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十五月不圓
白彥生見李卿河依舊閉着眼睛,但是他也知道李卿河并未睡着,“如果他來找你,你會跟他重歸于好嗎?”
聞言李卿河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眼神裏空空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你會因為孩子……重新接納他嗎?”
“不會,我的孩子姓李,與他沒有任何關系。”
雖然李卿河的聲音很冷,但是白彥生卻依舊能看得出,李卿河的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顧廷鳳的,這也是他比不上的,因為在李卿河心裏,自己幾乎一丁點的位置都沒有。
白彥生證證看着李卿河,他現在很不确定自己能否真的打動這個人,他以前只認為李卿河性子柔軟,一定會對自己敞開心扉,可是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讓他真正的了解到,原來這麽一個人也可以這麽絕情。
這個正月十五李卿河過得多多少少有點冷清,只在前院吃了幾個元宵覺得身子乏的不行,看着一群人說說笑笑的樣子,李卿河的心裏種說不出來的難受感。
都說十五的月兒圓,可是今年的正月十五卻是一個陰天,剛剛還下了一場小雪,李卿河獨自走在回茅舍的路上,卻發現雪地上多了一排男人的腳印。
那排腳印剛好在茅舍跟前停止,從腳印截止的位子上看去,那裏站了一個讓李卿河怎麽也無法忘記的身影。
只見顧廷鳳穿了一件墨色的長袍,外邊披着一件玄色的大氅,手裏提着一盞蓮花模樣的花燈,他蒼白的臉色看起來有點虛弱,但是在見到李卿河的第一眼還是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卿河,我回來了。”
李卿河見到顧廷鳳的第一感覺是驚訝,随即而來的是生氣,極大的努氣湧上心頭,他随手抄起栅欄旁邊的掃帚,沖過來對着顧廷鳳就是一頓毒打。
“你回來幹什麽?你怎麽不死在外邊?你真行啊顧廷鳳,你竟然做那種的事來侮辱我!現在我這個樣子你滿意了?”
顧廷鳳被打的很痛,但是他也沒躲,就那麽直挺挺的挨着,因為他明白,李卿河這股氣要是不出來的話,那自己永遠也靠近不了他。
李卿河足足打了小半個時辰才收手,也不知道是因為生氣還是剛剛打人累的,此時他雙手杵在退上,氣喘籲籲的看着顧廷鳳。
顧廷鳳湊到李卿河的身邊,輕撫着他的後背,想給他順順氣,“打完了?還打嗎?要是還想打,你歇一會再打,”
李卿河掄開了他的手,警惕的看着顧廷鳳,“你趕緊滾,我不想見到你!”
“我才不走呢,我媳婦兒孩子都在這,你想讓我去哪?”
李卿河聽他還敢提孩子,氣的直接把掃帚扔在了顧廷鳳的腦袋上,把顧廷鳳的腦袋砸出一個好大的包。
“顧廷鳳我警告你,孩子跟你沒關系,就算生下來也是姓李。”
顧廷鳳捂着腦袋,疼的直冒汗,“你說姓啥就姓啥,但是你可別想趕走我,知道嗎卿河,這次在波斯我差一點就死了。”
“那你怎麽沒死了呢?”難聽的話脫口而出,可是說完李卿河就有點後悔了,就算他不想與顧廷鳳和好,但是也沒真想讓這人去死。
顧廷鳳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其實是差一點就死了的,那麽長的長矛從這裏穿了過來,”顧廷鳳指了一下自己肩胛骨的位置,“當時留了好多血,我也沒想着能傷那麽重,在戰場上時我看見敵方有個小将,那身影特別像你,所以就走了神才不小心遭了毒手。”
李卿河冷笑,“你跟我說這麽多想幹什麽?讓我同情你?真可笑,顧廷鳳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是一個男人,但是你卻用那麽卑鄙的手段來侮辱我,你讓我今後怎麽辦?你讓這個孩子出生以後怎麽辦!”
顧廷鳳鼻子一酸,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卿河,我從未想過侮辱你,可是我沒有別的辦法了,你知不知道我沒有你的那些日子是怎麽過來的?你把我們之間所有的聯系都毀掉了,我成天只能捧着那一片殘畫過活,我真的不能沒有你啊。”
聞言李卿河擡起了頭,想試圖把自己的眼淚控回去,“顧廷鳳,已經晚了,我們早就結束了,放過彼此吧……”
“沒有結束,卿河,只要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我們就還能重新開始,我已經辭了官,若是你以後不想回長安我們就永遠留在洛陽好不好?我求你了李卿河,在給我一次機會吧。”
顧廷鳳從背後用力的抱着李卿河的腰,一邊一邊的請求着,他的眼淚打濕了李卿河的棉袍,因哭泣而堵塞的鼻子,讓他呼吸也變得困難了起來。
李卿河把顧廷鳳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開,用力的掙脫了顧廷鳳的束縛。
“顧廷鳳,就這樣吧,我真的不想再和你耗下去了……”
顧廷鳳拼命的搖着頭,“卿河,為什麽?你難道真的喜歡上別人了嗎?”
還未等李卿河開口,遠處就傳來了白彥生的聲音,“對,他現在喜歡的人是我。”
顧廷鳳的內心仿佛遭受到了重重一擊,可是他還是強忍着心痛,想聽到李卿河的親口否認,“他騙我呢對不對?卿河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李卿河心虛的別過了頭,“顧廷鳳,你走吧。”
“我不走,上次你就是這麽騙我的,就算你和他在一起了我也不在乎,只要你不趕我走,我可以忍受你愛上別人。”
李卿河不可思議的看着顧廷鳳,“你瘋了?”
“對,我就是瘋了,所以你趕不走我,若是你真的想我死,那能不能再等等,等孩子出世,讓我看他一眼再去?”
李卿河垂眸,“你的死活與我無關,我的孩子也與你無關。”
白彥生見他們墨跡來墨跡去都是那幾句話,便幾步走到了李卿河的身邊,輕輕的挽起了他的胳膊,“卿河,你何必跟他浪費口舌,夜裏天涼我們回去就寝吧。”
李卿河偷着捥了一眼白彥生,心想這人沒事填什麽亂,可是為今之計也只能先把顧廷鳳弄走。
“嗯,我們走。”
說着二人頭都沒回的就近了屋。
顧廷鳳看着那兩個人像新婚夫妻一般,雙腿仿佛灌了鉛一樣沒了知覺,一下子就跪倒在了雪地裏,他的大聲的抽泣着,好想用自己的哭聲把李卿河呼喚回來。
李卿河一進屋就把手從白彥生的手裏抽了回來,“你可以走了。”
白彥生輕挑眉梢,“我好像還走不了,”他擡擡下巴,示意李卿河看看窗外。
透過朦胧不清的窗紙,李卿河看見顧廷鳳還是那個姿勢跪在雪地裏一動不動。
“他這麽跪着你不心疼啊?這要是跪一晚上,那腿估計就廢了。”
李卿河收回目光,冷聲的說道,:“與你無關。”
白彥生輕笑,“可是剛剛還有人承認現在喜歡的是我呢。”
“白彥生!”李卿河嗔怒,“剛剛我為什麽承認你應該清楚,我早就說過我不會喜歡你,剛剛多謝你為我解圍,但是現在我要睡覺了,請你出去。”
“你這麽生氣,是因為你心裏還喜歡着他?還是因為我剛剛說了那番話?”
李卿河錯開白彥生詢問的眼神,淡漠的重複道,:“與你無關。”
白彥生失聲一笑,“是啊,你最愛說的一句話就是與我無關,李卿河你的心真狠。”白彥生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輕聲的說道,:“太晚了,你早點歇着,我先走了……”
白彥生一推門就看見顧廷鳳詫異的眼神,他厭惡的瞪了一眼顧廷鳳,甩袖而去。
此時顧廷鳳的心裏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他站起身走到了李卿河的窗前,就算隔着一層窗戶,他也想能離李卿河更近一些。
誰知他靠近窗子沒多久,裏面就吹熄了蠟燭,顧廷鳳輕聲嘆氣,不過只要那人沒在李卿河這裏留宿就好。
平靜的夜晚忽然刮起了北風,吹來一片片稀碎的雪花,顧廷鳳收緊的身上的大氅,蹲在窗下,想抵擋一下寒冷。
可是雪越下越大,沒一會兒顧廷鳳的身上就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積雪,可是他依舊一動不動的蹲在那裏,不是不冷,是因為舍不得離開。
屋內的李卿河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怎麽都睡不着,他不是感覺不到顧廷鳳就在窗外,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更睡不着。
屋外的風刮的房門稀裏嘩啦的響着,李卿河坐起身,往窗外看了一眼,只看見原本顧廷鳳蹲着的地方,已經成了一個小雪堆。
李卿河咬着牙,咒罵了一句,便披了件披風就走了出去。
他走到顧廷鳳身邊,用腳踢了踢已經被雪埋的差不多的顧廷鳳。
顧廷鳳此時已經凍的瑟瑟發抖,那盞蓮花燈也被北風吹滅了,見李卿河出來,連忙的想站起身,卻因為蹲的時間太久,腿麻的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
“你怎麽出來了?快回去,外邊太冷了。”
李卿河氣的直咬後槽牙,“顧廷鳳你是不是有病?這麽大的雪你不去避雪,跑我窗子底下賣什麽慘?”
顧廷鳳臉上全是大寫的冤枉,他委屈道,:“我沒想賣慘,我就想離你近一點兒,我正月十三剛到長安就進宮去辭官了,好不容易把才府裏的一切打點好,就騎着快馬來找你了,我從昨天到現在還沒吃一口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