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杜傑會決定來這間旅店,很大部分是基于懷舊的感情,卻沒想到會有如此意外的收獲。
在旅店住了一晚上,次日天還沒亮,兩人就背上行囊悄然離開了。
風雪依舊很大,雖然帶着護目鏡遮擋雪片,可能見度并沒有因為他們的這個舉動而變高,反而有更低的趨勢。雪地上留下的腳印很快被湮沒,如果不是一片白色中兩個移動的黑點,恐怕誰都不會認為這裏會有人來。
沒有雪地車,兩人靠徒步行走,兩個小時後終于看到一點端倪。
照着旅店老板指的方向走,在被風雪遮掩的日頭下,他們看到了一些建築的影子。
那明顯是連成一片的村莊式建築,可是外觀又不像是村莊,反而像是某種機構所在。
建築外有圈地的矮牆,矮牆外種了一些不知名的抗寒植物,看上去綠油油的一大片,和白雪行成了鮮明的對比,裏面的情況則不得而知。
兩人悄悄來到牆邊往裏看去,發現裏面一片死寂。
楚天慕向杜傑打了個手勢,表示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找出了名為小老鼠的探測攝像機,控制它在他們所在的圍牆周圍繞了一圈,甚至鑽進幾幢建築查看,确認空無一人後才翻過矮牆進入村子。
因為無法确認村子的具體規模,怕迷路的兩人一路走一路做标記。
此時雪已經漸漸小了,只有強風依舊肆虐,相對的,能見度稍稍高了一些。
又走了幾步,杜傑銳眼一掃似乎看到了什麽,将防風鏡前的雪片抹幹淨,杜傑重又仔細看了看,果然發現遠處有一幢特別高的建築,因為通體白色而無法在大風大雪裏被發現,只有現在雪小了,讓它在一衆灰黑色建築中顯得特別突兀。
居然是已經被銷毀的綠色卡片裏提到的建築!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杜傑整個人精神一震。
楚天慕已經找出望遠鏡遞給杜傑,他接過來放到眼前,調整了焦距後觀察。
這樁幢白色建築和周圍的風格完全不同,是伊斯蘭風格的建築,穹窿和開孔做的極為精致,圖片已經很讓人驚豔了,親眼看到後更震懾人心。杜傑将望遠鏡掃過幾個窗口,發現窗簾都拉的很密實,無法窺探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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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這幢建築和周圍的這些一樣空無一人?
杜傑自問,可是直覺不是這樣的,一定是有什麽內容藏在這幢建築裏,它并不只是單純的作為一幢漂亮的代表地位的建築,也許這裏所有的建築都是為了同一個目的而存在,可是這一幢,它的地位一定是超然的。
可想而知,周圍的都不用去一一查看了,只要前往那幢白色建築就行。
兩人迅速調整計劃,向着白色建築的方向走去。
村子的路線極其曲折,行進途中他們不斷地對着指北針調整方向并留下記號,不這麽做的話恐怕會在這迷宮般的村子裏迷路,因為不管他們往哪個方向繞路,白色建築始終看上去在東面的位置,且像是會行走一樣,離他們的距離一點都沒近過。
急趕了半個小時,白色的宮殿還是離的很遠,杜傑伸手攔下楚天慕,“別走了,這麽走下去我們會被困在這裏。”
“那?”
杜傑左右看了看,選定一幢建築往後退了幾步,然後助跑、彈跳、攀爬,一氣呵成上了房頂,楚天慕依樣畫葫蘆,兩個身手矯健的人一下子就攀了上去。
果然站得高看得遠,兩人站在高處俯瞰,立馬就将情況了然于心。
杜傑露出佩服的表情,“高手啊,厲害!”
“咦,你對這方面有涉獵?”楚天慕很奇怪,他以為杜傑這樣的人是不會去了解五行八卦這些東西的。
“你不也是?”杜傑挑眉,“看得出生門在哪嗎?”
“得站高點。”
“行,上來!”說着,杜傑往下蹲了蹲,讓楚天慕攀到自己的肩膀上查看全局。
這麽一看,村子的龐大規模所形成的的障眼法就一覽無餘了,雖然對方是個玩弄乾坤的高手,可是涉獵甚廣的楚天慕也不是吃素的,指揮着同樣對這些內容有所了解的杜傑左轉右看,一邊掐指謀算起來。
不多時,楚天慕即看出生門所在,長臂一指定生死。
“那裏,杜傑。”
“好嘞!”應了一聲,杜傑兩手交握疊起,從他肩上跳下來的楚天慕正好借力踩了上去,跳到隔壁那幢房子上。
兩人互相幫忙,一個帶路一個跟着跑,很快就到了生門邊上。
楚天慕站在房頂邊沿回頭看杜傑,杜傑一個點頭他便義無反顧地往下跳,雙腳觸地的那一霎那,周圍移形換影一陣恍惚,他們已然站在了那幢伊斯蘭建築跟前,離大門差不多四百步遠。
原來,他們早就到了白色建築邊,一直在附近的建築群內繞圈子。
好家夥!這高手還真不是杜傑白說的,讓他們兩人離得那麽近都未曾發現不妥,實在是有些本事。想到這裏,兩人俱是對這布陣之人又多了幾分欽佩。
現下,他們要做的就是進入建築探查了。
躲在矮建築的弄堂裏整理了一下裝備,将需要的東西都挂在裝備帶上,兩人剛準備行動,就被遠遠傳來一陣機械的突突聲阻止了,從他們藏身的角落看出去,只見一輛雪地摩托載着兩個身形修長的人快速駛來,“嘎吱”一聲停在了白色建築前。
後座的人率先下了車,駕駛員停好摩托,兩人一起來到建築邊一幢不起眼小平房前敲了敲門,很快就有個身材佝偻的守門人出來,替他們引路。
這兩個人的身形楚天慕如此熟悉,卻又不敢确定。
他沉默了一會兒,拉了拉還在查看情況的杜傑。
“怎麽了?”那兩個人進了建築,杜傑縮了回來。
“沒事。”楚天慕臉色有點慘白,“你看到什麽沒?”
杜傑搖頭,“他們遮住了,什麽都沒看清,如果近一點也許會清楚點。”
“哦。”
這時候杜傑才發現楚天慕的臉色有點白,好像魂不守舍似的,連忙伸手去探他的臉頰,生怕他和上次一樣不舒服又不說。
“你的臉色有點白,怎麽了?”莫非是剛才一路走來受寒了?
“沒什麽,我們等一等再去吧,看樣子白天想進去還沒那麽簡單。”
“嗯,是我有些心急。”
杜傑大方承認了,一切都是他心急了,急着完成任務回去複命,拿不到王位也就罷了,拿得到就随便找個蓬萊的居民禪讓了王位,然後帶着楚天慕逍遙天下去。
又等了不知道多久,本就狀況不佳的天暗了下來,看樣子有一場更大的風雪在醞釀。
楚天慕問杜傑是什麽時間了,兩人才驚覺原來已經等了三個多小時了,才下午兩點左右的光景,天氣就已經如此昏暗,再晚一些恐怕黑的伸手不見五指,那時候行動起來可就困難多了。
杜傑掏出幹糧分給楚天慕一些,自己也就這雪水吃了一口,道:“行動吧,按照提示上說的,東西就在裏面,我們速戰速決?”
“......好。”
杜傑沒發現楚天慕情緒不對,猶自說道:“再晚恐怕溫度會比昨晚低,我們的睡袋不夠禦寒,又不能生火取暖,走吧。”
說着,他已經背上背囊,迅速躍到了另一個角落隐蔽。
守門人的小房間在他們蹲守期間又開過一次門,是他出來取雪水燒煮的時候,杜傑眼力極好掃到了一個大概,知道這房間擺設簡陋,更不可能有什麽報警設備,遂放大了膽子摸到他門下,有節奏地咄咄敲了幾下。
果然,那人來開門了。
那佝偻的老人抖着手來開門,看到陌生的杜傑後立刻臉露驚恐,張嘴要大叫的樣子。
此時,躲在門另一邊的楚天慕立馬一個騰身撲上去,捂住老人的嘴将他拖進屋裏,順手帶上門。
杜傑手上還握着匕首,說話卻并不兇:“老人家,我們不想傷害你,只想問你借隔壁房子的鑰匙一用,你願意給我們就眨眨眼,我們立刻放開你。”
老人眨了眨眼,楚天慕慢慢松開手,那老頭子又要張嘴,還好楚天慕眼疾手快又捂上。
杜傑沒耐心了,匕首抵上了老頭子的勁動脈處,用命威脅他。
這回老頭子學乖了,拼命點頭表示自己絕不會喊,楚天慕把人摁到椅子裏綁上了堵住嘴才松手。
抛玩着手上的匕首,杜傑斜睨了一眼老頭子,“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麽會知道你們的開門暗號吧?”
老頭點點頭。
杜傑嗤笑一下,“本來我也是猜的,剛才來的那兩個人敲門節奏太奇怪了,我忍不住就記下來了。”
聽到“那兩個人”時,楚天慕不被察覺地顫抖了一下,翻找東西的動作微微停頓。
杜傑自然是看到了,以為他找不到東西,便問老頭子:“說!隔壁房間的鑰匙在哪裏!?裏面有什麽機關都給老子說清楚了,不然一刀結果你這條老命!”
被讀着嘴巴,老頭子拼命嗚嗚嗚,一邊頭朝某個方向猛擡。
楚天慕走到老頭子指着的方向,是一本單獨放在櫃子上的古蘭經,翻開後卻發現裏面都被挖空了,放着一疊折起來的紙,還有一張鑰匙卡。這應該就是他們要找的東西了,楚天慕将古蘭經裏的東西全都拿出來,鑰匙卡交給杜傑,自己則是查看那些紙。
紙張被一一翻開,老頭子的表情緊張極了。
楚天慕看得很認真,可是越到後面表情就越古怪,他不時擡頭看老頭子,又看手上的東西。
“怎麽了?哪裏有問題?”
“沒什麽。”楚天慕輕描淡寫,将東西一把扔進火燒得正旺的壁爐裏,“我們走吧,這些紙上沒寫隔壁有什麽機關,只能見機行事了。”原以為這東西和鑰匙卡放在一起會是有什麽關聯,鬧了半天是老頭子的日記罷了,記錄了一些他不能和別人言說的心事。
老頭子見東西被楚天慕燒了,表情又是心痛惋惜又是松口氣,嗚咽了一聲。
楚天慕走到老頭子面前,蹲下來和他平視,“你哭什麽,這東西留着對你沒好處,別毀了你一輩子忠于信仰的清譽。”
老頭子搖搖頭,老淚縱橫,楚天慕懶得再和他多廢話,轉身要走。
“唔!”老頭子又哼了一聲。
“你有話說?”
老頭子有點頭,杜傑扯出他嘴裏的布讓他說,卻沒想到他只是張着嘴哼哼。
“啊!額......嗯!”
老頭子發出無意義的單音,杜傑和楚天慕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你是啞巴?”兩人異口同聲問,看來剛才誤會大了。
老頭子點點頭,坐在椅子上拖着身體往另一側櫥櫃移動,楚天慕趕緊往那櫃子走,打開前還征得了老頭子的同意,居然在裏面找到了隔壁建築的平面圖!雖然楚天慕并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會得到老頭子如此幫主,可他顯然也是樂見于此的。
揣上圖紙,兩人沒松開老頭子就走了。
出了門,杜傑問楚天慕那些燒掉的紙上寫了什麽,楚天慕嘆了口氣。
“他也挺可憐的,年輕時喜歡的姑娘被族長的兒子強占後自殺了,他不敢報仇,只能說幾句洩憤,沒想到被族長的兒子燙啞了流放星際,漂泊到這裏來。”所以他的筆記上充滿着對上位者的不滿,可是這些東西卻虔誠地藏在古蘭經裏,哪怕經書已經被掏空。
這幾十年來他一直守在這裏,扮演一個忠于信仰的教徒,謀一份守門人的差事過日子。
“等事情成了,我們出來放了他吧!”
“好,都聽你的。”
楚天慕到底還是心存愧疚的,無意中窺探了別人的秘密又私自處理掉,老頭那搖頭和大哭的意義,他恐怕也是知道的,對女孩忠貞的守望和支持他活下去的恨,一瞬間讓楚天慕全給破壞了。
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要這麽做,也許是想勸自己放下。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有錯字就改,沒就繼續更新。
本文也快完結了,尼瑪,真是好大一個局啊!
沒人來競猜結局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