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狗血淋頭的身世

第20章 故人

沈淩喬還來不及反應，肩膀就被人按住。

“等一下！”他忍住顫抖問道，“你、你是誰？她又是誰？我是不會早戀的，你放心去追吧。”

像聽到了什麽滑稽的事情，衆人一陣哄笑。

“喲，還是個不早戀的乖乖仔。”肖然拍了拍沈淩喬的臉，觸感竟然比女生都要好，“啧，嫩成這樣，你不會是女的吧，還去跳舞，一大老爺們會學啥跳舞，嗳，你會跳鋼管舞嗎？”

周圍的人再次充滿惡意地大笑起來。

沈淩喬氣得全身發抖，“舞蹈不分男女，你、你、啊——！”

肖然一拳打在沈淩喬肚子上，沈淩喬痛得彎下腰，額頭冒出冷汗。

“我最讨厭有人跟我講道理。”肖然拽住沈淩喬的衣領，一把将疼得直不起腰的沈淩喬提起來，“跳還是不會跳？！”

沈淩喬雖然怕得要死，但是對方這樣對他，讓他被感侮辱，少年人的倔強叫他緊緊抿着雙唇，無所畏懼地回視肖然。

“很好。”肖然松開手，叫人把他押着，從身旁一個黃毛少年的背包裏抽出一把鋼棍，威脅地戳了戳沈淩喬的膝蓋。

“不要！”鋼棍的冰冷觸感令沈淩喬劇烈掙紮起來，下一秒就立刻被人按到在地。

“現在怕了，剛才不挺有種的？”肖然作勢揚了揚手中的鋼棍，沈淩喬又是一聲短促的驚恐尖叫。

“我都不認識你，也不知道你喜歡的人是誰，你、你這樣太過分了，而且我不會鋼管舞。”沈淩喬是真的怕了，眼眶已經不知不覺染上一圈紅暈，還有六天就要比賽，這次的舞是周老師為他精心編排的，如果腿出事了，周老師的心血就都白費了，他還想參加明年的“桃李杯”，用獎金給哥哥買禮物，一定不能出事！

“想要保住腿也不是不可以。”肖然看了眼沈淩喬驟亮的眼睛，別說，這小子的容貌确實是少見的精致漂亮，再長個幾年就是妥妥的妖孽，他見過自己的堂哥玩過好幾個男明星和mb，個個不俗，就沒有一個能夠勝過這小子的。

要不是自己喜歡胸大的，估計都要看上這小子的臉了。

肖然清了下喉嚨，繼續說：“我這兒四個小弟，你從他們胯下給我一個個爬着鑽過去。”

肖逸跟他說沈淩喬因為會跳舞才受女孩子歡迎，給他出主意打斷沈淩喬的腿，他當時頭腦一熱就點頭采用了。

後來又打聽到對方是沈家的孩子，沈家畢竟是江海市地頭蛇，沈繼桓又是楊書記的女婿，楊井和在三年前從市長升為書記，與燕京楊家關系密切，楊家一門軍政皆涉，絕非肖家可以捋須招惹的。

如果真這麽幹，到時肖然可能就只能出國避風頭了，還會受到經濟管制這項特殊教育，那絕對不是他想要的。

他在心裏記了肖逸一筆，這鬼頭肯定跟沈淩喬有過節，想要借刀殺人，真是好算盤。

最後，肖然決定給沈淩喬錄個像，拍幾張好照片，傳到學校裏，讓人瞧瞧沈二少是怎樣一個孬種。

一個鑽褲裆的小白臉，看何素素怎麽喜歡得起來。

他掏出手機，打開攝像功能，“開始吧。”

押着沈淩喬的人松開手，站到另外三個排好隊、壓好胯的少年身後，沈淩喬雙拳緊握，緊張地看了眼一臉興奮的肖然，慢慢彎下腰來。

“動作麻利點！”肖然大聲催促。

沈淩喬右腳向前一邁，突然轉變方向，左腳對着肖然飛踢而出。

雖然比肖然矮了一個頭，但因為練舞，身體極度柔韌，沈淩喬竟然一腳踢中肖然的脖子。

沈淩喬一直乖乖聽話，一副怯懦膽小的模樣，肖然沒想到對方竟然敢反抗，不妨之下，人體最脆弱的側頸被踢中，慘叫一聲摔倒在地，回過神來，對方已經逃出包圍，向着外面馬路跑去。

“媽的，還不快追！”肖然朝着圍住自己大呼小叫的四個人怒吼，“追不回來就打斷你們的腿！”

沈淩喬從沒這麽拼命地跑過，可是身後的腳步聲和呼喝聲卻逐漸逼近，再這樣下去，一定會被追到。

“救命！”他連喊數聲，喉嚨灼痛不已，可是窄巷裏什麽人也沒有。

沈淩喬向右拐彎，突然一陣巨大的拉力從右手邊傳來，沈淩喬跌進一間雜物堆積的儲物室裏。

“別怕，我是奶茶店的小哥，這是店裏的後門。”頭上響起泉水滴玉般的聲音，十分清越舒潤。

門外是那夥人漸漸遠去的叫罵，沈淩喬驚魂未定，怔怔地看着面前笑容溫和的奶茶小哥，對方看起來十六、七歲，眼神溫潤，笑容可親，讓人不由自主放下戒備。

“謝謝你。”沈淩喬聲音微微沙啞，“真的非常、非常感謝你，我、我差點……”

他咽了口氣，認真地看着奶茶小哥，“你、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我叫謝俊涵。”對方擺擺手，“不用謝，你被圍住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不過他們人多，看起來不好惹，我也就不敢站出來，剛剛進到這裏整理東西，就聽到你的呼救，然後就守在門口，想着拉你一把，還好你往這邊跑。”

“還是要謝謝你。”沈淩喬呼吸漸穩，鄭重道謝。

“你先到店裏休息一下，追你的人應該不會這麽快放過你。”謝俊涵邊帶路邊問，“還是叫人來接你？”

沈淩喬略作沉吟，打算先打電話叫林伯來接，晚上等哥哥回來後，再把這件事告訴他，畢竟對方還有聚會，要是因此破壞興致就不好了。

“我叫人來接。”沈淩喬跟在謝俊涵身後說。

“那好吧，你先在這兒坐會兒。”謝俊涵把他引到一個隐秘的卡座，茂密的盆栽完全擋住外人的視線，“要喝點什麽來壓壓驚嗎？”

“嗯，溫牛奶，加糖，謝謝。”

對方一聲輕笑，“好的。”

沈淩喬等謝俊涵走遠了才意識到自己一大男生竟然點了小孩子才愛喝的甜牛奶。

他從小喝牛奶就愛加糖，後來長蛀牙，就不讓喝了，今天竟然像個小孩子一樣，太丢臉了。

挂掉手機後，謝俊涵正好端着牛奶過來，“你的甜牛奶。”

沈淩喬不好意思的抿抿嘴，雙手環住杯子。

“慢慢喝，我去忙了。”謝俊涵笑了笑，轉身要走。

“等等。”沈淩喬擡起頭，眼睛只敢看着對方的衣領，“我叫沈淩喬，謝謝你。”

“嗯，我記住了。”謝俊涵揮了揮托盤，“以後常來啊。”

“嗯。”

這家奶茶店叫覓思，logo下側是花體英文“miss”，面積不大，勝在環境很有情調，飲品也很可口，經常會有新品推出，一中大多數學生都是這兒的常客，許多人畢業幾年後還會回這裏重溫當初的青蔥歲月。

沈淩喬又給周老師打了個電話，然後就看着謝俊涵在吧臺後忙忙碌碌，身邊的一個女店員一直在跟他聊天，謝俊涵偶爾回應一下，期間兩人往沈淩喬這邊看了幾眼，沈淩喬猜那女店員應該在向謝俊涵打聽自己是誰，怎麽從後門進來。

他有些窘迫地低頭喝牛奶，不知謝俊涵是怎麽解釋的。

謝俊涵看上去溫文爾雅，很像哥哥，他想交這個朋友，但又不知道怎麽跟人聊天，于是就一直釘在座位上，表面是個安靜的美少年，其實內心糾結成麻花。

另一邊，謝俊涵看似專注地調着客人要的美咖，其實他知道自己心不在焉。

沈淩喬，他知道這個人。

确切的說，他八歲時在孤兒院見過他，沈家金貴的小少爺。

他離開孤兒院幾天後，就傳出肖無，不，應該叫沈淩松，是沈家失散的少爺。

這件事他印象十分深刻，當時，他是真的真的非常羨慕肖無，做夢都在想，如果那個人是自己就好了，如果自己也是丢失的豪門之子就好了。

可惜，泥腿子就是泥腿子。

如今，他十六歲，初中畢業，微不足道的奶茶店小哥，每天晚上自學高中課程，努力攢錢考夜大。

眼下，他幫了沈淩喬一個大忙，不禁心旌搖曳，如果跟對方搞好關系……

他回頭看了眼沈淩喬，對方靜靜地坐在蔥郁的盆栽旁，橘黃的壁燈下，就像一顆在角落裏暗暗發光的美玉，看來蓬荜生輝這種說法并非誇大其實。

沈家司機二十分鐘後就到，結賬的時候，沈淩喬幾次開口想說些話，“我下次再來”、“我想請你吃頓飯，好好謝謝你”、“能告訴我手機號碼嗎”之類的話在他腦中像彈幕一樣滾了幾遍，還是沒能擠出牙縫，最後只有一句幹巴巴的“謝謝你，再見”，然後懊惱地走掉了。

看着沈淩喬欲言又止的模樣，謝俊涵有些想笑，沈家小少爺竟然意外的內向腼腆。