在想想,我應該也是經不起事兒的,用那些做理由,不能面對父兄的先後故去,不能為他們做那些該做的事:昭雪,緝拿處決涉案人員。

“我對自己失望到了什麽份兒上,沒法兒說清。每回聽到您這邊又有什麽動向,又為哥哥做了什麽,都會又哭又笑又恨自己。我連給您一點點幫襯都做不到,好像那是您一個人的事兒似的。

“這樣的日子久了,就更沒出息了。這回的事情,起先我想的是,您看我這麽沒出息,大抵會放任自流,至多成全我殺了徐興南這一事,随後就讓我自生自滅。

“那麽,我倒是可以專心做我早就該做的事情了,最起碼,我得知道,那個案子到底是怎麽發生的?哥哥和陸将軍怎麽會去所謂的幕僚的別院,還破例有心情看女子獻藝?

“這些您還沒查到,若是查到,怎麽都會知會我和陸家的。”

裴行昭把玩着酒杯,“的确還沒查到,要是查到了,你怎麽都會知情。”如果楊攸是那個誘因,已經落到她手裏,要不是那個誘因而她已經得手,便要如實相告。楊攸既然已想到了那些,便不需遮遮掩掩地應對。

楊攸眼中有了愧意,“在這之前,我是怎麽都得除了心病才能如常做人。

“我想過,但凡出點兒岔子,便要與那畜生同歸于盡,倒也沒什麽放不下的:哥哥和陸将軍的事,您會查到原委,現今的楊家于我來說,也早已不是家,沒什麽好留戀,也沒什麽放不下的。

“可您指派韓琳幫我殺了那畜生,幫我料理家事,要我如雁臨一般繼續為官。

“那麽,我本該做的,都會竭盡全力,尤其哥哥與陸将軍的案子誘因。

“在何處當差,我真的不在乎,只要是您安排的。我只希望,為了案子的事,要是求您成全什麽,還請您予以照拂,譬如我私下裏做什麽事,會禀明您,唯求您不要阻止。”

裴行昭用指尖刮一下眉骨,“怎麽說?”

楊攸仍舊對她開誠布公:“譬如眼下,我會想想法子,讓廖雲奇一家進京來。

“我可能是疑心病發作得太厲害了吧?瞧着以往情分深厚的人,也總會想到特別多的可能,雖然沒必要,但也不能因為沒必要就不懷疑。

“我反複跟廖雲奇說了,要他進京也是您的意思,他還是說想安心将養,在痊愈之前,在進京候缺之前,沒必要進京。

“他爹娘也是這個意思。

“尋常遇到這類情形,可以認為他廖家有風骨,但現在,未免有些不正常了吧?

“太醫院自先帝到今上掌權,已有好幾位聖手進到太醫院。既然您隆恩照拂,對傷勢嚴重的廖雲奇來說,不是幸事麽?即便他廖家不重仕途,難道也不在意廖雲奇的安危麽?不想他盡快痊愈麽?

“這種我想不通的事,還有一些,将人弄到跟前觀望才是長久之計,日後都想做到。

“我……總是要您做主、幫扶,才能辦一些事。那些事,都會及時告知您,保不齊要您隆恩照拂。”

裴行昭認真地凝視楊攸多時,“這些話,你必然已在心裏斟酌許久。直到今日才說出來,也必然是什麽可能都想到了。”

“是,想到了。”楊攸殷切地望住她,“明知不應該、沒資格,我還是想問您,可以麽?”

裴行昭回望她片刻,綻出春風般的笑靥,“可以。”

楊攸主動提及她關注的廖雲奇,是她沒想到的。但這也不能成為她對楊攸全然信任的憑據,就如她如今不會決然地懷疑誰似的。

全然的信任,不是一番推心置腹地交談就能達成的。

當然,有勝于無百倍。

一生還長,她對自己保守的估算,是十年八年內死不了,那這類事便不用急,足夠她查清楚了。

“足夠了。”楊攸眼中唯有感激。

“但我是什麽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裴行昭托了她手臂,讓她起身,又示意她落座。“我只希望,你是我可以相信的人。”停了停,又寂寥地一笑,“我早就希望聽到這樣的話,自我為兩位異姓兄長昭雪之後,該是一直隐隐地盼望着。

“我可以一個人做盡所有事,真的沒關系,可我也希望,他們的至親,和我有着一樣的心思,一樣的懷疑,一樣地想弄清楚全部真相。”

“我明白。”楊攸說。

她真的明白、懂得。

說出那些懷疑的人,要麽是哥哥與陸麒的至親摯友,要麽就是參與其中卻做戲混淆視聽。

她若早一些訴諸這些,裴行昭會毫不猶豫地繼續把她當做并肩作戰的人。

可她卻因為那些龌龊惡心的事掉入了情緒的深淵,到此刻才能訴諸原委。裴行昭要是能全然相信,也就不是她最尊敬愛戴的裴行昭了。

“但你也不要自責,有很多心思是沒必要的。”裴行昭婉言勸解楊攸,“我能為你兄長昭雪,是因為在其時我敢說東南不能沒有我,先帝也明白,他也不是真的架不住我多少道折子,只是怕逆着我來,引得我煽動得軍中嘩變,那麽,他先前的全部心血都白費了。

“我的路走的算是太順了,先帝算計來算計去,最終卻等于是一步步掉進了自己挖下的坑,不得不成全我一些主張,哪怕是勉為其難。

“可你不同,和別人一樣,沒有絕對的強權者的支持,辦什麽事情都舉步維艱。

“不要怪自己。

“誰都要走一步看一步,我亦如此,也是該忍時則忍,該狠時才狠。”

楊攸用力點頭,“我曉得的,我都知道。”

“來日方長。”裴行昭喝盡杯中酒,“早點兒回家,好生歇息。”

楊攸欣然稱是,喝完酒,放下酒杯道辭回了府中。

在宮裏逗留的時間委實不短,進到府邸裏的外書房,已近正午。

丫鬟、小厮各司其職,奉上酒水飯菜。

楊攸在宮裏确實喝了幾杯,而且是越喝酒食欲越好的性子,便從善如流,坐在飯桌前用膳。

就着幾樣菜消耗掉小半碗白米飯,她才有功夫細細品味飯菜的味道。

這些……怎麽像是她與哥哥在軍中數度懷念過的、念叨過的母親的好廚藝?

一定就是了。那種幾乎只屬于母親能帶來的懷念的溫暖的味道,沒有人能效法。

她唇角徐徐上揚。

在這之前,真的是恨上了母親,簡直是鑽到地縫裏也不能挖出幫她開脫的因由。

但是,母親被敲打了,便在立竿見影地付諸行動了。

她一時間是有點兒接受不來,但這不妨礙她會接受母親可喜的改變,并會尋機适度地表示領情、認同和感激。

親人麽,若實在不能要了,她之前只想遠遠地避開,分家或死生相隔都無所謂,但若能相互為着彼此付出應盡的本分,便該感激對方,感恩于帶來這種改變的人。

進到四月,裴行昭接到各封疆大吏針對北直隸推植棉花的表态:

有一些想當即效法,但火速與北直隸、松江、雲南三方通信之後,便知是不可一蹴而就的事,現下連種子都只能籌集到一點點,那就只能先适度地嘗試種植,明年再在轄區适度地撥出田地試驗,可行便也照本宣科,為國為民謀利。

另外一些,則是委婉地表明,當地不論是否推植棉花,細算過賬之後,收益都與如今大抵持平,那麽,日後便是效法北直隸,也只是為着百姓供給自己的一應禦寒的衣物被褥,到時還望朝廷予以諒解,也如給予北直隸的益處一般,給予自己治下的百姓免除賦稅。

裴行昭就各地情形,為每個人設身處地地想了想,結論是這都是情理之中的,自是好言好語地給予表示認可贊同的批示。

這種一切依照常态發展的情形,已維持了數日,讓很多人真就以為,皇帝在不在京城、朝堂都是一樣的,都沒人當回事。但很多人不能代表裴行昭,裴行昭在這種事情上,也決不能随大流,她是覺得,誰要是不給她個下馬威,或者不惹出點兒事情,才是不正常的,尤其文官、言官。

原因無他,重用女子中的人才,是從先帝在位期間才施行并推廣的,對此心懷抵觸的文官不在少數——尋常武官服不服一個人,不分文武亦不分男女,他們只看實打實的排兵布陣的方案和取得的功績,認可了,也便真的認可了,起碼絕不會處心積慮地算計謀害同道中人。文官尤其言官卻是不同。

晉陽殒命沒引起質疑,主要是因為她親筆寫就了認罪悔過的折子,對于看不過女子當權的大多數人來說,不過是死一個少一個的事兒,才不會認真追究。

攝政的兩女子死了一個,還剩一個,要是不找機會或制造機會生事給她添堵,才是怪事。

其實那種事要是深想,結果最起碼也是誰也讨不到好處的事兒,可很多人為人處世就是不用想太多的。

要不然,何以有那麽撞死在金殿、被處以極刑的死谏的言官?他們那股子想要以一死青史留名的迫切與視死如歸,不做其同類,便不能明白。

可那些人又有誰深想過,他們的多少前輩在很多人眼裏,不過是一根兒筋、禍及九族的令人難評功過是非的存在罷了。

或許,那些人也不願想不算成功的前例,只想成為那些人裏真正為萬人稱頌的翹楚,且相信自己完全可以成為那一類人。

裴行昭正對此心生隐憂的時候,官員之間便出了一檔子事兒,事情還不小,關乎言官和武将中的兩個重臣:

大半夜的,在京城的長街之上,英國公把右都禦史方誠濡打了。

說起來,不過是英國公給了方誠濡一巴掌,但武官出手,總要分用沒用真力。英國公用沒用真力,沒人敢說,但方誠濡被抽得當即昏迷不醒卻像是實情——起碼次日清早趕到宮裏告狀的時候,面頰上浮着五指山,氣色倒也像是患了重病似的蠟黃。

方誠濡不是自己來到清涼殿的,來幫他鳴不平的文官、言官不在少數。

所以,挺少見的,裴行昭大上午的就要面對一衆揪着一件事颠三倒四地訴苦、申斥、指桑罵槐的官員。

她聽了一陣,又凝神觀望了一陣,将視線鎖住方誠濡:“方禦史,你說的重點是,你被英國公打了一巴掌,哀家知道了;你的同僚的重點是,言官饒是親王帝王也不可輕易責打,英國公已算藐視王法,哀家也知道了。可哀家還不知道的是,你與英國公到底起了什麽言辭間的沖突,以至于他對你動手?”

方誠濡回望裴行昭的目光有點兒冷,也有點兒意料之中的得意,“微臣不曾禀明太後娘娘,便是擔心說了也不作數,您根本不相信,如此一來,便不如您将英國公請來,問問他怎麽說。他若如實回答,臣無二話,若他胡編亂造,臣再駁斥也不遲。這橫豎都是一樣的,太後娘娘說是不是?”

裴行昭目光也變得涼涼的,随後融入的卻并非對方的得意,而是輕蔑,“你既然擔心說了也不作數,又何必進宮來說?難道你的擔心在哀家這兒,早一些與遲一些是有差別的?哀家不這麽看,哀家認定的事情,不管誰說什麽都未見得能有所改變。”

“……”方誠濡哽住。怎麽會有這樣的上位者?她怎麽能明打明地不講理?

“你可思量清楚,要麽自己說清楚原委,要麽就将此事略過不提。哀家不可能照着你以為的那樣行事。”裴行昭的重點其實是在末一句,想讓這起子言官見好就收,大事化小,放棄追究這件引發文官武将沖突的事。

但是,方誠濡關注的重點只在她前半段言語,迅速權衡之後,道:“昨夜臣多喝了幾杯,在街頭與英國公偶然遇見,真的是有些喝醉了,奚落了他前些日子在大殿上質疑馬老将軍提議事項的事兒,話趕話的多說了幾句,萬沒想到竟惹得他忘了奉行君子動口不動手的處世之道,對臣揮拳相向。這便是事情的起因,還請太後娘娘明鑒,為臣做主。”

其餘官員紛紛出聲附和,一副如何都要讨個說法群情激憤的樣子。

這要是不把英國公喚來說說原委,給個說法,這些人保不齊就幹得出在午門前幹嚎的事兒。裴行昭忍着氣,作勢一邊斟酌一邊批閱折子,實則寫了張字條,不着痕跡地遞給身側的李江海,同時吩咐道:“去傳英國公進宮來回話。”

李江海若無其事地拿好了字條,領命出宮之後,才将字條展開來看,發現是言簡意赅地寫着方誠濡的說辭,那便不是交代他什麽,而是要他給英國公看,要英國公提前有個準備。

那麽,這樣說來,小太後根本就沒在意過英國公與馬老将軍作對的那一茬?

一定是的。事實讓李江海有了定論,也便知道該如何跟英國公說話了。

之後,英國公看到小太後親筆寫就的甚至稍顯潦草的字條,沉默了好一陣子。

他沉默期間,李江海把一應相關見聞娓娓道來。

“多謝太後,多謝公公。”英國公望着李江海,彎了彎唇,“事情因我而起,我會盡力平息事态。”

李江海沒做多想,想着他這樣的表态,便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自家小太後為難了,這是最重要的,因而再無別的憂心,請他随自己從速進宮回話。

英國公到了清涼殿,裴行昭讓他和方誠濡理論。

方誠濡指了指自己浮腫的面頰,冷笑道:“國公爺,您勢大,是托孤重臣,可這毆打言官的罪責,是不能推卻的吧?”

“做過的事,我便不會否認。”英國公答完,轉向裴行昭,拱手一禮,“此事不論是何原由,臣動手都是不可否認的過錯,因此自請太後降罪,另外,容臣私下裏向方大人登門致歉賠罪。”

“英國公不想說說原由麽?”裴行昭的視線在英國公和方誠濡的面上逡巡着,就見前者眼中閃過黯然,後者閃過快意。

她不懂,她很想弄清楚,然而——

英國公道:“臣以為,不論是何原由,歸咎起來,不過口角二字,委實不值得細說,也不想平白耽擱太後娘娘的工夫。”

方誠濡倒也繞着彎兒地附和:“英國公有自知之明就好,不然,真要少不得又要再起一番口角了,真是那樣的話,方某不見得能再受得住你的鐵拳。”

“如此說來,方禦史願意大事化小?”裴行昭縱觀他的言行,不認為他會同意。

可方誠濡偏就同意了,“英國公都有心上門致歉了,臣又如何敢拿大呢?臣只希望,英國公不是說說而已。”停了停,身形便搖了搖,擡手扶額,“這是怎麽回事?事情剛有了眉目,倒撐不住了……”不消片刻,竟暈倒在地。

裴行昭險些黑臉,瞅着躺在屬于自己的地盤兒上的那東西,很想命人把他扔出去。

其餘官員卻高呼道:“太醫,傳太醫!”見沒宮人動,才向着裴行昭行禮請求,“請太後娘娘為方大人傳太醫。”

“傳。”裴行昭吩咐完內侍,又道,“但願方大人真有個好歹,太醫怎麽都診不出個什麽的話,哀家不免要犯疑心病了。說暈就暈,也不知是太巧了,還是怎麽回事。”

她口口聲聲其實都在懷疑方誠濡裝蒜,但又真沒明确指出,那麽別人也就只有聽着的份兒了,再意難平也是無用。

英國公則眼睑微擡,望了小太後一眼,心情特別複雜。

裴行昭對他道:“哀家本想讓英國公在這兒賠個禮就是了,可方禦史發作得也不知是太巧了,還是怎麽回事,那你也只好私下裏登門賠禮致歉了。可以做到麽?”

“臣可以,一定做到。”

裴行昭又凝了他一眼,見他仍舊沒有談及起因的意思,想着自己就算是想偏幫也不成了,便也罷了,随他們去。只希望英國公拿出點兒切實的誠意,不然,這事兒真的不能善了——打文官的武官皇親國戚甚至帝王,都會被史官記下一筆的,就算有情可原,那也得不着什麽好話,最重要的是,若當事人不能完好的解決,之後多年都會被言官窮追猛打。

裴行昭打心底敬重的言官、直臣不少,但這并不妨礙她認為他們的一些同行形同瘋狗。她不想英國公被瘋狗纏上。

可接下來的事态發展,并不是她所希望的那樣:

方誠濡在清涼殿“暈倒”又被送回府中之後,便一直暈着。

英國公三次登門,前兩次都吃了閉門羹,因為方誠濡未醒,他的夫人閉門謝客,不允許任何人進門。

第三次,英國公世子疑心自己的父親心高氣傲的年頭太多,如今也不肯低頭,便随父親一起去了。

這次倒是被請進了方家門裏,卻是被晾在了方誠濡的病房院落外,足足被晾了一個時辰。

英國公就一直默默地站着,等着,似是等到地老天荒也無妨的樣子。

英國公世子卻是跪倒在院門前,高聲替父親賠罪認錯。同樣的說辭,重複了不下十次,才被方誠濡的管家出來阻止:

“我家老爺剛醒,聽了這些話,一時間也不知是神思不清忘了之前發生過什麽,還是另有什麽別的心思,反正就是請您二位先回府,容他仔細斟酌了再說。”

殺人不過頭點地,英國公父子其實已經做了力所能及的一切,對方再不通融,他們又還能怎樣?

難不成真的為了抽了人一巴掌,英國公就也跪地請求原諒麽?根本不用,他請對方抽回去就是了。作為世子的兒子已經跪了那麽久,已經是做到了極致,還能如何?

裴行昭聽暗衛錦衣衛禀明所見所聞之後,也在想:方誠濡還能怎樣?還能要英國公如何?事實證明,行伍的經歷限制了她的想象,對于文官的認知,她還是少了些——

翌日,方誠濡又“昏迷不醒”了,他的同僚門生舊部結伴到了清涼殿,人數達五十餘人之衆,這要是膽兒小的,認為文官逼宮也未嘗不可。

裴行昭其實沒必要全部召見,但是心裏着實惱火了,索性就讓他們底氣十足地來見自己,倒要看看他們到底要唱哪一出戲。

這些人其實還是上回那些言論,只是加以無限度地發揮,便有了對英國公的種種欲加之罪,譬如他曾是原本罪不可恕的晉陽公主的黨羽,譬如他曾在金殿上明目張膽毫無章法毫無理由且膽大妄為地否決

+A -A

同類推薦

  1.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古代言情 已完結 514.3萬字
  2.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62.0萬字
  3.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03.8萬字
  4.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88.1萬字
  5.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76.9萬字
  6.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06.1萬字
  7.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她是女扮男裝的“小丞相”,游刃朝堂,臭名遠揚;他是把持朝野的東廠督主,前朝後宮,一言九鼎。“朝堂玩夠了,留下給我暖床?”他抓住她,肆意寵愛,滿朝盛傳東廠死太監喜歡男人,他樂了:“你也算男人?”“我不是男人,你也不是!”他挑眉,呵呵,這丫頭自己撩火,可別怪他辣手摧花!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30.0萬字
  8. 盛唐小炒

    盛唐小炒

    穿越唐朝當廚子會是一件倒黴事嗎?白錦兒回答——絕對是的。什麽,你說自帶系統還能成天下第一,還附贈一個俊俏上進溫柔體貼的竹馬?好吧,那就值得好好斟酌斟酌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17.5萬字
  9.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他是手握重兵,權傾天下,令無數女兒家朝思暮想的大晏攝政王容翎。她是生性涼薄,睚眦必報的21世紀天才醫生鳳卿,當她和他相遇一一一“憑你也配嫁給本王,癡心枉想。”“沒事離得本王遠點,”後來,他成了新帝一一“卿卿,從此後,你就是我的皇後了。”“不敢癡心枉想。”“卿卿,我帶你出宮玩,”“沒興趣。”嗯,我的皇後真香!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79.5萬字
  10.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公子,一起洗澡吧!”時年五歲的葉七七拖着墨寒卿進了浴桶中,并且……帶着驚奇的目光毫不客氣地拽了他的小蘿蔔。
    墨寒卿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奈何技不如人,居人籬下,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八年後,他是殺伐決斷、冷酷無情,號稱墨國第一公子的靖安王,世人都說,他極度厭惡女人,且有斷袖之癖,殊不知,他的眼裏心裏滿滿的都只有一個人。

  11. 戮凰劫之嫡女狂後

    戮凰劫之嫡女狂後

    殺手藍墨靈穿越在了倒黴女身上。 替她出嫁也就算了,卻沒有想到竟然被退婚? 哎喲我去,我這暴脾氣! 做人太厚道是不是不行! 那我就不厚道給你們看!

    古代言情 已完結 501.8萬字
  12.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作為海城人民醫院外科二把手,雲若夕一直覺得,自己救人無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誰曾想,一朝穿越,家徒四壁,左臉毀容,還吃了上頓沒下頓?
    最關鍵,腳邊還有兩只嗷嗷待哺的小包子?


    雲若夕有些偏頭疼!
    好在上天可憐見,讓她一出門,就撿到個免費勞動力。
    只是這免費勞動力有毒,自打她說,他是她弟後,這十裏八鄉的女人都發了瘋,成天往她破屋鑽。
    被弄得不厭其煩的雲若夕後悔了,早知道就說是相公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63.0萬字
  13.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夫君,我有身孕了。”
    某女摸着小皮球一樣的圓肚子,笑眯眯道。
    “……誰的!”某男咬牙切齒,臉黑成了夜。
    “……君子修,我要跟你和離,敢質疑我!”
    “不可能,我都三年沒碰你了!”
    “好巧,我正好也懷了三年了……”
    标簽:寵文、君主、專情、寶寶、權謀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92.7萬字
  14. 上邪

    上邪

    傅九卿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家的媳婦,是他悄悄撿來的……
    她為他雙手染血,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做了一回解毒的藥罐子。
    可是那日匪寇圍城,他說:你去引開他們,我去救她。
    後來,他悔了,她卻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她遇見了他。
    靳月不願意嫁入傅家的,可父親下獄,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只是嫁過去之後,傳說中的病秧子,好似病得沒那麽嚴重。
    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怎麽就……這麽狠?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90.7萬字
  15. 養狐成妃:邪魅冷王甜甜寵

    養狐成妃:邪魅冷王甜甜寵

    傳聞,軒阆帝國四王爺,俊美無雙,功績赫赫,得恩聖寵,當朝無兩。傳聞,四王爺手段兇殘,殺人只在眨眼間,令人聞之喪膽!傳聞,四王爺冷酷無情,從不将任何人放在眼裏,然而,事實卻是——
    “不好了四爺,火狐跟十九爺打架,将藏書閣給毀了!”
    “無妨,收拾收拾就好!”
    “不好了四爺,火狐偷吃了皇上賜的千年七色果了!”
    “無妨,它喜歡吃就好!”
    四王府人盡皆知,火狐乃是他們四爺心頭寶,然而,當火狐化身成人……
    天哪!看着眼前這一雙芊芊玉手,蘇酒酒徹底雷得外焦裏嫩的。她不是穿越成狐了嗎!?怎麽如今化身成人了!?那麽,她現在到底是人,還是妖!?仰或是……人妖!?

    古代言情 已完結 405.7萬字
  16.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0.9萬字
  17.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1.5萬字
  18.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3.5萬字
  19. 盛寵之嫡妻歸來

    盛寵之嫡妻歸來

    青磚綠瓦,陌上花開香染衣;朱門紫殿,素手摘星霓作裳。

    古代言情 已完結 867.2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